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剖胃取證

朝廷命官死亡,哪怕死的只是個知縣,放在華朝那也是要司會審。

姜子建先一步到來涼縣,只是打個頭陣,看看這案情到底會不會很複雜。

江樂跟着走進了大堂,掃眼下去,只覺得這涼縣着實人不少。

堂上不少人都細碎說着閑話,眼神亂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不安。朝廷命官在位死亡,必然會過來一位新的官老爺。

而這位官老爺肯定是信不過這些下人的,沒有品級的普通差吏,人員調動是必然。

而齊家的幾個人,則是默不作聲,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端坐着。

姜子建坐在上位,旁邊已有人奉上了茶。

江樂湊過去随意找地方坐了,拉着周珍旁聽。

齊海的大兒子叫齊興,确實是快要及冠。他的字已找先生取好,只等着日子到了。朱氏待他極好,這會兒說着事情,還要牽着他安撫着,讓他有話說話不要慌張。

齊興這麽大個個子,當着衆人的面卻被當個小孩兒對待,臉上頗為挂不住,嘴上又不說,任由他娘這麽做派。

江樂小聲和邊上周珍說着:“這種人就叫做娘寶男,娘親最寶貝的小男孩。回頭娶了媳婦,媳婦強硬的就要和婆婆鬥智鬥勇,不強硬的恐怕要被拿捏死。”

旁邊小小的齊敏,則是拿着一塊木頭,一把刀,也當着衆人面把玩着。

朱氏一看到齊敏這樣,當下挑眉低呵:“你非要在這個地方玩這些東西?”

齊敏擡頭看了眼他娘親:“他反正現在管不了我。”

朱氏被噎到氣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太高了音,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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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敏看了眼自家大哥,低頭繼續玩起木頭,嘴裏說了一句:“丢人。”

齊興臉上難堪,怒視了一眼齊敏。可惜齊敏根本沒有擡頭看人,完全當自家大哥不存在。這性格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這裏人就很是精彩,江樂差點拿着瓜子嗑了起來。

可惜沒有瓜子。

太遺憾了。

除了這人之外,剩下還有幾個女眷,穿着是普普通通,一看就是有點姿色,也就僅僅有點姿色了。女眷還有個小姑娘,年紀看着不大,滿臉都是膽怯,抓着她旁邊的女子不敢放。

晉書佐偷摸摸跑到了江樂邊上坐下。

江樂朝他看了一眼,點了點裏頭那個小姑娘:“這誰?”

晉書佐低聲回她:“庶女,在這兒的地位和一般仆人差不多,反正她娘也沒被擡成妾。”

小姑娘的娘,女眷之一,看着極為普通。

姜子建先問每個人時間點,一問下來,凡是那個時間點沒有兩人以上能證明這人當日沒去過廚房的,才給放走。

很不幸,朱氏有人證明,而她兩個兒子都不在被放走這個範圍內。

齊興就在自己屋裏,可他屋門口都沒讓人留守,因為總覺得被盯着,所以氣出在下人身上,就讓那群下人都滾了。

齊敏則是天生喜歡亂跑,那會兒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除此之外,府上園丁,廚娘,還有那幾個女眷,只有一半能證明自己,剩下一半都被列入了懷疑範圍。

範圍太大。

姜子建先把人名都記下,随後讓他們那些下人互相指證,凡是得罪過齊海,或者可能存在心裏對齊海有恨意的,都說出來。

這一番之後,剩下的人就只剩下四分之一。

這屋內一下子空蕩了不少。

朱氏還留在那兒,對着姜子建說:“我兩個兒子,一個才了秀才,一個年僅六歲,他們根本沒有什麽必要去殺人。維持這一家子,他們哪裏能做到?”

姜子建聽了這話,沒做聲。

旁邊尹主簿開口:“夫人,這初步審問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大人比較好。您和這裏的人關系太過親密,總是該避嫌的。”

為人母,脾性這會兒就起來了。

只可惜她剛要再說什麽,尹主簿便加了差吏,微笑着讓人先将朱氏請到一旁。

朱氏再怎麽想無理取鬧,面對知府衙門裏那些個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兵,還是氣勢弱了些。她瞪視了好幾眼,只能咬着牙去旁邊候着了。

姜子建又将在場的人名字在名冊上家了劃線,當衆問了他們一些個問題。

幾番下來,姜子建大體得了答案,就遣散了衆人,并勒令他們這段日子不得随意離開涼縣,凡是畫了線的名字,則是不能離開知縣衙門。

朱氏還想說什麽,盧司裏便在那兒怒瞪了她一眼,愣是讓她把到喉嚨口的話給吞咽了下去。

何醫官好一會兒才過來,低聲和姜子建說了兩句。

姜子建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他先是讓兵曹的人輪流看守這地方,随後帶着人,前往周邊安頓。他們來人太多,安頓需要很自然擠一擠。

連姜子建所在的房間裏,他都拉了好幾個過去決定一同睡。

當然,姜子建睡床,剩下的人都睡地板。

江樂和自己刑曹的幾個人安排在一個房間,沒多久她和何醫官就被姜子建叫了過去。

等出來時,江樂搓了下自己的,臉上眼角彎彎,挂着迷之微笑。

……

夜漸漸深了,江樂屋裏面已經安靜了下來。

她推開房門,帶着個小包裹走了出來,關門後快步朝着屋外跑。

他們暫居的地方有圍牆,圍牆不高不低,正好能擋住人的窺探。

江樂到了圍牆下,将小包裹暫時放到了一邊,将自己的圓領袍衫撩起來,先去掉了自己腿上長時間捆綁着的東西,又放下袍衫,撩起袖子,去掉了自己上捆綁的東西。

何醫官匆匆趕來,就見江樂正在從身上卸東西。

這些個東西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低聲問了一句:“這是什麽?”

江樂低聲回他:“鐵塊,平日裏運動有些少,就靠着這加強一下。士兵不都這樣,否則上戰場身上幾十斤的铠甲怎麽穿?”

何醫官肅然起敬:“了不得,今後還想上戰場呢?”

江樂:“……不,我只想剖屍。”

何醫官:“……”

江樂去掉了身上的鐵塊,頓時覺得自己身輕如燕,下一秒就能施展出輕功,直接越牆而出。

她活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拿着包跟何醫官兩人,忙朝着知縣衙門前去。

知縣衙門門口夜班是輪值的,除了姜子建帶來的人之外,還有衙門裏頭原本的差吏。何醫官瞅見了自己眼熟的人,先丢了一塊小石頭到人腳下。

小石頭從側面滾着,體積着實小,沒有驚動什麽人。

那差吏正站在那兒,低頭一眼看到了這塊小石頭。他擡起頭和旁邊那人小聲說了一句:“你剛不是說想去方便一下麽?還忍得住麽?”

旁邊那人讪笑:“嘿,其實不太忍得住,不過這才換班,我不是想再等等麽。”

差吏擺:“快去,就走開個這麽點時間,還能出什麽事不成。就近解決了,別在門口就是了。”

那人笑着忙跑走了,就跑步遠處隐蔽地方當下解決去了。

何醫官和江樂趁着這會兒忙跑了過去,一個閃身就往裏頭跑。

齊海的屍體今日自然有人看守。

兩人跑到了那看守的屋內,何醫官先行上前,對着那守衛說了兩句。那守衛面無表情開了門。兩人便順利進入了房間裏。

房間另一頭用東西隔開着,那邊燭火亮着,還有輕微的人聲和哭泣聲,連帶着朱氏請來的老和尚,熬夜給念着經。

江樂只覺得自己心跳聲太響,要把她自個腦袋整暈了。

門口守衛早就被姜子建叮囑好了,這會兒完全是自己人,可也就只能幫他們到這裏了。

江樂開了自己的包裹,跑去瞅了一眼齊海的棺材。

棺材沒合上,裏面齊海雙眼已被合上。

江樂輕輕腳,将齊海的衣服松開,腦過了一遍人體圖,從自己包裹裏取出了刀,對準齊海的胃就是一刀切下。

屍體這會兒血液早不會漸開來,一刀下去,切割面極為勻稱。

江樂拿着鑷子微微攤開一些,低下腦袋湊過去嗅了嗅。

她皺起了眉頭,用刀片固定,将鑷子探入,從取東西出來。這會兒沒有多少光,她全憑借着記憶對屍體的了解在操作。

取出了一團東西,江樂遞給旁邊何醫官。

何醫官拿着早備好的紙,忙包住了東西。

江樂趁着這會兒,又取出了一根扁頭針,兩下将屍體外部給縫合了,重新将衣服蓋上,和何醫官又恍若什麽沒幹一般,朝着原來的路退出。

等到了門口,何醫官又是一個小石頭扔過去。

守門的人咳嗽一聲,湊到了他同伴耳邊,擋住了人的視線,小聲低頭和他說了一段話。

話有點長,那同伴聽了好一會兒,最後笑踢向了他:“滾滾滾。”

守門人重又回到自己位置上。

門口何醫官和江樂,這會兒已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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