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白哥乃俊朗無雙
過了不多時,柴林就回來了,俞慶生早就不見了,門口一張空藤椅,他看了一眼就上了樓。
一進屋,見小白枕着兩手歪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作業本攤在桌上,寫了沒幾個字。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柴林對他這個指控很無奈,本來他抄作業自己沒事情做就是打算出去踢球的,帶東西給他吃不過是順路,結果他從窗戶喊了一嗓子以後,自己連玩都沒敢,颠颠的就跑回來了……
爽約的事明天還不曉得跟阿林他們怎麽解釋呢,這人良心顯然已經不知道被什麽吃了。
但是這話當然不敢拿出來講,所以柴林很乖巧的點點頭,“我下回跑快點。”說話還帶着喘。
小白擡眼一看,柴林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幾顆亮晶晶的汗珠子,就從床上翻起來,順手摘下毛巾扔給他,“買了什麽?”
“幾個包子,葷的給你,素的我吃,我不怎麽餓,還打了豆漿,買了一包糖栗子,你瞧,還熱着呢。”他獻寶似的舉起來給小白看看,然後放到桌上,擦汗。
小白走到桌前,用手指撥開油紙包,一臉嫌棄的表情,捏着一個包子咬了兩口,“包子都涼了,跟你說多少遍了,這東西必須要趁熱吃,涼了犯膩……剛才在樓下,你跟俞慶生說什麽呢?”
“還能說什麽,他沒上來找你?”柴林挺意外,“他就問了問你在不在樓上,我說在讓他自己上樓,然後你就打開窗戶喊了一聲。剛在樓下沒見着人,我還以為他上來了。”
“那你買吃的也沒給他帶一份啊,在下面磨蹭那半天就說了這兩句話?”小白一臉不信。
柴林想了想,似乎也沒磨蹭多久,但既然他這麽覺得,他反駁也沒什麽用,所以索性摸摸鼻子不吭聲了,小白忍了忍,說:“你以後離他遠點,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柴林心想不是好人你還跟他那樣好,居然有臉來說我,表面上卻是淡淡的點點頭,“恩,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心裏不服,不過你得記得當初爸是怎麽說的。”
柴林當然記得,老白頭當年深受打擊,回家跟祥林嫂似的,嘴裏翻來覆去就一個腔調——要争氣啊,在學校裏的時候別給爹惹事,好好團結同學,尤其是那些以後說不定能用到的朋友,一定要多多結交……
諸如此類,簡直聽的耳朵起繭。柴林現在想起來幾乎都能倒背如流,可見其洗腦功力的強悍。
于是他就又點點頭,他也清楚,小白來上學的目的跟他不一樣,說白了就是來鍍個金,學個差不多就行,也用不着多拼命,只要把人脈熱絡好了,将來反正是要回家接班的,所以,要學的只是做人而已。
從目前來看,小白這一門功課學的還是相當出色。
小白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一肚子郁悶,但是看見柴林如此乖巧,倒也發作不出來,只好悶悶不樂的走到桌前去繼續抄作業,柴林伸過頭去看了一眼,驚訝道:“我走了半天,哥你就寫了這麽點?”
“再廢話你就幫我寫!”小白忿然,把那包炒栗子丢給柴林,“給我剝了!”
柴林多了一句嘴就招來了活,只好坐過去,漫不經心的剝栗子一邊看着小白筆走龍蛇。心裏着實感慨,這真不是他不幫忙,就他哥這貓抓狗撓的字體,找個書法家來也得給逼死。
第二天上課,交了作業上去,白嘉澤自然又挨了先生好一通訓斥,不過居然沒被罰重寫,只能說柴林的答對率幫了很多的忙。下午放學兩個人拎着書包走出來正商量晚飯要吃點什麽的時候就聽見後面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小白忙把柴林拽到馬路邊,回頭一看,俞慶生從車窗上露出個腦袋正沖倆人揮手,“今天晚上我家裏有個party,我三姐的生日,走吧,一起去湊湊熱鬧!”
“你這會才說,什麽禮物都沒準備,怎麽好意思去?”小白紮着手站在路邊,“而且穿着學校制服呢,也不好去湊那場合。”
俞慶生摸出塊懷表看了一眼,說:“多大點事,你們去換衣服,用不了多少時間,我讓司機在樓下等着,禮物就不用買了也不是外人。”
“那好。”
小白拽着柴林一陣飛跑,回家換了衣服,洋裝領結,頭發用刨花油梳了中分,在鏡子前照了照,問:“怎麽樣?”
柴林被他一聲,方才從出神中醒過來,連連點頭:“好……好看。”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他怎麽一下就結巴了。
小白皺着眉頭看着他,“你怎麽還沒換衣服,傻站着發什麽呆,人家還在下面等着呢,別蘑菇了。”他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伸手就把柴林領口上的扣子給扒拉開了。“我瞧你昨天穿的那身就不錯,抓緊換上走人。”
不想柴林卻好像受到什麽驚吓一樣,一揮手把他的手給打了一下,後退兩步,臉漲的通紅,一手揪着領口,結巴的更加厲害:“我……我自己換,換就……就好。”
小白瞪着他,半晌,忽然笑了一聲,“喲,還怕起羞來了,你又不是個黃花閨女,還怕我怎麽的你啊?行行行……我出去等着你,你快點出來!”
他說着就真的走出去了,門被關上的輕響過後,柴林站在原地發呆,心跳如鼓,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看着小白對着鏡子照的樣子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有點甜酸,又很渴望似的……
很想過去抱他一下,按說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本來他們兩個人從小到大,打打鬧鬧抱成一團的時候也很多,可剛才那種感覺陌生的很,只覺得從尾椎骨一路騰起的燥火酥麻,強烈到使人懼怕。
柴林揉揉臉,臉上的溫度燙的很,他想,我這到底是怎麽了,莫非是病了?
直到他走出門的時候耳朵還是紅的,小白已經在門外等的很不耐煩,拉住他的手就是一路飛奔,一直出了巷口,果看見俞家的汽車停在路邊,看見兩個人跑來,俞慶生就開了車門,拽了二人上車。
“喲,二少爺這臉是怎麽了,紅成這樣?敢是發燒了吧。”他說着就搭手上去,在柴林的腦門上試了試。叫道:“喲,還真是,滾燙的!”
小白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平時換衣服從來沒避諱過對方,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柴林剛才怎麽會那麽反常。但是從學校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就算病了也不會這樣突然,所以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沒事,你別理他,他最近矯情着呢,也不知道是抽哪門子的瘋。”
這麽一邊說就一邊把柴林扒拉到一邊去,自己坐在中間,問俞慶生:“平時也沒聽說你家誰生日還要辦聚會的,怎麽忽然想起這麽一遭了?”
俞慶生神神秘秘的笑了一陣,悄聲說:“不就是成年了好出嫁麽,我爸精着呢,不會把姑娘藏着掖着的,這不,漫天下帖子請人,唯恐錯過了哪一家的青年才俊,要是相中了你,我瞧着也挺好。”
小白嗤笑一聲,道:“那敢情好,以後你見了我得叫你一聲姐夫。”
“我呸!”俞慶生樂了,“少臭美了,這還八字沒一撇呢,就開始占老子便宜了,依我說,看上二少爺的幾率倒比你大,看看咱們二少爺,這一眼瞅過去就是個青年才俊,哪像你,油頭粉面的,怎麽看怎麽不正經……”
“喲……俞大少,小的最近沒招您吧,來您跟我說說,我是怎麽的不正經了……”
兩個人說着話就打鬧起來,柴林縮在一邊看着,覺得自己跟這倆人差了起碼一道鴻溝,可能一輩子都融洽不到這樣,不由的有點羨慕,又有些淡淡的苦澀意味。
過了沒多大點時候,就到了俞宅,黑漆鐵門靜悄悄的打開,車子一路開進去。柴林有些心驚,他也不算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了,但是看見俞家這樣的排場,還是有些震撼。
當初剛到白家的時候,一座游泳池加個帶雕塑噴水池的小花園的洋房,就讓他很開眼了,時至如今,見到的東西多了,見過比白家更好的宅子也多,滿以為自己總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再不能同往昔相比。
不想一下子還是呆住了。
實在是豪奢。
用這個詞來說一點也不覺得誇張,俞慶生似有意無意的眼光在柴林臉上勾了那麽一圈,歡聲笑道:“到了到了,大好的日子,本想請假來着,老頭子說什麽都不允,累死了,你們先去,我上樓換了衣服就下來。”
柴林有些怯場,一時後悔跟來,偷眼看去,小白臉上倒沒顯出什麽驚詫的顏色來,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站在原地,沖俞慶生點頭,天色有些晚了,院中挂着的彩燈輝煌,柔和的光輝照着他臉上,打出十分好看的陰影,越發讓這人顯得俊朗無雙。
五官簡直像雕出來的一樣,好看的很。
這麽一對比,越發有些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