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雨

可就是那幻聽協助我跑出來的,你的話分明是自相矛盾。

祁淵在心裏犯嘀咕,但終究是沒說出來。

他終于再次捧起碗,抿了口汁水。

味道的确是極淡的甜,和難喝并不沾邊。

嗓子都快冒煙的他将那液體一飲而盡,然後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

見他終于聽話喝水,封喉的表情也終于柔和了些。

有那麽一瞬間,祁淵有了一種他仿佛是個暴躁老父親的錯覺。

祁淵甩了甩頭,問:“要是免疫系統不正常,但是又沒有外傷呢?你們怎麽判斷他處不處于菌化過程?”

“聽得很仔細嘛。”也不知這算不算稱贊,“有測孢子在血液中含量的工具,具體操作就跟測血糖差不多。”

“來吧封喉。”南星道,“是時候給我測一下了,正好給他演示。”

機器相當小,紮破手指後朝試紙感應區點一下,幾分鐘就能出結果。那是經過換算後的數值,菌化值達80以上便是極度危險,建議處決。

南星的菌化值在70上下飄忽,并不樂觀。

封喉看數據的時候有意用手擋着,瞥見結果就清零了,南星追問,他就說跟上次一樣,并沒有惡化。

似乎已經是老把戲了,南星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我也要測,讓我試試。”祁淵伸出手臂,好奇心讓他興奮。

但封喉卻拒絕道:“試紙有限,你既然能活蹦亂跳就免了。”

祁淵悶悶不樂地撇了撇嘴,只好作罷。

既然已經吃飽喝足,那就要繼續行進了。

看來今天是陰天,明明還是白天,環境的光亮卻近乎是夜晚一般了。

封喉戴上了夜視儀。不出十分鐘,天上就下起了雨。不同于平常林間的寂靜,雨滴密集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很響,從四面八方傳來。雨水從茂密的枝丫縫隙間滑落,一顆顆都是豆大的雨點。滴落到身上的頻率和砸在樹葉上的并不相稱,讓人的潛意識朝大腦不停報錯,心生不安。

今天的目标行程還差很多,三人只能冒雨前行。

祁淵老老實實地抓着封喉的衣角,睜大眼睛張望着林間的陰暗之處,生怕有什麽東西會借着雨的噪音悄無聲息地蹿出。

本就潮濕的地面開始變得泥濘,每踩一步腳都會陷進去一些,再□□時留下一個水坑。

不同于腳踩野戰靴的封喉,祁淵腳下的運動鞋已經變得相當狼狽,他走得很艱難。

祁淵忍不住問:“再這麽下去會不會變成沼澤?”

“會。”封喉回答道,“要真到演變為沼澤的地步,就只能在樹上等個一到兩周了。所以現在能趕出一些行程是一些。”

“又有專業工具了對嗎?”

“當然,人類有大腦,這兩年間是不會原地踏步的。”

“我懂了,你們會不斷派隊伍進來,再将新發現帶出去。”和封喉的閑聊能幫他轉移注意力,稍微安心一些,“你和南星是第幾次進森林了?”

“我是第五次,南星四次。”

“挺好的,總有一天人類能重新征服這片土地。”

“不好說。”封喉用手擋住雨水,擡頭看看天,“因為這林子也在進化,人們一次比一次更有來無回。”

一片在時刻進化着的密林,這個形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一個隊就倆人嗎?”

“不,原本是個七人小隊。”

“那另外五個人呢?你們分頭行動了?”

“死了。”封喉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如同形容早餐吃了什麽一般平淡,仿佛早就麻木了,“菌化值超過80就沒救了,強行帶出森林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很抱歉,無意冒犯……那麽你們進林子的目的就只有找我嗎?”

封喉稍作停頓,然後繼續用沒什麽感情的語氣說:“對。”

五個朝夕相處的隊友換來一個完全不了解狀況的天真毛頭小子,祁淵算是想明白封喉為何時常表現出不耐煩了。

“那要怎麽處理菌化人?”

封喉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身張望——雨的噪聲太大,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忽略了南星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封喉的後知後覺并不及時,此時已經看不到南星身影了。

“南星!”封喉試着朝黑暗之地呼喊,回聲陣陣,卻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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