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她睡覺向來不熄燈

“那歡兒乖乖告訴我,在氣什麽?”

說着,沈離夜不斷逼近她,桃花眸帶着幽光,瞧見她不停閃躲的目光,唇角笑容大了些。

“你怎麽逛了一回青樓耳朵都變得不好了,我說了沒生氣。”慕雲歡躲開他的眼神,摸了摸耳廓,眉眼少了些冷厲。

沈離夜直接抓住慕雲歡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牆上,驟然靠近她,逼着她和自己對視,眸光隐晦幽暗,溫熱的吐息灑在她的鼻尖,薄唇彎曲:“歡兒……當真并未生氣?”

她的目光和他在空中相撞,卻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

那目光中缱绻着打趣戲谑的笑意,神色平靜,像是他早就将她看透,卻像是逗貓一樣,逗着她玩兒。

他身材高大挺拔,直接将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強烈的荷爾蒙将慕雲歡徹底籠罩。

被他盯得心頭發顫,慕雲歡一時口幹舌燥,她抿了抿嘴唇,索性承認:“對,我就是生氣又怎麽了?”

慕雲歡心底有氣,确實是因為他去了青樓。

但她将一切都歸咎于自己對身邊親近之人的占有欲。

這樣很不好。

但她偏偏心裏堵得慌。

看見他眸光亮了一下,慕雲歡急忙道:“怎麽說,我們倆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你去青樓那種地方,那種全是漂亮姐姐的地方,你居然好意思不帶上我??你就帶着臨風去吃獨食?!”

一句話,瞬間如同一桶涼水将沈離夜心頭的烈火熄滅,桃花眸中的情緒變得晦暗炙熱,“慕雲歡,你是真的有出息啊!”

夫君去了青樓,哪家的夫人不是要耍脾氣鬧性子的?

他家這位倒好,确實是脾氣耍了,性子也鬧了,居然是為了沒帶她去青樓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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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出息不小,這才哪兒到哪兒?”慕雲歡掩住自己的情緒,一本正經地繼續說:“而且我是為了你好,當初你在江州的時候去了青樓,我不也沒管你,我是尋思着你年輕氣盛,又沒個正經媳婦兒,所以偶爾去一去也不是不行。這種事情我雖管不着你,但醜話說在前頭,你這身子嬌弱得很。特別是腰啊,背啊都不太好,為了多活兩年你還是少折騰比較好。”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道貌岸然。

可慕雲歡自己說着說着,心裏卻浮上一股酸酸澀澀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沈離夜被慕雲歡氣到一時無語,舌尖抵了抵後牙槽,咬着牙問:“你的意思是,本侯腰不好?”

“你腰好?”慕雲歡理直氣壯地反問他。

“你可以試試。”沈離夜臉色陰沉難看,從古至今沒有哪位男子能夠忍受自己心愛的人質疑那方面。

慕雲歡原本想說就他那身子,大可不必試了。

但話到了嘴邊就徹底變了,她譏諷一笑:“大可不必,若是侯爺還沒試過,直接去牡丹樓再試試!”

話一出口,慕雲歡就愣住了。

她是真的在生氣?

“我去牡丹樓試什麽?”沈離夜眉頭緊皺,反問慕雲歡。

“試什麽,侯爺還不清楚嗎?侯爺今日不已經在那兒呆了半天,你比我清楚才是!”瞧見他冷着一張臉,慕雲歡越發忍不住氣,脫口而出。

“本侯在那兒什麽都沒做!”沈離夜陰沉着臉,眸色逐漸沉到暗。

“是嗎?這麽說侯爺還是柳下惠了?去了半日,難道是在青樓單單純純地吃頓飯不成?”慕雲歡明顯不信他的話,眉眼冷硬。

他眉梢帶怒,如遠山般深沉,狹長暗邃的桃花眸緊緊地盯着她那張俏臉,眸中複雜的情緒不斷翻滾。

兩人對峙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慕雲歡沒有半分退縮,可心裏卻在敲鑼打鼓。

完了完了,她肯定是人格分裂了。

明明,她是要逃婚的…

等她逃了婚,他這一輩子肯定是要另娶別人,說不定納上個三五房的侍妾都是有可能的,明明不該生氣的。

靈均跟鬼醫玩到一半,就發現不對勁,一看沈離夜把慕雲歡抵在牆上,手裏的糖也不要了,快速地沖了過去,将沈離夜推開,怒氣沖沖地盯着他:“你不準欺負歡歡!歡歡不開心,你不準欺負她!”

兩人身高所差無幾,靈均高大的身影将慕雲歡護在身後。

“讓開。”沈離夜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靈均,眸中洩出冰冷的戾氣,渾身的寒氣讓人如墜冰窖。

“我不!你再敢欺負歡歡我就打你!”靈均似是有些害怕沈離夜,卻倔強地把慕雲歡護在身後,還朝着他亮了亮手中的拳頭。

慕雲歡看着靈均的背影,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心裏暖烘烘的,輕聲道:“靈均乖,跟老頭兒去玩,我們有話說。”

靈均轉頭滿是不信地看着慕雲歡。

見慕雲歡點了點頭,鬼醫上來就把靈均拉走了:“別搗亂,我們趕緊走。等那死小子發起瘋來,誰都活不了。”

鬼醫幾人都自覺地走了。

只剩下慕雲歡和沈離夜兩人。

她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中的怒氣,冷淡道:“侯爺身上的香粉味實在太重,不如先去洗洗吧。”

她需要靜一靜。

慕雲歡心底亂成一團。

她不理解,為什麽每次一遇見和沈離夜相關的事情,她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說完,慕雲歡拂袖就離開了。

只剩下沈離夜站在院子裏,幽冷深沉的眸光緊緊跟随着她纖細冰冷的身影。

她明明就是吃醋生氣,為何偏偏不肯承認?

回到院子裏,像是被抽去了渾身力氣。

她呈大字狀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形象可言。

“為什麽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明明逛青樓這種事情,在這個朝代對男人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

慕雲歡不僅弄不清為什麽會生氣,更加弄不清自己對沈離夜的占有欲。

這裏稍微有些身份低微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說不定還在外面養了幾個柔軟不能自理的外室,更加說不定經常去青樓尋歡作樂。

這一切都讓慕雲歡本就多疑的性子變得更加沒有安全感。

也許這就是慕雲歡覺得可怕的地方,這裏所有衆所周知的東西,如男尊女卑、皇權至上、男子三妻四妾坐享齊人之福和各種無視人尊嚴的規矩,都是她不想接受,也讨厭去接受的。

慕雲歡嘆了口氣,罷了。

明日還得出去給攬月閣傳消息。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沈離夜就算再氣,總不能把她卷吧卷吧扔出去。

因為眼睛的緣故,她睡覺不熄燈。

明亮發黃的燈光下,慕雲歡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回都沒睡着。

與此同時。主院裏。

沈離夜坐在木制輪椅上處理公事,眉若墨描,透着肆意的乖張和鋒利,俊美的臉上繃得緊緊的。

臨風瞧着自家侯爺臉色深沉漠然,大抵就明白他怒氣尚未散去。但時辰太晚,他只能開口問:“侯爺,今日太晚了,不如明日再處理吧?”

“明日上朝若是皇上問起來,你可有答複之言?”沈離夜眉眼深沉冷冽,半點都沒移動目光,淡淡道。

“但如此對您眼睛着實不好,慕姑娘的眼睛不好,若是您的眼睛再出了問題……”過了這麽久,臨風也終于掌握了規勸沈離夜的關鍵點:慕雲歡。

凡事只要提上慕姑娘,自家侯爺多少都會聽進去一些。

沈離夜沒說話,幽暗凜冽的眸光依舊落在賬本上。但過了片刻,他将那賬本扔在桌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慕雲歡,你真是要命。

他閉目養神片刻,手指揉着太陽穴,啞聲問:“她睡了嗎?”

“慕姑娘的房間還亮着燈,想來應該是睡了。”臨風如實說。

“她睡覺向來不熄燈。”沈離夜靠在椅背上,舉手投足間盡顯煩躁。

她連睡覺都不肯熄燈,可見她是多麽不安。

臨風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家侯爺的神情,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才說:“侯爺,其實……慕姑娘是在乎您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因為您去青樓就如此生氣了。從雪山開始認識到現在,屬下還沒見過她生過這麽大的氣。”

沈離夜何嘗不知。

她的鋒芒畢露、冷漠狠厲都是對敵人。

對待身邊的和無辜的人,她最是善良耐心不過。

縱使她每次嘴上要強,但眼中和動作間的溫柔做不得假。

可偏偏,她就是嘴上最要強。

不肯面對自己的內心。

越想越煩躁,沈離夜定了定神,才重新拿起賬本,登時眸中徹底冷了下來。

方才沉浸在怒氣裏,他看得并不仔細,現在再看,很快就發現了這賬目不對的地方。

臨風瞧見沈離夜的神色變化,急忙問:“主子,這賬本有問題?”

“呵。”沈離夜攥緊手裏的賬本,眯了眯眸,嗓音又低又啞,饒有興趣道:“秦世恩上交的賬本。”

他将那賬本收起,嘴角噙着冷笑:“準備好人,明日去成國公府一趟,正好有些仇,也得算一算。”

翌日。

秦世恩剛上朝回來,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沈離夜一身黑紅官服,腰間挎着繡春刀,他長腿一邁,強勢踏進了秦府:“秦二爺,今日下朝這樣早?”

話音剛落,身後跟着十幾個暗羽衛走了進來。

自從沈離夜退下疆場之後,皇帝不僅給他封了定北侯,更是給了他暗羽衛都指揮使的職位,專門替皇帝審查官員,暗殺官員。一旦坐實官員犯事,沈離夜可先斬後奏,他就是皇帝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

能給沈離夜這樣大的權利,可見皇帝對于他的信任和器重。

縱使秦世恩腦子傻了,也不會以為沈離夜是來找他閑聊的,命人給他上茶,面上帶着笑:“不知侯爺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事?”

一身黑紅官服,将他的身形襯得越發瘦削挺拔,氣場強大邪肆,沈離夜眉眼漠然清絕,将手中的賬本往秦世恩面前一扔:“這是昨日戶部上交的賬本,本侯不才,就算秦二爺将這賬目做的再漂亮,也瞧出了些漏洞,不知秦二爺有何解釋?”

秦世恩神色微有些慌張,随即恢複正常,拿起那賬本道:“戶部掌管國家財政,賬本繁多又複雜,戶部四千本賬,這是其中一本,許是要與旁的賬目結合起來看是對得上的,侯爺是武官,不懂其中彎彎繞繞也實屬正常。不過,這賬本原本是我戶部呈給皇上過目的,卻不想如何到了侯爺手裏?”

這話,就是在說沈離夜越俎代庖,藐視皇上了。

“本侯看不看得這賬本,何時是由秦二爺說了算?”沈離夜薄唇輕勾,唇角噙着的笑容滿是狷狂,眉鋒分明,不似在慕雲歡面前清冷平和,而是透着乖張和邪肆的戾氣。

“下官豈敢,侯爺說笑了。”秦世恩被眼前人的氣場壓得心裏緊繃,急忙開口道。

暗羽衛只受皇上掌管,旁人沒有半點置喙的權利。

秦世恩饒是戶部尚書,官居二品,又是成國公府的二爺。但見了沈離夜,也只能自稱下官,沈離夜的權勢和震懾力之大可見一斑。

“二爺既然有了解釋,本侯便将這賬目和解釋都一同呈上去,是福是禍,二爺自己擔着。”沈離夜從高處俯視他,像是俯視地上渺小的蝼蟻。

見沈離夜并未揪着這賬目不放,秦世恩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佯裝神色鎮定,臉上又挂上笑,還沒等他說話,面前的這尊殺神再次開口。

“本侯今日前來,倒不是為了這樁事。前些日子本侯從江州回京,路途中遭到了賊人的行刺,經過一番拷問,竟問出是受了二爺獨女,秦芊芊指使的。”

沈離夜大拇指尖将繡春刀從刀鞘中抵出,聲線陰冷狠戾,渾身殺戮的戾氣并未消散:“今日,本侯倒是要向二爺讨個人的。”

秦世恩面色一白,心中暗叫不好,着急忙慌地解釋:“侯爺許是查錯了,我家秦芊芊自小養在深閨,并不認識外面的什麽賊人……”

“二爺這意思,是不肯交人了?”沈離夜收起唇角陰冷的笑意,眸光泛着森冷寒意,一字一頓,裹滿冰刀:“那本侯便自己取了!”

話音剛落,身後暗羽衛就把秦芊芊押了上來。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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