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救第39天
第39章 自救第39天
“……”栗栖琉生陷入了沉默。
他敢說, 在松田陣平看向他的時候,他的內心裏十分忐忑,覺得這個人也許是發覺了什麽不對勁, 已經在思考了。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因為松田陣平這人自己之前就産生過類似的想法, 所以在看到他行為的時候, 第一反應是‘媽’。
松田陣平倒是能看出他的神情不對勁:“哦,原來不是嗎?”
不是就不是吧, 也許是別的原因,但也許是栗栖琉生死要面子不想承認, 畢竟他這人就是死要面子的,習慣了以後倒是能輕易的看出他的情緒了。
他也不再深究, 只是略微低頭看了看手腕。
忽然, 他開口:“你的手腕怎麽樣了?”
栗栖琉生本來還沉浸在‘不是吧,我想和他當戀人,他居然覺得我要當他媽’的失落之中,同時他也覺得自己隐藏得不錯,是有能夠繼續隐藏下去的機會的,真的是又失落又開心。
畢竟人總是貪婪的, 想法會向着自己也是很正常的。按照他的話就是, 想想又不犯法, 最後理智還是克制住了他,所以他才會是那個值得其他人敬仰的新星警部補。
只是, 警部補偶爾也會有想要把所有犯人全都幹掉的極端想法。因為啊, 這個世界恢複平靜的話, 想必很快他就不必再擔憂任何事情了。
所以, 本來還沉浸在陣平這該死的直男的‘陷阱’裏的栗栖琉生愣了一下, 這才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還好?”
松田陣平知道自己力氣不算小,但是既然栗栖琉生說了還好,他也就拿起筆,在‘檢讨書’下面寫了半句話,之後頓時陷入了寫不出的窘境。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還是先編一個故事好了。
但是很快,他的思緒就被頭頂傳來的輕柔感覺拉走了。
頭頂的感覺很是輕,但是修長手指從發絲之間穿行而過的感覺太過微妙,偶爾還會因為打結扯到發根,他都能想象得到棕發警官的另一只手裏拿着梳子的場景,也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一點點的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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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未免太細心了吧?
松田陣平一邊嫌棄的想着,一邊忽略了心裏的怪異感,手上又寫下了幾個字,開始從頭描述這個故事。
——描述關于這個他為什麽會出手打栗栖警部補的故事。
過了一會兒,頭上的動作徹底沒了聲響。沒有外物打擾,松田陣平一下就沉浸在編故事的思路理了,直到一分鐘後,他的頭發上又傳來了手指按壓的觸感與頭發絲被撥動的輕微感覺。
他詫異地回頭一看,對上了那雙綠色的眼眸,剔透又帶着幾絲幾乎難以捕捉的溫和寵溺。
原來是栗栖琉生拿來了吹風機,想要給他吹頭發。
但是……
“明明你這家夥頭發也是濕的吧?”卷發的警官一下就感到了生氣,但這股氣又像是對自己的,對栗栖琉生的話他更多的還是感覺對方這個行為讓他覺得很憋屈。
有空照顧別人,倒是先把自己照顧好啊!
栗栖琉生在他的逼視下,點了下頭。但很快他就提出了可行的方案:“那我幫你擦完再擦。”
這明顯是一個很心機的提議,因為栗栖琉生看準了松田陣平不喜歡別人為他操勞付出。
沒錯,明明他看上去十分的酷哥,但是實際上他通常利用這樣的外表來避免別人的好意,他是一個不擅長接受別人善意的人。
所以松田陣平很明顯會立刻思考這句話的意味,他也會說:“我自己吹,你快去擦頭發。”
嗯,也會這麽回答的。
栗栖琉生笑着聽他說完,應聲:“好。”
“本來腦子就還沒好,千萬別變傻了
。”
栗栖琉生的笑容還在臉上,整個人就僵住了,他此刻分外理解為什麽有時候諸伏景光會背後冒黑氣了。
他冷笑一聲:“啊,是麽。”
他把吹風機往卷發青年的手裏一塞,也不顧着青年還只是半幹的頭發,随手撈起剛才的毛巾,往自己頭上胡亂一搭,擦頭發的動作潦草又粗暴,顯然情緒不高。
松田陣平看在眼裏,手上動作也慢了下來。他看着已經插好電的吹風機,抿抿嘴先吹起頭發。很快,卷發就蓬蓬松松的又一次支棱起來,和剛洗完完全是兩副樣子。
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卷毛貓,矜貴又優雅,神情中的幾分別扭倒是像極了很多小貓咪都會有的傲嬌。
但他不住往栗栖琉生那邊瞟去的視線和手指不安定地輕輕搓着褲子,無一不在說明他的在意。
剛才的話是他說得有些重了,雖然是玩笑話,但是現在腦子不太好的栗栖琉生顯然非常在意啊!!要是平時也就一笑而過了,可今天的琉生……
猶豫了又猶豫,松田陣平用餘光看到栗栖琉生放下毛巾——下一步就是擦頭發了——也顧不上自己的檢讨了,幾個大步上前,直接按住後者的肩膀:“我給你吹。”
他一邊吹一邊試探着說:“我承認我剛才說話是有那麽一點過分……但我一直是這樣的性格,你也知道的。”
沒有回應。
不是栗栖琉生不為他的話所動,而是對他來說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難題,可以說是關乎他性命的大事!
松田陣平的手撥弄着他的發絲,柔軟和帶着些溫度的手指穿梭在發間,吹風機裏傳出的嗚嗚的風聲,都像是在模糊他的理智。心上人的聲音通過吹風機的幹擾也變得不甚清晰,聽起來遙遠的像是在天邊。
栗栖琉生的心跳聲咚咚如擂鼓,他感覺自己的耳邊全都是心跳的聲音,幾乎大到要被別人聽見。
他忍不住想:會被人聽見嗎?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不會被聽見的。
這心跳加速可是他的秘密。
他覺得心跳的速度過快,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心率過快而死去,靈魂也好像出竅了,這二十三克的重量像是也要離他而去。
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吧。
這可不是普通的貼貼,而是類似于情侶、家人一般的行為,哪怕好友之間也很少有為對方吹頭發的行為。
因為頭上有很多致命的穴位,所以大家會下意識防備其他人是很正常的。不如說警官們的防備要更重一些,就像栗栖琉生很讨厭去理發店,覺得自己的性命好像被交出去了。
但他現在覺得,性命交給松田陣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那可是松田陣平啊!!
他坐在那裏,僵硬得像是塊雕像,所有話語都與風聲一般,從左耳進右耳出,渾身緊繃,耳垂通紅。
幸虧剛洗完澡。他暈乎乎的想。
“喂,喂!琉生,我說話你聽見了嗎?!”不知什麽時候,風聲停止了,恍如隔世般模糊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肩膀被大力搖晃,總算是把他飛得不知道哪裏去的魂給拽回來了。
栗栖琉生張開嘴:“……嗯。”
松田陣平狐疑的看他:“我剛才說了什麽?”
“……”
松田陣平‘哈’了一聲:“你根本沒聽進去啊,那我也不會說第二次了,我說了就是說了。”
這顯然就是耍無賴的态度了。但栗栖琉生竟然覺得還是很可愛,他很沒有底線的說:“好。”
“……完全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啊。”卷發的警官嘟嘟囔囔的,知道他剛才多半是發呆。看這樣子也不像是不舒服的,他就又打開了吹風機,為同期吹幹頭發,這才繼續寫他的檢讨。
栗栖琉生沒什麽事情做,停職了又沒有工作,想去拿電腦寫段代碼放松放松,又被松田陣平怒吼着‘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後就放下了,整個人拿起手機都要被松田陣平扒着看看是不是在工作。
黑客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想寫代碼的啊……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很受用。他的低燒還沒有退燒,明天還得再去看看複查一下,他坐在床邊,隐忍了一天的疲憊全都湧了上來,精神一放松,坐在床邊沒了聲響,就這樣低頭睡着了。
估計醒來的時候頸椎會超難受,但栗栖琉生已經失去了意識進入夢鄉,就算睡不安穩,那也不是睡着的他能夠考慮的事情了。
讀作寫檢讨,寫作編故事的松田陣平編故事正思路流暢,寫得非常順手,沒聽見栗栖琉生偷偷噼裏啪啦地敲鍵盤就把注意力放在身前了,而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寫完了一份兩千字的檢讨,棕發青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真是的,也不知道躺着睡,真讓人擔心。松田陣平放輕動作,悄悄靠近栗栖琉生,想要把他放倒,蓋上被子好好睡。
但也就在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栗栖琉生的一瞬間,身前的人警惕的猛然睜開了眼,一只手扯住他的手腕往後拉!
猝不及防的松田陣平與青年對上眼睛,發覺青年眼睛睜大,想必是認出了他,手上力度也放松了,但是這補救為時已晚。
卷發的青年一下順着力度被拽得手撐到床墊上,撐在了躺下的棕發青年的臉旁,膝蓋也緊急跪在了栗栖琉生的腰側。
松田陣平也瞪大了眼:“……”
深棕發警官剛剛洗過烘幹的頭發蓬松而柔軟,紮在手背上有點癢癢的,他帶着困意的橄榄綠色的眼眸也有些水光,驚訝而無辜的神情也很有趣,散開了點的睡衣領口露出了形狀漂亮的鎖骨,而且他這樣毫無防備的姿态……
啊。
原來琉生意外的很在他的審美點上。
松田陣平想着,眼睛不自覺的與栗栖琉生對視。
也不知道過了幾秒,他才看似沉穩實則狼狽地起身:“抱歉。”
栗栖琉生:“……沒關系。”
當天晚上,兩個人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但是思維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閉上眼睛但都是半宿未眠。
松田陣平忍不住詢問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