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曲
最後姜易安把曲子發給了方甄。
沒過多久方甄就敲響了他酒店的房門。
她卸了妝, 素着臉,随意地紮了個低馬尾就過來了:“小姜, 你的這首曲子我聽了, 我很喜歡,你說要送給我?”
她難掩驚訝,姜易安編的這首曲很成熟,各方面的成熟, 方甄是專業歌手, 自然知道他這個水平的作曲人是什麽價錢。
而他卻說要把這首曲子送給她, 他們關系應該還沒有親密到那種地步。
另一方面是驚訝于姜易安編曲的速度, 再錄節目前的路上, 她聽到的可只是幾個和弦。
方甄看着姜易安眼下黑青的眼圈:“你回來一直都沒睡?”
“太吓人了, ”姜易安哭喪着臉, “心有餘悸睡不着。”
而且寫這首曲子的時候, 他時常閃回錄制現場, 音樂裏透露出來的恐懼,很大一部分來自他本人。
這首曲子是一首非常典型的民族風搖滾, 有唢吶有二胡還有柳琴, 音調蕭瑟悶噪又明亮。
像什麽呢?
像戈壁黃沙裏本該肆意生長的荊棘被折斷,像翺翔高空的蒼鷹被剪掉利爪和翅膀, 野蠻荒蕪又帶着深深的絕望的曲調, 像誰在嘶吼咆哮。
如果不是參與了今天的錄制,方甄平時聽到這種類型的音樂,她只會從技術角度去分析, 因為她是唱情歌出身的, 被媒體稱為所謂的情歌天後。
她能說出這首歌哪裏好,但因為和自己的風格相差甚遠, 她其實很少邁出舒适圈去嘗試這些新的東西。
但就是因為今天這期節目,她知道姜易安的曲子在唱什麽,她也想唱。
她也有好多複雜的情緒想要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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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甄:“你知道我一聽你這首曲子,腦袋裏就冒出來兩個字嗎?”
姜易安問:“什麽?”
“聖女。”方甄說,“把她作為這首歌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姜易安笑,一側虎牙尖尖的:“這首曲子現在已經是方甄姐姐你的了,叫什麽你說了算。”
“謝謝你小姜,不過姐姐我還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曲風,這種類型的詞我也是第一次寫,我估計得磨一下。”
姜易安的房間不大,兩人并排坐在床上,激烈的音樂聲從姜易安連接着電腦的音響裏洩出來。
“那也肯定比我填的好。”姜易安說。
床上、桌上,到處都是被他揉成一團的紙,征得同意後方甄随便展開兩張看了看:“挺好的呀。”
“不好。”姜易安不滿意,怎麽個不滿意法呢,他說,“我就想不出來,聖女這種名字。”
沒有歌名,沒有詞,不知道姜易安是在什麽情境下寫出這首曲子的人,聽着也只是一首普通的民族搖滾。
但方甄的詞,會給這首曲子賦予全新的價值。
方甄更喜歡他了:“等我把詞磨出來,我發給你看。這首歌你介意我到時候把它發出去嗎?”
姜易安當然不介意,歌寫出來就是要給大家聽的呀。
不過他還是讓方甄在作曲人那裏,寫他的馬甲。
“‘小姜同學’?”方甄驚了,“你就是寫《TA》的小姜同學?”
姜易安:“姐姐也聽過?”
“不是,你不知道你那首歌已經火到官方了嗎?”
姜易安:“?”
他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不知道哪個網友用《TA》剪了個華國一路走來的視頻,最後姜易安十秒鐘的清哼裏,閃過的全是國旗升起的畫面。
這個視頻本來播放量就不低,昨晚被華國好幾個官方博轉發之後,還沖了個熱搜。
而姜易安看着這個視頻的第一反應就是——
失策了,他賣給音樂平臺的版權合同簽早了!!!
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又是體力消耗又是腦力運動,姜易安又累又困,送走方甄後他才有空去洗個澡。
從浴室出來,姜易安連頭發也沒吹,裹着浴袍把自己直挺挺往床上一丢,濕漉漉的頭發很快在枕頭上洇出一團水漬。
姜易安側躺着閉上眼。
眼前全是滿山墳包和敲鑼打鼓同陰風作伴的迎親隊伍,新娘垂着腦袋,紅蓋頭在空中晃晃悠悠……
他猛地睜開眼。
外面日光大亮,透過紗簾盡數撒進房間,屋內所有的燈都開着,也無法驅散姜易安心裏的恐懼。
他崩潰地在床上蛄蛹半天,也不敢閉眼,爬起來吹頭,吹着吹着,熱風從衣領灌進去,吓得他猛地往後一轉,動作太急閃到脖子,姜易安一臉痛苦面具地捂着脖子蹲下來。
姜易安想睡又不敢睡,連帶着本就沉重的心情也是多雲轉陰。
他挨個給姜澄等人發了消息,但這個時間大家都忙着工作,不說大哥二姐,就連平時秒回的姜澄也半天沒有回複。
姜易安更不開心了。
他突然意識到,小姜易安的好友列表裏連個可以放心騷擾的朋友也沒有。
穿越這麽久,一直避免去想曾經的姜易安,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始懷念起自己曾經的隊友。
他兩年練習生生涯,時間不算長,出道的時候還是未成年,是隊裏年齡最小的,一直到組合解散前都是圈內知名團霸。
他能無法無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隊友縱容他。
他們五個人從練習生開始就一直在一起,關系非常好,就算最後組合解散,他們依舊是娛樂圈裏相互之間最好的朋友。
別人永遠也約不上檔期的歌,只要隊友需要,再忙姜易安也會抽空寫。
參加綜藝遇到那種給好友打電話,讓對方說出特定詞不然就要懲罰的游戲,不管打給誰對方都能一秒get。
特別是每年隊長楊卿宇的忌日,就算跨越半個地球他們也要趕回去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隊友的想念轉移了注意力,姜易安emo着emo着,就睡着了。
一覺無夢,直接從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張媛媛來敲門。
姜易安是最後一個離開酒店的,回程依舊自掏腰包給自己和媛媛升了艙。
張媛媛非常不好意思得表示自己去坐經濟艙就可以了。
彼時兩人正推着行李箱往候機廳去,姜易安戴着墨鏡目不斜視:“不可以,我的經紀人就得和我坐一起。”
霸道得像那種家裏一定要拉着你和他一起玩游戲的小侄子。
張媛媛是在典型的打壓式教育下長大的華國女孩子,是別人送她一顆糖她也會感到負擔,找着機會就要回禮兩顆糖的那種人。
更別說來回升艙就花了姜易安兩千多。
姜易安看出她的不安,将墨鏡勾至鼻尖,用一種神神秘秘的語氣對張媛媛說:“我的好媛媛,你這樣想,你看我們倆一起跑通告你陪我熬通宵,你還得照顧我,公司才給你發多少工資,對吧?”
“但我的通告費可比你多太多了,所以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對我來說又不算幾個錢,你就自私點,我給你花錢你就使勁兒薅我羊毛就行了。”姜易安晃晃半空的保溫杯,“實在負擔,你就幫我打杯水吧,要那種剛剛好的溫度。”
明星的高收入,在全網都不是什麽秘密,粉絲每次心疼自擔減肥辛苦工作辛苦的時候,就會被網友嘲笑心疼哥哥前先看看你自己的錢包吧。
特別是業內最基層的打工人,007待命不說,工資到手也是真的沒幾個錢。
但真的把這種情況擺到工作人員面前來說的,張媛媛入行時間短,反正她是第一回遇到。
她直接被姜易安這個清奇的角度給逗笑了,甚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張媛媛有個朋友的哥哥,之前是個素人,後來參加某個綜藝之後也只能算在某部分受衆人群內小有名氣,就這樣他一年的商務純收入都有五百多萬。
明星一天賺的錢是她賣命好多年的工資,花他幾個錢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