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尊上。”
“見過尊上。”
皮作房問好的聲音此起彼伏,夏涉捂着嘴一起擠在女工之間跪趴在地上。
魔尊燕重鶴的突然到來,讓皮作房一切活動都靜止了下來。
不過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連請安的聲音也停下了,魔尊沒有叫起,所有人便跪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赦貓是其中唯一例外。
在皮作房清一色的丫頭婆子中,他身材颀長高大,本來就像迷路的鶴闖進雞群中,現下腳下跪伏了一片,他在其中更是顯得特立獨行了。
連醜童見了魔尊都要乖乖跪下,赦貓應該是魔族中唯一一個對上燕重鶴還敢嬉皮笑臉,連腰都不曾彎一下的男人了。
燕重鶴眉眼冷硬,琥珀色眸子在陽光下折射出無情的淡漠與寒光。
“赦貓。”燕重鶴渾身散發着不可接近的氣場,冷冷與對面唯一一個沒有彎下軀幹的男人對視。
而與魔尊燕重鶴對視的男人,尋常人在魔尊冷硬的目光之下一眼就要繳械投降,而赦貓沐浴在能讓魔尊能讓空氣都實質性溫度下降的眼神中,絲毫不見他有一絲動容,甚至還能抽手在懷中肉幹扒了一絲享受放到嘴裏咀嚼着。
燕重鶴與他距離不過幾步之遙,好奇心上來,他鼻尖再次輕輕聳動,嗅了嗅這空氣中夾雜的味道。
“燕重鶴,你身上……”他話沒有說完,直接被魔尊本人強硬打斷。
“活幹完了嗎?”他眼神掃到赦貓捧了滿手的肉幹與零食,不待赦貓接話,下一刻又涼涼補上一句,“玉淵海的狩獵你是不想去了?”
此話一出,赦貓也不想着燕重鶴身上是何味道了。
這家夥身上沾染了誰的味道,又把他的味道蹭的別人滿是都是,關他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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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有啥活?憑什麽要剝奪他去玉淵海的權力?
逆來順受不是赦貓風格,他臉上笑容更深,他眼神落在擠在女工堆裏身子止不住一下下顫抖的醜丫頭。
“這丫頭雖然長的醜些,不過手藝着實不錯,我打算帶回去當個小廚娘,尊上如何看?”赦貓平時很少叫燕重鶴尊上,也只有在這種想要膈應他的時候,他才會陰陽怪氣冒出一句尊上。
此時夏涉躲在女工中間,一手死死捂着嘴巴,努力不讓自己打嗝的聲音傳出來,更加糟糕的是——大魔王和赦貓再不走,她的假龅牙就真的要掉下來了。
赦貓以為的顫抖,全部都是她一下下止不住的打嗝。
——這倆家夥什麽時候走啊!
她悄悄擡眼,觀察了一下全場唯二站着的兩人。
赦貓臉上帶着溫柔笑意,頭傾斜靠在大魔王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麽,而大魔王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是感受到夏涉的目光,他眼神向下一瞥,銳利目光瞬間與跪趴在地上捂着嘴的醜丫頭對上。
剔透的琥珀色瞳孔微微顫動,劍眉微蹙。
——這個眼神。
夏涉被他吓的一抖,連方才怎麽都停不住的嗝聲都奇跡般的消失了。
上一周目那雙冰冷的手覆到她的眼睛上之前,便是這般的眼神,涼薄無情……
他……
夏涉攻略赦貓的時候,覺得這可能是自己攻略過的最難攻略的人了,可真到後來她一步步接觸到魔尊燕重鶴之後才發現,赦貓那點難度還不算什麽,至少他還有弱點。
可魔尊燕重鶴,就算你自以為掌握了他的弱點……
最終的結果,她還是一遍遍的不停死在他的手上。
他現在這個眼神,不會又是不爽要結束她這一周目吧。
夏涉有個小習慣,一緊張就會不自覺的抿唇,可如今她嘴裏還塞着個已經和她原本牙齒脫位的假龅牙,不捂着嘴連安全感都沒有。
求這兩位大爺趕緊走吧!
夏涉在心裏流着淚祈禱,沒想到下一刻,大魔王仿佛良心發現了一般,一把拽過赦貓的脖子,老大一個男人就像一只被拎着後脖頸的小貓,被大魔王拽走了。
魔界上下,也估計只有燕重鶴敢這麽對赦貓了。
繼承了上古十大遠古魔血脈的赦貓戰力也是站在魔界頂尖水平的那一撥。
廣儲司屋頂,燕重鶴毫不留情把一個八尺男兒往屋瓦上一丢。
而被他丢的赦貓也靈活的很,在燕重鶴松手的瞬間,他就在半空靈活側翻,然後穩穩站到了屋瓦上,落下之時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被我發現真相,氣急敗壞嗎?”赦貓伸出舌尖舔了舔手腕,不知死活的挑釁看着如今這魔界至高無上的男人。
他用被自己舔濕的手腕蹭了蹭後脖頸,企圖把某個男人接觸過的位置留下的味道抹掉。
“不要讓我再聽到你胡說八道任何一句話。”
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燕重鶴也沒有留情,他五指呈銳利的爪狀,赦貓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五指已經沒入他的胸膛一側。
赦貓低頭之時,燕重鶴已經收回手,他把一截雪白肋骨扔回了赦貓懷中。
“再有下次,我讓你渾身的骨頭都換成你最愛的黃金。”他竟把赦貓的肋骨折斷抽了出來。
清澈的琥珀色瞳孔中是化不開的冰寒,他眼中冷酷的殺意不是作假。
赦貓和他相處了這麽多年,他不是第一次在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受傷,只不過這一次……
赦貓在他眼中看到了認真。
無情無愛的魔尊也要淪陷了嗎?
他唇畔勾起一個笑容,胸膛的傷口讓赦貓的呼吸都破碎了,可這點痛與魔尊的熱鬧比起來算不了什麽。
魔尊長腿邁過狼狽躺倒的赦貓,他衣袍略過赦貓鼻尖,連空氣纏繞着一絲少女身上的甜膩香氣。
“咳咳……”赦貓在屋頂上翻了個身,把魔尊扔垃圾一樣扔回到他身上的肋骨塞回了胸膛。
他們大魔恢複能力強大,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
“咳咳……”又是一聲咳嗽,赦貓一口黑血從喉頭噴湧而出,在青瓦上灑下斑斑黑點。
“該死的燕重鶴,把我的肉幹順走了!”
半晌屋頂傳來一串憤怒的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