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猿化人失敗實例

夏舒安回到樓上的時候,沈博晏已經在辦公室裏了,他擡眸輕撇了眼走進門的青年,道:“回來了?”

“嗯。”

“正好,我這邊也結束了,回去吧。”

說罷,他拿起車鑰匙走出辦公室,夏舒安沉默地跟在他後頭。兩個人一前一後,中間不超過半只手距離。

夏舒安垂着眼睑,用理智控制身體的沖動:你不是已經決定好了麽,要緩慢的,從容的,和平的,安寧地和沈博晏相處,如果可以,嘗試扭轉這個人發育方向不怎麽正常的大腦。

是的,你可以的!

經過一路的自我心理調節,上車時夏舒安已經冷靜了下來,他低着頭扣安全帶,擡頭正好對上沈博晏的目光,他展顏一笑,方才還冷若冰霜的臉猝然生出媚色,眼波粼粼。

沈博晏心中一動,一只手撫上夏舒安的臉頰,嗓音低沉地問:

“今天去哪了?”

“去樓下逛了逛,還去攝影棚看了拍攝。”

“好玩?”

“還好吧。”

“以後想來都可以來。”

沈博晏并不是真的想了解夏舒安的動向,畢竟這一整棟樓都是他的。他只是喜歡這種掌控着夏舒安的感覺。

看着青年在他手掌乖巧柔軟地翻轉身體,用臉頰貼着他溫熱的掌心,宛若被馴化的小鳥般順從他的主人,他就從心底感覺到愉悅。

沈博晏收回手:“晚上想去哪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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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安眼神顫了顫,想出去“約會”?

你做夢。

青年仿佛病弱的林妹妹般蹙着颦,一臉疲倦地說:“回家吧,有點累了。”

沈博晏看他精神不振的樣子,也不勉強。兩人剛到家,夏舒安就了樓鑽進卧室,他道:“我累了,先休息,晚上叫我。”

沈博晏蹙了蹙眉,卻沒有打攪他,換了身衣裳緩步下來:

“喬姨,叫醫生過來。”

喬姨小跑着從屋裏出來:“怎麽了,是不是夏先生又不舒服?”

“是,可能最近降溫,受了涼吧,叫醫生晚飯前過來一趟。”

“好,好。”

夏舒安本來只是找個借口躲着沈博晏,但沒想到真的睡着了。半夢半醒間,他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床頭,伸手貼在他額頭上。

夏舒安猝然睜開眼睛:“你在做什麽?”

沈博晏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看你有沒有發燒。”

“沒有。”

青年從床上坐起來,睡得太多反而更加困倦,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沒有發燒,只是有點困,是吃晚飯了麽?”

夏舒安利索地下了床,他睡覺的時候換了貼身的睡衣褲,下去就重新穿上了長衣長褲,腳上也套了襪子,确定渾身上下沒有多裸露出來的皮膚了,這才下樓。

才走到樓梯口,他就看到了坐下下面的醫生。

夏舒安有幾分詫異地回頭看了眼沉默的沈博晏,慢吞吞走到醫生邊上。

“柯醫生,你來了。”

醫生笑呵呵地拿着醫藥箱,道:“最近又降溫,我來看看大家。”

那他這個時機也太巧了,夏舒安沒有戳穿他,只是友善地笑了笑。

夏舒安本來就沒病,他就是體質虛弱,容易磕着碰着罷了。醫生也只能讓他注意日常休息保暖,用中藥膳食滋補身體。

夏舒安:“我讨厭中藥。”

柯醫生:“那就先食補着吧,我看夏先生近些日子氣色好了不少。”

醫生又交待了幾句日常注意,就跟阿姨去了廚房。

客廳一時沉寂下來,忽地,沈博晏感覺到手心癢癢的,他轉過頭,夏舒安勾着手指正用指甲蓋刮他的手掌心。

青年眼睛裏仿佛被倒進了一盆細碎的水晶,每一片都閃爍着熠熠的光芒,微翹的唇角透着狡黠,他的臉龐竟然有點難得的孩子氣。

沈博晏手心癢,胸口更癢。

夏舒安輕聲開口,語氣像是在說悄悄話。

“是你把醫生叫來的。”

沈博晏:“你猜?”

“我猜就是。”

青年唇邊笑紋上揚,繼續用兩個人間小秘密的語調說着:

“你是不是很關心我啊?”

沈博晏氣定神閑地說:“你現在是屬于我的,我當然會關心自己的所有物。”

青年的嘴角飛快地抽了下,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急,夏舒安,你不是一直知道他會時不時應激性神經病發作的麽,冷靜,淡定。

都是小事。

夏舒安吸了口氣,他仰頭凝視着沈博晏,柔柔弱弱,纏綿悱恻地說:

“那,我和洛年,你更關心誰多一點?”

沈博晏表情一下子怪異了起來,他眼中閃爍着銳利光芒,低着頭:“你在吃醋?”

夏舒安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尴尬地扭過頭:

“我沒有!”

沈博晏心中被軟乎乎的貓爪子撓的感覺更強烈了,他捏着夏舒安的下巴把他的臉擰過來。兩個人臉龐貼得很近,氣息幾乎融合在一起。

沈博晏手指摩挲着下穿的嘴唇,擦過他剛剛喝水時被水珠滋潤的潮濕的唇肉。手指微微陷入:

“乖,我早說過,他和你不能比。”

這一次夏舒安卻倔強地沒有讓步,他直視着沈博晏的眼睛:“為什麽不能比,是因為我出身比洛年好,是你費了大把心思才弄到手的人。”

“所以我才比他重要?”

沈博晏臉色微冷,他撤開手,往後退了半步,彎腰去拿桌子上的手機:“适當的是吃醋可愛,過度就會變得醜陋。”

“你要自己把握好度。”

哇,這可真是人渣發言排行榜中位列第一的經典句子。

夏舒安微眯着眼,放在身後的拳頭都硬了幾回,好不容易才慢慢松開。

等到沈博晏重新直起身子,夏舒安目光一撇,錯開男人視線。

他一臉悵然若失:“你說得對,我以後不會再說了。”

沈博晏對夏舒安的“識大體”很滿意,但看着夏舒安一臉失意模樣,心中隐隐不悅,不悅之中又帶着不舒服。他幾次想要開口,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

可能是因為心情不佳,夏舒安這一頓晚飯吃的很簡單,吃完他就上樓了。沈博晏去書房處理了一會工作,等他走進卧室,已夏舒安經躺在了被子裏。

“我有點累了,先睡了。”

“......”

夏舒安的睡眠質量是真的好,沒過一會,被子裏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沈博晏這些天已經習慣了睡覺前有夏舒安抱,有夏舒安親,有夏舒安親親抱抱兩個人一起倒在床上翻滾的日子,就算沒有翻滾,夏舒安也會緊緊地摟着他,臉頰貼在他胸口尋求熱源。

這一天什麽都沒有,連睡前的親親也沒有。沈博晏站在床頭,原地打轉了好一會,才最終冷着一張臉,拉開被子僵硬地躺了下去。

夜半,青年發出模糊不清的夢呓,他墊在枕頭上的腦袋一歪,身子自然地往中間熱源處擠了上去。閉上眼大腦清醒了有半個多小時的男人這才翻身打了個滾,順勢把青年摟進了懷裏。

……

呼,睡了。

……

第二天一早,夏舒安難得的比沈博晏先起,他一起來就出門了。

沈博晏四處找不到夏舒安,臉色顯而易見地沉了下來,他問道:

“夏舒安去哪了?”

“不清楚,就說去見朋友了。”

“......”

什麽朋友啊!

……

夏舒安的朋友正是沈博晏熟知的楚聞之,早上太陽慢悠悠起來的功夫,他就到了市區一家早茶店和楚聞之邊聊天邊喝茶了。

榮川市多年之前也是有喝早茶習慣的,但随着經濟快速發展,現代都市人在繁忙的上下班中已經忘卻了這項娛樂。也只有周末能約上幾個朋友,慢悠悠地在早茶餐廳,享受為之不多的清閑。

兩人坐在臨窗位置,晨光之下,夏舒安臉上籠罩着一層紅暈,皮膚溫潤細膩,面若冠玉的臉龐因惬意更添了幾分詩意。單看他的臉,就知道他這段日子過得不差。

“你和沈博晏過得還好麽?”

“挺好的。”

夏舒安回答,跟上輩子比起來,真挺好的。

除了腦子和嘴巴還需要修理外,別的問題不大。

楚聞之一臉複雜:“我沒想到,你和沈博晏真的能安然無恙地相處下來。”

“我始終覺得沈博晏是圖謀不軌,別有用心。第一次在藝術館見到他也肯定是他有意安排的,我說那時候他怎麽會突然過來跟我這種小人物說話!”

他一臉氣惱的樣子,顯然是對沈博晏意見很大。這一瞬間,夏舒安突然領悟了在女婿和丈母娘之間充當緩沖帶作用的男人的重要性。

為了不讓楚聞之重蹈覆轍,夏舒安只能昧着良心道:

“沈博晏對我真挺好的,吃穿住行都不限制我,也不會把我關在家裏不準我上班;晚上可以和同事去吃飯;晚歸也只要打個電話,不會強制把我帶回家……他甚至還讓我把屋頂陽臺改裝成菜園了!”我們還一起買了種子!

楚聞之大受震撼:“這不是最基本的麽?”

夏舒安:“......”

夏舒安扶了扶額頭,鎮定道:“你呢,你最近怎麽樣?”

楚聞之看他一臉為難模樣,勉強被他岔開了話題。

“我啊,我最近……”

兩人吃了近兩個小時早茶,到了上午快10點才分開。正跨出店門,一個電話打進了夏舒安手機。

楚聞之回頭看了眼夏舒安,看到他在看清屏幕顯示的名字後嘴角向上勾了勾,繼而很快拉平,接起電話,神情莫測。

“在哪裏?”男人嗓音依舊平穩,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他話音中的躁動不耐。

夏舒安語氣溫和地說:“和朋友在一起的,你也認識的,聞之。”

“......中午,中午回來吃飯麽?”

“都可以吧,胃口不太好,在哪都吃不下……算了,還是回來吧。”他嘆了口氣,蔫蔫地道:

“我路上帶點熟食回來,你叫阿姨準備蔬菜和湯就行了。”

“先不說了,挂了。”

夏舒安“安安靜靜”,“興致不高”地打完了電話,把手機随手往口袋裏一塞,随即擡起頭朝着幾步外的楚聞之用力揮了揮手。他剛用完早餐,被營養早茶滋補的血色紅暈的臉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睫毛顫動間塵埃簌簌而下,楚聞之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流動的光。

夏舒安眸光含笑:“我先走了,下次再約。”

“好......”

夏舒安上了車,繞路去了一家自己喜歡的熟食店,幸好這家店已經開了十年了,不至于要再過幾年才能讓他嘗到想念的味道。途中他還經過一個商場,看着三四歲大的孩子被爸媽護着,蹲下來摸面前小狗的腦袋。

這畫面溫馨又可愛,夏舒安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車子裏流淌着舒緩的音樂,就如同車窗外的陽光般,令人愉悅。

直至開進小區,兩邊景色逐漸熟悉,夏舒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來。

夏舒安走下車時,眉眼陰郁臉色蒼白,整個人如同一朵被暴雨擊打過後的朱槿,他把手上的袋子交給阿姨,沖着門口的沈博晏簡短地笑了下。

“我回來了。”

沈博晏:“。…..”

沈博晏看着他憔悴的臉龐,硬生生把質問的話吞了回去。

夏舒安本來吃的不多,現在吃的更少了。沈博晏勸幾句,他就勉強吃幾口,一副難以下咽的表情。

到最後,沈博晏也只能道:“好了,吃不下就別吃了。”

夏舒安一臉解脫表情。

“......”

“那我先上去了。”

才吃完,夏舒安就上樓了,一副對沈博晏壁紙唯恐不及的模樣。沈博晏大概是真的被逼到了極限,夏舒安在房間看書,男人就大步流星地走進,捏住青年下巴強迫他面對自己。

男人目光幽深,仿佛要穿過夏舒安的眼睛看透他的內心。

“你不開心?”

夏舒安小小掙紮了下。

“沒有,我很好。”

“你這也能叫好?”

青年唇瓣顫動,他的眼神掙紮,仿佛蓄積已久的憤怒怨恨不安就要在這一刻沖破內心的束縛,傾瀉而出。

沈博晏的眼中帶上了些許期望,然而下一刻,夏舒安就像又恢複了理智,他甩了甩擺脫沈博晏的手,用力了抹了把臉,倉促道:

“我真的沒事,你說的話......”青年沉痛地說:

“我都記住了。”

沈博晏脫口而出:“我說的話——”

“什麽?”

沈博晏用力地咬着唇,表情變幻莫測,仿佛深惡痛絕又仿佛堅定不移。稍息後,他從沙發上退開一步,僵硬着說:

“沒事,我,我出去了,你繼續看書。”

“......”

然後夏舒安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沈博晏落荒而逃。

“......”

他到底是猿化人的時候哪個大腦部件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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