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碰瓷
簡櫻手機備忘錄裏,被标記成“老公”的人,其實是姜青檸。
這幾年簡櫻一個人帶着女兒在C市生活,有時候會遇上不便,需要這麽一個“老公”的存在。
比如深夜打車,遇上司機有繞遠路的嫌疑時,她就得假裝和男性打電話來提醒司機別動歪心思。
把姜青檸的來電備注為“老公”,也是姜青檸給她出的主意。
簡櫻沒有注意到陸季嶼的表情,只急着從地毯上拿回手機。
她正要按掉來電時,手腕忽然被握住。
她心頭一顫,驚了一下,才發現陸季嶼已經離她很近,還盯着她的手機屏幕。
然而她吃驚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陸季嶼的手……太涼了!
以前,他的皮膚溫度不會這麽低。
她直覺他的健康出了問題。
在這麽近的距離看他,她又覺得他好像比五年前清瘦了一些。
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只聽陸季嶼忽地冷笑一聲:“老公?”
簡櫻反應過來他誤會了什麽,臉上神色複雜。這時候該解釋一下嗎?還是,将錯就錯更好?
手機鈴聲又響了兩聲,終于自動斷了。但陸季嶼的手還扣在簡櫻的手腕上,涼意持續地透過皮膚,滲進她的血液裏。
簡櫻覺得有些承受不住,微微低頭。但眼下确實是一個機會,如果她把握住了,可以将自己和陸季嶼劃清界限,或許這樣,陸季嶼也會自覺地離她的生活遠一點。
她正斟酌怎麽開始編第一句話,就聽陸季嶼諷刺的聲音響起:“你當我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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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如果這人是你老公,你還去找單身同事幹嘛?”
簡櫻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
他……他知道她在名圖影業的職工中找簡安安的假爸爸了?
不,他應該不知道假爸爸的事。
簡櫻努力安慰自己,聽陸季嶼的口氣,應該是誤以為自己在找男友。
在陸季嶼的注視下,簡櫻硬着頭皮解釋:“他的确不是老公,但是我們正在嘗試交往。現在把準男友喊成老公也很正常。”
她盡力說得一臉坦然,感情真摯,簡直沒有虛假糊弄的樣子。
陸季嶼暫時壓下怒火,若有所思。
準男友……呵,她速度還真快。
簡櫻心裏一邊努力給姜青檸編身份,一邊說:“陸總,你冷靜一點,我這是法律允許的。”
陸季嶼氣笑,嘴角出現一抹微微的弧度:“你以為我想幹什麽?”
沒等簡櫻回答,他又說:“你幹嘛躲着我?難道我們離婚了,就不能見面了?”
簡櫻心想:不是你威脅我的嗎?
那條威脅的短信,她還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呢。實在是,印象太深了。
可她該怎麽解釋?如果現在提到那條短信,他會不會又恨意上頭?
記得初見時,陸季嶼溫柔又紳士,怎麽重逢之後的他越來越捉摸不透,甚至,有一些瘋?
簡櫻覺得還是不提為好。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要顧及簡安安。
“我沒有那麽想。”她盡量讓自己語調平靜,“你如果覺得可以接受的話,我也覺得我們大大方方的見面沒有問題。”
說完,她又覺得哪裏不對。這話說起來,怎麽有一股兩個人在偷情的味道?
陸季嶼扣着她手腕的手松開了,但他的身體卻驟然跌在她肩頭。
沉甸甸的重量和熟悉的氣息蓋下來,簡櫻這一回是真的感覺不妙——陸季嶼的樣子很虛弱,他是無力到栽在她身上的!
“你怎麽了?”她伸手扶着他,勉強扶住。兩個人維持着脆弱的平衡,十分別扭。
陸季嶼低頭看她,嗓音微微沙啞:“我不舒服,讓我……緩一下。”
他确實不太舒服,不過這是藥片過量後引起的反應,對付這種折磨他早已習以為常。
此時表現得虛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挨在她身上。
誰讓她用“老公”來氣他,這是給她的一個懲罰,他咬牙切齒地想。
簡櫻一開始還緊張地想要叫人,後來也知道陸季嶼是想緩一會兒,再後來……她有點摸不着頭腦。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和陸季嶼現在靠得太近了。
她的後背幾乎貼着他的胸膛,體溫透過衣服傳遞給彼此。
甚至還能聽到他的心跳。清晰,且略顯急促。
這令她感到不安。
“你,是心髒不舒服嗎?”她問。
陸季嶼呼吸着她發間淡淡的香氣,緩緩地“嗯”了一聲。
為了表現得足夠虛弱,他的一切動作都變得慢吞吞。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撩起她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
簡櫻想起許多新聞報道過年輕人加班過度引發心梗的情況,甚至還有猝死的案例。陸季嶼要管理雲上集團那麽大的家業,想必壓力一定不小吧。
她說不出關心他健康的話,只能緊張地屏着呼吸,用全身力量支撐着他。
或許是發現簡櫻這個時候不會逃開,陸季嶼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有些肆無忌憚。
簡櫻努力穩定心神,重新将注意力轉向對面的沙發。
“我扶你過去,你躺一會兒?”
陸季嶼眼底深沉幾分。開玩笑,真把他扶過去了她就跑了。
但他的理智還在,知道不能永無止境地賴下去。
“那就辛苦你了。”他緩緩道。
簡櫻開始嘗試移動。他就靠在她身上,氣息包圍着她。
為了借力,她擡起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左手垂落在她身前,無名指和小指上的素圈銀戒露出來。
簡櫻視線一燙,連忙移開。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當初他們領證時,簡櫻還是大學應屆生,陸季嶼也和家裏脫離了關系,兩人身上都沒什麽存款,于是就買了一對素圈戒指作為婚戒。
婚戒一人一只,她的那只在離婚那天為表決心已經丢進民政局門口的垃圾桶裏了。他總不可能……去垃圾桶裏找出來了吧?
不可能。
所以她看到的,應該不是那對戒指。
反正,天底下的素圈銀戒都長得差不多。
那麽,有沒有可能,這是他和另一個人的誓約信物。
她強迫自己忘記剛才的一眼,卻不料,自己的神色變化已經被陸季嶼盡收眼底。
等陸季嶼躺下來,簡櫻也确實打算走了。
如果他還是難受,可以讓李解來照顧。
沒等她開口道別,陸季嶼突然說:“你看到我戒指了嗎?”
“戒……戒指?”簡櫻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都盡量避免去想了,他怎麽又特意提起來?
只見陸季嶼擡起冷白修長的左手:“有一只不見了。”
原本無名指和小拇指上都戴着素圈銀戒。現在小拇指上卻是空的,仔細看還有新鮮的紅色印痕。
簡櫻啞然,怎麽會不見了呢?剛剛還在他的手上……
“我……沒注意……”她喃喃。
“這麽不巧,可是辦公室裏只有我和你。”陸季嶼明明是躺着的,說的話卻戴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該不會以為,是被我弄丢的吧?”簡櫻雖然不可置信,還是問出來。
陸季嶼臉轉向一邊,也不回答她,只咕哝:“那只很貴的。”
是他的無價之寶。
簡櫻一愣,他說很貴,那麽果然就不是他們當年領證時買的那對了。那對戒指,不過一千塊錢而已。
可連現在的陸季嶼都說貴,那應該是……真的很貴吧?
“那,我幫你找找?應該在沙發附近。”她說。
陸季嶼未置可否。
簡櫻彎下腰,在兩張沙發和地毯附近查找了一陣,可惜一無所獲。
有一些瞬間,她垂下的頭發不小心擦過陸季嶼的手背,勾起他一陣癢意。
陸季嶼在身後的沙發縫隙裏藏起那枚原來小指上的素圈戒指,下意識地揚起一點嘴角。
“怎麽樣?”他問。
“沒找到……”
陸季嶼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拿出自己的手機劃開屏幕:“我現在不舒服,你自己加個微信。”
“什麽?”
簡櫻一愣,反應過來陸季嶼的潛臺詞是:我現在不舒服沒法确認是不是你弄丢的戒指,先加個微信這樣你就別想跑了。
她有點為難。
可是陸季嶼的眼神很坦然,坦然到甚至透露出“你難道連一個病人都要欺負嗎”的意味。
簡櫻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一直有一個軟肋,就是對陸季嶼的要求總是無可奈何。當時離婚,也不是因為他的過錯,反而是她對他有虧欠感,一想到這個她就更加容易心軟。
但她還是說:“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我可以和李總保持聯系。”
“為什麽?”陸季嶼盯着她。
簡櫻垂下眼睑:“我怕你女朋友誤會。”
空氣安靜一瞬,陸季嶼聲音響起:“我哪裏來的女朋友?”
簡櫻唇角更塌了一些:“那,你已經結婚了?”
難道上次在粥鋪裏哭得梨花帶雨的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現任太太?
陸季嶼眉梢眼尾突突地跳,這一刻被她氣得五髒六腑此起彼伏地疼。
他咬住牙,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拉過來搓搓揉揉懲罰一通。
但他還是忍住了。
“不是。”他否定掉簡櫻所有的胡思亂想,“我單身。”
一剎那,簡櫻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攪了一通,心亂如麻。
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混雜着太多情緒,她自己一時都分辨不清。
她懊悔自己多言,又莫名松一口氣,甚至想到萬一有一天女兒被家大業大的陸家發現以後搶走,那麽簡安安暫時還不會受到後媽的虐待。
仿佛有一種危機暫時解除,她放松許多。
陸季嶼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趁機将手機丢進她懷裏:“難道你不想負責?”
簡櫻接住手機,腦子裏晃過一個場景:
陸季嶼啄着她的唇,手指勾着她的內衣肩帶,喃喃着“你要對我負責”,溫柔、纏綿又強勢地将臉往下埋。
她臉一燙,不敢再耽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裏,匆匆加上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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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陸季嶼:對老婆碰瓷這種事,怎麽能叫碰瓷呢?
李解:恭喜陸總終于加上了夫人的微信,那麽今天的紅包……
陸季嶼:那還用說?每條留言都有!
感謝在2022-07-08 22:46:32~2022-07-14 17:2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嘚哩個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