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洋舞乃腳都踩腫

柴林成功了的陰了小白一記,果然下午小白便被先生叫去教員室訓的臭頭,回來後一言不發,連多餘的眼神也無。

柴林其實早已經後悔了,這時候就更加忐忑。連上前問一句的勇氣都沒了。

俞慶生見這倆人一天下來一句話都不同對方說,心裏早就忍不住好奇,此時見小白因為沒完成課業的事情被訓斥,便猜出七八分,遂笑着過去同小白勾肩搭背,整個人軟塌塌的挂在人身上,“喂,昨天回去跟二少爺鬧脾氣了?”

小白眼睛一翻,陰陽怪氣的看了柴林一眼,“呵,他如今人大心大,十足的架子,誰敢跟他鬧脾氣。”說着氣上來,一腳把凳子踹個跟鬥,返身出去了,俞慶生也跟出去,柴林大氣也不敢喘,坐在那僵着脖子,說不出的難受。

等快上課時,俞慶生一個人回來了,柴林眼巴巴的看着門口,卻沒見另一個人的影子,嘴張了幾次,可就是問不出口。

俞慶生看了他一眼,涼涼道:“你哥這次是火氣大,連我都不搭理,一個人走了,也不知去什麽地方,你得意了?”

“關你什麽事。”柴林抿抿嘴,恰好教員進來,大家就都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兩節課,也沒見着小白回來。

柴林六神無主,眼睛盯在書上,心卻不知飛去何方。

及至下了學,收拾了兩個人的書包,柴林磨磨蹭蹭的往回走,心裏亂七八糟的想,如果一會回去,哥跟自己鬧起來該怎麽辦,要不認個錯讓他打兩下?

不成不成!

本來就是他的錯,做好的課業那人自己都不惦記着早起,還要自己喊他,憑什麽呢?他什麽時候成了他的老媽子了,讓他受一回教訓也應當……

可若是他怒極了罵他呢?他要用什麽話同他理論。

倘若他動手怎麽辦,倘若他揍人該怎麽辦,要不要幹脆豁出去打一架……

一路上柴林走的很慢很慢,明明歸心似箭,卻偏望鄉情怯,矛盾的恨不得走一步退兩步,心裏想好了全套的劇本……

但是再遙遠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何況本來就沒幾步的距離,終于站到公寓下面,柴林一咬牙,鼓起勁頭沖上去,總之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挨過便是。

這一想,一下就好像能豁出去了,門縫裏透出桔黃色的燈光,沒鎖,他一伸手就推開了,小白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柴林一張口,頓時弱下來,“哥……”

剛才鼓了半天的勁,提了半天的氣,一下子洩的幹幹淨淨。

小白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波瀾不驚,“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桌上我買的晚飯,都涼了。我沒等你,先吃了,你自己去熱。”

柴林站在門口驚疑不定,他想過各種開場,唯獨沒有這種風平浪靜的。如果一開門就被罵被揍,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但是看他哥的臉色,簡直可以稱之為慈祥……

這實在太反常了,事非平常必有妖!

後面等着他的定然是狂風暴雨,柴林後悔的恨不得奪路而逃。

“傻站着幹嘛?你昨天不是說要陪我練舞,回來這麽晚還發呆,快點吃好飯我們開始。”

柴林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個茬,他昨天也是随便說了那麽一句,到今天連自己都忘記了,不想他竟然還能記得。一時心裏忽然歡喜起來,臉上立刻就帶了笑,答應一聲以後把兩個書包放下,端着飯盒急忙往外跑。

小白扯了扯嘴角繼續躺着看屋頂。

這小子剛進門那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八成是吓壞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這麽大個人了,還能同他一般見識不成。

到底是他弟弟,吓唬一下也就完了,難道還能揪着不放。

不過話說過來,小東西膽子見長,以前從沒見他敢這樣,忽然被耍了一遭,小白心裏氣憤過了,想想居然覺得新奇可笑,連帶着柴林剛才進門的呆樣都變得可愛。

不對,這幾日頗怪,怎麽老覺得這小子可愛?哪裏可愛,簡直能氣死人!

“吓死你!”他忍不住一個人輕笑。

柴林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小白把他輕輕放過,不過他現在也沒多餘的精力去思索,昨天晚上的豪言壯語還沒落地,他已經開始後悔了。

果然這樣的西洋舞蹈,不是人人都學得的,還沒從屋子的這邊跳到那邊,他已經踩了小白好幾腳,幸而兩個人在寓所都不穿皮鞋,否則腳都要踩腫。

“怎麽這樣笨?”小白忍不住嗤笑,“昨天還振振有詞講是老師不好所以學生才學不會,我都講了三遍,問你都說明白,又來踩我?”

柴林被他笑的臉都暈紅,又确實回不了嘴,也納悶平時課業先生講一遍他便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麽輪到學這個,就成了榆木腦袋,明明記得,可全身上下絲毫不聽使喚,一握住他手就空白,往前走步就只渾渾噩噩的被人拽着似的,哪裏還有一分舞蹈的韻味來。

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便開口:“要不我自己練一會,哥你先去休息。等我練好了再陪你練……”

小白當然搖頭,難得這樣的機會,他一向好為人師,自然不肯放過。“你自己練不好,回來又要反咬一口說我不會教,我不給你這樣的機會。”

于是依舊牽着他的手,兩個人身挨身,腰貼腰,進步,退步,旋轉,聲息相聞,眉目相親,漸漸和諧默契,竟然誰也不想再開口多一句話。

俞慶生沒想到,這兩個人生氣居然同六月天的雷雨似的,還未等人反應過來居然就過去了,雖然依舊是不說話,但是從小白的神氣來看,便知端詳,何況課業也同舊時一樣按時交上去了。

“喂,和好了?”

“什麽?”小白懶洋洋的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翹。

“你和二少爺這是過家家逗人玩呢?虧我回去還替你們擔心。”

小白伸了個懶腰,不自覺的轉頭看了一眼柴林才又回頭看他,“有什麽好擔心的。”

“得得得,我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晚上有沒事做?聽說得歡樓新來了個小琵琶,豔色無邊,省情知趣,恰好是邬家三少爺過生日,大家撺掇了要去,你來不來?”他擠眉弄眼笑的極猥瑣。

小白會意,也笑,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柴林坐的不遠,早就聽見兩個人說話,他雖然不湊上來,也豎着耳朵在聽,聽見俞慶生提昨天的事,便先心虛再轉為不快,本是風平浪靜,偏有攪局的人,再讓他哥想起來,那小心眼的人少不了又要翻臉。

所幸小白沒理他,柴林稍微放了心,緊接着便又聽見說起這個話題,就更為不滿,忍不住重重的咳嗽兩聲。

小白一怔,俞慶生已經大聲起哄,“喲,二少爺開竅了!這是提醒咱們別閃下他呢,行啊,一會下了學跟哥哥一起走!”

“誰要去那種髒地方!你們自己不檢點,別帶上我!”

柴林一下惱了,感覺被人曲解似的冤屈,聲音不有自主的就大了,引的四鄰矚目,小白皺皺眉頭,說:“你小聲點!”

他就見不得他這樣小家子氣,多大點的事,就紅眉毛綠眼,自小到大都脫不了俗,以往不帶着他一則是小,一則也是為這個,生怕他出去給自己丢人。

柴林被他說了一句,心裏更加委屈,有心反唇相譏又覺得沒意思,一擡頭看見俞慶生一臉的笑正瞧着自己,不知為何就忽然心裏一冷。

小白看着他埋頭看書,便回頭笑着看俞慶生,道:“你擠兌他幹什麽?他還小呢,小孩子最經不起人激,晚上我同你去就是,可得先說好,咱們要散的早點,前兒的乏還沒解呢。”

俞慶生樂了,揪着小白的領子,調笑:“白少爺這是什麽話,怎麽聽着這麽刺耳,活像是說咱伺候不周呢,要不咱找個時間給白少爺好好松松筋骨,保管伺候的妥妥當當的。”

“不敢勞動!“小白大笑,一腳把俞慶生從自己身邊踢開,何其無情。

下課以後,小白本來說回去換了衣服再走,俞慶生直嚷着來不及了,他車上有現成的衣服,湊合着先換了就是,小白連聲招呼都沒來得及跟柴林打,就給拉走了。

柴林一個人默默的在教室裏發呆,直到人都走幹淨了,才忽然醒了似的慌忙收拾東西。

一路上急急忙忙幾乎是跑着回來,然後氣喘籲籲地上了樓,到門口以後遲疑了下,敲了敲門,果然沒人應,他愣了一會,只好自己掏出鑰匙開了。屋裏空空的,沒人先回來。

邬家和俞家是世交,邬家三少爺長俞慶生四歲,在這樣的風月場已經算的上老手,小白同俞慶生到的時候,場子早就包好了,一進去,只覺得衣鮮鬓影,脂香粉濃,果然與他們平時玩的不同。

門口有人大聲唱喏:“俞三少到,白大少到!”

廳中有美人手持灑金小扇,正唱:記得填詞偶寫個段胭脂井,你含情相伴對住盞銀燈。你細問我曲中何故事,我把陳後主個段風流講過你聞……

“看這排場,若是今天不來,有你後悔的呢!”

趁人不注意,俞慶生在小白耳邊悄聲表了個功。小白卻沒覺得這機會有多難得,只一味發呆走神。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霸王我啊,好沒動力的說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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