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憶共燈前呵手伴伊書(上)
涓涓細流,潺潺的流動。流過正值青春年少的心田,綻放了一田芬芳;流過了歡愉的歲月,拂動了一池春水;流過傷痛之人的心扉,滌蕩盡了供生命之燈常明的血氣。歲月如歌,歲月如流水,在時間如流水般慢慢流逝的過程中,總會有那麽些讓人無法忘卻的記憶,這些記憶如同一個繪畫大家,把這段人生征程繪就成美輪美奂的天堂般的境地。但上蒼好似總會有‘十全九美’之意,不想這一切都太過于完美,總會揮袖抹去些豔麗的畫卷,取而代之的是抹不去的墨痕,極為醒目的提醒着局內之人,別太貪心于眼前的所有。
“公子,這寺中荷花開的正盛,還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色,你可真是會享受呀!站在此種景色面前豈能不把心中的雜念給抹拭的無影無蹤?”墨羽蘭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不自覺的發出感慨。
“小丫頭,怎會如此忘記了這個帶你來此的人,連句感謝的話都不給公子說,更莫說回報公子什麽了!”納蘭狀似生氣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滿有些小孩子要東西的樣子。
“公子,你羞不羞?還給我這個丫鬟讨要什麽,你這個公子什麽都有了,還在乎我們丫鬟的東西嗎?”墨羽蘭一副頗為不滿的樣子,看着眼前這個有點耍無賴的公子,她竟有些哭笑不得。
“小丫頭,平日裏向公子讨要什麽東西的時候怎沒見過你這般模樣,公子我可是連一點心疼的樣子都沒有,你看看你今日的樣子,可醜了!”納蘭饒有興趣的逗着這個眼前的小丫頭,心裏別提多樂了。
“那是公子不在乎那點小物件,可是小羽可是在乎的緊吶!不是小羽小氣,而是…而是…”墨羽蘭有些為難的說着,話語裏也有些急躁,不是她不知道說什麽,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行啦丫頭,看你那模樣,都醜到家了,把公子的臉面都給丢了,我知道啦,別在那兒想啦,不給你要什麽東西了。”納蘭看着鼻尖上因着急而出現了些許水珠的墨羽蘭,心裏有些不忍,便也忍不住的笑出來,這一笑把墨羽蘭虎的一愣,瞬間便也明白了這一切。
“原來公子是在捉弄小羽,小羽不理你了。”說罷轉身跑開。
“小丫頭,別跑,等等公子。”納蘭大喊着那跑離身邊的墨羽蘭,聲音中還有掩不住的嬉笑之聲。
在這清靜之地的荷花池畔飄蕩着銀鈴般的笑聲以及爽朗的說笑,此情此景羨煞舉頭三尺的神明,微風似也想追逐這美好的畫卷,撥動這眼前的層層綠波,舞動那池中的碧波花仙,可真似美豔傾城之極。如若時間會定格在這瞬間該是會多麽美好,會令多少才子佳人豔羨,可是喲!時間對誰都會是公平的,該來的是怎麽都避不過的,只不過呀!眼下的快樂時光是無人能剝奪,無人能複制的,那又何必太過于貪婪呢,對吧?
“施主”在這荷池旁嬉鬧了許久後,主仆二人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驚得墨羽蘭差點摔倒,納蘭趕忙伸手扶住。
“師父!”轉身看去,是這淨業寺的住持,自己一向探讨佛理的師父。
“了緣,老衲的突兀可是擾了二位的興致?”那住持有禮的問詢到。
“公子,這位是?”墨羽蘭看着眼前這個被納蘭稱作師父的僧人,只見他與一般人無恙,慈眉善目,雙眸極為純澈,或許是常年禮佛的緣故,雖是初次見面,但也不覺得陌生,便也出口問詢到。
“這是淨業寺的住持,忘塵大師,是我的師父,‘了緣’便是師父給的名字。住持,這是墨羽蘭”納蘭聽到墨羽蘭的問詢趕忙介紹到。
“墨施主,老衲有禮了。”
“師父!”墨羽蘭便也随着納蘭稱呼了住持,不知怎麽的就是有一種潛在的思緒在支配着她,‘師父’二字脫口而出。
“了緣,墨施主,今日老衲在後山擺好了茶點,想請兩位一同前去品一品今年的新茶,兩位可給老衲這個面子?”忘塵大師有禮的詢問道。
“既然師父邀請,弟子怎會不去,弟子可是榮幸之至呀!”看來納蘭是極喜歡忘塵主持的風格的,對忘塵有的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敬佩與尊敬。
“那兩位請随老衲前來。”說罷,轉身頭前帶路。納蘭與墨羽蘭随後跟上,墨羽蘭一路上只是觀看沿途的景致。鵝卵碎石小徑兩旁有繁茂的參天修竹,竹葉的清香頗給人煥然一新的心情。竹林中有些不知名的花兒随意的生長着,緊靠路旁是一叢叢還未到開放季節的菊花。靜心聆聽,這林中有鳥鳴、有風聲、有潺潺流水,還有從不遠處傳來的鐘聲、敲擊木魚的聲音,一下下直撞入心扉。不多時便有一座紫竹房舍映入眼簾,漫步走過架在溪流上的竹橋,沒幾步的距離便已置身于紫竹房舍之中,想來這位房舍主人心性可是谪仙般的人物,非此位住持莫屬了吧!卻也未見什麽茶點的擺設,也只見住持也未停住腳步,繞過房舍裏擺放的屏風,緊随其後方才看到別有洞天的、典雅清淨的天地。未及入內之時,便有微微的清香萦繞在鼻端。待走入後堂,放眼觀去,周圍依舊是叢叢修竹,卻不如剛才的那般高大,只是纖弱的随風飄搖。不大的空留地上植着醉蝶花、紫露草、美人蕉、萱草以及四季秋海棠,這些都是一眼觀去綻放着花兒、搖曳着花蕾的,還有一些已過花期的海棠、未到花期的各種菊花還有幾種叫不上名字的看起來很名貴的花兒,心裏不覺得雀躍起來,能在這看到如此美麗的花園,可真是沒有白來,看來可以好好的滿足一下墨羽蘭喜愛花草的心髒了。院中竹林旁坐落着一個石桌以及幾個石凳,桌上擺放着精致的茶具,
“了緣,在師父面前不必拘泥。墨施主也別太過于拘泥于禮數,兩位請坐!”住持把納蘭以及墨羽蘭引到石桌旁出聲禮貌地示意到。
“謝謝師父”納蘭言罷彎腰坐下,墨羽蘭卻未動,只是站在納蘭的身邊。
“墨施主,你也一同坐下吧!”住持不知是未能看懂納蘭與墨羽蘭的身份,還是另有別意,看到站立在旁邊的墨羽蘭也出聲禮貌的說道。
“忘塵師父,我是公子的奴婢,身份有別,還是在一旁侍候吧!”墨羽蘭雖是一驚想不通忘塵大師為何會如此,但也未表露出來,只是微微施禮,輕聲說道,并未有動作。
“老衲眼拙,還望了緣莫要見怪!”住持卻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轉眸對着納蘭,其中飽含的深意卻也不甚明白。
“師父,容若怎會!這丫頭平日裏在府裏沒什麽主仆的規矩,今日是在您的面前才會如此收斂。小羽,既然師父都說了,你也就別在那硬裝着了,過來坐下吧,省得回去以後你又找理由怪罪我。”納蘭笑着同忘塵大師打趣着墨羽蘭,說罷,又轉身喊過墨羽蘭。
“公子,你只會捉弄小羽,在忘塵師父面前你也不給我留點面子。”墨羽蘭聽到納蘭在忘塵大師面前揭了她的僞裝,臉上不由的嗔怒,眼中也只是憤憤的望着納蘭,也緩步走過來向忘塵大師施了一禮,坐在納蘭身邊的石凳上。
“呵呵,墨施主真性情,施主自遠方而來,今日相見老衲實是榮幸,也是你我有緣。”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聽得墨羽蘭不知所以然,納蘭也有些不甚明白。
“師父,小羽是同我一塊前來,您怎會說她是從遠方而來呢?”納蘭問出了心中的詫異,覺得今日的忘塵大師有些不尋常,說話也是這般讓人糊裏糊塗的。
“師父,羽蘭不甚明白師父為何如此說,師父可能為羽蘭言明其中深意?”墨羽蘭心裏有些略微的明白,她在想這個坐在面前的名為忘塵的住持可否是知曉了她非真正的墨羽蘭,也知道她是從三百年後的時代來到這兒的。
“施主,相由心生,一切皆有定數。”忘塵大師只是依舊的淡淡的笑着,仿若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師父,你是否是知道些什麽,可否告知羽蘭?”墨羽蘭聽到此也便知曉忘塵大師非常人,他肯定知曉自己為何來到此處。
“機緣未到,一切因由施主日後自可知曉。想必施主也是能夠明白有些事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還請施主靜心等待,快到了,快了!”忘塵為點破這其中的緣由,一切還在未知之中,歐陽逸冰以墨羽蘭的身份存在于這個時代,是否真的是有她的宿命,是否真的是為了冥冥之中的那個無法解釋的‘姻緣’二字嗎?
“師父,你所說的究竟是什麽事,聽得我都糊塗了,你怎會說這些話,小羽也只是今日首次來淨業寺,但在了緣聽起來您與小羽卻好似甚為熟悉!就如同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般,話語間是對彼此的熟知,也說着外人無法參透的玄機。”在一旁聽了好久的納蘭,從頭到尾都好似霧裏看花般不得真谛,納悶了好久,看着墨羽蘭與忘塵大師停住了交談,便也适時地問出自己想不通的地方。
“了緣,這世間的萬物都有其自定的規律,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有莫強求。一切随緣,可還記得我為何為你取這個名字?”忘塵師父并未回答納蘭的疑惑,而只是淡淡的問詢着納蘭。
“記得,師父是想讓了緣看清紅塵中的緣由,莫要記得得失,師傅曾說過心有得失,便不能夠自在的體會其中深意。也時常叮囑要了緣放下心中的,在乎眼前的。”納蘭一字一句的說着這些忘塵師父曾對他說的話,眼眸轉到低頭思索的墨羽蘭身上,這一情景在忘塵眼中表現出來的也只是微微的無奈,轉而幻化為輕聲的一嘆。
“師父,了緣可是說錯什麽?”納蘭聽到忘塵師父的輕聲嘆息,心中一驚,也便随口問出。
“一切自有定數,今日我請你們前來只是飲茶,其他的今日暫且不談,嘗嘗為師近些日子剛剛曬制的清茶。墨施主,有些事想不通也別再一門心思的想它,或許過些時日自己就突然明白了,一切事情或早或晚,缺少的只是那微妙的契機而已。你也嘗嘗老衲的清茶吧,看看是否合你的心意?”忘塵看着低頭仍在思索的墨羽蘭,出聲笑道。那份幽清的淡然以及閑适是用話語無法表達出來的,就仿若面前坐着一位自九天雲外飄然而來、遁出塵世的老翁般,睿智、純澈的氣息是從身上緩緩溢出的。
“謝謝師父!那就一切随緣,注定的太過于征求反而無益,還不如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接受所注定的一切。”回過神來,淡然一笑,也便随手端起茶盅,輕輕一呡,便覺得周身都清爽了不少,擡杯再飲,細細品味,擡頭一笑,那綻放的笑顏可是掩過了這滿園花開的美豔。納蘭望去也有微微的失神,随即低頭靜靜的品嘗杯中的清茶,心中也在靜靜的思考着剛才所聽到的那些許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