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梁瑜不反駁慕臨風的話,但心裏莫名又覺得委屈,他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真的在努力适應和改變的。

這陣子出門他多是自己洗衣服,日常瑣事也盡量自己打點,雖然也有不想讓慕臨風擠兌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關心吳叔。

既然梁家都落敗了,吳叔便不再是仆人,哪怕尊稱他少爺,他也不再把吳叔當仆人看待了,一個長輩為了他奔波操勞,他怎麽會不心疼?

哥哥下落不明,他跟慕臨風的關系也不融洽,吳叔是他現在最親的人了,他時刻都在擔心吳叔的。

只是,從小到大的習慣不是一天養成的,要改掉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加上吳叔從小照顧他,有什麽事總會忍不住幫他,他有時候就忘了。

梁瑜自問也改了好多少爺習慣了,慕臨風總是看不見他的改變,總是有機會就擠兌他,偏偏說的也是事實他不好發作,只能在心裏郁悶。

熱水燒好,吳叔給自己燒一鍋,剛想出去給梁瑜打水,慕臨風就先起身了,吳叔便坐着沒動,盯着火堆嘴角微揚。

兩人溝通不和諧,很多時候涉世未深的少爺不懂慕臨風的做法,但作為長輩的他卻是懂得的。

慕臨風嘴上不饒人,其實對任何事心裏都明鏡似的。

眼見是慕臨風走出來,梁瑜就拿起系着麻繩的木桶說:

“我自己打水。”

慕臨風毫不客氣的回他:

“你打到熱水結冰都打不夠。”

這打水不僅要體力還得有技術,什麽都不懂的人等下摔井裏都有可能。

梁瑜咬牙:

“那也不要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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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臨風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漠道:

“不用我幫忙要叫吳叔過來?”

“……”

梁瑜沉默,他也希望自己什麽都會呀,這樣就不會辛苦吳叔,也不會受人說教了。

慕臨風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壓低聲音對他說:

“吳叔年紀大了,平時在家裏能操持家事照顧你沒問題,但是現在每天趕路舟車勞頓的,還要跟我守夜,你就不該什麽事都麻煩他了,有什麽做不來的跟我說,別總是跟他撒嬌。”

他不是氣梁瑜不懂這些,而是看不慣他對吳叔的依賴,分明沒把他放在眼裏,遇事也不想着找他幫忙,反而去勞煩長輩,這段時日,吳叔明顯滄桑了很多。

“我……”

聽完他的話,梁瑜才恍然大悟,愣愣的擡頭看他,心裏的不甘和怨氣都散了大半。

他以為慕臨風是單純的擠兌他,原來是跟他一樣關心吳叔的,不懂事的人是他,頓時低頭道歉:

“……對不起……我……是我不好,考慮不周……”

慕臨風輕哼:

“要麽怎麽說你是書呆子呢。”

梁瑜拽了拽手掌:

“我會努力改變的……謝謝你的提醒……現在……請你幫幫我。”

慕臨風見他明白了,就又說:

“我是你相公,你依靠我是天經地義的,你要這樣想,有做不到的事情就找我解決,都跟我成親了別還是讓長輩放心不下,搞得像是我照顧不好你似的,我不要面子的麽?”

說完也不理梁瑜的反應,拿過他手裏的桶開始打水,兩個桶都打滿之後就轉身回廟裏去了。

只有從門內照出的亮光和月亮的冷光讓梁瑜模糊的看得到周圍,然後開始寬衣。

洗了澡之後梁瑜把自己的衣服也給洗了,吳叔勸也不聽。

忙完這些才回廟裏去,哪怕穿着厚衣服也冷得顫抖,嘴唇都泛紫了,呼吸都有點麻木的感覺。

吳叔心疼,但當着慕臨風的面也不好說什麽,只讓他烤火取暖,趁着還不算太晚自己也提水洗澡去了。

吳叔出去,慕臨風拿出酒來,自己喝了一口就遞給瑟瑟發抖的人:

“喝點驅寒,要不然明天你準生病,生病了我可不伺候你……”

“嗯。”

梁瑜雙手湊在火邊烘烤,也顧不得酒難喝了,等手稍微暖和了之後就哆嗦着接過酒壺灌了一口。

“唔咳咳……”

“咳咳咳……”

大概是氣息不穩又喝得比較急,所以直接被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喉嚨和胸腔一陣火辣辣的,眼淚都差點給嗆出來。

這個酒可比他們成親那晚的酒烈多了,還帶着股藥味。

不過也拜這口酒所賜,梁瑜冷得慘白的臉變得紅潤不少,火辣的感覺過後,喉嚨一路往下都變得暖和了,只是實在太冷了,所以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抖着。

把酒壺還給慕臨風,慕臨風又喝了一口,梁瑜看他直接喝突然表情奇怪道:

“你怎麽也不擦一下……”

慕臨風看了看壺口回答:

“你剛才也沒擦呀。”

“……”

梁瑜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臉上熱乎乎的,他剛才是冷得腦子都不好使了。

慕臨風看他一眼又喝一口酒說:

“呆子。”

“……”

梁瑜氣鼓鼓的不說話,縮着身體顫抖。

慕臨風見他實在冷得難受,于是問:

“要不要到我懷裏暖一下?”

梁瑜毫不猶豫的拒絕:

“不要。”

慕臨風見他這樣故意哼一下:

“這麽避之不及,那以後晚上別挨着我睡了。”

小樣,又開始矯情了,他就說這呆子欠收拾的麽。

“……”

梁瑜嘴巴抿成一條線,莫名的感覺委屈,被人壓一頭威脅的感覺不好受。

想到往後越來越冷的天氣,越來越惡劣的環境,不一定每次都有這麽好的露宿地方,不挨着慕臨風他肯定睡不好。

深思熟慮過後梁瑜還是妥協了,手指輕輕的拉了拉慕臨風的袖子。

“……”

慕臨風放下手裏的東西,把他拉起來攬到腿上抱住:

“你在我面前矯情就是自讨苦吃,我可不慣你的壞毛病。”

邊說邊扯過自己的披風把人裹住,荒郊野外的,人生病可不好處理,就梁瑜這樣的體格,生病了熬不過都有可能,他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喪夫。

“……”

梁瑜心裏不服氣,但聽着也不敢頂嘴了,低眉順眼的窩在他懷裏。

這是他們接觸得最親昵的一次,不過因為這段時間白日同騎,晚上也都挨着,多有肢體上的接觸,加上夫夫關系,倒也沒有特別尴尬。

尤其是慕臨風任何時候都穩如泰山的态度,沒有讓梁瑜胡思亂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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