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記憶傳承
放佛置身一片深海,深藍與壓抑并重,好多火焰,好多黑暗。血與淚,背叛與被背叛,殘忍的笑,冷然的表情,居高臨下的鄙夷,還有微不可察的憐憫。
這是許多許多只妲己狐的記憶糅合在了一起,純熙看的不真切,渾身汗涔涔的,白色的皮毛濕成一團,被白雪緊緊抱在懷中也無法緩解那份無助、憤怒與恐懼。
“若不是毀滅了殷商的九尾狐,我狐族的名聲緣何會變成這般?迷惑人心?禍國妖妃的代名詞?歷代以來妖妃都被罵作狐貍精?我狐族又得罪了誰?”
“九尾狐族不該存在!”
“是啊……與你說的做好朋友,是騙你的嘿嘿,王上下了命令,誰若能抓到一只九尾狐,就獎勵無上法寶,你以為我真的會跟你這種長着九條尾巴的家夥當朋友麽?”
“你去死!”
慘死,抽筋扒皮,挂在樹枝風幹,九尾狐族流的淚不是透明的,而是血紅的。
最後的最後,純熙看到當今的兩只白狐貍,大的用盡全力把小白狐送進了花果山水簾洞,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自己脆弱的法力全都灌入它的體內,絕望的含淚,帶上如釋重負的笑:“永遠都別回青丘,記住啊!”最後的記憶,自然就是現存唯一的成年九尾狐白雪的了。她過得幸福,被她的蓋世英雄寵愛許久,唯一悲傷的記憶只是小時候被母親推入水簾洞的時候了。
世界重新緩慢的歸于黑暗,好似是那些黑暗逐漸滲透了純熙意識的每個角落,那種莫名的絕望和不甘要将她淹沒。
不……
“妲己……”一道男聲若隐若現的出現。
誰?這是在叫誰?叫她麽?
視線猛地變得充滿了光亮,純熙仿佛溺水之後被打撈起來,獲得了生機,整只都魔怔似的團在白雪的懷中,孫悟空給她澆灌法力的手收回,見她醒來微微蹙起了那雙金色的眼眸。
純熙漸漸回了神,吐着粗氣,入眼的是白雪焦急擔憂的神色,“純熙,你還好嗎?娘親很擔心你,你餓不餓,娘親把最大最粉的桃子留給了你。”
純熙神色有些恍惚,靠在白雪懷中,忽然輕軟着聲音道:“娘親,我想吃肉肉。”
白雪聞言一愣,睜着大眼睛呆了一瞬,随後眨巴着眼睛看向一旁的孫悟空,“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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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之前,大聖自然也是雜食動物,吃肉也吃果子,後來養活了這麽一只白狐貍,再不碰肉食,嚼松藥柏,瓜果入肚,他的法力與氣息自然也更為純淨些,所以也不再想着入口的東西是什麽。如今他是徹徹底底的素食主義者。
但架不住白雪是個肉食主義,有時候還相當蠢笨,只會抓兔子和小黃雞,但膽子還賊大,生生的追着人家大老虎流口水,結果被打老虎攆的不要不要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回來找孫悟空當救兵。
有個這麽個德行的媳婦已經慘了,又來了一個閨女。
自己不吃素,結果還要費心的給閨女和白雪獵捕食物,順便……給烤香了送過去。
純熙滿足的抱着一只烤腿,整只仰倒在草叢中咬的不亦樂乎,轉眼過去,看到白雪那個撒嬌精吃得滿嘴油撲過去找孫悟空要抱抱要親親,孫悟空黑着臉當即就把她給推了過去,“滿臉油,離俺老孫遠些。”
“嘤嘤,不,夫君親親!你是不是不愛人家了,你嫌棄我嘤!”
純熙扭過來頭,接着啃了一口烤腿,忽然有些失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動作緩慢的進食,也因為如此整只狐貍看起來呆萌呆萌,煉化出來的兩條尾巴在身後扭來扭去。
“秀恩愛上一邊兒去,俺老豬肚子疼。”
“……我什麽也沒說,猴哥您接着來。”
“有什麽了不起的,俺老豬有翠蘭兒,哎,想起翠蘭兒俺老豬就有些悲傷,師父啊你可知道……”
“二師兄,你少說兩句。”沒見師父都閉目養神不想搭理你了。
純熙将吃完的骨頭扔在草叢裏,她舔了舔爪子,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胡須,又用爪子摸了摸耳朵,可惜爪子太短夠不到,喪氣一會兒她就作罷,躍起來跳到白雪身旁,扯了扯人形的白雪的衣袖。
“娘親……你能給我講講初代妲己狐與纣王的故事麽?”純熙望着白雪,遲疑着說出這個請求。
白雪烏黑的發絲垂在後腰,一身純白色的衣裙,簡單卻靈動,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才誠實的回答純熙:“好啊,不過娘親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呢。”
純熙做好了聽故事的姿勢,“沒關系。”露出一個燦爛的像小太陽一樣的笑臉。
“初代妲己狐其實并非是第一只叫妲己的狐貍,只是由她死後,九尾狐族才出現了每一代都有的記憶傳承,是以把她稱為初代妲己狐。”
純熙認真聽故事,用力的點頭:“嗯。”
“在很久很久以前,初代妲己狐受女娲娘娘的傳召,來到人間的朝歌,女娲娘娘給了她一個任務,說如果能夠順利覆滅商朝,就讓她脫離妖族身份成為上仙,初代妲己狐認真執行任務,卻在途中愛上了那個人類的君主,也就是纣王。”
“她不忍心殺了纣王,纣王也深愛着她,為了她他什麽都願意做,最終商覆滅,女娲娘娘卻不認可初代妲己狐的成果,懲罰了她,把她殺掉了。”
純熙聽完見白雪不再說話了,就問:“只有這些了麽?”她總覺得好像少了很多內容,也有一些不應該是這樣的。
白雪點頭,然後疑惑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純熙搖頭,“娘親,我就要閉關了,想要搞明白記憶傳承裏的東西,不然怕是會走火入魔。”
這麽一說,白雪立馬如臨大敵,直接站了起來,“那怎麽辦?我現在回青丘打聽。”
純熙眼神一動,忙用爪子扯住白雪的衣袖:“不用,娘親的娘親不是交代了,讓娘親再也不要回青丘去了嗎?”
白雪聞言有些猶豫,“可是,走火入魔是一件大事,我不希望這樣。”
純熙搖頭,這個理由本也是為了騙白雪的,她也真的相信,哎。純熙又道:“沒關系,有爹爹在,我不會出事的。”
白雪這才作罷,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忽然反應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娘親不讓我回青丘?!”
純熙早已經在孫悟空身側了,白雪看到他們二人在讨論一些法術上的問題,她仍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眨巴着大眼睛一頭問號。
晚間,白雪又在跟孫悟空糾結自己不識字,孫悟空側在一旁懶洋洋的背對着她,似乎不大理解白雪的想法:“哈?”他皺眉回頭,“俺老孫也不需要什麽吟詩作對的人,那等風雅之事我也煩得很,你會不會又有什麽要緊的。”
随後過了一會兒,他把幹草仍掉,慢悠悠說:“你要很想學,我可以教你。”這話語氣很微妙了。
純熙眼神移動,看到白雪呆愣的傻乎乎的模樣,忽然笑了。
師徒四人也來了勁,一堆人圍在地上看孫悟空寫字,唐僧還頗為嫌棄,“你這猴頭素日本事大的很,怎地一拿這軟物就如此敷衍,這鬼畫符如何能拿得出手?”這是在嫌棄孫悟空寫的字是狗吃屎,說的還相當委婉。
孫悟空背影募的黑了下來,憋了一會兒才說話:“好看有何用?能認的能寫的不就完了?”
“悟空最厲害了!!”白雪小迷妹照常眼睛亮晶晶的無腦誇自己的夫君。
于是孫悟空立馬揚起金色的眉峰瞥向唐僧。
唐僧:“……”
那邊五人已經在逐個用樹枝在地上寫字,純熙不想加入,嘆了口氣踩着爪子走到一邊的樹林裏,她擡起頭看着這片黑的發紫的夜空,不時有星星點綴,看起來也美不勝收的緊。
她擡了擡爪子放在樹幹上,下定了決心用力一跳,想用四只爪子抓住樹幹爬上去,結果反應遲鈍爪尖沒有伸出來,‘噗通’一下又摔了下來,都被摔傻了,純熙傻傻的躺在草坪上,蜷縮着四肢爪子。
“疼死了……”純熙小聲嘟囔了一聲,用兩只尾巴給自己整理了一下皮毛。
擡起頭重新看向這棵樹,卻一眼就在樹枝上看到了纏繞着的一只小金蛇,它的豎瞳一只盯着她,抗塔看過來,尾巴微微舒展開指向純熙,忽的純熙被憑空浮起,她驚慌失措小小的叫出聲,四仰八叉的在空氣中用爪子胡亂抓着。
原來是她周圍包圍起了一個淺金色的泡泡,那泡泡把她浮起來,停靠在樹枝邊。
純熙遲疑片刻,試着伸出爪子去碰樹枝,這時候金色的泡泡消失了,純熙大驚立馬四只爪子并用,狼狽的爬到樹幹上,軟着聲音:“謝謝你,又見面了。”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金蛇看了純熙好一會兒,空氣才傳來它的聲音:“帝辛。”
純熙歪着頭:“呃?”這個名字好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