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白頭乃身姿矯健
這是個晴朗幹爽的下午，終于考完了最後一門功課。
白嘉澤的感覺就好像渾身的皮都退了一層，他心裏覺得納悶，從前也不是沒考試過的，但是那一次都沒這次這麽困難。
簡直可以預料到未來的一片慘淡，所以柴林領着垂頭喪氣的小白回家以後特別貼心，平時舍不得喝的咖啡也拿出來，狗腿似的煮好，又颠颠的跑去街上買蛋糕，只為了小白可憐兮兮的一句： “心情不好的時候特別想吃點甜東西，西點什麽的，就是不想出去……”
有事弟弟服其勞。
柴林充分表現出了任勞任怨的優良品質，東西買來以後小白吃了兩口就又倒下了，臉上一副哀愁的怨婦相。
“如果這次回家真的被老頭子打出家門，你一定要記得想我。”
柴林很無語的看着他，道：“哥你別擔心，幹爹不會那麽狠心的，再說不是成績還沒下來呢麽？稍安勿躁，說不定沒你想的那麽糟。”
這種事誰知道，反正柴林對于小白的實力也沒底，雖然說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惡補已經好很多，但終究還是在車尾游蕩，又不敢說出來傷他自尊，委實昧心的慌。
好在終于放榜的時候十分讓人欣喜，雖然小白的成績仍舊不忍直視，卻比之前好了太多，喜的連先生都直呼浪子回頭。
小白被衆人誇了一遍，志得意滿，一回頭瞧見俞慶生望着他冷笑，忙從人叢中擠過去，十分厚臉皮的把手往人家身上一搭，道：“行了慶生，還生氣呢？都多長時間了，什麽深仇大恨都該消了吧！”
俞慶生斜眼望着他，袖着手，臉上也說不上是個什麽表情，嘴角勾了一下，道：“你這是棄暗投明了，才不跟我這狐朋狗友來往，馬上就金不換了，我當你是真要跟我絕交呢！”
“哪兒敢啊，我不還惦記着當你姐夫呢麽……”小白苦笑，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比自己還高明些！
“前面一直跟你賠情，你都不理，眼看着大考，又不能不管，你也知道我家老頭子放了話的，若是期末還看不到成績，莫要回家，回家要打斷狗腿，大少爺好歹體恤，總不能真讓我瘸了！”
俞慶生又氣又笑，呸了他一口，道：“你瘸你的，跟我有什麽相幹。”
小白嬉皮笑臉，知道他肯跟自己這麽說話，氣便存不了幾分了，“你姐夫是個跛子，你臉上也沒什麽光彩吧。”
“非要你嗎？換個不是跛子的就好，我瞧着二少爺就很不錯，早知道你這麽榆木疙瘩，當初不如就介紹我三姐和二少爺認識，都過去多久了，你也沒個動靜，回來人叫人騙走了，你可別又來找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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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林站在不遠處，裝作看遠處的風景，實則耳朵豎起來在關注着這邊的動靜。
其實他明白這兩個人鬧不痛快是鬧不了多久的，眼看着就要放假，就算俞慶生沒動靜，他哥也是忍不到再開學的時候的。
世事一日三變的誰知道翻過年來又是個什麽光景。
但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變化，可又不能不接受，他改變不了什麽，所以唯有接受。
“他？你瞧他傻呆呆的那樣子，要換做是他，跳舞就不是踩你姐幾腳的問題了，他能直接把你姐踩成跛子！”
柴林不自覺的就紅了臉，心裏有些難過，跳了這許多日子的舞，他還是沒命的踩小白的腳，這實在是不能夠怪他的，因為只要兩個人以那樣親密的姿态貼在一起，他就完全無法自主自己的身體。
估計他是忍了很久了……
所以才會這樣不假思索的跟俞慶生說吧。
俞慶生只當小白在開玩笑，不過還是成功的被取悅了，兩個人哈哈大笑，居然就這樣和好了，少年們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可理喻……
很快就到了放假的日子，兩個人帶上早買好的禮物，往回家趕。
白太太一早就等在那裏，整個上午望穿秋水的不停往門口走，嘴裏念叨着怎麽還不到之類的話，老白頭坐在沙發上，看一份報紙，一上午還沒看完半個版面，嘴裏卻說：“你能不能坐下來安靜一會，不就是個混小子回來了，有什麽可高興的。”
過一會終于坐不住，背着手去廚房裏溜達一圈，問問昨日買好的菜都準備的怎麽樣了，可還有什麽沒想起來，現在着人去買也還來得及。
等到兩個人終于到了家，白太太便率先撲了上去，拉着白嘉澤的手心肝寶貝肉的叫了一會，坐下上下端詳，眼圈兒便紅了，道：“怎麽瘦了這許多，想來是在外面吃了苦了，畢竟不比在家裏，身邊也沒個人照顧。”
說着看了一眼柴林，笑了一下，道：“這孩子瞧着倒還好，出落的越發順眼了，個子看着也比以前高了。”
小白頓時跳起來，硬是拉着柴林要比，道：“媽，我分明比他高的，不能這樣偏心！”他一邊說一邊拿手在兩個人頭上量着，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看，這小瘦猴，從小就長不過我，現在不還是比我矮！”
柴林紅着臉低頭，吶吶的不好意思。
白太太笑的眼睛都眯起來，輕輕的在小白手臂上拍一下，道：“別欺負你弟弟，要有個做哥哥的樣子。”
小白不依，瞬間變作大齡兒童，滾在母親懷裏撒嬌，“反正每次看他都比看我好，分明就是偏心，他哪好了，人又傻又醜，還不會來事，并且還是個書呆子。”
他話音還未落，老白頭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恰巧把他剛才說的話都聽了進去，一字沒差，頓時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都等不到進來，直接就在門口中氣十足的大聲道：“兔崽子，這次成績如何，還不拿出來讓我看看！”
小白暗叫糟糕，雖然說在學校那群狐朋狗友裏是風光了一把，但那成績實在是……再加上身邊這家夥一對比，就完全不能瞧了。這種挖了個坑自己掉進去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糕，最糟糕的是，柴林那小子還很善解人意的去找成績單了。
這呆子……
他只拿出自己的就好，或者只拿出他的也好，千萬不要把兩份放在一起，老頭子雖然算是半個文盲，可商人本性，對數字的敏感度簡直無人可比！
白太太也笑眯眯的正襟危坐，眼裏飽含着對兒子的驕傲。
然後小白眼看着柴林從包裏翻出了兩分成績單朝老白那邊走過去，上面那份有點皺巴巴髒兮兮的，顯而易見是自己的，不過這種排序也沒多少意義了，他只恨沒個貓忽然跳出來把那兩份東西叼了就跑。
“幹爹！”
“嗯。”老白頭接過來，一眼望見自家兒子張牙舞爪的字跡，忍不住就瞪了小白一眼，接着翻開看看成績就又是一聲冷哼，小白吓的冷汗都出來了，雖然已經都及格了，但是數字看上去實在不怎麽美好。
所幸老白頭并沒有立即發作，而是繼續向下看，打開了柴林的那份。
小白這時候恨不得他幹脆發作了算了，省的一會再對比來丢臉。
果然老白頭立刻就瞪圓了眼睛，手也有節奏的抖了起來，再擡頭嘴唇都氣的哆嗦，臉色漲紅，白太太吓了一跳，以為老白頭這是忽然中了風，正想打發人去叫大夫，老白頭就一個蹦子跳了起來，開始滿屋子的追打小白，一邊打一邊罵：“老子辛辛苦苦賺錢送你出去學本事，不求你出人頭地，只求你學個差不多……”
“你瞧瞧你的成績，來個瞎子胡寫一氣都比你好些，你還回來幹什麽！”
屋子裏雞飛狗跳，小白抱頭鼠竄，老白頭身姿矯健，白太太明白過來以後也不去攔着，好整以暇的坐下看戲，一邊還指點着：“阿林啊，你瞧瞧這兩個，一個為老不尊，一個不成氣候，哎……”
這種話讓他怎麽接口？
柴林唯有眼觀鼻鼻觀心的裝傻。
好在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一家人默不作聲的吃了飯，兩個人提着箱子上樓，小白灰頭土臉，雖然沒被揍的多慘，但是這一大家子看他一個人的戲，光從自尊心上講就讓他受不了，歸根到底都怪柴林這笨猴子！
他氣不打一處來，踢上門就預備發作，卻看見柴林憋笑憋的臉都通紅，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當然是，但這肯定不能說出來，于是柴林擡起頭，很茫然的看着小白，說：“啥？”可惜的是嘴角的弧度卻出賣了他。
“膽子大了是不是。”小白大怒，兩個人在屋裏開始了新一輪的追逐，好半天以後才氣喘籲籲的鬧騰完。柴林捂着腦袋，整個頭被揍了無數下，明天說不定會變釋迦牟尼……
“說吧，為什麽要捉弄我？”
“誰……誰叫你在俞慶生那說我呆！”
小白一愣，頓時從地毯上翻起來，盤腿坐在地上看着他，一臉驚異：“不錯啊，都學會記仇了！”他都不記得自己當時說過什麽了，這小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