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劣性難改

第二天,常俊請了假。

學姐疑惑道:“昨晚也沒怎麽玩啊,他怎麽就請假了?”

夏舒安:“我打個電話問下吧。”

夏舒安撥出號碼,那邊很快就接了。

“學長,你今天怎麽沒來學校?”

話筒傳來男生悶悶的聲音:“昨天回家太晚,有點着涼了。沒事的話明天過來。”

“這樣,那你好好休息。”

夏舒安挂了電話,道:“學長說他可能着涼了,先休息一天。”

“哦,沒事就好。”

第二天常俊果然來學校了,他一來就要跟着夏舒安往苗木基地跑。

夏舒安:“學長你不要緊麽?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沒事的。”常俊臉色不太好,打不起精氣神地低低道:

“我想去基地。”

“那好吧。”

夏舒安帶着常俊熟門熟路低到了苗木基地,這裏的人都很歡迎兩人,對他們來說,兩人是高材生,是知識分子,他們對自己孩子的期望就是能夠像兩人這樣,因此平日裏很是關照。

他們到的時候就快中午了,首先看了幾株員工指出來有問題的幼苗,很快就到午飯時間,吃過午飯,他們剛要下田,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在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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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男聲中夾雜着一個尖銳的女聲,夏舒安回頭:“怎麽了?”

“不知道啊。”有個員工道:“突然跑過來一女的來鬧事,我們都不認識她。”

他沒在意,身邊的常俊卻是臉色一白。那女人嗓音越來越響,夏舒安終于聽清楚了:

“常俊,常俊,你以為你跑到這裏來我就找不到你了麽?”

“夏舒安,你這個男狐貍精,你勾引我男人!”

“學長?”

夏舒安一臉震驚低扭頭:“是你女朋友?”後面那句話他沒注意聽,只以為林悅知道是自己把常俊帶過來的,所以順帶罵了他。

基地門口,林悅被幾個人攔着,她是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穿的也很時尚,大家不敢動手碰她,反而被她退開,往裏面沖了進來。

“姑娘,姑娘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說,常俊你這個窩囊廢,夏舒安,你個勾引男人的同性戀!”

她鬧出的動靜這麽大,隔壁辦公室在玩游戲的老板也聽到了。他放下兩條擱在桌子上的腿,穿着一身騷包的衣服出了門。

“誰啊?”他不耐煩地喊。

他剛打開門,正好聽到林悅口中不幹不淨地罵着夏舒安,一顆放蕩不羁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顧氏惹了沈博晏之後,自從過完年整個集團都像是一塊被拆了外包裝的雞蛋糕般,被人肆意吞噬,所有人都看得出文輝的野心勃勃,而沈博晏也不負衆望,才幾天功夫,顧氏的股價崩盤,市值一夜消失幾百億,相信再過不久,顧氏就會徹底在榮川消失。

而他們這些圈子裏的人,還聽說了一件事,那就是沈博晏正盯着顧家那個二少爺折磨。聽說顧二都被折騰得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了,他其他幾個狐朋狗友不是被人打進了醫院就是送進了局子裏,連帶家裏開公司得都得遭殃,就是因為好像顧二得罪了夏舒安。人顧二好歹以前還是榮川大佬呢,現在都這樣了,他一個小屁孩算什麽。

康景奕冷汗直流,上前幾步一把拎起四個大漢都攔不住的林悅,冷聲道:

“小妹妹,你幹嘛呢?”

林悅一邊費力地抓撓他的手,一邊破口大罵:“你放開我,我來找我男朋友!”

“我這是公司,不是你家後花園,你想找男朋友去別的地。”

“你——”林悅一回首,啪了一聲打開他的手:“我知道了,你也是夏舒安的姘頭是不是,你攔着我就怕我找他們理論!”

康景奕聽着她的污言穢語,眼睛裏閃過一道陰翳。

“小妹妹,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我負什麽責任,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你要不心虛你叫常俊出來跟我對峙——”

“我現在就出來跟你對峙!”

清脆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年輕男人推開圍觀人群,大步走向林悅,他身後,夏舒安臉色複雜,跟着慢慢上前。

林悅臉上一喜:“常俊你終于出來......”

“是,我出來了!”常俊眼中無喜無悲,他臉上表情木然,幾乎是自暴自棄地說:

“你不就是抓着我喜歡夏舒安這點威脅我麽?好,我承認,我是喜歡夏舒安,那又怎麽樣?”

康景奕原本以為是這女的被男朋友甩了,心裏瘋了才胡亂說話,沒想到這男的還真喜歡夏舒安,他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

敢撬沈博晏的牆角,哥們,了不起啊!

常俊依舊一臉木然地說着:“是,我是喜歡夏舒安。但是我一沒告白,二沒破壞他和他戀人的感情。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歡他,這與他完全沒有關系。”

“我在沒确定自己心意就貿然接受了你,是我的錯。現在我要結束這個錯誤,我想要分手,我做錯了麽?”

“你想打我罵我都随便你,我只求你放過我,我只是不小心接受了你,難道我這輩子都不能擺脫這個錯誤了嗎?!”

說到最後,他顯然是情緒激動,整個人都呈現出崩潰的前兆。

老實說,雖然男人喜歡男人這個事讓圍觀的人有點吃驚,但抛棄性別這個事,不管是男人甩女人,還是女人甩男人,被甩的人糾纏不休,這都是不好的。而且看林悅這模樣,着實是有點過了。

“小姑娘,他做錯是做錯了,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不是也知道錯了,才想分手的麽?”

“是啊,不合适就盡早分,你們年輕人不是提倡自由戀愛麽......”

林悅看其他人都為他說話,眼中怨毒光芒更加熾熱,她咬着牙道:

“你說分手就分手,憑什麽?”

“我不分手,你別想分手跟男人搞在一起!”說完,她轉頭看向夏舒安,語氣激烈地說:

“你想甩了我跟這個男小在一起,你做夢!”

“林悅!”

夏舒安皺了皺眉,沒有參與他們的争吵。

反倒是康景奕聽不下去了:“大小姐,你男......前男友都說了,夏舒安連別人喜歡他的事都不知道,你別一口一個小,毀人名譽。”

林悅輕蔑了看着夏舒安:“他要是沒有存着當小的心,幾次番把人帶到這幹什麽?不就是想讓我找不到人。”

常俊沒想到自己的請求反而成了林悅污蔑夏舒安的借口,他連忙道:“是我不想和你見面,求他帶我過來的。”

“你還護着這個男biao子!”

她越說越過分,康景奕目光在她穿的香奈兒的大衣,普拉達的包上掃過,心裏大致明白了,這個林悅是個被家裏寵壞了的大小姐,這種人他見過不少,一般沒辦法跟她/他講道理。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圍在這了,該上班的都去上班,我養你們看戲的啊?”

康景奕把其他人趕走,對着林躍道:

“我們進屋子裏聊吧,這大冷的天,你不冷我還冷呢?”

“你——”

“我也不叫他們走,就讓他們在隔壁房間等行吧,他們又不會跑,我單獨跟你說會話。”

林躍看向常俊,在把心裏的秘密都說出來後,常俊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樣躲着她了,他目光裏帶着恨,比之前更加坦然地直視她。這樣子的他,不知道為什麽讓林悅心裏毛毛的,總覺得事情超過了她掌控的範圍。

她不想把常俊逼得太緊,跟着康景奕進了辦公室,康景奕關上門,林悅看了眼屋裏,道:“你有什麽話要跟——”

“砰”的一聲,康景奕一個轉身就把林悅壓在門上,他胳膊卡着林悅的脖子逼迫她竭力地仰着頭。這個姿勢讓林悅難以反抗也難以大聲呼救,康景奕一改在外面時的和善面容,目光陰沉沉地看着林悅:

“既然大家是同一階級的纨绔子弟,就不搞文化人那套了。”

“你他媽以為你自己是誰啊,還敢在我這鬧?”

林悅雙手并用,努力地推開他的手臂,但無濟于事。

“你還敢叫別人小,你配麽?我告訴你,夏舒安是我罩着的,你TM敢動他一根寒毛試試看。”

他從兜裏拿出手機,給了個人打了電話:

“喂,兄弟,幫我查下,你們學校有個叫林悅的女生,她爸媽都是誰。悅是開心那個悅。”

他不知道打給了誰電話,很快那邊就有了回複。

“哦,做包裝材料生意的林老板啊,她媽還是開美容院的啊?我知道了。”

林悅的瞳孔放大了瞬,康景奕挂了電話,重新看向她,目光陰骘:

“你還要不要我再查查,你那個做包裝材料生意的老板爸爸的電話啊?”

林悅瘋狂地搖頭,眼睛裏露出深深的恐懼。

康景奕這才拍了拍她的臉,松手放開她,林悅費力咳嗽起來,康景奕低頭看着她,目光就像看一只螞蟻:

“小妹妹,榮川不止你家一個老板,你家這種級別的滿大街都是,你要是不想禍及家人,最好乖乖忘掉今天的事,以後別找夏舒安和他朋友麻煩,否則......”

他臉上的冷酷已經說明了他的想法,林悅好歹也算有錢人,知道他們圈子裏有些人真的能随便動動手就讓人家破人亡。她還不算蠢,瘋狂地搖頭,表示再也不會了。

“你走吧,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警告。”

林悅落荒而逃,康景奕看着她的背影,心說自己剛才也沒說大話,她要是再這麽糾纏不休,就不是他吓唬吓唬她的事了,讓某位沈總不高興,什麽包裝公司美容院就都維持不下去咯。

隔壁,夏舒安和常俊坐在凳子上,因為剛才常俊的話,現在夏舒安心情複雜。

他從來沒有想過常俊喜歡他的可能,上輩子直到半年後常俊離開了學校,他們都沒有超出過學長學弟的關系。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發事件太多了。

夏舒安覺得尴尬,又覺得常俊有一點可憐,抛開喜不喜歡他的事,被人這麽糾纏不休的确會元氣大傷,這點他可別太有發言權了。

“學長......”

“我沒有——”常俊艱難地開口:

“沒有想過要告訴你,我是個懦弱的人,我肯定不會走這條路。我慶幸的是,我似乎只是喜歡你,對別的人沒有什麽感覺。”

“......”夏舒安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起身道:“林悅過去很久了,康老板跟她說什麽呢?”

夏舒安出去敲了敲隔壁辦公室的門,門很快從裏面被打開,屋子裏只有康景奕一個人。

夏舒安張望了兩下,沒看到林躍,問:“林悅呢?”

康景奕一臉歡快地說:“回去了!”

夏舒安驚訝:“你把她說服回去了?”

“對吧,我很厲害吧?!”

“......”那的确是。

康景奕一臉苦心孤詣地說:“我苦口婆心地勸導了她,她最終被我充滿真情的話語感動,自覺自己的确不該就回去了,我覺得她以後都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夏舒安:“......希望吧。”

不對康景奕的話抱有希望,他回頭對一臉失魂落魄的常俊道:

“學長,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

夏舒安還要再說,康景奕趕忙上前一步攔在兩人中間:

“小夏你工作還沒完成呢,你繼續在這裏工作吧,我正好要出去,我送他吧。”

康景奕一臉殷勤,心說他不知道這事就算了,知道了還讓夏舒安跟這人單獨相處,他哪來的火星膽子。

最終還是如康景奕所說,由他送常俊回去了。他把常俊送到市中心,常俊說想自己走走,他就把人放下了。

等到常俊離開後,他才打了個電話回基地。

“喂,把剛才那女的過來那段監控拷貝出來,發到我手機上。”

原諒他是個膽小的人,為了保全自己,他只能把所有人都打包賣給沈老板了。

康景奕畢恭畢敬地發送了完整監控,那一頭,沈博晏正結束會客,他就像一頭貪吃的毒蛇,将陷入輿論困境的顧氏吞吃入腹,吞不下去的骨頭就分給其他人,一同獲利。

從會客室出來時他臉上還帶着輕快的笑容,直到回到辦公室,看着康景奕發過來的視頻,男人臉色一沉。

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們人呢?”

康景奕小心翼翼道:“夏先生還在基地裏,他那個朋友我送回去了,那女的我也敲打過了,讓她不要再找夏先生麻煩。”

單敲打就會聽話,那世上哪還有這麽多糾纏不清的事。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知。”

“不客氣不客氣。”

沈博晏挂斷電話,再次點開視頻,視頻裏的女人歇斯底裏地叫喊着,污言穢語,尤其是她對夏舒安的稱呼令人格外厭煩。沈博晏目光微凝,但下一秒,他的視線就集中在了她對面的男人身上。

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放那兩分鐘,聽着男人在大衆下表述自己對夏舒安的心意。

一遍又一遍。

沈博晏眸中光芒,緩緩地冷下。

......

夏舒安是在晚上五點多到的家,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地裏,也不知道是為了工作還是逃避現實。到家時,他感覺比往常還要疲倦,正推開門,裏面忽然發出一個聲音。

“回來了。”

夏舒安擡起頭,有幾分詫異:“你在家?”

一般來說,他都是比沈博晏早到家的。明亮的光線下,男人從沙發上起來,他已經換上了居家的服裝,腳上穿着和夏舒安同款不同色的拖鞋,上面毛發溫順,很是可愛。

他走近幾步,接過夏舒安手臂上的衣服。

“下午沒什麽事,就先回來了。”

“好難得啊。”

沈博晏靠近了他,想要吻他。夏舒安仰起了臉,沈博晏微微俯下身,溫柔地含住他的嘴唇。

兩人交換了一個半分鐘長的吻,夏舒安退後半步道:

“我去洗澡。”

“好。”

夏舒安簡單沖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沈博晏還坐在沙發上,他走過去屈膝坐到旁邊,看他在看書。

“這個書你還沒看完啊?”

上次他回家他就在看了。

“偶爾讀一讀,看的不多。”

“你工作忙嘛。”他看的是英文版本,夏舒安接過他手上的書,饒有興致地讀出兩行字:

“DailyMuffpratitudemadeTomgladhehadspoken;butnightlyhewishedhehadsealeduphistongue.”

沈博晏伸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着他的頭發,目光柔和,恍惚間與旁邊的燈光融為一體:“今天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麽?”

“......”夏舒安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沒有,就在田裏幹活了。”

“哦,那也很有趣啊。”

“嗯,那的确是。”夏舒安一臉贊同地點點頭。

沈博晏唇瓣揚了一下,道:“好了,下去吃飯了,吃完飯再看書。”

沈博晏先站起來,把夏舒安拉起,兩個人一前一後往樓下走。

這頓晚飯吃得很自在,雖然玉姨不在,但喬姨的手藝也很好。晚上的時候他們窩在一起看書。沈博晏念給他聽,他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聽着一邊打游戲。

夏舒安膝蓋縮在毯子裏,被一股暖洋洋的氣息所包裹。他是個向往簡單生活的人,有時候他也會覺得,如果和沈博晏能維持這種和平中帶着幾分溫情的狀态,說不定他能一直這麽生活下去。

當然,前提條件是沈博晏能夠不發病。

算了,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青年打了個哈欠,慢吞吞道:

“我想睡了。”

“好,我們睡吧。”沈博晏自然地收起書,伸手把夏舒安從沙發上拉起來。

窗外星空溫柔如水,夏舒安腦袋靠在柔軟雪白的枕頭上,睫毛微微顫動,随着時間的過去,他的呼吸逐漸綿長。沈博晏親了親夏舒安的脖子,将床頭燈拉了下來。

一切,如同往日。

......

......

夏舒安這一天睡得很好,但第二天他在實驗室門口,正好碰到上班的常俊。

遲疑了兩秒,他率先開口道:“學長,昨天林悅還有來騷擾你麽?”

常俊避開他的目光:“沒有了。”

“那就好。”他沉默了一瞬,才道:

“......那我們進去吧。”

“啊,好!”

看着常俊帶着逃避意味的背影,夏舒安嘆了口氣,他們之間的尴尬只能用時間來解決了。上班的工作枯燥中帶着一絲趣味,下午的時候,常俊被導師叫了過去,過了會,他跟着幾個學校領導出去了。

等下午回來的時候,他臉色慘白,魂不守舍。

幾個人問他怎麽了,他也只是搖搖頭。大家不放心他,又過去問導師,導師嘆了口氣:

“他的國家助學金和獎學金都被取消了,只留下了最低限額,還有一個報考農科院的推薦信,也被取消了。”

常俊的目标就是進農科院,為此他努力了很久,這封推薦信對他很重要,衆人一聽,不由急道:

“為什麽啊?”

“這我也不清楚。”

幾個人也不知道導師是不清楚還是不方便說,常俊的為人他們看在眼裏,向來是工作努力與人為善的人,這上面那件事情不都是犯了大錯的人才會被針對的,幾人不解,但看常俊埋頭不說話的樣子,也是不肯解釋。

唯有夏舒安若有所思,他懷疑的是林悅又做了什麽,比如把他的事告訴了學校領導,喜歡男人和跟人分手理論上都構不成上述能取消他獎學金和推薦信的理由,但如果林悅添油加醋,往常俊身上潑髒水,再加上她家裏有點關系,這事情就說不好了。

快下班的時候,見周圍沒人,夏舒安走到常俊身邊。

他低聲道:“是林悅的事麽?”

常俊沒說話,也沒否認。

“要不要和她談一談?”

“不用了。”常俊低着頭,臉色蒼白,輕輕地蠕動了幾下嘴唇:

“如果這能夠讓她消氣,從此以後不再騷擾我,就算了。”

夏舒安目光微暗,常俊就算有錯,也絕不至于如此。但他知道常俊已經被林悅弄怕了,估計只想快點擺脫她,便不再勸他了。

上輩子自半年後常俊進入農科院,兩人關系便自然而然地淡了。到了後來,他也沒再聽說過常俊的消息,上輩子前途光明的人,這輩子卻因為他的蝴蝶作用身陷囹圄。

夏舒安心裏記挂着這件事,吃飯時也心不在焉,今天沈博晏有飯局不回來吃飯,夏舒安在房間踱了會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拿起手機。

“喂,爸,你還有我們學校楊副校長的電話號碼麽?發我一下。”

“......”

“喂,楊校長麽?我是農學院實驗室的夏舒安,我明天可以過去拜訪你麽......”

夏舒安心緒不寧,幹脆早早地躺了睡了,他在睡夢中朦朦胧胧感覺到有個人伸手撫摸着他,他迷迷糊糊地鑽進他懷裏,又沉沉睡了過去。

第天,他和沈博晏打了個照面就過去了學校。他和楊副校長約在中午11點見面,到了時間,他過去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

夏舒安推門而入:“楊校長。”

楊副校長是個快六十歲的活力小老頭,他微笑着看着夏舒安,道:

“老夏的孩子都這麽大了,你在我們實驗室工作啊,那很好啊。”

“是,我很喜歡這邊的工作。”

“坐坐。”他招呼了夏舒安坐下,道:

“你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夏舒安臉色微沉,正色道:“我們實驗室的常俊,昨天被學校老師叫走,說是取消了他的獎學金和助學金名額,還有報考農科院的推薦信,我想了解這是因為什麽?”

楊校長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情,也是學校這邊不好。”

“是有人向校方說了什麽麽?”

楊校長點點頭。

夏舒安急道:“我可以解釋的,這件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不能因為片面的說法就判定常俊學長的錯。”

“這不是錯不錯的事。”

夏舒安臉色古怪:“什麽意思?”

楊校長嘆息了一聲,露出慚愧表情。

“是學校不好,承受不了壓力,不能不取消常俊同學的各項獎金。”

“什麽壓力?”夏舒安愈發不理解:

“哪裏來的壓力?不是因為學長私生活的關系麽?”

“是,但也不是。”

楊校長最終還是沒有明說,只是慚愧地送走了夏舒安,夏舒安來的時候以為自己能得到答案,但回去的時候反而更加迷惑重重了。他心裏面有個聲音,隐隐約約地訴說着什麽,讓夏舒安愈發不安。

他茫然地走在校園裏,在路上的時候經過了社會學院,林悅就是社會學院的學生。正巧下課鈴聲響起,從教學樓裏走出不少學生,有意識般地,他停下了腳步。

走廊盡頭走出幾個女生,有說有笑地往前走着,突然其中一人小聲喊出:

“前面有個大帥哥!”

“哪,哪?”

林悅随着同學的目光看過去,在看清青年臉後,她臉色劇變,轉身就要往回走。

“林悅同學——”夏舒安小跑着上前叫住她:

“可以和你聊幾句麽?”

“你想聊什麽啊?”旁邊很多她的同學看着,林悅臉色陰沉,卻沒有之前的嚣張。

“你,過來!”

她快速走到一間沒人的教室,低着嗓音暴躁地說:“你有什麽事麽?”

夏舒安見她态度不善,但還是耐心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學校說了你和常俊的事。”

“誰說了啊!”林悅眼神飄忽,表情焦躁不安。

“你別來煩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已經有人警告過我爸媽,讓他們好好管教我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招惹你們了,麻煩你們放了我吧!”

“有人警告了你爸媽?”

“哎呀,不管是你還是上次那個基地老板做的,總之我就是知道錯了,我不會再去找常俊,你也不要來找我!”

林悅說完這句話,就像怕夏舒安纏着她一樣,飛快地跑出了教室。

心中不安愈發明顯,夏舒安隐約有個猜測,卻不敢擅自放出。他吸了口氣,拿出手機。

“喂,康老板,林悅的事......”他咬了咬牙,道:“林悅的事你怎麽跟沈博晏說了啊!”

“哎呀我也沒辦法啊。”手機裏瞬間響起男人求饒的聲音:

“我哪裏敢得罪沈總啊,小夏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啊,下次請你吃飯啊。”說罷,他就飛快地挂斷了電話,仿佛是要逃離什麽致命病毒似的。

“......”

夏舒安緩緩地放下手臂,他的臉色發白,記憶在緩慢複蘇。一件被他遺忘在回憶角落的,關于上輩子的事情再一次清晰地浮現腦海。

上輩子,因為厭煩了沈博晏強烈的控制欲和是不是的神經病操作,他幹脆抛開一切出去旅游了。臨走前他只聯系了楚聞之,請他幫忙照看家裏,而楚聞之也給他轉了點錢。

他離開家不到兩天,就看到網上傳出楚家投資項目出現問題,楚家疑似陷入財政危機的消息。

時機太過巧妙,他心中警鈴大作,給楚聞之打了電話,楚聞之果然支支吾吾。當天,夏舒安就回了家,跟沈博晏大吵了一架,一如過往每一次,家裏剛買上的幾件裝飾品再次化為碎片,靜靜地躺進了垃圾袋裏。

他原以為這輩子自己這麽順從沈博晏,他已經不會再幹這種卑劣的事了。

卻原來,他根本就是......

就是劣性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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