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廣告
舞臺歌聲還隐隐傳到後臺, 門外走廊調度統籌腳步匆忙。
這間容納了不少人的休息室,卻因為姜易安的話徹底安靜下來。
ISLAND所有成員, 都因為他所展現出來的銳利鋒芒而愣住。
他明明是坐着的, 卻在那一刻仿佛站得比誰都高。
就連羅雅蘭也沒見過他如此傲慢的一面。
他看不上ISLAND裏任何一個人。
姜易安從來不是會主動惹事的人,但他同樣也耐心有限,特別是對這個解散在即的限定團。
大家相安無事過完最後一年自然最好,但如果有人不願意, 直接撕破臉也無所謂。
他從化妝臺前起身, 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 去更衣間裏換了衣服, 出來時, 也只有他一個人脫下了演出服。
所有人都在看他, 羅雅蘭皺眉:“馬上就要倒數了, 你要去哪兒?”
姜易安戴上口罩, 他私服是件簡單的黑色連帽衛衣, 帽子兜在頭頂,他淡淡道:“表演已經結束了, ISLAND也不是壓軸不需要和觀衆一起倒數, 至于……”
他掃了眼島人,一切盡在不言中:“我有要一起跨年的人, 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将背包甩到肩上, 在茶幾上的一堆咖啡杯裏撈出自己的保溫杯,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打開又輕輕合上,屋內衆人面面相觑, 吉澤明一腳踢到旁邊凳腿上。
羅雅蘭鋒利眼神一掃。
吉澤明別開臉, 小聲嘀咕:“拽什麽拽啊。”
另一邊的山岐野也拉着聶星淳換了衣服,前者拎起兩人的包:“倒數也別算我們。”
聶星淳對大家道歉:“抱歉蘭姐。”
話還沒說話就被山岐野捏着手腕拉出去:“別和他們磨叽了, 快點。”
砰——
反而大少爺關門不知輕重。
其實在場的島人,沒幾個想一起倒數的,大家就是塑料同事,根本沒什麽興趣和對方湊在一起展望未來。
就算留下,也是各不相幹地坐着玩手機。
但他們既不是大TOP,也不是無所顧忌的姜易安,如果和隊友一起倒數可能給獲得流量的話,忍忍也就過去了。
衆人用眼神催促羅輝,羅輝此時也更想回酒店卸妝好好休息。
他問羅雅蘭:“蘭姐……”
羅雅蘭坐在沙發上,她低頭捏着晴明穴,直接擺手讓他們先散了。
組合還有一年解散,她本來是想在最後一年再給他們炒一把團魂的,限定團因為從開始就确定好了結束,會有一種宿命的BE感。
粉絲雖然撕着日歷等解散,但是他們散得越隆重,越徹底,越是能在網友心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因為姜易安這幾個月的快速崛起,讓那些本來就對自己未來感到不安的島人感到壓迫,今晚這出之後,這個團連貌合神離的表面功夫也做不出來了。
吉澤明,也只是那個徹底引起爆炸的一個爆點罷了。
羅雅蘭花了兩分鐘調節自己疲憊的情緒,立刻打開電腦修改最後這一年團隊營銷的方向。
既然團魂炒不了,那不如換個角度推一把島學。
男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島人之間的彎彎繞繞,網友也很愛看。
“沒想到小姜還有這樣一面。”聶星淳還在回味剛才休息室裏,姜易安不留情面的話。
兩人打扮低調,穿的是和來時不同的另外一套全新的私服,隐約藏着點不明顯的情侶衫的小心機在裏面。
山岐野戴着鴨舌帽,聞言轉頭瞪他:“你再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試試?”
他們走的員工通道,出口在演出場館後面,正對着馬路,夜風裏路旁椰樹晃動,除了奔馳的汽車外并沒有什麽人。
粉絲們大多都聚集在場館正前方,就算沒搶到進場門票,注意力也在場內。
空中飄蕩激烈的電音、演唱者的歌聲和觀衆的歡呼。
風裏夾着點潮濕的鹹味。
是海的味道。
跨年演唱會場館的旁邊,就是和夜色融成一片的大海,海灘上燈火通明,挂了一片閃爍的霓虹燈帶。
“走,”山岐野牽住他的手,“我讓他們把車開過來了,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捏着鑰匙,一按,停在路邊的跑車掀起車門。
聶星淳循聲望去,咦了一聲,他指着停在他們不遠處的車:“那不是小姜嗎?”
山岐野下意識看過去。
姜易安正好坐近一輛法拉利裏,高調張揚的紅色敞篷跑車,駕駛座的男人看不清臉,倒是能清楚看到大晚上仍然戴着墨鏡裝逼。
但從挺直鼻梁和收緊的下颚線,也能看出對方長得不錯。
兩人關系很好,一上車男人就薅下姜易安帽子,對他動手動腳。
怪不得看不上他要給的資源。
山岐野啧了下,磨了磨牙:“你能不能別再提姜易安了?”
“啊,抱歉抱歉。”聶星淳讨好地捏捏他的手,兩人并肩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但他還是不由轉頭往姜易安的位置看了眼。
聶星淳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要去關注姜易安。
甚至還會在心裏默默比較。
可明明他以前根本不這樣。
聶星淳自己也想不通。
引擎轟鳴,法拉利擦着他們車奔馳而過,風把姜易安的怒吼送進聶星淳耳朵裏:“姜澄,誰教你這麽給人卸妝的!!!”
姜澄:“這不給你擦得挺幹淨的嗎?”
姜易安指着自己被他用卸妝濕巾擦紅的眼皮:“皮都要給我搓掉了,能不幹淨嗎?”
姜澄心虛地別開眼:“還好還好,還沒掉。”
姜易安:“?”
“怎麽你聽着還不滿意,非得給我搓掉一層皮才高興是吧?”
姜澄詭異地沉默了片刻:“小花貓也挺可愛的。”
姜易安當場開始翻箱倒櫃,想要找個趁手的武器。
姜澄說:“今年最後十幾分鐘,我親愛的弟弟應該不是要表演什麽謀殺親哥的節目吧?”
姜易安冷酷地扯了下嘴角:“哼,不好說。”
兩人打鬧半天,姜易安終于将臉上的妝卸了個徹底,他迎風抓了抓頭發。
紅藍挑染用的是那種一次性的染發劑,洗一洗就能掉。
發型師精心打理出來的發型被吹得散亂。
“奶奶身體還好嗎?”他問姜澄。
姜澄目不斜視地開着車:“挺好的,你一會兒回去看吧,可想你了,落地就開始念你什麽時候回家……我手機,你自己翻相冊,還有你表演的時候她給你打call的視頻呢。”
他邊說邊笑:“也不知道老太太跟誰學的,潮得要死,什麽都知道。”
姜易安點開他相冊裏的視頻。
姜易安出生那年姜母三十七,在他的成長路上,兩位祖父和一位祖母相繼離世,就只剩下姜父那邊的奶奶一位老人,老人家身體不好,這幾年搬去了療養院,連帶着姜父母養的鬥牛犬也一起被送到了療養院。
她至今不知道姜易安為了混娛樂圈和家裏鬧翻過,小朋友之前偶爾去看她的是不會提,姜父母也不會說。
這回因為姜易安在椰城參加深海衛視的激情之夜,姜父母一合計,幹脆一家人都跑來了椰城跨年和休假。
還把療養院裏的姜奶奶和阿福也一起接了過來。
姜澄天生跑腿命,不就又被使喚來給他弟弟當司機了嗎。
法拉利招搖過市,停在某個紅燈路口時,兩個路人說笑着迎面走來。
“你都在娛樂公司上班了,怎麽能不知道圈內八卦呢?”
“我那只是個小公司,就只有一個稍微有名點的藝人,而且他現在還簽在其他公司,我面都見不到哪有什麽八卦?”
熟悉的聲音鑽進耳朵裏。
閉目養神的姜易安驀地睜開眼,恰巧紅燈轉綠,姜澄松開手剎踩下油門,跑車瞬間越過路口斑馬線。
姜易安幾乎半個身體都側了過去,他直直望着越來越遠的兩個背影。
走在外側的男人側臉說着話,昏黃燈光在他頭頂落下一個光圈,那張曾經只存在于姜易安記憶裏的側臉是如此鮮活。
“停車!”他想都沒想,下意識道。
姜澄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後視鏡:“怎麽了?”
姜易安十分急迫:“快,快點哥,快停車!”
姜澄雖然疑惑,但還是把車停在了路邊,姜易安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下車直接往回跑了起來。
“姜小安?!”
姜澄眼睜睜看着他朝一個和過來時相反的方向跑過去,一低頭又看到他落在座位上的手機,生怕他走丢了找不回來,連忙鎖了車追過去。
見姜易安站在路邊左望右望,擡腳又要跑的時候,姜澄幾步上前按住他:“到底怎麽了,什麽事這麽着急?”
姜易安整個人還愣愣的,過了會兒,他盯着姜澄眼睛問:“姜澄,如果,我說如果你有一個朋友他離開了你,但是現在他又回來了……”
姜澄皺眉:“?”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剛才是看到你朋友了?”
姜易安平複了一下心情,他害怕自己看錯了:“算是吧。”
“那你給他打個電話不行嗎?你非得下車追,”姜澄無語,“你追就算了,你路都跑錯了你追得到個啥?”
姜易安:“我跑錯了?”
姜澄:“不然呢?我又不路癡。”
姜易安聞言反而松口氣似的笑了:“我就說我應該沒看錯!”
姜澄明顯感覺到她緊繃的情緒一瞬間就明朗起來,還莫名其妙着,姜易安已經樂颠颠地抓住他手腕要往回走:“走吧走吧回家了,奶奶都要等睡着了。”
姜澄任由他拖着走了幾步。
“走錯了。”他說着腳步一轉,走到前面領路,姜易安“嘿嘿”笑了笑,老老實實跟着。
他的心情真的在頃刻間變得特別好,肉眼可見的開心。
姜澄追問,姜易安咧着小虎牙來了句:“說了你也不懂。”
“還是小時候的姜小安可愛啊,”姜澄搖頭,“從來不當謎語人,什麽都給哥哥說。”
姜易安沒有搭理他陰陽怪氣的吐槽,趴在車門上,唇角一直沒放下去過。
他剛才看到了楊卿宇。
在另一個世界,早早離開了他的,楊卿宇。
對方是他的隊長,他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哥哥。
楊卿宇是自殺的,重度抑郁,但他生病這件事,包括姜易安在內的四個隊友,沒有一個人知道。
楊卿宇小時候過得很苦,他有一個欠了很多錢的賭鬼老爸,和一個重病在床的奶奶,母親因為受不了在他很小的時候丢下他跑了,他那麽成熟溫柔是因為他從小學開始,就承擔起來那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承擔的責任。
他早早辍學,一天可以同時打三份工,為了生存瘋狂壓縮個人時間。
就連進公司出道,也是陰差陽錯被相中成了練習生。
出道那年他21歲,當了九年練習生。
他永遠都是盡職盡責的隊長,笑臉迎人的溫柔大哥,非常細心敏銳地可以發現所有人的不安,卻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訴過半句苦。
就連提起他原生家庭,也永遠是懷着感恩在感謝将他拉扯大的奶奶,也從來沒有怨恨過抛棄他的母親,他總是笑着說真的蠻苦的,放棄他去追求新人生才是正确的選擇。
但原來,從他出道開始他父親就像個無底洞一樣,伸手向他要錢,總是把自己有個明星兒子挂在嘴邊,将他的私人照片去抵押借錢,把他的私密信息和物品高價賣給粉絲,甚至還一度想要把手伸向姜易安等人。
可他從沒向姜易安他們說過一句。
他用盡一切辦法去反抗,最後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
第二天是他的生日,姜易安和隊友給他準備了驚喜,他還千裏迢迢去定了那家他認為最好吃的蛋糕,隊長還答應要做他最拿手的小龍蝦給姜易安吃。
但他甚至無法忍受到第二天。
他是姜易安進公司認識的第一個人,他們一起從殘酷的練習生制度裏殺出來;在一張床上頭抵頭睡過覺;在練習室裏練到渾身發軟起不來,然後将躺在地上耍賴的姜易安背回去;也一行五人深夜開了幾個小時車跑到海邊發誓一定要進出道組。
從姜易安十三歲到十九歲,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姜易安記得楊卿宇就是椰城人,是陪奶奶在這邊的分公司面試保潔時,被相中,為了成為練習生後一個月兩千塊的生活補貼退學去的滬城。
十一歲,小學都還沒畢業,找兼職都還是童工沒人要。
但那是他原本的人生軌跡,在這篇同人文裏,姜易安進了ISLAND,自然也沒有他所在的五人團,那其他四個人的人生軌跡,或多或少都被改變了。
楊卿宇可能沒有陪奶奶去應聘保潔,也或者去了但沒有被相中,總之就是他沒有成為練習生,也沒有出道,更沒有一邊面對網友質疑,一邊背着公司的壓力,一邊被原生家庭勒得窒息。
所以他還活着,安安穩穩地過完了二十五歲生日。
姜澄開車間隙瞥他一眼,方向盤一打,就靠在路邊停下了。
他把姜易安拽過來,動作粗魯地給他抹眼淚:“你不要又哭又笑,到底怎麽了?”
姜易安鼻尖同紅,眼眶濕潤又茫然:“啊?我哭了?”
姜澄:“你自己照照鏡子。”
姜易安哇的一聲幹嚎開,倒是沒再擠出眼淚:“嗚嗚我是高興。”
姜澄:“……”
“那你還是別高興了,怪吓人的。”
姜易安吸吸鼻子,跟受了什麽委屈似的哭唧唧:“知道了,快走吧。”
他剛才好像聽到隊長在哪個娛樂公司上班,他得去查一查,還得想辦法幫他脫離他那個催命鬼老爹。
娛樂圈是勞動法的法外之地。
在娛樂圈工作是沒有假期的,和家人一起過完元旦節,第二天一早姜易安就飛回滬城了。
不止是姜易安,這是ISLAND的團隊行程。
他們作為形象大使要去給D&E拍攝宣傳廣告和海報。
畢竟是D&E,又是被考察了快一年時間才拿下的資源,多少有些讓人激動。
D&E是某藍血頂奢下的子品牌,還有人幻想如果因此搭上父級品牌的線這種事。
當然,他們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但做夢又不犯法是吧?
他們是下飛機後直接去D&E在滬城的分公司,D&E那邊還派了車來接,就是假期出行高峰,對方給堵在路上遲到了。
不過大家也是等得毫無怨言啦。
那畢竟是D&E嘛。
幾個島人湊在一起讨論:“我們能簽下D&E,應該是因為星淳吧?不管是從粉絲購買力還是人氣來說,他一人頂咱全團诶。”
雖然有點誇張,但聶星淳這個大TOP确實是全方面領先于島人,人氣大斷層島2山岐野,更別說其他人。
他們的猜測有理有據。
就是最後那句話聽着怪酸的。
這群人又嫉妒人家又想讨好人家,好話聽着都陰陽怪氣的。
可真有意思。
姜易安就見前面和山岐野湊在一起說話的聶星淳聽到這話僵了一下,回頭否認:“不是的,能簽D&E肯定是品牌方認可全團呀,怎麽會是我一個人呢?”
山岐野滿是戾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按着聶星淳腦袋讓他把臉扭過去:“理他們幹嘛,一群酸雞。”
這種事時常發生,其他島人都見怪不怪,有的還樂得看熱鬧。
那幾人連忙否認:“我們随便說的,猜猜嘛,沒有別的意思。”
姜易安尋思要是沒有山岐野那門神,他們估計還要多說幾句,再捧捧聶星淳。
旁邊吉澤明倒是輕蔑地戚了下:“怎麽不說是因為姜易安,人家不是還給D&E當過模特嗎?”
“吉澤明,你能不能閉嘴!”羅雅蘭厲聲,“最後一年你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好過是吧?!”
吉澤明聳肩:“我随便說的,猜猜嘛,沒有別的意思。”
他說完看了眼姜易安,後者察覺到他目光,撩起墨鏡後的眼皮看過來,眼神平靜地沒有什麽溫度。
自從跨年晚會那天吵完架之後,姜易安連諷刺他的興趣都沒有。
反而襯得他像個上跳下竄的小醜。
吉澤明自讨沒趣,默默草了一聲。
沒多久,一輛黑色邁巴赫緩速滑過來,停在衆人面前滴滴按了兩下喇叭。
島人:“?”
不是吧?
D&E派了輛邁巴赫來接他們??
但這車似乎坐不下吧???
副駕車窗降下來,一張金發碧眼的外國面孔對着他們看了又看。
嘶,怎麽有點眼熟?
羅雅蘭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應上去:“喬爾先生,您怎麽來了?”
衆人猛地反應過來,D&E的設計總監親自來接他們,這待遇有些離譜吧???
島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裏都是藏不住的驚訝。
喬爾車門下車,和羅雅蘭握手說了聲你好,向着站在一起的島人走過去。
每個人都覺得他是在走向自己。
吉澤明看着他徑直朝自己走過來,雙眼微睜,心髒狂跳,還下意識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汗,伸手迎過去:“喬爾先生,您……”
好字還沒出口,喬爾先來了句sorry:“麻煩讓一下。”
吉澤明面色猛地一僵。
他身後只有姜易安。
姜易安跨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他背對着衆人,低着頭,稍微離得近一點就能聽到他耳機裏洩出來的音樂聲。
他雙腳踩在地上,腳尖腳心交換着重心,屁股下的箱子也跟着在原地前前後後地滑動。
他正忙着用手機寫PPT呢,面前多了個人影也沒在意,除了島人還能有誰?
如果是D&E的車來了這種着急的事,也不會站在他面前不動。
姜易安頭都懶得擡。
然後一只手招呼都不打地擅自伸到他眼前,打了兩個帶着BGM的響指。
那是只白人的手,手背上的汗毛都是金色的。
姜易安後知後覺擡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Joel?”他茫然地摘下耳機,“你怎麽在這兒?”
“你不是今天給我們拍廣告嗎,我專門來接你的。”喬爾眨眨眼,“驚不驚喜?”
姜易安敷衍式海豹鼓掌:“哇,好驚喜。”
喬爾:“…………”
“不驚喜也不用敷衍我。”
“意外倒是真的。”姜易安也不否認,“但你不是應該在快閃秀嗎?”
“都跑了大半個華國了,還不讓我回來休息兩天?”喬爾趕鴨子一樣把他從行李箱上趕起來,要幫他把箱子放上車。
姜易安:“我自己來吧。”
喬爾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就你這小身板?得了吧,走開走開。”
兩人旁若無人聊起來,姜易安半只腳都踏上車了又想起來,轉頭問羅雅蘭:“蘭姐,我可以先走吧?”
人設計總監親自來接,羅雅蘭能說不行嗎?
姜易安矮身坐進去,還能聽到他問:“怎麽你都來了你們公司的車還沒來?”
砰砰兩聲,正副駕駛的門依次關上。
裏面在說什麽外面就聽不見了。
車子啓動,很快滑出衆人視線,留下相顧無言的ISLAND成員。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才想起來之前那張姜易安和D&E工作人員的親密合影。
他們不知道姜易安為什麽會給D&E當模特,但是他們和網友一樣,沒人覺得那張照片裏的親密會是D&E的設計總監主動。
兩人身份懸殊,當然是姜易安倒貼啦!
結果喬爾不僅親自來接,還幫姜易安拿行李,而且兩人相處模式看起來,反而是前者更熱情!
旁若無人聊上車,一個眼神都沒給在場任何一個人。
就像又響又亮的兩巴掌,啪啪扇到衆人臉上。
不管是剛才酸不溜丢恭維聶星淳的島人,還是出言諷刺姜易安的吉澤明。
一個比一個臉疼,特別是吉澤明,在喬爾走向他的時候,他居然有一瞬間自負到對方是奔着他來的!
大家可都是看見了那一幕,島人落在他亂上的目光一個比一個意味深長。
“噗嗤。”
孫亦帆沒忍住笑出聲。
他掏出手機給姜易安發消息:【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看你跟設計總監上車後,吉澤明的臉色有多精彩!!】
【樂死我了!你怎麽沒有搖下車窗對他來一句‘哎呀,原來真是靠我簽下D&E的呀’!】
【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小姜同學。】
【不過沒關系,這句話我小孫幫你說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沒看見我說完後他那張臉】
【他倆眼睛瞪着我,恨不得把我給吞了】
【爽死誰了?爽死我了!這就是陰陽人的快樂嗎姜易安???】
【你每次噎死我的時候你也是這麽快樂的嗎哈哈哈哈哈哈】
……
他就像個兩倍速的豌豆射手,叭叭叭地停不下嘴。
姜易安上條消息還沒看完,他的下條消息就頂了上來,手機響個不停。
小姜同學開始後悔把這傻缺給加回來了。
孫亦帆還在那邊問他怎麽不回消息,他是不是沒看手機之類的。
姜易安屈尊降貴回了兩個字:【已閱。】
小孫同學熱情四溢的分享欲瞬間熄火。
孫亦帆:【…………】
【臣退下了。】
姜易安放下手機,繼續剛才關于他問喬爾快閃秀辦得怎麽樣,後者一臉受傷地問他沒看嗎的話題。
喬爾不是所有的秀都會跟,但他跟的秀都會給姜易安分享現場的活動視頻,偶爾還會發一些他打卡當地美食的照片給他。
兩人都忙,天都是斷斷續續在聊。
視頻姜易安就看過兩眼。
他說:“我太忙了。”
姜易安又要跑行程又要完成兩個專業的課業,偶爾還要和楚溪溝通公司的事情,現在還忙着做堯潤發展規劃的PPT去找大哥拉投資,還有個方甄的新專輯風格排着隊等他确認,可不就是忙成個小陀螺嗎。
喬爾捧着心口,表情誇張到好像是被什麽渣男給辜負了。
“我每到一個城市都給你帶了禮物,你居然連我發給你視頻都不願意看完。”
姜易安:“?”
他以前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萬人迷屬性啊?
怎麽一個孫亦帆一個喬爾,都跟對他愛而不得似的呢??
姜易安探手拍拍他的肩,冷酷無情:“小姜早就封心鎖愛了,你另覓良人吧!”
喬爾更受傷了:“如果你不愛我,你當初為什麽不拒絕我?”
他戲再多,姜易安都能接:“是我的錯,是我給了你不應該有的幻想。”
兩人直接在車裏演起了苦情劇。
就差來點悲痛的BGM了。
這輛邁巴赫車內幹淨整潔,一點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沒有,連車擺都沒有一個,就完全不符合喬爾這個性格浮誇的人的調性。
喬爾一聽又能愛了:“你這麽了解我,讓我怎麽能不愛你呢?”
“這确實不是我的車,”他說,“這種一絲不茍的風格我才不喜歡呢,看着一點世俗的欲望都沒有,這是樓的車。”
喬爾在華國屬于出差,五星級酒店常駐,懶得買車或者把車從國外運過來,為了出行方便,就找樓明宴借了一輛。
他還很嫌棄:“這還是他車庫裏最高調的車了,說是他爸爸送他的生日禮物,擱車庫裏落灰也不開,天天開着他的雷克薩斯。”
姜易安這才知道,原來樓先生和喬爾是高中同學。
“你倆居然是同學?”姜易安詫異,他倆一起搞藝術的,一個看起來就是商場精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人,居然是同學。
“是吧,确實不像。”喬爾說,“但你別看他跟個悶葫蘆似的,他其實一開始是學美術的,好像是後來家裏有啥事才轉讀的MBA吧。”
姜易安點點頭:“确實看不出來。”
喬爾樂了:“他轉修MBA之前,已經是一個嶄露頭角的新人畫家了,他高中就辦了個人畫展,藝術系好幾個教授為了搶他那打得才叫一個精彩。等他決定封筆不再畫畫之後,他那些畫的價格直接就翻了好幾番。“
“這麽厲害啊?”
“是啊,”喬爾惋惜道,“如果他沒有放棄美術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是業界鼎鼎有名的大畫家了吧。”
姜易安更好奇了:“真想看看他的畫。”
喬爾表示:“下次帶你去看。”
說話間,喬爾将車開進了D&E滬城分公司的停車場。
兩人坐電梯上去,喬爾還給他介紹了一下他們的工作環境。
拍攝地點就在他們辦公室樓上,那一層樓有三分之一都是D&E的倉庫和攝影棚。
因為比較小,所以上次內部雜志的拍攝是額外租了一個大棚,ISLAND這次只是拍集體海報和一支十幾秒長的廣告視頻,用自己的棚綽綽有餘了。
他們到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在布景。
白到刺目的無影牆前用各種逼真的野獸頭顱砌了個王座,一張人工虎皮鋪在上面,栩栩如生的虎頭從扶手上垂落,閉着眼,像一只溫順的大貓。
給島人準備的衣服整整齊齊挂了一排,喬爾翻出姜易安的:“這可是我免費加班,專門給你準備的。”
“那我謝謝你?”
“不用謝不用謝,我願意為你做這些,你就是我的缪斯。”
ISLAND成員被D&E工作人員領進攝影棚,就聽到了這句話。
偏偏姜易安還非常不領情地來了句:“那我謝謝你啊。”
到這裏就算不願意相信這個資源,是靠姜易安拿到的,也不能不相信了。
D&E對姜易安重視到什麽程度呢?
比如島人的固定站位是聶星淳山岐野倆大TOP站中間,然後其他人依次往兩邊散開,比如排位11以及12的姜易安,都是站在隊伍最兩側。
他們從出道那天到現在,這樣站了兩年了。
結果拍海報的時候,D&E的要求是讓姜易安站C位。
那倆TOP倒是無所謂,山岐野嘛,大少爺,平等地看待每一個資源,他不缺。
聶星淳呢,脾氣好,既然這是他們蹭姜易安的資源,那他站C合情合理,他也不介意。
就是苦了臉色各異的其他人。
特別是吉澤明,他張口閉口的廢物,居然給他們全團拉了奢侈品資源。
聽到品牌方這樣安排站位的時候,他的臉比吃了屎還難看。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在除了海報之外,他們還有一個視頻廣告的拍攝,一共就十幾秒,姜易安一個人的鏡頭量就占了十幾秒,剩下的幾秒就閃切所有島人。
看這架勢,顯然是買1送11。
以前網友老愛說聶星淳拖飛機奶團。
那是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拖飛機。
這才叫拖飛機。
島人集體:“…………”
過分了,D&E。
“不好意思,”聽完D&E的拍攝安排後,姜易安直接擡手表示,“我拒絕。”
此時他們是在一個小會議室裏面,在場的除了島人,還有喬爾和這次拍攝的相關負責人。
因為人多,他們需要事先把拍攝的相關注意事項溝通好,最大化地去提高工作效率。
但他拒絕啥呀?
島人集體懵逼。
姜易安說:“我對這個視頻拍攝計劃有異議,我拒絕一個人拍這麽長時間。”
什麽玩意兒????
他們沒聽錯吧……?
姜易安居然拒絕獨占D&E視頻廣告時長?
D&E可是說了這個廣告之後是會上全國多個城市中心商圈的廣告大屏!
還會上D&E所有的平臺賬號和官網置頂!
那是什麽概念,那些位置的廣告投放都是按秒算價錢的!
就算讓他們在視頻裏當背景板,能全球刷臉他們也願意,姜易安一個人占那麽長時間他居然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