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8月20日, 雷陣雨。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它來勢兇猛, 地上積起大大小小的水窪, 土與雨水混成泥水,顧菀寧絕對不會在這種天氣帶花生出門, 免得它沾一身泥水回來。
陽臺的門被鎖上,花生蹲坐在陽臺玻璃門前的軟墊上,望着窗外, 神情肅穆, 像一位詩人。
于笙将快遞小哥剛剛送來的芒果從箱子裏取出來,颠颠跑去洗幹淨。
顧菀寧此時已經打好了椰漿奶酪糊,正将蛋黃加進去攪拌。于笙坐在她身邊, 一邊剝芒果, 一邊偷偷擡頭看認真攪拌的寧寧。
她喜歡這樣處處透着溫馨的平淡生活, 好像在這裏坐下去, 她們就能這樣彼此相伴着度過餘生。
顧菀寧察覺到她的目光, 直接擡頭迎上, 結果看見小雞崽眼珠一轉,去看花生了。
于笙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花生看起來有點憂郁。”
“嗯, 在度假村那邊玩瘋了,還沒收回心呢。”顧菀寧沒拆穿她,調整下電動攪拌器的頻率, 低頭繼續攪拌。
忙了半天, 顧菀寧将面糊倒入模具, 放進烤箱。
于笙已經切好芒果丁,獻寶似的舉到寧寧面前:“切得怎麽樣?”
“不錯。”
顧菀寧說完,忽地想到于笙剛來這裏住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與現在天差地別。
算了……是她自己縱容出來的。
顧菀寧只擅長果斷解決胡奚那種人,像于笙這種簡簡單單的小姑娘,她許多年沒有碰到過,剛開始還能冷下臉疏遠,後來被打動,便不大知道怎麽應付她了。
所幸于笙這個月末就能搬走,到時候她可以少掉這部分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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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菀寧邊想邊把新打好的肉泥取出來,開始為花生做特別的肉泥蛋糕。
于笙很有眼力見地幫她洗刷模具和鍋,偶爾問問她關于烘焙的話題,相處和諧。
兩人忙活一下午,香噴噴的蛋糕終于出爐,顧菀寧在上面澆了一層芝士奶蓋,然後将芒果擺上去。剛開始還是毫無章法地擺,到了後來,于笙竟隐約看出這是小狗側臉的圖案。
“小狗!”她驚喜地叫。
顧菀寧點頭:“嗯,一會兒再放一顆紅豆當眼睛。”
擺好圖案,她還十分有儀式感地取出蠟燭,插在花生專屬的肉泥蛋糕上,為了安全沒有點火。
兩人一狗圍在客廳的茶幾上,肉泥蛋糕散發的牛肉香味把花生饞得不行,沒等兩人把生日歌唱完,它已經嗷嗚一口,狠狠咬掉一角。
辛苦裝五音不全的于笙松了口氣,終于不用繼續唱了。
顧菀寧則大笑着拍下這一幕,又給她們自己的蛋糕作品拍了幾張照片,準備給小魚發過去。
于笙忽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麽,連忙爬站起來說:“那個……我去上個廁所。”
她沖進卧室衛生間,飛快地把衣兜裏的手機調為靜音。
天啊,她差一點就被抓現形了……
這幾張照片發過來,她手機自然要連震幾聲,時間點卡得這麽準,妥妥的掉馬!
她後怕地拍拍胸脯,正準備出去,忽然收到寧寧發來的文字和圖片。
寧發財:今天傻狗過生日,我和室友一起做的蛋糕,看。
寧寧拍的照片很好看,黃澄澄的芒果肉鋪散在芝士奶蓋上,下方的蛋糕看起來潔白柔軟,誘人可口。
于笙得意地翹起小尾巴,這可是她們一起做的,寧寧做的蛋糕一定很好吃,她切的芒果……一定很甜!
然而在網上,她還要裝出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魚暴富:暴風哭泣,你外面有狗了!還和她一起做蛋糕!我酸了![檸檬][檸檬][檸檬]
寧發財:……那我去跪搓衣板?
魚暴富:哼!我才不舍得呢!
寧發財:只要你願意給地址,我冬天可以做小餅幹寄給你。
于笙心裏美滋滋的,她回複說“好”,随後收起手機走了出來。
她在屋裏待了好久,顧菀寧已經切好蛋糕,見她過來舉起盤子道:“你要回屋吃嗎?”
“嗯……”于笙摸摸口罩,她也想坐在寧寧身邊吃,可是……
她接過盤子,舍不得走,便又坐回到沙發上:“我等花生吃完再進去吧。”
兩人并坐,顧菀寧靜靜品嘗蛋糕,眸光不明,于笙則捧着盤子傻傻地看着花生。
只有花生埋頭苦吃,留下一地肉渣。
氣氛有些微妙,于笙手指收緊,鼻子發酸。
剛搬來時,她每過一天都覺得漫長,現在卻覺得兩個月根本不夠用,只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花生終于吃完了它的蛋糕,正伸出舌頭舔地上殘餘的肉末。于笙實在沒法厚着臉皮繼續待下去,對寧寧笑笑,捧起蛋糕回到卧室。
拍照後,她撥開上面的芒果丁,輕輕挖起一勺蛋糕送入口中。
呀……
原來蛋糕這麽好吃,香滑細膩的芝士奶蓋融化開來,柔軟的蛋糕坯充滿淡淡的椰香,兩者融合,直甜到心裏。
這是寧寧做的啊……
對她來說,點綴用的芒果丁倒有些多餘了。
于笙珍惜地将蛋糕小口小口吃幹淨,然後捧着盤子發呆。
這次租房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在寧寧身邊,與她一起吃過飯吧。
于笙垂眸,指尖輕輕撫過盤子的邊沿。
願她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彌補這個遺憾。
如果說七月初的生活是度日如年,現在的日子便如白駒過隙,眨眼間,已剩下不足三天。
于笙愣愣地看着手機顯示的日歷,她這幾天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過,一周的時間仍是過得飛快。
她開始打包行李,有些穿不上的厚重衣服先寄回家裏,對父母說是自己買了新的。其他暫時用不到的東西也被一一裝回箱子,偌大的屋子頓時顯得有些空落。
第二次誘導劑注射在下個月10號,到時候多半還要經歷一遍嘔吐發燒,于笙怕父母擔心,不敢回家。想來想去,她給臧天月發去消息,問她家附近有沒有酒店,約她10號一起去注射,還特意囑咐她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章蜜,以免被寧寧發現她在撒謊。
臧天月是守口如瓶的性格,答應她的事肯定會做到。她說自己家裏還有兩個空房間,如果于笙不嫌棄,可以暫時住在她家裏,等副作用過去再回家。
于笙眼睛一亮,但又怕臧天月把章蜜帶回家,只好八卦兮兮地問:“咳……你會帶你女朋友回家嗎?”
臧天月:“不會,我不贊成婚前行為,至少要訂婚才能帶回家。”
于笙:“……”
不愧是臧天月,真直接。
如此一來,她算是徹底放心了,最後和臧天月定下時間,後天下午搬過去。
她大概要在那裏住上三個星期,于笙按照附近日租最高價給她打了筆錢。臧天月沒收,佛系如她,對這些事并不在意。
不過考慮到別人可能不好意思白住在自己家,她問:“你空閑時間多嗎?”
于笙連連說多。
臧天月又問:“你會做飯嗎?”
于笙連連說會。
臧天月:“那你來負責做飯吧,不用給錢。”
事情就這麽定了,于笙覺得這樣也好,朋友之間非要算錢的話反而顯得生分。
離開的倒數第二天,她趁寧寧不在家,連收了十幾個當日達的快遞。她辛辛苦苦地把買來的東西分類裝好,随後苦練吉他,準備明天彈給寧寧聽。
這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甚至無聊到半夜照鏡子,結果被深夜自帶的恐怖氣氛吓到,灰溜溜地回到被窩裏。
她現在的臉,只剩兩坨腮紅胎記還堅挺着不做改變。而鼻子和嘴雖然依舊不好看,但也算是正常模樣了。非要摘下口罩出門也不是不可以,打很多層寧寧在直播時提過的遮瑕膏應該看不出來吧……
于笙滿腦袋亂七八糟的想法,直到淩晨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再起床時,寧寧已經準備出門工作了。
店慶活動辦得很成功,即使是8月這樣的淡季,也吸引了不少慕名來試妝的準新娘,搞得她每天要加班到晚上。
于笙趴在門邊聽她關門離開,輕輕吐出一口氣。
今晚,就讓她好好道個別吧。
作者有話要說:
腮紅雞這個馬甲捂的啊,本親媽想扒都扒不下來:)
感謝是钰不是珏、白焱、黃小鴨鴨鴨、等風也等你、小P 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