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拍攝
D&E那邊很積極，大概也是問到了姜易安近期沒什麽通告，拍攝安排在兩天後。
拍攝基地在郊區的某個藝術園區，離姜易安家比較遠。
約好的拍攝時間是九點半，為了錯開早高峰，保姆車提前兩個多小時就停在了姜易安小區樓下。
前兩天的秋雨後，溫度狠狠降了一波，姜易安體質比較差容易感冒又怕冷，裹了件灰綠色的羊羔毛外套，兜帽裏還戴了頂幾乎眼睛都擋完的水桶帽，抱着保溫杯鑽進車裏。
上次擠滿了的保姆車，今天加上司機也就四個人。
“早呀，蘭姐。”姜易安系上安全帶，一大早上活力十足，“媛媛也早。”
他純素顏，一張小臉就只有一個小尖下巴在外面，白白淨淨的晃人眼。
張媛媛把早餐遞給他，美式、香蕉雞蛋和半個全麥貝果，營養均衡且嚴格控制卡路裏的一餐。
姜易安倒是不挑食，就是不喜歡喝咖啡，他喜甜怕苦。
但今天有上鏡需求，也只能趁着舌頭不注意大口灌進去。
一張臉苦得皺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喝什麽中藥，張媛媛看着心疼，趕緊讓他喝口水稀釋嘴裏的苦味。
姜易安仰頭喝水時瞟到前排的後視鏡，才發現旁邊羅雅蘭目光幽怨。
“蘭姐還在生前幾天的氣？”他往後扒拉了下帽子，露出兩只眼睛，“別呀，生氣對女孩子身體不好。”
羅雅蘭：“……”
羅雅蘭心累，狠狠在心裏嘆了一聲。
她把代班聶星淳的綜藝MC的行程告訴姜易安：“D&E的拍攝結束後，自己回公司上上反應課，別回頭又像以前那樣杵在人群邊當木頭被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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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易安點頭。
羅雅蘭這個經紀人比姜易安忙，昨晚才從其他城市飛回來，又一大早來接他，邊說邊打哈欠。
粉底都蓋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如果不是對方是D&E，姜易安這種鐵back哪有讓羅雅蘭親自來接的待遇。
交代完羅雅蘭閉上眼睛補眠，姜易安回複了一個短視頻軟件上想要用他寫的歌二創的粉絲留言。
因為出發比較早，除了最後快到攝影棚那一小段外，其他路段基本都沒有堵車。
明明還不到九點，喬爾瘋狂消息轟炸姜易安，問他怎麽還沒到。
外國人不背鍋，但這個歪果仁實在有點缺乏分寸感。
即使他是D&E的設計總監也很煩人！！！
姜易安截圖他們當時約定的拍攝時間，這個點還是喬爾自己定的。
【[喬爾：九點半].jpg】
【[喬爾：九點半].jpg】
【[喬爾：九點半].jpg】
【[喬爾：九點半].jpg】
……
他一口氣刷屏發了十幾條。
喬爾那邊默了一瞬：【Sorry#哭哭#哭哭】
到拍攝基地時，距離九點半還有近五十分鐘，但棚內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态。
男模站在布景前補妝，工作人員各司其職，燈光師調整着打光燈，幾人蹲在背景布前堆疊出精心計算的褶皺，攝影師和挂着D&E工牌的人讨論着顯示屏上直出的樣片是否符合成片要求。
姜易安一行人被工作人員帶着往裏走，一路過去，幾乎每個棚裏都有人。
一直到一個被臨時改成造型室的大棚，攝影器材堆在角落，還有近十個待拍的模特或站或坐，一邊閑聊一邊上妝或者等待上妝。
春夏時裝周剛結束不久，僅僅只在秀場上展示過的新款成衣，不要錢的大白菜一樣挂了一排又一排，換下來還未來得及整理的衣服直接淹沒了一個化妝臺。
好家夥。
到處都是東西和人，又亂又嘈雜，還不時有工作人員跑來跑去。
說這是個小型的秀場後臺都不為過。
姜易安根本找不到喬爾在哪兒，工作人員讓他稍等，自己去喊人：“Joel，姜易安來了。”
某個穿着酒店浴袍，頂着雞窩頭正怒氣沖沖罵人的背影轉過來，隔着人群朝他揮了下手：“姜！等我一下！”
說着轉頭罵完擅自改他衣服的助理設計師，趿拉着酒店拖鞋跑了過來。
“你好Joel，我是姜易安的經紀人。”羅雅蘭伸手。
“哦，你好你好。”喬爾敷衍地和她握了握手，拽着姜易安離開，“你總算來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衣服。”
姜易安嫌棄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這多久沒收拾過了？”
喬爾往後捋了把額發：“用你們華國話怎麽說，我這叫大丈夫不拘小節。”
活學活用，姜易安豎起大拇指。
他被按在化妝臺前，工作人員推出整整兩個落地架，上面全是喬爾給他準備的。
“這是你這幾天的衣服。”喬爾掀開姜易安帽子，抓了抓他被壓扁的金毛，“不過你頭發得染黑，我看過你之前黑發的照片，我更喜歡那個。”
乙方就要有乙方的自覺，姜易安說：“您說了算。”
喬爾重視他，兩人看起來又很熟稔，羅雅蘭在後面想和喬爾搭話都找不到機會。
這位設計總監太忙了，反反複複被助理叫走了好幾次，在模特之間穿梭着。
姜易安閑着沒事和化妝師搭話，才知道他們這麽大陣仗是在拍攝D&E品牌專屬雜志。
品牌專屬雜志，聽名字就知道是品牌專供，不對外發售的刊物，分為紙刊和電子刊，免費向品牌內部以及尊貴的D&E會員發行，全方位地向他們詳細展示新衣。
至于為什麽在滬城拍攝，因為D&E的快閃秀首站就定在華國的時尚之都。
從滬城開始，在全球多個城市展覽。
作為設計總監，喬爾親自跟進首場快閃秀。
一來二去，攝影棚就設在了這裏。
姜易安去換衣服的時候，羅雅蘭遇到了D&E的負責人，對方好像不知道姜易安來當模特的事，對她出現在這裏感到詫異，兩人寒暄了幾句，負責人望着羅雅蘭身後頓了頓。
“我就說他很适合我們家，怪不得Joel那麽喜歡他。”
羅雅蘭在喬爾的驚嘆中轉頭，也愣了愣。
化妝師将姜易安的頭發染黑，還用黑色美瞳蓋住了他那雙淺琥珀的瞳色，額發抓至腦後，做了個濕法的造型，幾縷看似随意的短發搭在他漂亮飽滿的額頭上，那張本來就淩厲的面孔，被擋住了原本的冷感，因為黑色反而更有攻擊性。
像一把出鞘的刀。
但和他并沒有怎麽描繪，最大限度保留了原身五官線條的臉相比。
喬爾給他準備的第一套衣服，簡潔又繁複。
近兩年複古風潮大盛，D&E在上個月剛結束的時裝周裏以掀起了一股浪漫可愛的古典芭蕾舞風。
二十年前，D&E的首位設計師也曾引領過類似的風潮。
喬爾在謝幕時說過，他這次設計的靈感就有一部分來自那位前輩留下的vintage禮服，除此外，更多的是來自他最喜歡的畫家埃德加·德加的油畫《舞蹈課》。
只是以前芭蕾舞好像是女性的代名詞，優雅爛漫，能勾勒出女性曼妙的身體曲線。
男性在這一領域就顯得透明且邊緣化了。
D&E強調自由包容，将那些富有女性氣質的代名詞，融入了男性時裝中。
姜易安穿的，就是一件充滿了芭蕾舞元素的套頭上衣，簡潔是因為它并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整體只有米白一個色調，版型寬松柔軟，下擺內收抽褶成一個燈籠形狀。
繁複在于它兩邊衣袖下方，從袖口到腋下的位置綴滿了蓬松漂亮的鴕鳥毛。
油畫裏，十八世紀西方貴婦們的最愛。
姜易安整個人和芭蕾元素形成了一種既沖突又融合的奇妙視覺差，他的身高介于男模和女模之間，身板薄薄但比例好，穿着這件衣服像一片輕盈又跳脫的羽毛。
那種冷冷清清的，無性別氣質被強勢凸顯出來。
“！！！”喬爾贊不絕口，猴子一樣興奮地圍着他打轉，現場把姜易安穿着過于蓬松的下擺給收緊了一點。
拍攝中途，喬爾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姜易安臉上。
中途休息時，姜易安就見他和助理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咕着什麽，直到自己眼前蒙上一層白紗，才不得不移開自己放在顯示屏上的視線。
“什麽東西？”他一邊說一邊皺眉把臉上的異物扯下來，然後他看到一條半掌寬的蕾絲帶。
姜易安：“？”
喬爾從他手裏抽走，又給他系回去。
設計總監表示：“我要蓋住你那張喧賓奪主的臉，你現在只是個模特，你的任務是展示我的衣服。”
姜易安：“……”
一個成熟的乙方，是不會對甲方提出任何質疑的。
姜易安乖乖站着，讓他在自己腦後打了個結，雖然有點遮擋視線，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見。
片刻的休息和确稿後，姜易安再次投入拍攝。
羅雅蘭站在人群外，看着他熟練的面對鏡頭，問身旁的負責人：“我能讓我助理拍幾張拍攝的花絮照嗎？”
“我倒是不介意，”負責人說，“但這得問喬爾。”
現在整個攝影基地裏，喬爾最大。
負責人對自己助理耳語了幾句，後者小跑到喬爾身邊和他溝通，喬爾回頭望了他們一眼，點點頭。
助理回來：“總監說我們這邊抽個攝影師助理幫你們拍。”
負責人笑道：“那可得好好拍。”
羅雅蘭對上他的視線，笑着道謝。
從商人的角度出發，她知道這位負責人是不會拒絕的。
他比羅雅蘭更清楚，上次姜易安出圈給D&E帶來了什麽。
越過工作人員的肩頭，人群中心的姜易安舒展開四肢，高舉雙臂，仰頭望着上方，修長脖頸半掩在衣袖下，顫抖的羽毛間露出半個他精雕細琢的漂亮下巴，白色蕾絲蓋住半邊挺直的鼻梁。
柔軟，美麗，讓人移不開眼。
旁邊的張媛媛在獲得拍攝許可後就掏出了手機，一臉興奮地拍個不行，
那一刻，羅雅蘭突然意識到，姜易安或許會獲得超出她想象的成就。
他不是星星，而是被群星環繞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