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對抗

靜靜被林詩蘭從譚盡那兒抱了回來。

她一手抱狗,一手把老師印的班級分數排名表甩在了桌子上。

家裏的門沒關,隔壁的譚盡正在窗戶旁暗中觀察着她此刻的英姿,林詩蘭不自覺地把背挺直了。

呂曉蓉拿起排名表,仔細查看。

林詩蘭的總分讓她很滿意,嘴角稍微地往上扯了扯。不過,她的視線很快地便往右掃去,看到了那行“全校排名”。

紙從她媽的眼前拿開,露出後面的一雙緊蹙的眉:“這回怎麽沒考第一,考了第三?”

林詩蘭腰板仍舊直挺挺:“我沒那麽厲害,不可能回回都考第一。況且,我和第一第二的分數差距很小。”

“考試不會考,理由倒很會找。”呂曉蓉嗤笑着,将女兒當自己的學生,開啓了說教模式。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兒只是個小地方,外面的高中厲害的學生多如牛毛。你在這兒才考個全校第三,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把你放到外面,你跟別的大城市的高中生,分數都沒法比。高考是很殘酷的,你是跟全國的高三學生競争。在自己學校考試都考不過別人,你高考還想上好大學?做夢。”

林詩蘭對她說的東西毫無壓力。她心裏知道,自己的水平就是可以上全國最牛的大學,她已經做到過了。

“好好,我知道,”她稍稍對付了兩句,提起正題:“媽。你說過我達到你要求的分數,就可以答應我養狗。我已經做到了,你什麽時候把放在同事那兒靜靜的狗窩拿回來?”

“不行!不允許養狗。”她媽斬釘截鐵:“排名也要第一,才能養。”

狗狗又被她媽的音量吓到了,在懷裏躁動不安。林詩蘭摸着它的頭,不理解她媽怎麽能這麽不講道理:“你之前分明說的是分數達标,沒提排名。你現在不讓養,這是說話不算話。”

“排名和分數,都是一個意思,我沒說不代表它不重要。你考得不夠好,還想養狗?我告訴你,沒門。”

林詩蘭算是看出來了,她媽是規則的制定者。

養不養狗随她的心情;怎麽解釋答應過的東西,照樣随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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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不公平、即便是言而無信了,她媽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不會因此被束縛。自己壓根兒沒處說理。

咬着牙,林詩蘭将眼眶裏要溢出的淚水硬生生逼回去。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不讓我養……那你不如一開始就說不同意,幹嘛給我個希望……”

呂曉蓉喝着茶,不吃她這一套:“怎麽的林詩蘭?你又想氣我?嫌我身體太好?我是同意你了,但你自己沒做到啊,因此錯過了養狗的機會。”

“阿姨啊!!”

門口冒出個人頭,驚得她媽手中的水都灑出幾滴。

譚盡不請自來。

他朝林詩蘭擠了擠眼睛,而後,一本正經地找呂曉蓉說理。

“阿姨,您怎麽又罵孩子了?人家上班的都分個工作日休息日呢,您罵孩子真是全年無休啊。我上次來說過吧,偶爾,您也得考慮考慮鄰居。我這兒剛知道模拟考結果,在家裹着被子傷心着呢,您又大聲提我的傷心事。這往小了說,影響我高三考生的心情,往大了說,我被您說得PTSB了,高考不會考了可怎麽辦?”

林詩蘭在心裏樂:PTSD,這傻瓜又說錯了!

呂曉蓉可沒她那樣的想笑的閑心:“我知道你和林詩蘭認識,你就是來替她撐腰的。”

譚盡面部肌肉顫抖,仿佛受了奇恥大辱。

“阿姨,瞧你這說的什麽話啊!撐腰?你是在污蔑我和您的女兒早戀嗎?我是高三學生,我的心裏只有學習!這話萬萬說不得啊!”

“……”

林詩蘭被他的演技折服,他好像一個話劇演員。

“阿姨,您剛才罵她考得不好,讓我看看,她考了第幾名。”譚盡不知何時脫了拖鞋,邁了兩步來到桌前。

自顧自地拿起排名表,他目光鎖定林詩蘭的名字後,哇了一聲,從頭到腳都寫着不可置信。

“天吶!第三名!”

他語調起得無比高,趕得上打鳴的公雞。

“阿姨,千萬不能讓林詩蘭再努力了,再努力就該上哈佛了。”

呂曉蓉單只手撐着桌子,揉了揉抽搐的太陽穴,實在是對他無語得很。

“別演了。你回家去吧,我不罵林詩蘭,你沒話說了吧?”

“嗯,阿姨,還有一個事。”

譚盡沒有見好就收,嬉皮笑臉地選擇更進一步:“我們全家都是愛心人士,看不得虐待小動物。萬一你們家的小狗不好好養,被誰丢了出來,我只是說萬一哦。那麽,我家裏人肯定得帶着我上門找你。我先提前說一聲,不希望我們鄰裏之間發生這種不愉快。”

“知道了,”呂曉蓉冷冰冰地伸出手,指着門:“請你回你自己的家。”

譚盡絲毫不像是被趕走的。

他表情神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她家。

即使是他回了自己家,呂曉蓉和林詩蘭都知道,他會觀察着她們這邊。

直到吃晚飯,她媽都沒搭理過她。

用自己的舊衣服給靜靜做了窩、喂了狗糧,林詩蘭以為不讓養狗的事就這麽告一段落了。

晚飯時間,呂曉蓉終于開口跟她說話。

“全部試卷的錯題訂正之後,抄寫到錯題本,再罰抄30遍。你先去做完這個,之後再來吃飯。”

本來高三的課業就夠繁重的了,林詩蘭該做的卷子還沒做完。她媽這意思是,給她布置了另外的家庭作業,并且強制她要完成。

不論是出于學業或者自己心情,林詩蘭都不想答應。

機械性的罰抄,吃力不讨好,對她的成績提高沒什麽幫助。況且,罰抄全部錯題30遍要很久時間,從現在開始馬不停蹄地寫,也要寫到後半夜。她剛剛大考過,需要休息。

所以,林詩蘭回了她媽四個字:“我不想寫。”

她自己去拿筷子和碗,準備坐下吃飯。

“去寫!”

呂曉蓉鐵青着臉,收走她的碗筷:“這飯菜是我做的,你想吃,就要寫,不寫就沒飯。”

到這個點,林詩蘭已是饑腸辘辘。

她望着冒熱氣的米飯,清晰地感知到:在她家,養狗、吃飯,寫卷子……這裏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可能被她媽用來當做立威的工具。

她不服氣。

不過,她沒吵也沒鬧。

站起身來,林詩蘭表情平和地告知她媽。

“我不會寫。你不讓我吃飯,我也不會寫。”

說完,她便回了裏間。

呂曉蓉知道,自己女兒并不扛餓,她胃不好,不吃飯會胃疼。

她吃完晚飯,把剩的飯菜全倒了。

她料想,林詩蘭肯定會跟她求饒。

可林詩蘭沒有。

呂曉蓉盯着,一整晚,她甚至沒出來翻過冰箱。

就這樣,餓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餐時,呂曉蓉準備故技重施,讓她要吃早餐就答應抄錯題。

不等她說出那話。林詩蘭路過餐桌,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她直接連早餐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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