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過飯,開始飯後的娛樂活動。

作為氣氛活躍組的張清妍和大薇點了一打啤酒,正搗鼓着今晚得玩些什麽有意思的。

虞景看手機的頻率很快,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

傅淺寧看了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問了句:“在和遙希聊天?”

虞景從屏幕裏擡頭,将手機放在桌上,“你怎麽知道?”

“除了遙希,不會有人能讓你在交際又或者工作場合秒回。”傅淺寧說着笑了下,她細細打量虞景。

作為光鮮亮麗的明星,無懈可擊的外表是最基本要求,許是大學四年裏看習慣了這張純天然的臉,現在面對虞景并不會像其他迷妹心動尖叫。

更何況,虞景名花有主。

虞景給她的印象并不是出衆的外貌、渾然天成的明星氣場,而是她七年的深情,即便中途因為一些原因和女朋友被迫分開,在娛樂圈的大染缸裏依舊能夠保持初心,最後成功挽回初戀。

許是她的目光太熱忱,讓虞景有些莫名:“在想什麽?”

“沒。”傅淺寧淡淡笑了下,“我只是很佩服你,和遙希分開再複合的這幾年依舊能夠保持初心。”

“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多愁善感。”虞景笑着揶揄她,“都開始悲傷懷秋了,感情有進展了?”

傅淺寧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否認說沒有。

“淺寧,你又喝茶啊。”從櫃子裏掃到玩具的兩人回來,張清妍将她抓了個正着。

“每次出來你都喝茶,要不就雞尾酒,多沒意思啊。”沈薇一在一旁勸道:“難得聚一次,喝點啤的,紅的也有,今天可不能再喝茶了!明天又不上班。”

在幾人的勸說下,傅淺寧沒能逃脫喝酒的命運。

包廂裏放着BGM不至于太冷清,四人圍着玻璃桌坐着,中間放了一個俄羅斯轉盤。

轉盤格子寫着各種各樣的獎懲。

傅淺寧轉到幾盤都是喝酒,大家幾杯酒下肚,基本都敞開了。

問題也更奔放,從和另一半豐富多彩的生活,到一些情趣問題,聽得整桌唯一的單身狗頻頻露出地鐵老人臉。

“我說,淺寧啊。”張清妍一杯酒下肚,打了個酒嗝,一只手叉腰,說:“我們402宿舍,現在就你還單着了,我和大薇已經邁進婚姻的墳墓,虞景也和遙希和好了。你呢?還不打算找一個。”

“就是啊。”沈薇一附和道,“大一到現在我們也認識差不多10年了吧,光是大學四年,追你的男男女女就沒少過,可你都拒絕了。有一個問題我特別想問你。”

“什麽?”

沈薇一眨着那雙并不單純的大眼睛,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問:“你都不需要夜生活的嗎?”

張清妍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虞景在一旁忍俊不禁,眼神帶了點探究的意味,好奇她的回答。

“…………”傅淺寧很後悔沒有把杯子塞她嘴裏。

她一臉冷漠回道:“你看我像是需要的樣子?”

“需要的,女人麽~”沈薇一攬着她的肩膀,朝她擠擠眼,張清妍在一旁起哄,玩笑道:“要不我給你叫一個鴨子吧,咱體驗體驗~”

“好了,別逗她了。你們倆就沒有正經過。”虞景适時出聲,“淺寧桃花開了,你們就別操心了。”

聽到這話的傅淺寧也很詫異,可在另外兩人八卦的目光下,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頭,張清妍搞不好還真幹得出給她找鴨子這種事。

游戲的環節過去,傅淺寧被灌了不少酒,伴随着她們的歌聲坐在沙發上醒神。

虞景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沒等她開口,對方将手裏的方形包裝盒遞過來。

“你的香水。”

上次定制的香水,傅淺寧才收到快遞不久,現在收到虞景的香水有些疑惑,她看了看包裝盒。

“不是說送你一瓶麽。”虞景說。

“你上次送我我還沒有用完。”傅淺寧說着想要遞回去,聽到對方說:“和上次的不是一種香型,我想這個會更适合你。”

虞景繼續說:“花香調,主體香味是玫瑰和柑橘。”

傅淺寧剛打開包裝盒,就聞到裏面香水的味道,不同于她平時用的木質調香水,帶了些水果香,聞起來甜甜的。

香是很香,光聞到味道就好像甜妹在和自己撒嬌。

“這個味道……”傅淺寧說得委婉,“太甜了。”

“換一下風格又何妨。”虞景調侃她,“總用一些中性香水,給人一種很冷淡的感覺,偶爾換一種香調,會有人覺得驚喜也說不定。”

“誰驚喜?”傅淺寧并沒有聽出弦外之音。

“你送香水的朋友咯~”

傅淺寧愣了下,想說些什麽反駁,包廂裏切換到下一首歌,是熟悉的前奏。

是《十年》。

歌聲透過音響流淌在包廂每個角落。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傅淺寧低頭看向手裏的香水,手指不自覺收了收。

“虞景,我真的很冷淡嗎?”

在傅淺寧的記憶中,追她的人有很多,可大多數的人,僅是被拒絕就離開了一大半。

剩下的咬咬牙堅持一段時間,求而不得後為了給自己保全面子,說她性格太冷淡不适合做女朋友,憤然離開。

“完全不。”虞景說,“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只是在想,那些追我的人,最後離開都說我太冷淡,不适合談戀愛。”

虞景輕輕呵了一聲,“有些人天生就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可遇到喜歡的,同樣也會進入戀愛模式。”

“喜歡你的人,即便再冷淡,都會想方設法讓你敞開心扉,而不是給自己找借口,把自己的無能歸咎到別人身上。”

“你們倆偷偷聊什麽呢!快來唱歌!”

兩人被拉着唱歌,話題就此中斷。

在KTV玩到差不多11點,因着虞景和沈薇一明天還有工作,這才散場。

氣派的保姆車早就停在會所門口,目送兩人上車,揮手道別。

眼看着保姆車完全消失在視線裏,張清妍才感嘆一句:“明星待遇就是好啊。”

“你不也挺好。”傅淺寧看她一眼,“老公來接你吧?”

張清妍嘻嘻笑了下,才站了一會兒,他老公就開着車過來了。

“你喝了酒,別酒駕。送你一程呗?”“不用了。”傅淺寧晃了晃手機,“我叫代駕。”

她才不想上車吃狗糧。

目送車子離開,傅淺寧收回目光,掏出手機打開代駕app。

上面顯示附近無代駕,需要等待回應,最快5分鐘內應答。

晚風微涼,身後是會所的大堂,強力冷氣不斷外溢,有些冷。

她走向地面停車場,呼吸間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手機響了下,她打開看到的不是代駕接單,而是來自微信邵白薇的消息。

對方詢問她回家了嗎,已經11點了。

那語氣,生怕她被壞人拐走。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外出聚會掐着時間給她發消息,關心她的安危。

哦,以前也是有人問的,只不過傅淺寧并沒有回複,也不想回複,甚至覺得有些打擾。

她回複後切換到代駕app,上面仍顯示等待應答,剩餘響應時間05秒。

不出意外,無人應答。

還是第一次遇到叫不到代駕的情況,傅淺寧皺了皺眉頭,心情不太好。

邵白薇的消息又發了過來,通知欄彈出來,不用點開就能看到內容。

[邵白薇]:那你注意安全,酒後不要開車!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她懸于重新下單鍵的手指頓了頓,切到和邵白薇的聊天框。

[傅淺寧]:我叫了代駕。

[傅淺寧]:沒人接單。

其實她可以打車直接回去的,可看到邵白薇的發來的文字,不自覺就與她說出目前遇到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邵白薇說過,願意過來接她。

那邊秒回的頻率慢下來,傅淺寧在心裏停頓了幾秒,手機切換回代駕界面。

正要重新下單,一個語音通話打了過來。

邵白薇的頭像同時彈了出來。

一接通,還沒等她開口,邵白薇的聲音就先傳出來。

“你在哪兒呀?”聽到聲音的同時,背景音是關門的聲音,“我現在過去找你。”

傅淺寧下意識看了眼車載屏幕的時間,“太晚了,我打車回去。”

“別廢話,把地址發給我,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已經出門了。”邵白薇聲音聽得出着急,“你還知道晚呀,這麽晚還在外面,我不去接你你被壞人拐走了怎麽辦?”

“……”傅淺寧先是一怔,随即無聲笑了出來,雖然邵白薇的語氣不太好,卻讓自己心頭某一處覺得暖暖的。

公寓離會所有些遠,在車裏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她看到一輛出租車在會所門口停下。

很快,下來一個人。

身上穿着居家服,腳上的休閑鞋略顯突兀,正四下張望尋找着誰。

傅淺寧摁了下喇叭,又将大燈打開,那人很快尋到她,快步朝她小跑過來。

隔着車窗,她看着邵白薇越來越近,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失神間邵白薇已經走到車窗前。

“喝了多少啊?”邵白薇仔細打量着她。

“沒多少,清醒的。”傅淺寧回道,那幾人還算手下留情,今晚喝的不算多,在等待的半小時裏,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兩人換了個位置,邵白薇坐在駕駛位系好安全帶,轉頭看到傅淺寧的安全帶沒系。

她張嘴想要提醒她,可這個念頭只在心裏停留一秒鐘就被打消了,她俯身過去,輕松抓到安全帶鎖扣,又有意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

一只手撐着扶手箱,她偏頭看着傅淺寧,說:“酒味,好重。”

她目光灼灼的,眼神添了幾分化不開的溫柔,在暖色的頂燈下看起來更柔和。

“……”傅淺寧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

邵白薇和高中相比,變化很大,卻又不大,看到這張臉她仍能想起高中時代的記憶。

她不是沒有被女生表白過,多數都是含蓄的表白很輕易就能拒絕,而邵白薇是她分到新班級後第一個交談的同學。

只是她們第一次交談是邵同學突然跑過來,說:“你好漂亮,我喜歡你。”

當時的傅淺寧有些尴尬,只當她是同性之間純粹的欣賞,并沒有當做一回事。

後來某一天下午放學,她們一同在看臺上看男生打籃球,她突然轉頭對自己說:“我喜歡你,我們可以交往嗎?”

一臉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這是傅淺寧第一次面對女生正面的表白,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可看着邵白薇的眼睛,那雙眼注視她時總是很明亮,像有光芒。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又或是心底潛意識裏并不想說出口,最後也只是給出一個幹巴巴的回複:“我不喜歡成績差的,你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學習上。”

當時的邵白薇成績并不理想,明明很聰明,學習能力也強,可一提到學習就像蔫了似的,對學習讨厭到甚至還說等畢業後随便找個廠打螺絲。

她以為這樣的話,能勸退邵白薇的熱情,可沒想到第二天開始,邵白薇還真努力學習,且不是腦子一熱的作秀,認真向她請教學習上的問題。

期末考試,曾經考試總吊車尾,讓老師頭痛的邵同學成績豬突猛進,一躍考到年級前十,這結果讓所有老師震驚的同時也十分驚喜。

她拿着成績單再次表白,傅淺寧還是同樣的說辭,這次是讓她等考上大學再說。

她的目标是晏京大學,國內知名大學,也意味着分數線極高,就連傅淺寧自己都沒有把握能考上。

以為邵白薇這次會被高的吓人的分數線勸退,可她只是要了許諾,如果她也考上晏京大學,那就在一起。

傅淺寧猶豫過,權衡過,最後答應了她。

到高考的這段時間裏,邵白薇每天都很努力,在為她希望的未來努力。

傅淺寧也以為,她們會這樣順其自然下去,日複一日的學習、高考、金榜題名,等脫離精神緊繃的高三沖刺期,進入大學開始全身心享受青春。

一切都在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停止。

她們都考上了晏京大學,可邵白薇卻無預兆的離開了,在大家約定好回校拍照那天,邵白薇沒有出現。

班主任告訴她,邵白薇出國留學了。

而她發出去的留言,石沉大海,至今未回。

“我很冷淡嗎?”傅淺寧說出口是全然無關的話題,她想知道答案,又問一遍:“我很冷淡嗎?”

邵白薇不知道傅淺寧為什麽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她喝了酒,情緒好像有些不對,眼裏流露出晦澀難懂的情緒。

她知道,傅淺寧現在不開心了。

“你怎麽會這麽覺得?”邵白薇聲音放緩,“我認識的傅淺寧是全天下最溫柔的人,如果有人覺得你冷漠,只能說明,他也只配看你的外表。”

“你吃過榴蓮嗎?你看榴蓮殼有很多刺,聞起來也很臭,吃起來卻非常香,尤其是加工成各樣的點心,可只有一部分人懂得欣賞它的美妙滋味。”邵白薇說得認真,目光灼灼的,就像在說情話一樣。

她說的話沒有半點虛假安慰的成分,高中時傅淺寧會在她考砸的時候摸頭安慰她,也會在她受傷時第一時間看出她的倔強,她只是不會對不親近的人表現出明顯的情緒。

回國後,即便十年沒見,出于禮貌又或者其他的,傅淺寧會主動提出幫助她,也接受每天做早餐這樣在她看來略不妥的請求,還會顧及她的口味做一些西式餐食。即便胡亂找借口說想吃冰淇淋也會給她買。

只有喜歡傅淺寧這件事,她從不後悔。

車廂裏的氣氛悄悄攀升,有些變味。

傅淺寧輕笑了出來,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意思是我很臭嗎?”

“……”邵白薇一秒破功,拍了下她的肩膀,嗔道:“沒勁透了你,鋼鐵直女。”

傅淺寧卻笑得更開心了,心頭剛籠上的陰霾忽然就消失了。

在回程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想到今晚某人搶不到票可憐巴巴的抓狂模樣,傅淺寧問:“虞景的票很難搶?”

“何止是難搶啊。”提起這個邵白薇就來氣,“下午手機給我推送了虞景來舟川宣傳電影,開粉絲見面會的消息,我想着反正都在舟川,那就去湊個熱鬧吧。”

“虧我還定了提前一分鐘的鬧鐘,開搶那一瞬間,我才刷新票就售罄了!”

“你就這麽想見她麽?”

“……也沒有啦。”邵白薇觀察着她的表情,雖然有那麽一點點被虞景圈粉,但更多的還是想和作為虞粉的傅淺寧有更多的話題,“只是覺得時間和地點都挺符合的,反正周日在家沒事幹,去看看大明星也好。”

随後她就看到傅淺寧低頭翻起了包,過了一會從包裏拿出兩張長形紙質的東西。

“我這裏正好有兩張室友給的見面會門票。”

“!!!”邵白薇驚了,下意識就說:“你室友是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啊?!”

“……算是吧。”

周末兩天都能和傅淺寧約會,她也不再問票的來源了,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路上沒什麽車,一路暢通無阻回到公寓。

一走進大堂,習慣了外面昏暗的街燈,裏面富麗堂皇的燈光多少有些晃眼。

在等電梯的時候,傅淺寧總算知道她覺得邵白薇奇怪在哪裏了。

她的左腿膝蓋有一大塊淤青,小腿還有一條劃痕,邊緣微腫,看上去是剛弄不久的。

“你腿怎麽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邵白薇條件反射揉了下腰,又覺得自己這傷弄得太蠢。

再三追問之下,她才小聲說:“呃……晚上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傅淺寧詫異道:“摔哪了?”

“嗯……就……”她聲音更小了:“腿劃了一下,膝蓋撞到了,還有腰和屁股……也摔到了。”

說完她都覺得自己真蠢,洗個澡還能摔成這樣,可她怎麽也沒想到腳上會突然打滑,一瞬間的失重,她整個人就摔在地上了。

緩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站起來。

人是沒大事,就是走路挺疼的,一直忍着。

“擦藥了嗎?”

“家裏沒有。”邵白薇眼神飄忽,本來是想點醜團送藥的,得知傅淺寧找不到代駕,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了,拖了條傷腿就去接人。

她現在只慶幸還好傷到的是左腿,要不然車都沒法開。

傅淺寧簡單看過她膝蓋以及腰上的淤傷後,“我有藥,上去拿給你。”

于是邵白薇跟着傅淺寧上了樓,進了門,見她從櫃子裏拿出一瓶沒開封的跌打損傷藥油,仔細看了看保質期,随後遞給她。

目光落在膝蓋的淤青處,說:“記得把淤青揉散,好得快。”

邵白薇嘴上應下了,拿着藥油回到家,倒了一些在手心,剛覆在膝蓋上,還沒用力就疼得她瞬間睜大眼睛,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疼到讓她以為腿要斷了,她身嬌體弱,受不得這點疼痛。

只能草草把淤青處用藥油随意抹過一遍,拿着藥油到隔壁歸還。

“這麽快?”傅淺寧很詫異,低頭看了眼,膝蓋處确實有藥油的痕跡,“你真的塗好了嗎?”

“啊嗯。”邵白薇目光游移,是撒謊的典型表現。

傅淺寧看了她一眼,沒有接過她手裏的藥油,轉身時說了句:“你進來。”

“……”邵白薇撓了撓頭,一知半解,慢慢走了進去。

她看到傅淺寧在櫃子裏翻找什麽,抽空說了一句:“坐。”

邵白薇把藥油放在茶幾上,乖乖坐在沙發上,乖巧.jpg

傅淺寧從櫃子裏拿出雙氧水、藥粉、棉簽、和創可貼,走到她面前。

“謝謝……”邵白薇伸手想要去接她手裏的東西,被傅淺寧躲開了,“我幫你處理傷口,腿伸直。”

邵白薇有點受寵若驚,把左腿伸了出來。

當然,她不會知道傅淺寧會幫她處理傷口的原因,多半是因為會疼,自己肯定下不了手。

客廳沒有小板凳,茶幾又太高了,傅淺寧蹲在她身前,擡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

棉簽還沒碰到傷口,邵白薇就緊緊皺起眉頭,漂亮的五官都快揪在一起,小小的“咿”了一聲。

傅淺寧擡眼看了她,“雙氧水消毒而已,不疼的。”

浸濕雙氧水的棉簽輕輕在傷口劃痕掃過,力道很輕,邵白薇皺着的眉頭漸漸松了些。

傷口有些深,所幸也只是皮肉傷。

“洗澡怎麽能劃出血的?”

“不知道……人倒黴的時候喝水都會塞牙吧。”邵白薇一臉茫然。

“……好吧。現在撒點藥粉,我盡量輕點,可能有點疼,促進傷口愈合的。”傅淺寧拿着藥瓶,食指指尖在瓶口處輕輕敲擊,細碎的粉末從瓶口落下,均勻灑在傷口上。

邵白薇低下頭,看着小心為自己上藥的傅淺寧,表情認真且專注,眉頭也跟着輕攏起來。

藥粉與傷口相接觸,傳來疼痛感,有點疼,不至于難忍。

出于想要被哄的心理,她皺着眉頭,故作委屈巴巴道:“好痛哦。”

“快好了,忍着點。”傅淺寧加快手上的動作,撒完藥粉後貼上透氣創可貼,“還疼嗎?”

小作精皺着眉頭說:“疼。”

傅淺寧動作頓了下,伸手拉開茶幾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顆牛奶球。

“吃顆糖。”

吃着傅淺寧給她的牛奶糖,邵某人心裏美滋滋的,殊不知更大的災難還在路上。

傅淺寧去廚房洗了個手,用紙巾擦幹淨手上的水分,又十指交口搓了搓掌心。

“好了。”她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邵白薇,臉頰因為奶球略微鼓起。

朱唇輕啓:“把褲子脫了。”

“?!?!!?!!?!”

邵白薇瞬間睜大雙眼,一瞬間腦子裏閃過各種念頭,脫褲子?這發展也太快了吧?!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啦,至少也得等确定關系吧……

沒等她YY到婚後的□□生活,就聽到傅淺寧說:“你的腰不是也摔到了嗎?”

“……”哦。

她側過身,掀起衣擺,白皙的肌膚一塊紅痕尤為明顯,仔細看還發青,紅痕一直蔓延往下,被褲子遮擋住了。

秉着“治病救人”的心理,傅淺寧想要把褲子往下拉一些,讓淤傷完全暴露出來,方便上藥。

誰知邵白薇死死抓着自己褲腰帶,紅了半張臉,“等等……我,我自己來。”

即便傅淺寧一臉正直的樣子,可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衣衫不整的,多少有些難為情。

她像個小嬌妻似的,把褲子拽下來了一點,勉強讓自己不用光着半個腚出現在傅淺寧眼裏。

這忸怩的模樣讓傅淺寧不自覺打趣了句:“你還害羞啊。”倒沒再說什麽了。

倒了些藥油在手心裏搓了搓,随後掌心貼在淤傷處。

幾分鐘後──

“啊──救命──好痛──啊啊啊輕點啊──”邵白薇想要掙紮,可傅淺寧一只手摁着她,讓她動彈不得,痛的眼花都要冒出來了。

“堅持一下,瘀血要揉散才能好得快,不然會一直痛。”傅淺寧心一狠,非要把瘀血揉散不可。

“嗚嗚嗚嗚不行好痛──9敏──啊啊啊啊──”

邵白薇在屋子裏鬼哭狼嚎,傅淺寧力道已經放輕了很多,可她還是覺得很痛,嚎叫不止。

叩叩叩──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傅淺寧動作一頓,看向門口,略微思索後才松開手,說:“我去看看。”

當事人癱在沙發上,短短幾分鐘丢了半條命,偏頭看了看淤傷處,是粉紅色的,青色的瘀血已經看不到了。

門口的敲門聲還在響。

一個中年大叔站在門口,面色不善,傅淺寧還沒開口詢問何事,對方就說:“小姑娘,你能不能小點聲?我在樓下都聽到了,年輕人不要玩太花。”

“……”傅淺寧臉色頓時變得很尴尬,顯然是被人誤會她們在……

“不是,我們沒有……”她要解釋,大叔一揮手,說:“不用解釋了,我是過來人,希望你們注意點,再叫投訴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呢!”

大叔咣的一聲把們關上,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碰了一鼻子灰的傅淺寧悻悻回到客廳。

豎着耳朵偷聽的邵白薇在沙發上笑得前仰後合,辛災樂禍的樣子哪還有剛才慘叫時的凄厲,她都能想象到傅淺寧當時的表情,“人家叫你注意點,聽到沒有哈哈哈哈!”

傅淺寧有些氣不過,伸手揪她的臉頰,“明明就不是我叫的。”

“那我不管。”她嘻嘻哈哈耍賴皮,完全忘了剛才的疼痛。

面對這樣臉皮厚的人,傅淺寧只得嗔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藥油,說:“還有腿沒擦藥。”

眼看着邵白薇臉上的笑容僵住,傅淺寧心裏才平衡了那麽一丢丢。

在開始前,特意叮囑:“不許叫,不然把你丢出去。”

邵白薇委屈巴巴地點頭。

膝蓋的淤青要更深一些,傅淺寧有意放輕力道,這回某人果然沒有再叫。

待她揉完瘀血,偏頭看了眼鴉雀無聲的人,邵白薇因忍耐雙唇緊抿,臉頰略微鼓起,眉頭皺成八字,眼角隐約能看到晶瑩的淚花。

這委屈的模樣,可把小朋友憋壞了。

“很痛嗎?”傅淺寧明知故問。

邵白薇瘋狂點頭。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她更委屈了:“是你不許我叫的。”

“好了,乖。”傅淺寧很自然地摸了下她的腦袋,“你的渡劫結束,可以回去睡覺了。”

她剛坐直身體,眼珠子轉了轉,如果不得寸進尺,那她就不是邵白薇了。

“走不動了,腿痛。”她可憐巴巴道。

作為過來人,傅淺寧也知道瘀血剛散完一兩天淤傷處會有明顯的痛感,所以并沒有懷疑邵白薇話裏的真實性。

“我扶你回去。”

“我想和你一起睡。”

說完空氣沉默了,邵白薇驚覺自己剛才有點上頭了,生怕小尾巴暴露出來,立馬補充道:“兩個女生一起睡,說點私房夜話不是很正常嗎?”

果然,找到适當的說辭,傅淺寧就松口了。

“好吧。”

随後就是很平常的,傅淺寧扶着她回卧室,公寓标配一米五的單人床尺寸剛剛好。

傅淺寧從衣櫃裏拿出一個枕頭放在床上,“我去洗澡了。”

眼看着人走出卧室,邵白薇就壓抑不住唇角的喜悅,在床上滾了幾圈,鼻腔滿是屬于傅淺寧的味道,像是花香,很清新。

當然,她并不打算今晚能有什麽質的飛躍,只是想和傅淺寧蓋上被子純聊天。

畢竟這事也不好操之過急。

空調規律送着風,她直挺挺躺在床上,薄毯将她整個人裹住,活像是古代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

一會兩人躺在床上不知道要聊什麽,想想還有些小緊張,雖然上次是睡一起了,但她喝斷片,根本沒有印象。

這回不一樣,她們都是清醒的!

想着想着,許是周圍的味道讓她太安心,睡意逐漸湧了上來。

她眯了眯眼睛,架不住周公的召喚,迷迷糊糊睡去。

傅淺寧洗完澡在客廳吹幹頭發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閉着眼睛睡着了,身上把毯子全卷跑了,睡在床的一側,留了大半位置給她。

有意識放輕腳步,她只好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換洗毯子。

她不知道邵白薇睡覺有沒有開燈的習慣,遂留了一盞暖黃色的小夜燈,剛躺下,身邊的人就翻了個身。

緊接着她聽到一聲嘤咛,大概是翻身壓到摔到的地方,讓她覺得不舒服了。

傅淺寧只好撐起身子,伸手将她的身體擺正平躺,又輕輕抓起毯子的一角,把她的手臂放回到毯子裏。

再一次躺下,身邊的人又開始不老實了,還是翻了個身,只不過這回是面對她的。

沒等傅淺寧反應過來,邵白薇一只手就伸了過來,攬住她的肩膀,下一秒,一條腿也搭了上來。

整個人挪了過來,緊貼着她。

……睡姿無比的不老實。

傅淺寧有些生無可戀,想要把她的腿從自己身上放下來,有些沉。

“幹嘛。”睡得正香的邵白薇迷迷糊糊的,不滿道:“抱一下都不可以嗎?”

“可以,但是……有點沉。”

邵白薇很快把腿放下來了,沒等傅淺寧抽身,那人換了個姿勢,直接把她摟入懷裏,又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耳朵。

“哎呀,小寶貝,你好可愛……讓姐姐親一口。”

說這話時,眼睛還是緊閉的,顯然是在說夢話。

聲音逐漸小了,傅淺寧擡眼看向面前的這張臉,邵白薇呼吸均勻,睡着的樣子五官柔和,看起來單純無害,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唇角微揚。

“……”傅淺寧在心裏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是自己答應的。

第二天,十點傅淺寧就自然醒了。

她剛坐起來醒神,邵白薇迷迷糊糊也醒了,慢慢坐起來,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有點失魂落魄的。

“早。”邵白薇的雙眼慢慢有了焦點。

傅淺寧想起這人昨晚的表現,問:“你做夢了?”

“你怎麽知道?”邵白薇反問,很快又說:“我真做夢了。”

皺着眉頭的樣子,和昨晚挂着姨母笑是完全兩種心情。

“我夢到,我在山裏撿了一只白色的小狐貍,特別漂亮,也很好rua。”

“我就把它帶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有一天,這只小狐貍竟然變成了人!長什麽樣我忘了,反正就是特別好看。”

“後面不知道怎麽,夢到我們去開房,這太驚悚了。”

傅淺寧挑了下眉頭,問:“然後呢?”

“然後,我們洗完澡……”邵白薇越說越委屈,“她變回了狐貍,我還給她吹毛,裏三層外三層的毛啊!我吹了一晚上都沒幹,吹風機都燒壞了!哇!”

“……”傅淺寧先是一愣。

随後很不厚道地哈哈哈笑了出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