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2
陸季嶼又夢見那個女孩了。
明明，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清晨，身下有濕黏的涼意，他翻開被單看了看。
“瞧你的出息。”
“你就那麽喜歡人家？”
“你知道什麽是喜歡？”
每日的清晨自問自答，似乎成了一種儀式。
他們的上一次對話，她說他是流氓，這裏頭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思前想後，應該是她因為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了名字，他就能在她那裏紮根了。
陸季嶼做了一只手工風筝。
不算好看，但很特別，他保證，全國也找不到第二只類似的。
他在一張白板上寫下推論：
已知，她住在8樓。
又知，她手頭拮據。
得出，她應該住的是單間。
單間是最便宜的戶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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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季嶼自己一個人住在7樓，租的是兩房一廳。
這棟樓裏，一個樓層有兩個單間。04房和05房。他不知道她住的是哪一間。
和他垂直距離比較近的是804，他打算先試試這間。
他用電動魚竿和一些小工具，把自己做的風筝送上了804的陽臺。
然後上樓敲門，或許就能見到她。只要說自己的風筝不小心卡在她家陽臺了，見面的理由就很充分。
然而804的門開了，不是她。
他拿走風筝，仍不氣餒。
不是804，那就是另一間，805。
從他的陽臺到805的陽臺距離太長，電動魚竿夠不着，需要用類似于彈弓的發射器。
他自己改良了一個，發射了小鈎子勾在805的陽臺上，然後用透明釣魚線把風筝一點一點送過去，讓風筝卡在陽臺那裏。
忙碌許久，終于搞定了。
他擦一把汗，呼出一口氣，同時覺察到一道目光。
隔壁家的陽臺上一個小男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後往家裏跑：“媽媽，有變态！”
變态？
流氓？
呵，他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他只不過是想正式認識她而已……
完了，這樣一想好像更像變态了。
他強行摁下種種離譜念頭，上了樓，敲門。
門開了，真的是她。一瞬間，他有些缺氧，機械地說出準備好的臺詞。
“我的風筝好像卡在你的陽臺了，我……可以去拿回來嗎？”
女孩微愣，然後點了點頭，将門敞開，讓他進去。
拿了風筝，陸季嶼不太舍得馬上就走。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他舉起風筝，沒話找話。
“風筝？魚？”
“是鲫魚。”
“哦。”女孩配合地點頭。
“我叫陸季嶼，季節的季，島嶼的嶼，如果你忘記了，就想想鲫魚風筝。”
女孩聽後，沒忍住眼睛彎了彎。
她在沖他笑……
真好看。
他感覺他該走了，簡櫻卻問：“是你親手做的風筝嗎？”
他點頭。
“哦，是給孩子做的嗎？”
“什麽？”陸季嶼擰眉。
“聽說幼兒園的老師會要求小朋友做各種奇怪的東西，有時候家長不得不幫忙。”簡櫻解釋了一下。
陸季嶼抿了抿唇：“不是，我單身。”
然後又見她笑了。
笑眼裏似乎還有幾分狡黠。
他整張臉微紅。
懂了，原來她是明知故問，這是……在調戲他。
不過那天，她還是沒有告訴他，她的名字。
陸季嶼的生活，也不是毫無進展。
之前清早的自言自語，總算發生了一點變化。他的清早儀式改成了俯卧撐。
“她也喜歡你？”
“她不喜歡你。”
“她也喜歡你？”
……
他要看自己能堅持幾下。
——
陸季嶼發現女孩這段時間回小區都比較晚。
恐怕是學校的事情和兼職的事情撞上了？
還好他發現了。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的。這樣怎麽行？
路燈下，他一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為了不被冠上“流氓”“變态”之後的第三個惡名，他特意喬裝打扮，戴了口罩和帽子，暑氣正盛時把風衣領子高高豎起。
他的朋友評價他把“跟蹤狂”三個字明明白白寫在了自己的腦門上——他不認同，因為他已經遮住了腦門。
每每等簡櫻路過，安全進了小區樓，他才撤離。
一直這樣“守護”了好幾天。
終于有一天，時間很晚了，她還沒回來。
路口遠方有一陣喧嘩的聲音。
他擔心是她，趕了過去。
有人被電動車撞倒了，不過，不是她。
“怎麽了？”一起圍觀的人群裏響起她的聲音。
陸季嶼擡頭看去，她應該是剛剛下了公交車，看到這邊有情況就來圍觀了。
“沒什麽，好像就……磕破了皮。”
糟糕，僞裝了全部，唯獨忘記要僞裝聲音。
她一愣，認出他：“啊，是你啊。”
陸季嶼等了一息，沒有聽到她說“跟蹤狂”，便假裝淡定，“嗯”了一聲。
然後不知怎麽回事，圍觀人群散開後，他們自然而然地一起往回走。
只是路上沒人說話，氣氛有點奇怪。
陸季嶼恨不得把身上的風衣扒掉。他沒料到會這樣被她認出來，她會不會以為他這個天氣穿成這樣是有病？
滿腦子天人交戰之際，還是她先打破沉默：“我要去小超市那裏簽收一個包裹。”
她示意陸季嶼可以先走。
陸季嶼兩手插着風衣口袋，說：“一起吧。”
頓了頓，補充道：“夜裏黑，一個人不安全。”
這好像是頭一回，在她面前不再口是心非。
簡櫻笑着道謝。到了小超市的包裹代收點，她對營業員說：“你好，手機尾號XXXX，簡櫻。”
那是陸季嶼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很快他就發現，好像是她故意說給他聽的，因為收包裹只需要報出手機尾號就夠了。
他心裏一瞬間甜蜜泛濫，嘴角揚起來。
簡櫻拆掉包裝袋，将包裹裏的東西抱在手上，那是一本粗糙裝訂的書。
“這是書？”他問。
“是劇本。我的工作是這個。”
“編劇？”
“不是，劇本診斷師，你可能……”沒有聽說過。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陸季嶼點頭道：“那你很厲害。”
“你知道這個職業？”她驚訝，一般情況下說到工作時，她都要和人解釋很久。
陸季嶼笑了笑：“我碩士時期專業雖然是經濟管理，但輔修了電影學。我們學校的電影學院和好萊塢有很多合作。”
簡櫻眨了眨眼，沒說話，似乎也奇怪，為什麽他這樣的學歷背景會流落到這裏，整天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兩人繼續沉默，一直到進了電梯。
“簡櫻。”陸季嶼開口。
“嗯？”
“是哪個櫻？”
“櫻花的櫻。”
“和我想的一樣。明天見。”7樓到了，他先出了電梯。
簡櫻看着他的背影，有幾分遲疑，但還是輕聲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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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