第32章

渣女?

她嗎?

三觀超正的簡以絕對跟渣沒有一毛錢關系。

所以是她幻聽還是他燒糊塗了?

“你——”

簡以正要說話, 卻被強震動的電話打斷,看了眼屏幕,她放下水杯趕緊下樓去接醫生。

傅聽岘确實燒得有點厲害, 39.5度,難怪會說胡話。醫生給他注射完退燒針,再挂上點滴,整個人的狀态恢複一些,體溫也逐漸往下降。

懸着的心總算落下, 等點滴挂完, 醫生測量了溫度,說是沒什麽大礙, 注意觀察體溫, 如果又燒起來再送醫院治療。

送醫生離開,簡以呼出一口氣,折返傅聽岘的卧室。

随着高燒退去,昏昏沉沉的人亦清醒不少。看着簡以端着水果進來, 傅聽岘雙眸怔怔, 半晌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嗓音仍是啞得不行。

“晚飯正在加熱,你先吃點水果。”

心有餘悸, 簡以認真觀察他的臉色, “現在感覺怎麽樣?如果難受就告訴我。”

四目相對,藏在被子裏的手倏然攥緊, 降下去的體溫似乎又升了點,傅聽岘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淡淡地說:“沒事, 你去休息吧。”

簡以抿抿唇,可不敢去休息, 萬一他半夜複燒,等她明早發現,估計就烤熟了......

“醫生說每隔三小時要給你量一次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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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岘偏頭,哦了聲:“所以你要留在這——”

簡以點點頭。

“跟我睡?”

“?”

看着她發懵的表情,傅聽岘呼吸微窒,随即笑笑說:“回去吧,我微信給你報體溫。”

簡以不放心,擺擺手:“別逞能了,萬一複燒起來,燒成大傻子,你哭都沒地哭去。”

傅聽岘嘴角一抽。

他怎麽聽出一股嘲諷的意思?

簡以就是故意的,誰讓他污蔑她是渣女。可惜高燒時記憶斷層的人完全忘記自己說過什麽話,聞言不高興地低哼:“傻子哭個屁,傻子老婆才該哭。”

“......”

很好,邏輯清晰,看來傻不了。

發過燒的人胃口缺缺,沒吃幾口就擱下筷子,簡以沒勉強他,讓他吃完藥躺下睡覺。

等後腦沾枕時,傅聽岘才反應過來——

他怎麽真跟個傻子似的,這麽聽話?

簡以白天睡多了,實在不困,索性拿電腦過來,躺在床邊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辦公。

倒不是她矯情,睡過葷覺的人,還會怕睡素覺嗎?只是莫名其妙的緊張,畢竟就一晚,萬一上瘾了咋辦?

見狀,傅聽岘眸色微沉:“你不睡?”

“我不困,再看會兒文件。”

簡以拿遙控調整床頭燈光亮度,“你睡吧。”

傅聽岘嗯了聲,翻身背對她。

——是不困,還是不願意跟他睡一起?

夜色漸濃,萬籁俱寂,月光幽靜。

簡以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合上電腦起身,将躺椅輕輕挪到床邊。測完溫度,她放下心來,聽着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凝眸注視他的睡顏。

下颌線輪廓幹淨利落,眉眼的疏離感淡去不少,大概是睡着的緣故。距離上一回如此專注地看他的五官,已經過了兩千多個日夜。

那是個意外。

高二時的班級籃球賽,傅聽岘帶領一班打到決賽,和五班展開最終較量。五班的主力宋遇峥,從入學起就給簡以送情書,被拒絕也不放棄,滿腔熱忱地繼續追。少年極有分寸,追求卻不糾纏,只是熱烈地表達喜歡而已。

拒絕無用,簡以只好冷處理。

籃球決賽雙方打得極兇,犯規的小動作也越來越多,自然産生口角。下半場時,肢體沖撞愈演愈烈,不知是哪邊先動的手,直接混亂地扭打在一起。

等裁判和老師們把一群人分開,兩邊的主力像瘋了似的,還在發狠纏鬥,最後自然是傷的最重,一起被送到校醫室。

傅聽岘胳膊扭傷,宋遇峥更嚴重,腿差點骨折,都需要留在校醫室包紮觀察傷勢。

教導主任訓完話後離開,一班和二班還有課,班主任帶着幾個同學離開,讓簡以留下來看着他們,以免兩人再動手。

簡以本就不放心,自然樂于留下。

校醫給兩人上藥包紮好,将他們分開到不同的觀察室休息。簡以先看了傅聽岘手臂,确定沒大礙後轉身往外。

這時,傅聽岘在背後涼涼道:“去哪兒?”

簡以停步回頭:“我去看看宋遇峥。”

傅聽岘陰陽怪氣地喲了聲:“心疼啊?也是,畢竟是追求者。”

雙手不自覺攥緊。

雖然平時偶爾也會被同學調侃,但聽他說的感覺完全不同。

心髒像被人掐了下。

酸酸麻麻,難受得很,又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閉嘴吧你。”

簡以故作淡定,“多大的人還跟人打架,丢的還不是我們一班的臉。”

傅聽岘噎住:“......”

走到隔壁房間,宋遇峥剛打好石膏,躺在床上休息。見到簡以,瞬間面露驚喜:“你是來看我嗎?”

簡以點頭:“沒事吧?”

“沒事!”

在心上人面前怎麽能喊痛?宋遇峥擺擺手,潇灑道,“一點小傷而已。”

“那就好。”簡以抿抿唇,小聲說,“傅聽岘他做事沖動了點,你——”

“哦,沒事,反正他也被我打了。”

簡以神情微僵:可你倆傷的不是一個級別啊。

宋遇峥很興奮:“來來來,你坐會兒。”

簡以本不打算多待,但也不想見那個亂說話的讨厭鬼,便走到窗邊坐到沙發上。隔着一段距離,她面朝雙眼發光的宋遇峥,深吸一口氣說:“宋遇峥。”

“?”

“你人挺好的,但我真的不喜歡你,以後咱能不能當個朋友,你也不要再給我送東西了好不好?”

少年眼底的光一點一點熄滅,良久,宋遇峥苦笑了下:“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騷擾你了。”

簡以皺眉:“我沒覺得你騷擾,我就是不喜歡你而已。”

宋遇峥無奈地癟癟嘴,“好紮心,你比傅聽岘還狠。”

“......”

“那就說好了,當朋友。”

“嗯。”簡以笑笑,“你休息一會兒。”

見宋遇峥終于放棄,簡以也松口氣,拿起一本雜志打發時間。落日餘晖照拂全身,溫暖舒服,她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等醒來時,身上蓋着毛毯,床上的人不見蹤影,而傅聽岘不知是何時來的,靠在沙發另一端,歪頭睡着了。

簡以屏息,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第一次近距離看他,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咽喉。

很快,長長的睫毛微動,在他睜眼的同時,簡以慌忙移回另一端。傅聽岘睡眼惺忪地望她,像是睡懵的樣子。

簡以目光閃爍,輕咳一聲,問:“宋遇峥呢?”

“回去上晚自習了。”

“哦,那這毛毯......”

傅聽岘起身往外走,語氣幽幽:“不知道,又是你的哪個愛慕者吧。”

簡以窩火,扔開毛毯追上去:“傅聽岘,你有病。”

思緒回攏,簡以抿唇低笑,伸手輕輕觸碰他的臉。

——還是睡着的時候可愛。

暗戀像是無藥可救的病。

饒是做了那麽親密的事,簡以心裏始終沒什麽實感。但這一刻,天地無聲,她的指腹感受着他的溫度,心底湧動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天光微亮,傅聽岘睜開眼,眼簾裏印出熟悉的臉。她側身睡在躺椅上,眉眼間倦色濃重,拿着溫度槍的右手垂搭在他的枕邊。

知道簡以睡眠淺容易驚醒,傅聽岘不敢抱她到床上睡,只好拿絨毯輕輕蓋到她身上,蹲在躺椅邊看着她。

——膽小鬼。

耳畔似又響起讨厭的聲音。

傅聽岘漆眸微怔,想起當初在校醫室時被宋遇峥取笑的事。

因為籃球賽起沖突,受傷後簡以就看了他一眼,然後無情地去隔壁探望宋遇峥,并且一去不回頭。

她明明拒絕他了。

難不成苦肉計有用?

傅聽岘越想越擔心,憋着氣走到隔壁,見到睡着的簡以和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盯着她看的宋遇峥。

他走過去擋住宋遇峥的視線,冷着臉壓低聲音:“看什麽看?”

宋遇峥瞥他一眼,低聲回擊:“看女神,關你什麽事兒?”

“她是我們一班的人。”

“那也不是你的人。”

“......”

這時校醫過來,扶宋遇峥去換藥,傅聽岘順便跟着問校醫拿了條毯子。給簡以蓋好後,他坐在她邊上,呆呆地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宋遇峥拄着拐杖回來,瞧見這一幕,什麽都明白了。

“打架挺牛,還不是膽小鬼一個。”

他拎起床上的校服外套,走得晃晃悠悠,“怕被拒絕吧?”

傅聽岘說不出話。

無法反駁。

眸光晃動,簡以動了動,一只手從毯子裏滑出來。傅聽岘回過神,輕輕握住她的手,低頭用唇貼了貼她的手背。

膽小鬼又怎樣?

總比沖動被拒絕的好。

他了解簡以,知道她有多幹脆利落,如果知道他有非分之想,她是絕不會選擇跟他合作的。

她有許多選擇。

而他沒有。

混亂的周末以傅聽岘高燒痊愈告終。

周一一早,簡以準時來到簡氏,笑着走進大樓,與同事打招呼,臉上絲毫沒有被上周風波影響的痕跡。

簡懷年來公司開會,假惺惺地安慰了她幾句,說網上的議論不去看就好了。簡以笑着回問:“如果是立凱呢?如果是他被網暴,爸也會這樣安慰他嗎?”

簡懷年怔住,尴尬地笑了笑,“男孩子當然更沒關系了。”

是嗎?

你最好是。

簡以微笑,她就看他到時會怎麽做。

等一天忙碌結束,吳新秋提醒她別忘記晚上的慈善拍賣會。簡以點頭,掏出手機準備告訴傅聽岘一聲,畢竟大型拍賣會,最好一起出席。

但又想到今天好像是傅氏的季度會議,他估計開了一整天的會......

算了。

大病初愈的人,別又累着了。

以前讀書是身體挺好的呀,現在好像挺虛的?

把手機放進包包,簡以走下樓,上車出發去拍賣會現場。說來也巧,今天的慈善拍賣會是宋家主辦的,宋遇峥搞的排場很大,派專車接每一個參加拍賣會的人。

財大氣粗。

很高調。

簡以笑,這麽多年還是沒變吶。

快到拍賣會現場時,傅聽岘打了電話來,簡以接起:“喂?”

“你去拍賣會了?”

“對啊。”

傅聽岘聲音冷淡:“為什麽不叫我。”

“我看你挺忙,這拍賣會我一個人能應付——”

“我過來了。”

簡以愣住:“?”

“我馬上到,等我一起進去。”

沒等她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挂斷了。

什麽情況?

看不出來,他這麽喜歡參加拍賣會的嗎?

這時車停下,自動門打開,簡以提起裙擺下車。來參加拍賣會的都是熟面孔,簡以端起笑與他們點頭打招呼。

等了幾分鐘,她覺得有點尴尬,拿出手機想問問傅聽岘到哪兒了。

“簡以!”

簡以擡眼,瞧見熟悉的人。宋遇峥一身休閑高定,臉上漾着笑,皮膚比讀書時黑了點,也更成熟穩重。

“好久不見啊宋遇峥。”

宋遇峥輕啧,大大方方地調侃:“女神就是女神,更好看了。”

簡以噗嗤笑出聲,“別開玩笑了。”

宋遇峥四處張望:“傅聽岘呢?”

“他在路上,應該馬上到了。”

聞言,宋遇峥尾音拉長,噢了聲:“我就說,看一眼都不行,他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來。”

簡以聽不懂他的話,蹙眉疑惑:“什麽?”

話音落下,不遠處的黑色勞斯萊斯剎停,兩人一同看過去——

男人下車,薄唇緊抿,克制又隐忍,風塵仆仆地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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