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尊意簡言駭,內容卻讓如今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的夏涉忍不住瞪大了雙眼,恨不得張口罵娘。
“???”
“!!!”
夏涉驚地差點忘了人設,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烏黑的眸子溜圓。
給魔尊當了這麽多輩子的奉劍侍女,她就從來沒有聽過這麽離譜的要求!
【他剛剛說了什麽?】不敢置信的詢問腦子裏的小七和小九。
【叫你伺候他洗澡,這是個好機會,他洗澡肯定一點防備都沒有,上次的藥還有剩餘,你用上,然後趁着給他搓背的時候,殺他個措手不及!把他大卸八塊!】
不愧是小七,腦子裏想的都是打打殺殺,小九就不一樣了,反駁小七爛主意的同時,她還不忘給夏涉熱情出着更加不靠譜的主意。
【別聽他的,上次就用了他那破藥,一點用都沒有,你聽我的,穿上上次那套衣服,積分還有一點,我給你開個後門,你再兌換點那種藥,用美色迷惑他,醬醬釀釀以後,我保證魔尊以後都離不開你!】
這位更加離譜。
【我不去!】
夏涉生氣了。
【讓我死吧!】
她提着裙子氣哼哼去回了偏殿。
竟然讓她去伺候魔尊洗澡!
還要她給魔尊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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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這家夥居然還要她獻身魔尊!
夏涉到死都是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閨女,死了倒是不讓她安生了,莫名其妙要肩負整個人間界複活的氣運也就算了。
還要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
為了那些道貌岸然污蔑她,逼着她死的人獻出她清白的身子嗎?
夏涉眼眶都紅了,在她腦海裏的遙遠記憶複活。
彼時依舊是一身破爛衣衫的她,手握着魔劍,說完最後一句話,縱身從高高的城牆一躍而下。
被低等魔族啃噬的痛楚因為遙遠時間她已經記不清了。
可她永遠記得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夏涉,清清白白的來這人間,也要清清白白的從人間走。
即使時間能重置,她也不要為人間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人失去她的清白!
忍着淚水跑掉,被困在無線時間裏輪回的所有委屈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夏涉怕自己的眼淚停不下來,如今只想要找個每人的角落蹲着。
小七和小九還是頭一次見到好脾氣的夏涉生氣的模樣,瞬間兩團煙霧在夏涉身後炸開。
她走的太快了,小白鳥和小藍鳥要不停揮着他們的小翅膀才能勉強追上夏涉的步伐。
【夏涉!】
【天天!】
兩只小鳥這次也不敢停在夏涉的肩膀上了,他們方才試探着拿小爪子搭了一下夏涉的肩膀,就被她直接扭身躲開了。
看來是真生氣了。
沒有辦法,人形鳥架不讓他們搭順風車了,小白鳥和小藍鳥只能自己揮着翅膀追在夏涉身後
小白鳥瞪了一眼小藍鳥,用他的豆豆大鳥眼睛譴責對方:都怪你,說什麽讓犧牲色相,奉獻美色的話!現在好了!夏涉生氣了!
小藍鳥也不甘示弱,直接上翅膀上爪子對着小白鳥又扇又撓:你這家夥強到哪裏去?還不是讓夏涉去給魔尊搓背,考慮過夏涉的自尊心嗎?
兩只小鳥吵歸吵,打架歸打架,這個時候卻只敢背着夏涉來,不敢像從前那樣在夏涉腦子裏吵的叽叽喳喳,讓她頭疼了。
靜谧空氣之中只有頻繁揮動翅膀的聲音,連叽叽喳喳鳥叫聲都少了。
最終以小白鳥尾羽被拽掉了一半,小藍鳥飛羽也掉了四五根才結束了這場無聲的戰鬥。
自相殘殺失了羽毛的白藍兩只小鳥也飛不起來了,一鳥叼着一根自己最漂亮的羽毛,在地上和走地雞一般蹦蹦跳跳蹭到夏涉腳邊。
此時夏涉正蹲在角落裏抹眼淚,她知道小七和小九進來了。
但是她心裏委屈無處發洩,也不想搭理這兩個成天只會吵架的小鳥。
小藍鳥小心翼翼用她柔軟的小腦袋瓜子蹭了了蹭夏涉腳踝。
【天天~】奶呼呼的少女音從來沒有如此綿軟過。
小白鳥也歪歪扭扭撲閃着翅膀落到夏涉膝蓋上,讨好去蹭夏涉的臉頰。
【夏涉,我最漂亮的羽毛給你,別生氣了。】清亮的少年音也用上了他最不屑的軟乎聲線,奶唧唧和夏涉撒着嬌。
【我的也給你~】小九不甘示弱,叼着她身上顏色最鮮亮的一片羽毛在夏涉腳邊蹦蹦跳跳。
她左邊翅膀被小七打掉了幾片飛羽,現在她是一點都飛不起來了,只能像只藍色的小雞,在地上蹦蹦跳跳引起夏涉的注意。
夏涉眼眶紅紅,平時清亮幹淨的眼眸此時水光瑩潤,小扇子般濃密的眼睫此刻也濕濕黏成一縷一縷濕噠噠散開,一看便知道剛剛偷偷背着人掉了不少眼淚。
或許是哭過一場了,夏涉的心情到比之前要平靜了許多。
【夏涉,剛剛是我們不對,我們沒有考慮你的心情。】小七小心翼翼開口。
小九也難得有附和小七意見的時候,用她的小腦袋不斷蹭着夏涉的腳踝,腳背。
【是我們不對,天天原諒我們。】天天是夏涉的乳名,也是夏涉在魔界一直用的化名,每當小九想要和夏涉拉近距離的時候,都會軟着她糯糯的少女音喊夏涉的小名。
曾經夏涉是人間界仙宗名門的掌門弟子,而到了魔界她至少魔尊燕重鶴宮裏毫無地位,人人都能欺負的小侍女天天。
她要經受過多少委屈,多少坎坷才能在一衆魔界女子羨慕嫉妒的惡毒目光中平靜踏進這個對于她這個人族來說蘊藏着無數危機的宮殿大門,熟練地避開腳下的每一個坑,讓開嫉妒她的宮人潑來的,能讓她渾身腐蝕的綠礬油。
對着小七和小九示好送來的羽毛,她并沒有無動于衷。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即使一遍遍失敗還要站在這裏的願意,她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目标,不是為了人間界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
她是為了她自己!
只是終究意難平,心中委屈罷了……
她現在所作的一切,即使只是為了自己,也還是會惠及那群人。
可是她卻連一句憑什麽,為什麽都不能說。
唯一可以值得安慰的是,在一次重生之中,她對某些人該報的仇,該打的臉,也報完了,打完了。
剩下那些人,就和小九經常說的一樣,只不過是一群跳腳的雜魚罷了。
【天天,你想想你的願望啊!我們完成願望就可以結束這樣的生活了!】
【你想要什麽,我們都能給你實現的!】
小白鳥和小藍鳥小心翼翼開口,拿出他們一直吊着夏涉在後面跑的終極誘餌大蘿蔔。
是了!
拯救世界怎麽能夠讓夏涉為了修真界一群道貌岸然的惡臭人類一次次犧牲自己,甘願被困在這凝固的時間長河裏。
還是小七和小九許諾的“一個任何願望都能實現”的大蘿蔔才是吊着夏涉不停前行的動力。
“我知道。”夏涉吸了吸鼻子,擦擦臉頰殘餘的淚水,一把搶過小白鳥,小藍鳥嘴巴上叼着的羽毛。
——太好了!
見到夏涉肯說話了,還收下了他們的羽毛,小七和小九把兩鳥之間的恩怨都忘記了,興奮對視了一眼。
完了才想起來,他們兩只之間還有不可挽救的仇恨,如今一個還屁股疼,一個還翅膀疼呢!
又哼了一聲,齊齊扭過一白一藍的小鳥頭。
夏涉一手一個鳥頭,輕輕捏了一下兩只小家夥,就算是給自己報過仇了。
哭歸哭,她的任務還要做。
收拾好心情,她終究還是去給那可惡的魔尊去準備衣物和沐浴用品了。
可恨!她明明是奉劍侍女為什麽不伺候魔劍,倒是要伺候那個臭魔尊洗澡!
滿身血腥味,又臭又不愛幹淨!
就在夏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內心把某個臭魔尊批評地體無完膚的時候,她內心罵着的那個“臭魔尊”如今就隐了聲息倚靠在房梁上悄無聲息盯着她罵罵咧咧收拾東西。
而剛剛夏涉抱着腿在角落哭的場景,這位不知何時沾染了“偷窺”喜好的魔尊也沒有落下。
夏涉沒有說話,只是在收拾的時候動作上帶了點不痛快出氣的意味。
沐浴洗澡的澡豆胰子哐哐扔進小木盆裏,心裏罵着臭魔尊,髒魔尊。
燕重鶴瞧着她的行為,也是恰逢其時拎起了自己的外衣嗅了嗅味道。
——讓她個小侍女伺候一下他沐浴,就這麽不願意?
目送小侍女撇着張小嘴,耷拉着一張小臉出了門,燕重鶴這才一個翻身從房梁翩然落下。
瞅了一眼小侍女不情不願給他撿的澡豆胰子。
——很好,一庫房裁紅點翠、調麝摻香的金澡豆銀胰子她不挑,偏偏選了個最便宜的。
雖然魔尊私底下也不喜用那些味道沖鼻,又是花草又是麝香的沐浴用品,小侍女這一挑倒是挑對了。
但是他不喜不願用是一回事,小侍女不拿不給他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濯華池——
魔尊大人已經脫了他那件穿了和沒穿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的外衫,他倚靠在澡池旁邊,精壯的上半身在熱氣蒸騰的浴池中若隐若現。
向來對着一衆下屬從未有過其餘表情的魔尊大人,在見到低着頭捧着小澡盆,慢吞吞小步挪過來的小侍女,竟破天荒揚了揚他那如同潑墨般的濃眉。
“走快點,過來給我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