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家(二更)

“為什麽?”簡櫻沒有往後看,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雲海日光之上。

為什麽陸季嶼說這輩子只有她,卻不想和她複婚?

陸季嶼目光垂落,手卻依然緊緊抱着簡櫻。

他沉默,簡櫻更加委屈:“我和女兒都不想要什麽遺囑,你撤銷吧。”

話音落,腰間那雙手圈得更緊。

陸季嶼終于不再沉默,他仍然是這樣的姿勢,聲音卻帶着忏悔和乞求:“櫻櫻,人有旦夕禍福,我怕我萬一沒有機會彌補你,只要有遺囑,就算是我死後也能減輕一些你的痛苦……”

或許是“死”這個字眼刺激到了簡櫻,她掙開懷抱,轉身面向陸季嶼:“為什麽要彌補我?為什麽要提死?”

陸季嶼眼神閃了閃,竟然不敢直視她:“我多希望我沒有傷害過你,但已經不可能了。”

他的第一個錯誤,是五年前同意和她離婚。

第二個錯誤,是給她發了那條短信,讓她改名換姓離開了這座城市。

雖然很想告訴她他一直很愛她,但他更大的心願是她今後的人生能夠得到善待,無憂無慮,幸福美滿。

“躁郁症是一種病。”他聲音很低,“我不确定自己哪一天就會自我了斷。或者,可能傷害你。”

這個回答對簡櫻來說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她苦笑:“所以你才不想和我複婚?”

“我當然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陸季嶼說,“可是我怕耽誤你,甚至,再次傷害你。”

簡櫻冷下臉,說:“林遣今天跟我告白了。”

簡單的一句話,如同一聲驚雷,落在陸季嶼敏感的心上。他嘴唇張了張,一時沒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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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櫻眼尾帶上濕意,繼續問:“那如果我接受他了呢?你會退出嗎?”

陸季嶼的雙臂不自覺地下墜,嗓音發澀:“如果你已經做了決定……”

簡櫻簡直氣炸了,她在給他一巴掌和堵住他的嘴之間掙紮了一下,最後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舌尖傳來淡淡血腥味,她正要退開,陸季嶼卻沒讓,擡手輕輕按着她的後腦,追上她的唇,深吻。

唇舌纏綿輾轉。

兩人的呼吸都開始不穩,陸季嶼才不舍地放開。他眼睫已經染上潮意,在簡櫻面前,他好似總是很容易哭。

片刻,他穩住心神,委屈道:“櫻櫻,你欺負我。”

簡櫻沒好氣地說:“你也知道我說的不是真心話,還……算了。陸季嶼,我和女兒都不要你掏空自己來對我們好,你忘記我的話了嗎?你要愛自己啊。”

“可是我畢竟是病人,沒有辦法保證……”

“會有辦法的。”她聲音放柔,“我們一起面對這個病吧?一起去解決它。”

陸季嶼猶豫。

簡櫻知道,他其實長期一種處于深度的自責中。如果想要治療他的躁郁症,首先要讓他感到被諒解——或者說,讓他諒解自己。

表面上,這是由她決定的。

實際上,她早就已經諒解了他,他如今是困在自己構築的牢籠裏。

簡櫻直視他的目光,說:“我們一家人一起搬去別墅,然後你開始積極治療。好嗎?”

“一家人?一家人……”

陸季嶼重複着“一家人”三個字,把簡櫻抱緊:“好,我們一家人一起。以後都是一起的,再也不分開了。”

搬家的決定一旦定下,搬家日就很快來臨了。

簡安安雖然已經是一個擁有一座島嶼的富人了,但對于搬家住進別墅裏這件事還是沒什麽概念。

搬家那天是周六,她賴床被簡櫻叫醒時還一臉迷糊。

走到客廳,發現好幾位穿着制服的大人正在仔細地打包她的那些手工藝品:有的被裝進定制好的玻璃罩裏,有的用透明盒子小心收納……最後這些東西又被放入大紙箱裏,塞入泡沫減震。

簡櫻也打包了三只行李箱帶走,此外,他們的行李就不多了。

簡安安發現媽媽在忙,就試着拿起梳子給自己梳頭。她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馬尾辮,然後屁颠颠跑去找陸季嶼,結果發現爸爸的家也有制服人員進進出出的。

“爸爸!”簡安安看見陸季嶼的身影,跑過去抱住他大腿,“你也要搬家了嗎?”

陸季嶼摸了摸她自己紮的小辮子,覺得好玩又好笑,幹脆把橡皮筋拆下來,自己用手指作頭梳給她重新紮了一遍。他一邊擺弄女兒的發型,一邊說:“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住在一個房子裏了。”

“真的嗎!”簡安安眼睛倏地亮起。

她知道,她和同學們都是爸爸媽媽住在一個房子裏,甚至睡在一間房間裏的。

她也終于要過上這種黏糊糊的生活了嗎?

新家是一棟距離現在公寓樓2公裏左右的別墅。

陸季嶼之所以選擇這棟別墅,是因為他看中了這是知名設計師的作品。

光是設計和裝修的費用,已經超過了別墅本身的售價。

而且因為已經裝修好,他也不必擔心太早住進來會對身體産生不好的影響。

故而,就算這棟別墅面積不算很大,僅有地上三層和地下一層,也被陸季嶼在衆多選項中挑中。

簡櫻和簡安安是初次來到別墅,一進大門,滿眼都是精心布置的法式複古風。整個空間的色調非常柔和,簡安安覺得牆壁就像她愛吃的慕斯蛋糕一樣。

有一些角落還混搭了中古風,讓人仿佛能夠沉浸在歲月的流光掠影之中。

私密性的房間集中在二樓。主卧室布置典雅,又不缺乏通透的明亮感。

主卧的隔壁,就是給簡安安準備的兒童房,整體是粉色調的,透着小女孩特有的溫馨浪漫氣息。其中一整面牆被打造成了陳列櫃,裏面被工人一點點擺放進簡安安的手工藝品。

此外,二樓還有客卧、陸季嶼的書房和簡櫻的工作間。

陸季嶼原本想,等女兒再大一點,就哄着她在自己房間裏獨立睡覺,沒想到簡安安一瞧見漂亮的卧室,就迫不及待沖進去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往雲朵般的床上爬去,開始打滾:“爸爸媽媽,我今天起要自己一個人睡!”

這個反應可以說是讓陸季嶼和簡櫻兩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當然,陸季嶼很快就勾起唇角:“真是孝順女兒。”

簡櫻沒聽清,擡頭看他:“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還是應該尊重孩子自己的決定。”陸季嶼一本正經。

簡櫻仍有擔憂:“可是安安那麽膽小……”

她卡住,女兒過去是很膽小,但現在,真不能說膽小了。

陸季嶼牽起簡櫻的手,說:“來見見保姆,有什麽擔心的可以吩咐給她們。”

他們來到一樓客廳,三位保姆都在忙着收拾,見到陸季嶼和簡櫻下樓,紛紛停下手裏的工作,恭敬道:“先生,太太。”

三位保姆中,一位負責清潔家務,一位是專門給簡安安搭配營養餐的,還有一位是專門給簡櫻調理身體的。

給簡櫻調理身體的這位,說是保姆,其實也是一位營養師。

陸季嶼還記得之前醫生說簡櫻懷孕期間受了不少罪,所以才會時不時低血糖暈倒。

三位保姆都不住家,陸季嶼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們的生活。但她們都住得很近,幾乎可以做到随叫随到。

搬家的第一天雖然有衆多幫手,但畢竟是來到新環境,多少有點兵荒馬亂。一直到晚上十點多,簡櫻才閑下來。

陸季嶼在樓下給她發了消息,讓她到餐廳來。

她下樓之前悄悄進女兒房間看了一眼,簡安安是九點多爬上床的,現在已經呼呼大睡了。

她放下心,才往樓下走。

餐廳的燈光多數都被關掉,只留一盞昏黃的小燈。

陸季嶼從餐桌那邊向她走來,擡手牽住她,讓她穩穩踩下最後兩級樓梯。

餐桌上,擺着一瓶紅酒、一瓶醒酒器和兩支高腳杯。

“怎麽了?”她問。

“為了慶祝搬家,今晚喝點酒?”陸季嶼說。

簡櫻原本想說自己酒量不行,但既然是為了慶祝,喝一點也沒事吧。

她點點頭,在餐桌邊坐下。

陸季嶼已經醒好酒了,現在他從醒酒器裏把石榴色的葡萄酒倒入高腳杯中,又将杯子輕輕推給簡櫻。

燭火般溫馨的燈光下,兩人淺淺碰杯。

“祝我們越來越好。”簡櫻說。

陸季嶼被“我們”兩個字暖到,也重複她的話:“祝我們越來越好。”

因為晚餐是保姆精心準備的,他們都吃得很飽,所以陸季嶼沒有準備紅酒的配菜。

可他沒想到,簡櫻的酒量那麽淺,一杯紅酒下肚,她的眼神就迷離起來。

“櫻櫻,你還能喝嗎?”陸季嶼碰了碰她的手,“不行我們就不喝了,去洗澡睡覺。”

簡櫻很乖地點了下頭:“睡覺。”

陸季嶼收起紅酒,去扶簡櫻。手剛剛搭到她的腰,簡櫻就依偎過來,靠在他的胸膛上,呢喃一聲:“老公……”

陸季嶼身子一僵,望向她迷離的醉眼:“嗯?”

這是離婚之後,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老公”兩個字,陸季嶼恨不得時光倒流,好讓他來得及去拿手機錄下來。

誰知道,簡櫻接下來的話更叫他心神巨震。

“老公啊,我今晚……想要你。”

陸季嶼呼吸停滞片刻,胸腔裏是如同被心愛之人告白一般的驚喜與滿足。

但他擔心她白天忙搬家累壞了,畢竟就算有保姆可以使喚,許多地方她還是堅持親手布置。

他捏了捏她的腰間軟肉:“你确定?”

簡櫻似乎因他的婆婆媽媽有些惱怒:“我就要!”

陸季嶼無奈,将人打橫抱起,大步走進電梯裏,快速直達卧室。

兩人先後洗了澡。陸季嶼是在客卧裏洗的,等他推門回到主卧時,就見簡櫻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等他,清淩淩的目光裏似在抱怨他太慢了。

陸季嶼原本以為她洗了澡就會睡的,沒想到她今晚真的不是開玩笑。

他上前,抱住人深吻了一會兒,等簡櫻發出舒服的聲音時,開始給她褪去衣物。

他還是怕累到她,但,也不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簡櫻有一些暈,同時肌膚相貼的親密也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就像站在陽光照耀的黃金海岸,質感絲滑的裙擺在風中輕輕拍打小腿,她探出了腳,踩入海浪之中,任腳底被浪花細細親吻。

倏然,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傳遍全身。

她微微睜開眼,看見陸季嶼的頭埋了下去。

他竟然……

簡櫻兩只手難耐地抓緊了床單,嘴裏也溢出一聲聲輕哼。

陸季嶼心甘情願,俯首稱臣。無盡溫柔地用行動輕哄着她。

簡櫻覺得他犧牲有點大,大可不必如此。可是她已經被溫熱的幸福脹滿,喜歡,好喜歡。

“唔……”不知過了多久,她享受到極致,滿足地睡過去了,臉上的緋紅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別的原因。

陸季嶼結束時,擡頭看她的樣子,不禁失笑。

“小沒良心的。”

他去浴室洗漱完回來,關了燈後把人抱進懷裏,埋在她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愛你,老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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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達成!

本章也有紅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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