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此事非同小可

段長川和白素在院子裏閑坐的時候, 長樂已經從書房尋到了前面的大殿。

他尋遍了幾乎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那包砒|霜的影子,可是, 卻在前殿一個不起眼的暗格抽屜裏尋到了一封信。

若是往常, 看到這樣的信件, 他定是要放回去的。

可這一封卻無比不同尋常。

因為信封的最上頭,清清楚楚的寫着“長樂親啓”四個字。

字跡清秀飄逸, 一看便知是段長川的手筆。

仔細看,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見信啓。

這封信是寫給他的, 是陛下寫給他的……要他只要見到了, 就打開來看。

長樂看看四周……整個大殿空無一人,只有另一間房裏, 能聽見伊滿偶爾發出的響動。

幹脆坐到地上,讀起來。

展信,見着熟悉的字體,在第一排上寫着:長樂, 見字如面。

像是……是一封家書。

一身百花蟒的小太監, 對着信認認真真地讀起來。

起初面上還很茫然,完完全全的狀況外。

可看到一半,又乍然明白……頓時, 拿着信的兩只手都抖了起來。

而在卧房前的小院裏, 一身明黃衣衫的少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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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披了件毛皮大氅, 單手拄在桌沿上看策論。

春日困乏,少年腦袋一點一點的, 眼睛閉了又睜, 睜開又閉上……好生困。

長樂就是這個時候匆匆闖進來的。

小太監眼眶紅了好大的一圈, 來時還在吸鼻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少年面前,兩只胳膊都抱到了他腿上。

“陛下……!”

壓抑着的哭腔,像是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

段長川被他吓了一跳,手裏的策論“啪嗒”一聲掉下來,連瞌睡都沒了。

少年輕緩地眨眨眼,過了好一會才看清來人,迷迷糊糊地問:“嗯?長樂……?怎麽了,你突然哭什麽。”

小太監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抱着他的腿,抽抽噎噎:

“……陛下……嗚,陛下您別不要奴才……”

“奴才……奴才不能沒有您……”

說話間,伊滿也跟着匆匆地跑過來。

“伊滿,他怎麽了?”

段長川問。

伊滿看看跪在地上痛哭的長樂,也很茫然:“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正和師父一同在前殿找那包消失的藥,師父突然就哭了起來……”

段長川看看自己被抱住,已經完全不能動的腿:……

無奈開口:“長樂,你要将朕的衣袍弄髒了。”

小太監連忙驚恐地退開幾步,想了想,又揪住他的褲腳。擡起腦袋,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可憐巴巴的。

“別趴着了,起來回話。朕為何不要你?你犯了什麽錯嗎?”

長樂這才直起身來,兩只袖子一直往眼角上擦:“奴才沒有犯錯……”

段長川腦袋裏的問號更多了:“你既沒有犯錯,朕為何不要你?還是你聽見了什麽風言風語?前幾日朕讓人将你拖出書房,确實傳出一些流言,但你也該知道,朕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他看起來實在困惑,連帶着長樂也一起困惑了。

主仆二人對視許久,小太監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沒有不要奴才嗎?要不……陛下您發個誓。”

敢讓皇上發誓的奴才,這位禦前大總管恐怕還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就連伊滿都吓得跪下,拽着他的袖子阻攔:“師父,您是糊塗了嗎……!”

快哭到昏厥的小太監這才猛得反應過來,“啪”一聲便打到了自己嘴上:“奴才……奴才一時糊塗!奴才一時糊塗!”

再然後,就對着自個扇起來沒完了。

段長川人都傻了:是怎麽一個人演完的一整場虐身又虐心的大戲啊?

還是一旁的白素看不過去,上前把人給攔住了。

然後把震驚中的少年攬住,問:“幹什麽呢,自己和自己演苦情戲啊?還嫌他不夠苦呢?陛下這邊什麽也沒說,你倒好,一會哭一會扇巴掌的。別人看了會對陛下怎麽想?這殿裏多少眼睛看着呢,不知道嗎?”

“是,娘娘教訓的是……”

“都是禦前的人,穩重一些。”

“是……”

女人同長樂說話,少年就靜靜地看着。

倒不是他不想插嘴,而是……白素靠近的瞬間,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後頸癢癢的,還有一點酸,讓他總想揉一揉。

可心裏又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那是個很隐私的位置,不可以在大庭廣衆下摸,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癢這個事情吧……它就是,你越想忽視,就越不能忽視。

它反倒癢得變本加厲。

【好煩……!】

【也好躁……】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沒又察覺的時候,砰一聲響後,接着叽裏呱啦一連串的聲音砸下來。

頓時,整個院落都安靜了。

回神時,才看見:坐在桌邊的帝王,手邊的茶壺不知何時被掃落。紫砂的壺碎成幾片,茶葉和茶水灑了滿地。就連帝王的黃袍上,都沾了好幾片綠葉。

當即,所有人都:!!!

只有始作俑者,怔怔地望着腳下……

又無辜地擡頭,抿抿嘴唇,說:“呃,朕不是故意的。你們不要緊張,朕不是在發脾氣。”

【朕只是……太癢了。】

然後,胳膊抽了一下筋,不小心就掃到了茶壺。

真的,只是不小心……

然而帝王無小事。下一刻,周遭就亂成了一團。

“陛下,您傷到沒有!”

“怎麽樣,燙着了嗎?怪我,把茶壺放的離你太近了。”

“快去為陛下準備換洗的衣裳!”

尤其,Omega皮膚天生嬌嫩,手背只稍稍被燙了一點點,就紅了一片。他的Alpha立刻就發現了,牽起他的手就往屋裏走。

進屋之後,趁着別人都在忙着收拾殘局顧不到這裏,一把便将他給抱了起來。

少年吓得連忙用拳錘她:“白素!你做什麽?青天白日的……你,你快将朕放下!要被人看到了。”

被警告:“你動作再大一些才是要被人看見。”

當即慫成一只小鹌鹑。

“那你快一些,将朕放下去。”

“不放。”

又是一拳打在她身上。

小貓一樣。

Alpha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來,将對方放到榻椅上坐好。

然後在對方毫無攻擊力的白眼裏,牽過他被燙紅的手,輕輕地吻了吻。

下一刻,軟軟的小手嗖得縮了回去。

女人擡頭,恰恰好,捕捉到少年發紅的臉。

“好了,不鬧你了。我去拿燙傷膏。”

聽見一聲別扭的:“喔,那你快一些,不然朕都要好了。”

女人腳下步子一頓,臉頰微微朝他偏來,雙膝微曲,行了個不緊不慢的禮:“是,臣妾知道了,一定趕在陛下痊愈之前回來。”

後提步往書房裏走,身上環佩叮叮當當地響。

也就沒看見,座椅上的少年,飛快地扒開自己的衣領,在後頸好好地撓了幾把。

【咳,是真的有一點癢。】

……

段長川閉門不出的第三日,風榣和雲邪二人過來觐見。

司天監雖然是皇宮外苑,入宮觐見或是走動都極為方便,但一般都是段長川自己過去,若非急事,雲邪他們幾乎不會過來。

而如今,段長川負氣幾乎小産,正在保胎,正是不宜見人的時候,他們卻過來了。

心思敏銳的少年帝王,立刻便嗅出幾分不同尋常。

連忙放下手邊的事,正襟危坐道:“宣他們進來。”

長樂躬身道了聲:“是。”

後将人請了進來。

“前幾日便聽聞你在朝中被氣的一病不起,又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面聖,我和姑姑都沒敢過來打擾。但聽玉生說你今日已經好些了,便同姑姑一起過來了。”

雲邪進門後,一邊說着一邊在他面上觀察。

風榣緊随其後,規規矩矩地行禮:“風榣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姑姑莫要多禮。”段長川連忙命人起來,後朝長樂吩咐:“去将殿門關上。”

小太監立刻會意地應了。

把門一關,自己站到了門外去守着。

待房裏又只剩他們四人,雲邪這才一改拘謹的性子,大咧咧地在段長川對面坐下來:“你怎麽回事?說好演個戲,你怎麽還動了真格?我和姑姑聽說的時候,吓一跳。那天晚上,皇子的星象都暗了許多。”

風榣也溫聲勸解:“陛下日後還是要控制一些,深謀遠慮、不急不躁,才可成大事。”

段長川經過這兩日的湯藥和針灸折磨,也深刻認識到錯誤,乖乖認錯:“朕知道了,姑姑。”

被他家Alpha摸了摸腦袋:“陛下很聰慧,已經想明白了,風榣姑娘放心吧。”

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少年偏頭閃開,自以為動作隐蔽地拂拂她的衣袖。

後望向兩人,正色道:“你們此次前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說到正事,對面的青年也立刻收起平日的吊兒郎當,說:“我和姑姑聽到一些消息,但不能确定真假,但若是真的,此事非同小可。”

“什麽?”

少年蹙眉。

“昨日聽到百沐宮的弟子說,淮南似乎診出了瘟疫,但還未能确定。”

作者有話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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