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安秀（二合一）

簡櫻到底還是讓陸季嶼進了門。

“你做飯就好，菜我來做。”陸季嶼一臉自來熟，遠遠看了一眼在客廳背對他玩玩具的簡安安後，就進了廚房。

看着簡櫻切了一半的菜，他洗了手就要接着擺弄。

怕簡櫻不同意，他将腦袋微微一傾，說：“我什麽也沒帶，總要出點力。你放心，家常菜我沒問題的。”

簡櫻知道他沒問題。她自己廚藝一般，這些年雖然學會了不少，但稱不上多好吃。而陸季嶼卻是在他們結婚的時候就已經包攬了家裏日常三餐的男人。

怎麽就到了這一步呢？簡櫻心裏暗暗嘆氣。

真是一時心軟，步步掣肘。

最後簡櫻只把已經入鍋的椰子雞湯炖上，又淘米做了飯。然後就把廚房交給陸季嶼了。

陸季嶼看見牆邊的圍裙，就取下來給自己圍上，一開始還挺氣定神閑。

這個廚房比他們當初結婚時租住房子的小廚房要寬敞一些，也幹淨許多。簡櫻這五年來有過困頓的時刻，但好歹都熬過來了，現在她作為單親媽媽也能過上不錯的生活。

陸季嶼低頭切菜，心裏莫名焦灼，到後來，變得心酸又自責。

後來簡櫻聽見砰砰亂響的切菜聲，不放心走進來，陸季嶼忙用寬闊的後背對着她，還怕露出破綻，嘀咕一句：“這個菜，怎麽有點辣眼睛。”

說完，趕緊抹了一把眼角的濡濕。

簡櫻頓了下，說：“只是芥菜，應該不辣。”

“哦，我是剛剛切過洋蔥。”

簡櫻雖不信，卻也沒有拆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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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簡安安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在跑來跑去。

簡櫻眉心凝了凝，簡安安很少這樣好動的，今天是怎麽了？

她轉身想去找女兒，結果女兒正好像一只活潑的小雞子沖了過來，故意撞在媽媽腿上，又抱着她搖晃。

“安安，怎麽了？”

陸季嶼雖然想回頭，但他此刻眼睛發紅，不想給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忍住沒往身後看。

簡安安膽子大了點，對着陸季嶼的方向疑惑地偏着頭，腦袋上像是彈出了一個問號。從來沒有這樣一個男人被媽媽留在家裏吃飯，對她來說這算是很新奇的事了。

但簡安安雖然文靜乖巧，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也是有點形象包袱的，怕自己直接問會顯得不夠大方聰明，所以就眨巴着眼睛等媽媽主動給她解釋。

簡櫻差不多懂了女兒的意思，說：“這位陸叔叔今天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他太可憐了，沒有飯吃。”

陸季嶼剛好在打蛋，一個激靈，蛋黃連着蛋殼都掉進碗裏。

簡櫻才不搭理他，把簡安安提到自己懷裏，母女倆嘀咕着悄悄話就往客廳走去了。簡安安順勢摟住簡櫻的脖子，貼着她問：“叔叔是媽媽的同事嗎？”

簡櫻想了想，點頭：“算是吧。”

簡安安跟她貼得更近：“叔叔長得好帥哦。”

簡櫻：“……小花癡。”

簡安安是個女孩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喜歡手工藝品，對美是有追求的。簡櫻忽然間明白了剛才她反常地跑來跑去是為什麽，大概是想引起陸季嶼的注意。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見簡安安說：“媽媽，我想噓噓。我要自己來哦。”

這是躍躍欲試想表現得懂事能幹，給人留下好印象呢。

女兒兩條小腿甩了甩，簡櫻将她放下來，拍拍她的小屁股：“去吧。”

簡安安進了洗手間，簡櫻站在外頭若有所思。

女兒的表現欲來得挺難得的，她不太想破壞。

至于陸季嶼肯定不是單純來蹭飯的，關于女兒的事，她總是要找他說清楚的。至于後頭要怎麽處理父女關系，就等後頭再說吧。

簡安安從洗手間出來後，還在媽媽面前擺開小手轉了一圈，展示了自己有好好把衣服下擺抽進褲子裏。

“手手洗了沒？”簡櫻捏了捏女兒笑吟吟的小臉蛋。

簡安安舉起兩只白嫩的小手：“洗香香啦。”

“乖，去客廳等開飯啦。”

之後，簡櫻走到陽臺接了個項目電話。她回來的時候，發現簡安安正在一趟一趟往餐桌上擺東西。

擺的都是她做過的手工藝品——原本放在電視櫃上，現在她一個一個擺到了餐桌。

“寶貝，你在做什麽？”簡櫻走過去。

她一看餐桌，那裏現在簡直是簡安安的個人作品秀。

“安安，等下就要吃飯了，這些東西不能放餐桌上。”簡櫻提醒道。

簡安安“唔”了一聲，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但她沒有把東西收回去，而是開始圍着餐桌繞圈圈，差不多把自己給繞暈的時候，她才蹲下來，揉了揉眼皮。

簡櫻哭笑不得。

但簡安安小臉繃得緊緊的，嘴巴也緊抿，明顯不太樂意她剛才的話，不想配合。

“安安。”忽然傳來陸季嶼的一聲。

母女倆齊齊看向穿戴着圍裙的男人款步走來。

簡安安眼睛裏蹿過一抹亮亮的光，忽然轉身撲倒媽媽懷裏，腦袋使勁蹭了蹭，渾身上下透着“不好意思”四個字。

陸季嶼也看見了桌上的盛景，他掃一眼就發現，這裏頭的很多作品都是他在簡櫻朋友圈裏看見過的。

“安安，這些都是你做的嗎？”陸季嶼眼裏帶笑，聲音也透出掩飾不住的驚喜，“唔，一定是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小朋友？”

簡安安捂着臉看向陸季嶼，點了下頭，又拿手指點了點最中間的那個作品。

那可是簡安安的得意之作，一只手工站杆小麻雀。

麻雀雖小，卻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豆豆眼，很是可人。

為了把麻雀身體弄得立體鼓脹，簡安安費了不少心思，先後嘗試了吹氣法、棉絮法和泡沫法。她本來想和媽媽一起完成這個作品的，但是媽媽手太笨，她最後就在給兩只翅膀和尾巴上色時讓媽媽抹了兩筆，算是母女倆的合作之作了。

“這個……”她指着小麻雀，“是我和媽媽一起做的。”

展示自己的時候還不忘帶上媽媽，可以說是很替媽媽的無能操心了。

簡安安聲音軟糯，像是要在陸季嶼心間鑿開一條小溪。

他眼睛始終帶笑，蹲在她面前：“你和媽媽都很厲害。以後可不可以也教教我？”

簡安安對他其實還是有些怕的，但既然對方跟她請教了，她還是決定把軟軟的身子靠了過去。

陸季嶼原本心裏忐忑，又有些雀躍，怕簡安安不理他。沒想到，小棉襖直接就依偎過來了。還委屈道：“媽媽說它們不能放桌上。”

陸季嶼眼窩有點發熱。

停頓片刻，調整了紊亂的氣息後，他說：“媽媽說的也沒錯，現在要準備開飯了，要不，我們一起搬回去吧？”

一個撒嬌，一個哄，氣氛竟然無比溫情細膩。

簡櫻微愣。

很快，陸季嶼和簡安安一起把作品收起，一件件擺回了客廳電視櫃上。

大概是有了這個插曲，簡安安在陸季嶼面前更加活潑起來。

吃飯的時候，她也顯得格外懂事。簡櫻給她的小碗裏盛了一碗雞湯，她乖乖地拿起來就喝。一邊喝，還一邊邀功似地往陸季嶼方向看，長長的睫毛忽閃一下，軟軟地低垂在臉上。等陸季嶼看過來，她幹脆大口咕咚咕咚地喝，終于把自己嗆了一下。

簡櫻拿過碗，一邊給女兒擦嘴，一邊順她的背。

女兒太想表現，她都不知道從何勸起。

陸季嶼的唇不受控地上揚，如果他有尾巴，現在大概要翹到天上去。

一頓飯到尾聲，簡櫻的電話又響起來。

她離開座位去客廳沙發取手機，看到來電人時便往陽臺方向走。在關上陽臺的推拉門之前，陸季嶼聽到她說了一聲“林老師”。

他握筷子的手頓了下。

林老師，林遣？

他出神一陣，等簡櫻回來後，有意無意地對簡安安說：“安安，以後遇到那種死皮賴臉的叔叔，一定要小心，不要和他們說話。”

話是對着簡安安說的，卻有一種含沙射影的味道。

簡安安一雙眼睛汪汪潤潤地盯着他：“像叔叔你這樣的嗎？”

陸季嶼：“……”

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往這邊走來的簡櫻被簡安安的話逗笑，笑聲很輕，但誰都聽見了。

陸季嶼一愣，嘴角也彎出些許弧度。

但簡櫻很快收斂神色，對陸季嶼無情一瞥，強自鎮定道：“吃飽了嗎，吃飽了你就該走了。”

陸季嶼眸中浮起薄薄的無奈：“我洗完碗就走。”

“不用。”

陸季嶼已經站了起來，手中開始疊碗筷，順便偏頭說了一句：“那你和我一起收拾？”

簡櫻感覺他在暗示什麽，猶豫了下，便和他一起端着碗筷進了廚房。

廚房裏，簡櫻先開口提醒：“廚具餐具都可以網購，當天就到了，你回去以後記得下單。”

言外之意，是下次不再歡迎陸季嶼過來蹭飯吃了。

陸季嶼沒有回應，擰開水龍頭，一邊用水流沖碗，一邊問：“孩子上學了嗎？”

簡櫻收拾的手一頓：“之前上過。搬過來以後，還沒。”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簡櫻沉默了兩息，說：“我們談一談。”

該說的總是要說的，這樣模棱兩可的，不像一回事。

陸季嶼點點頭：“等孩子睡着之後，你來隔壁找我。”

說完，他又解釋了一句：“畢竟你這裏地方不大，我怕孩子聽見了亂想。”

簡櫻下意識皺眉，總覺得這句“來隔壁找我”怪怪的。

但他的顧慮也有道理，她只好點頭：“好吧。”

或許是今天的運動量有點大，等陸季嶼走後，簡櫻從女兒額頭和身上都摸出了不少汗。她幫女兒洗了澡，母女倆一起躺倒在床上。

簡櫻原以為她累成這樣，很快就能睡着，沒想到女兒依然興奮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安安。”簡櫻想了想，還是按住女兒問，“你喜歡陸叔叔嗎？”

簡安安“啊”一聲捂臉躺倒。過了一會兒，她才說：“可是叔叔更喜歡媽媽。”

簡櫻噎住：“你怎麽知道？”

“我看見的。”

簡櫻忽然感覺有些臉熱。

簡安安扒拉了一下簡櫻的手：“媽媽，你喜歡陸叔叔嗎？”

沒等簡櫻回答，她又自己搖頭：“肯定不喜歡，媽媽說最喜歡的人是爸爸。”

說到爸爸，小姑娘又有點失落。

簡櫻看在眼裏，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呀，小小的人兒怎麽煩惱那麽多，睡覺吧。”

簡安安睡熟以後，簡櫻換了出門的衣服，輕手輕腳走出卧室。

拉開自家門時，她看向隔壁安靜的房門，有一點恍惚。

陸季嶼不是住在他們結婚時的那個舊小區嗎？到底是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搬到他們隔壁的？

算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她換了衣服，穿的還是拖鞋，走過去，擡手按了下門鈴。

門鈴響到第二聲的時候，門就開了。

陸季嶼出現在門後，手上還拿着一條白毛巾，正在一下一下擦着濕發。簡櫻視線一頓，落在他松松垮垮的浴袍和半遮半露的胸膛上，心頭一驚便往後退。

陸季嶼眼疾手快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步，将她帶進房間裏。

簡櫻只慶幸她穿的是平底拖鞋，被他這麽一拽也不至于踉跄地跌入他懷裏，免得到時候搞得投懷送抱一般，說不清。

下一秒，陸季嶼死皮賴臉地黏了過來，在她耳邊吹氣一般問：“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像是被倒打一耙，簡直氣人。

但生氣歸生氣，簡櫻還是不動聲色拉開距離，環顧一圈黑黢黢的室內，問：“怎麽不開燈？”

“哦。”陸季嶼回答她，“剛才操作不當，保險絲燒壞了。”

簡櫻：“……”

“這麽晚了，物業肯定不管，不過也沒什麽，我們只是聊事情而已，沒有燈也沒關系。”

黑暗中，簡櫻的手腕被握住。剛剛洗過澡的涼意從陸季嶼手心傳來，激得她渾身僵硬，又覺得酥酥麻麻一陣過電。

“來，我牽你去沙發。”

簡櫻覺得自己對陸季嶼還是太缺少防備心了。

陸季嶼不僅不是傻子，還是一只狐貍，一只狼狗。

但她其實更生氣的是自己竟然明明知道哪哪都有問題，還是任他牽着她往沙發走去。

無光視野中，陸季嶼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一邊假裝分辨方位，一邊等簡櫻一個沒注意撞上來——到時候他就可以順勢抱住她。

沒想到簡櫻沒撞上來，倒是按亮了手機的手電筒。

視野裏的家具輪廓一下子看得清楚許多。

陸季嶼有些遺憾地磨了磨牙。

簡櫻将手腕從他手裏抽出來，兩人借着微弱的光來到沙發邊坐下。

陸季嶼猶豫一秒，還是乖乖坐在了簡櫻的對面。

簡櫻關掉手電筒，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又擡頭看了陸季嶼一眼，将手機遞了過去。

陸季嶼一愣，接過手機。

屏幕上是一個社交賬號的頁面，賬號名字是“成長屋”。

“這是安安的專屬賬號，裏面有她的成長記錄。還有……她給爸爸的禮物。”簡櫻輕聲說。

陸季嶼手一頓，開始無聲翻看賬號內容。

他将內容的倒序排列改為順序排列，首先看到的是安安出生沒幾天的照片記錄。小孩子渾身粉粉的，眼睛閉着，十分可憐的模樣兒。配文是：寶貝出生第5天，體重一直不漲怎麽辦？

陸季嶼喉頭滾了滾，點開下方的評論，發現有許多過來人媽媽在支招，也有給她打氣安慰的。

這個賬號，最開始是簡櫻作為一個單身媽媽的求助賬號。

她那時候那樣年輕，什麽都不懂，身邊什麽人也沒有，甚至因為沒有拿陸家的補償金連存款也沒有多少……

陸季嶼不敢多想，浏覽起其它的內容。

第二條，是小嬰兒第一次洗澡的視頻，那時候她已經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在水裏安靜又乖巧地蹬腿。

第三條，寶寶滿月了，最大的愛好是嗦手指。雖然沒有滿月宴，沒有滿月照，也沒有抓周儀式，甚至連一條金飾也沒有，但寶寶出落得越發白淨漂亮，對着鏡頭笑得像花兒一樣燦爛。

……

陸季嶼将自己臨時買下的這屋子搞成一片黑暗，本來是想趁機發揮美男計，在簡櫻面前多多少少掙一點分，現在，他卻連一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了。

正所謂，用魔法打敗魔法。

一個“成長屋”賬號就讓他幾度破防。

時間流逝得很慢，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等到記錄翻到簡安安三歲多時，忽然開始出現一些簡單的折紙圖片。

令人驚嘆的是，在短短時間內折紙圖片就越發精美，照片裏的作品難度越來越高。

四歲生日的第一天，簡安安拿幾只一次性紙杯做成了一串紙風鈴。

配文是三個字：給爸爸。

“爸爸”兩個字第一回 出現在這個賬號裏。

陸季嶼心緒難平，點開這條下方的評論。

只見點贊最高的評論是：“嗚嗚你爸爸在天上一定很高興！”

陸季嶼：“……”

應該是網友看到賬號裏沒有出現過爸爸的身影，誤以為小姑娘爸爸已經不在了。

好吧，是他缺席太久了，被誤會也是活該。

陸季嶼深深呼出一口氣，擡頭看向幽暗中的簡櫻。

“所以，安安是我們的女兒。”

他說的是肯定句，目光毫無遮掩地直視簡櫻。

簡櫻點了下頭：“隐瞞你這麽久是有原因的。我以為你不會想要這個孩子，而且那時候我們的關系……”

“是我的錯。”陸季嶼說，“如果你願意的話，過去的事我往後一點一點補償回來。雖然，大概補償不了。但我們今後，向前看好嗎？”

他說得艱難，小心翼翼。

簡櫻沉默一陣，說：“安安雖然與你有血緣關系，但她是我的孩子。不管你怎麽想，我不會和孩子分離。”

“我為什麽要讓你和孩子分離？”陸季嶼長指抹掉臉頰上的濕潤，反問。

簡櫻擡眼看他：“那就是說，你不會和我争奪撫養權，對吧？”

陸季嶼抿了抿唇，只有感情破裂的離婚夫妻才會談到撫養權的問題。他不想進入這個命題當中，但眼下他也不想刺激簡櫻。

“不會。”他肯定地說，“孩子是你的。”

心裏想的卻是：孩子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或者，我也是你的。

其實，他甚至想過，就這樣一輩子無名無分地做簡安安的陸叔叔也可以，只要他能夠靜靜陪在她們母女身邊。

做鄰居，做廚師，做司機，做保镖……都可以。

他這一生，除了簡櫻以外，就沒有什麽快樂的記憶了。

如今得知簡安安的存在，他已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簡櫻看他态度不似作假，微微松了一口氣。

“陸季嶼，不管你怎麽想，我希望你不用被什麽愧疚的情緒綁架。我會帶着孩子好好生活，我現在的經濟能力雖然不能給孩子大富大貴的生活，但該有的也都會給她。”

“可是，我有權利給我女兒送東西吧。”陸季嶼說，“我知道你和她沒有我，也能過得不錯。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愧疚接近你們的，雖然我承認，确實很愧疚。”

“但櫻櫻，正如我上次在醫院裏對你所說的，我對你的感情沒有改變過。五年前是我沒有能力處理好那些俗事，讓你受了那麽大的壓力。”

“現在的我和那時候不一樣了。我是因為愛你，愛女兒，才非要來見你們的。”

聽到“愛你”兩個字，簡櫻的心髒不自覺地被刺了一下。

“你當真不願意再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我……”

簡櫻攥緊兩只手，下一刻，她的手上覆上了另外兩只大掌。

陸季嶼不知何時已經半蹲半跪在簡櫻腳邊，兩手包裹着她的。

“你現在不願意也沒事，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是日新月異的，我可以守着明天，守着後天，守着你願意的那一天。”

“就算你現在還不樂意被我追，你也可以毫無顧忌地使喚我。我希望你能多多使用我。”

“咳，我是說，利用我。”

簡櫻原本還沒有想歪，被陸季嶼那麽一糾正，臉色就有些不正常了。

加上她的兩只手還被他攥在手心裏，溫度一陣一陣地傳來，她很快便覺得空氣都變得熱氣騰騰起來。

不過她沒有忘記今晚來找陸季嶼的目的。

想到女兒還是失學兒童，簡櫻說：“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個忙。”

“嗯。”陸季嶼擡頭看向她。很近的距離裏，他眼裏倏然有了亮光，像是一只等待主人下達指令的小狗。

簡櫻強自鎮定：“我想給安安報名附近的雙語幼兒園，但是幼兒園要求面試父母。你如果方便，可以和我一起去面試嗎？”

她終于說了，陸季嶼感到一股巨大的滿足。

簡櫻又補充：“你不願意的話也沒事，我可以找人代替孩子爸爸，只要你不幹擾……”

“你想不想她進全市最好的幼兒園？”陸季嶼打斷她。

簡櫻一愣，然後搖頭。

最好的幼兒園，她應該支付不起。她可以給女兒力所能及的最好生活，卻不想為了去追求承受不了的支出，最後受制于人。

“好，聽你的。”陸季嶼幹脆道，“我和你一起去面試。不好意思，新手爸爸比較蠢，以後請多指教。”

簡櫻輕舒一口氣：“謝謝。”

手背又被男人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陸季嶼問：“你會跟安安介紹我的真實身份嗎？”

簡櫻抿了下唇：“你如果想相認，要給我們一點準備時間，我不想讓孩子一下子情緒起伏過大。”

本來對于父女相認的事她沒什麽把握，可今天看簡安安那麽喜歡陸季嶼，如果她知道他是爸爸，應該能接受的吧？

她的不反對，就是對陸季嶼最大的獎賞。

室內很暗，他眼中卻溢滿了光，問：“明天有空嗎？”

“怎麽了？”

“我們該去買一對戒指。”

“為什麽？”

陸季嶼輕輕挑眉：“我是作為孩子父親去面試的，沒有戒指，怎麽證明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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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為啥門鈴響第二聲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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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雙更啦！誇誇我自己。另外上一本《你為什麽不動心》也頭一回上榜了，謝謝編編！這章也有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