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甫傲雲

路修遠心痛地看着她:“漫漫,算哥哥求你了,幫幫小娴,好不好?她什麽都沒有,不過是一件禮服而已!”

“路修遠,你真是無恥!”約翰嫌棄的看着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你和高娴做過什麽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不介意當衆說出三年前的那件荒唐事,反正丢臉的是你們路家。”

“夠了!漫漫,你招待你的朋友們,修遠,你去招待你的客人,這裏交給漫婷和修浩就可以了。管家,帶這位高小姐下去換衣服。”路爺爺臉色沉重,給個人都指派了任務。

約翰依舊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毫無形象地坐到沙發上。

路老頭,你這樣說,不覺得欲蓋彌彰的味道太重了嗎?或者,你根本就是故意要漫漫自己去查,這樣既保住了路家的面子,又阻止了路修遠。

真是一箭雙雕啊。

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漫漫知道了那件事,她的心會有多痛。看起來理智的人,往往是最脆弱,最痛苦的人啊。

路漫漫的淚水終于流下來了

因為她大方,所以她就活該被搶了珍貴的生日禮物?

因為她善良,所以她就活該被欺騙?

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她就是罪大惡極了嗎?

真是,太可笑了!

當真認為,她會一直這般任你予取予求嗎?

“漫婷。”漫漫擦去淚水,喊住妹妹,輕聲吩咐:“希望你能收回姐姐被拿走的所有首飾和禮服,只要是我的,都收回。”

“是。”雖然能打擊那個虛僞的女人,但是漫婷一點都不開心。因為這件事,她的姐姐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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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漫漫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清淡優雅,高貴如一朵白蓮,“把那些東西拿去拍賣行賣了,得到的錢就捐給孤兒院吧。”

路修遠又怒又急:“你在幹什麽!”

漫漫微笑地看着他,清瞳裏一片沉寂:“我的東西,我有處理的權利。”

“而且,別人碰過的東西,我永遠都不會再要!”

路修遠的臉白的可怕。

高娴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那麽,高小姐,請跟我來。”漫婷對着高娴說話,眼神卻投在路修遠身上。要打她親人主意的,她都不會放過。可是,路修遠也是她哥哥啊。

“你!你們不能這樣!”高夫人氣敗極壞地擋在高娴面前,可又擋不住漫婷他們。

漫婷剛想和阿森說話,眼角餘光卻不小心撇到不知何時走出人群的映池,眼

裏閃爍着瑩瑩的綠光。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發現那邊的高娴已經陷入了呆滞狀态。

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這個笨蛋,怎麽能在這裏做這種事情?!難道他就不怕被抓到實驗室做研究嗎?

“漫漫,你在看什麽?”阿森的聲音突然到了耳邊。

漫漫一急,立刻撲向了阿森的懷裏。

阿森也沒料到這種情況,愣在了那裏。然後漫漫撲過去的沖力讓他後退了兩步,他連忙穩住身形,把她抱在懷裏。

漫漫借勢一轉,阿森就由原先朝着映池的方向變成了背着他的方向。

阿森有些莫名,放柔了表情,輕聲問道:“怎麽了?”

漫漫手心全是冷汗,她把頭埋在他懷裏,只露出那雙清瞳,時刻關注着映池的情況:“沒什麽。阿森,我那樣子處理你們送我的珍貴禮物,你們……會不會讨厭我?”

阿森聽着漫漫小心翼翼地聲音,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們送的是心意,那些東西,送你了就是你的,你有權利決定怎麽處理它們。雖然如此,心裏還是會很憤怒,我們的心血都被那個女人給糟蹋了。”

映池眼中的綠光漸漸暗淡,最後消失不見。

漫漫松了口氣,全身軟了下來,想摸一下額上的冷汗,才發現自己被阿森抱在懷裏。

她尴尬地笑笑:“抱歉,我太緊張了。”

阿森撇到旁邊的情況,臉色突然冷了下來,薄唇緊緊地抿起。

“怎麽了……”漫漫疑惑地看着他,還沒問完,就感到身上傳來一股大力,把她扯到了另一個懷抱。

瞬間,鼻尖充滿了熟悉的氣息。

她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映池的臉色陰沉。

要不是他探測過那個男人的感情,知道他對漫漫只有單純的友誼,要不是他明白漫漫是在幫他隐瞞,他一定不會讓那個男人好過。

至少他一定會在他睡覺的時候召個100條蛇到他房間,先吓死他再說。

阿森背脊發涼。

難道感冒了,回去好好看看醫生吧。

漫漫自映池懷裏出來,責備地看着他。

回去再好好教訓你。

映池無辜地眨眨眼,讨好地笑着。

笑得跟個白癡一樣。

阿森在心裏暗暗腹诽。

事情往往不能盡如人意。路家的人不想讓其他四大家族的人見到現在這個混亂的情況,四大家族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路氏主宅的大廳和偏殿是分開的。漫婷帶着

高娴走到門口的時候,恰恰就碰到了四大家族的人。

首先闖進來的是皇甫傲雲。甫一進門,他就四下尋找,然後眼睛一亮,把視線鎖在漫漫的身上。

高娴睜大了眼睛,眼裏全是驚喜。

漫婷則氣憤地攔住了正欲朝漫漫奔去的皇甫傲雲,厲聲責問:“皇甫傲雲,你還有什麽臉踏進路家的大門?!”

皇甫傲雲臉色一僵,滞在了那裏。

路修遠真的開始驚慌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漫漫帶離了皇甫傲雲的身邊,為什麽他又出現了?要是,漫漫記起了他,那他要怎麽辦?

對了,要阻止他進來,要阻止他見到漫漫!

看了眼漫漫,發現她的注意力放在映池和阿森的身上,立刻上前,擋住皇甫傲雲膠在漫漫身上的視線,冷聲道:“你走吧,漫漫不想見你!”

皇甫傲雲不甘地收回視線,說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你總說她不願意見我不願意見我,可是已經三年了,再怎麽樣我都見她,我要告訴她,我沒有欺騙她,也沒有背叛她。這一輩子,我認定她了!”

高娴眼裏驚喜的光芒瞬間退去。

她就在他面前,從他進來那刻就在他面前。可是,他沒有看過她一眼。

兜兜轉轉,轉轉兜兜,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真的,很不甘心呢。

她擡起頭,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眼裏閃爍着期待的光芒:“傲雲……”

不料皇甫傲雲突然推開了在她旁邊的路修遠,一瞬間,她就被人撞到了地上。然後,另一個人又跌倒了她的身上。

手,生疼生疼。

高夫人趕緊心疼地扶起她。

高娴冷冷地看着撞倒她的路修遠追着皇甫傲雲離去,又看了看蹭破了皮的手掌,心裏冷笑不止。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被最愛的人遺忘。皇甫傲雲,你這樣子無視我,讓我的心日日承受錐刺之痛,可是,你不會料到,你會比我還悲慘。

漫漫不想再理路修遠的那些事,正和映池坐在一旁休息,就聽到門外傳來吵鬧聲。

她揉了揉額頭。

今天還真是麻煩啊。

映池拉下她的手,柔聲道:“如果你不想理這些事,我就帶你離開吧。”

漫漫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映池,路家不止有路修遠。”

映池沉默。

漫漫微微一笑,把手伸給映池,說道:“映池先生,讓女孩子一個人去面對麻煩,可不是紳士該有的行為哦

。”

映池學着曾經看到過的西方人的禮儀,彎下腰輕輕吻了吻漫漫的手背,說道:“美麗的小姐,這是我的榮幸。”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朝門外走去。

那邊,皇甫傲雲剛剛沖了幾步,就被路修遠攔住了。

路修遠将他的雙手制在後背,冷冷地說道:“皇甫少爺,您這三年的禮儀學的很糟糕啊。您不知道私闖民宅是拘禁的嗎?”

皇甫傲雲猛一發力,掙開了他的鉗制,後退了幾步,揚起頭憤恨地看着他:“就算是漫漫不想見我,也該由她親自告訴我!”

約翰很沒形象地趴在阿森的肩上,挑了挑眉,懶洋洋地說:“啊呀,路修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所謂逃避不如解決,漫漫和這小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嘛。你在這邊瞎湊什麽熱鬧啊,還是……你在怕什麽?”

路修遠狠狠地瞪着他:“家妹的事,不麻煩約翰先生操心。”

約翰揮了揮手,笑嘻嘻地說道:“哎呀,好歹漫漫也是我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啊,怎麽可以不關心呢。是啊,阿森?”

阿森推了推眼睛,嚴肅地回答:“這是當然。”

麗薩和傑克集體默了。

這兩個人,又開始了。

皇甫傲雲對着路修遠哼了一聲,又想朝漫漫走去。剛跨出一步,又被路修遠攔住了。

“我說過了,漫漫不想見你!”路修遠的手緊握成拳,青筋跳起。

“我也說了,我要見漫漫!”皇甫傲雲擡起頭,眼裏泛着冷光。

約翰仍舊挂在阿森身上,很不負責任地說道:“路修遠,你真是沒禮貌啊。皇甫少爺好歹也是路家的客人,你真是攔地好沒道理啊。”

阿森嚴肅地點了點頭:“作為路氏的繼承人,路少爺,您的确失禮了。”

傑克和麗薩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

死道友不死貧道。

只要不被那兩人人牽連,怎麽樣都好。

路修遠怒視着他們。

這兩個人,是故意的嗎?

切,不是故意的才怪!

傑克和麗薩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哥哥,的确有些失禮了。”路修浩溫和地朝皇甫傲雲笑笑,然後示意路修遠朝門口看去。

路修遠剛擡頭,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就走了進來,看到他時,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哈哈,路老頭,我來看你了!”老者聲音洪亮,朝路爺爺拍了拍肩。

路爺爺沉聲道:“皇甫老頭,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啊。”

“哪裏哪裏……”皇甫哲哈哈一下,神情頗為得意。

接下來走進來的是皇甫逸雲,皇甫家的大少爺。

然後,楊氏家主楊倩,楊氏大小姐楊怡,雲氏家主雲侃,雲氏大少爺雲帆先後進來。

當文氏家主文宇挽着一位女子進來的時候,路修遠的臉上倏地呈現了痛苦的神色。

那名女子名叫鄭雅馨,是他的前任女朋友。

其實早在雅馨離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當初的漫漫承受的是怎樣的苦楚,可是他更加無法容忍自己,失去漫漫。

他擡起頭,臉上是完美的微笑:“歡迎各位的到來。”

鄭雅馨躊躇着看了文宇一眼,接觸到他鼓勵的眼神後,微笑着朝路修遠打招呼:“路大少爺,好久不見。”

皇甫傲雲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地朝一邊退去。

可是他剛轉過頭,就愣在了那裏。

不遠處,一個穿着冰藍色禮服的女子款款而來。她身邊的男子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麽,惹得她抿唇而笑,低首擡眉間,絕世清瞳流露出惑人的光華。

他站在那裏,只覺得自己的心髒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越跳越快,幾乎要跳到了嘴邊。

漫漫……

映池擡頭,看到一個男子愣愣地看着漫漫,心裏不快。他拉了漫漫一下,然後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漫漫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沖皇甫傲雲點了點頭。

将要錯身而過的時候,皇甫傲雲突然拉住了她。

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不過是,喜歡這個女子而已。

漫漫疑惑地看着他:“你……”

映池不等她說完,就拍開了他的手,把漫漫拉進了自己懷裏。

皇甫傲雲這才開始注意映池,然後開始苦笑。

漫漫身邊從來不缺優秀的男子,這三年的空白,他該如何去彌補?

“漫漫,”他苦澀地開口,“你已經躲了我三年了,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漫漫看了映池一眼,眼裏有微微的驚訝:“先生,你是……”

映池對于皇甫傲雲,卻是相當的熟悉。

他之前探測了高娴的記憶,很清楚眼前的這位皇甫少爺就是三年前那件大事的男主角。

不是他故意針對他,而是那些事對漫漫來說,太過殘忍。

他的心思和當初的阿森一樣,不想她受傷,但又不甘心就這樣讓她活在欺騙中。漫漫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權利,

也許這三年的空白已經讓她淡了那種痛苦?

皇甫傲雲的腦子一陣一陣轟鳴,仿佛陷入了真空般愣在那裏。等到他明白過來路漫漫的意思時,巨大的痛楚湧上了心頭。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喃喃地問道:“漫漫,你是在開玩笑嗎?”

路漫漫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的确是沒有見過這個人啊。

難道是她一向應以為豪的記憶力退化了?

恰巧這時,漫婷走了過來。漫漫喊住她,說道:“漫婷,這位先生……呃……”

漫婷瞪着皇甫傲雲的眼裏要冒出火來。

幸虧她多長了個心眼,皇甫傲雲這家夥居然趁着大家不注意來找漫漫姐姐,要是他胡說八道了什麽,他們要怎麽對漫漫姐姐說?!

雖然心裏憤恨,還是不願意見到姐姐尴尬:“這是皇甫家的二少爺。”

“恩,”漫漫點了點頭,朝皇甫傲雲微微一笑,道:“皇甫二少爺,很榮幸見到你。”

映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挽着漫漫離去了。

看着路漫漫和映池離去的背影,皇甫傲雲眼裏漸漸染上了瘋狂的火焰,他不貴一切地朝前追去,卻被漫婷攔了下來。

“皇甫傲雲,我姐姐現在過得很開心,映池待她也很好,請你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

皇甫傲雲甩開她,大聲喊道:“她不記得我了!她問我是誰!她總是這樣,總是忘記我!這三年來,我時時刻刻地記着她,可是有什麽用?”

他的聲音漸漸變輕:“她都不記得我了,還會需要我的解釋嗎……”

路漫婷別開臉,不去看他。

皇甫傲雲她是知道的,脾氣極壞,暴躁無常,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可是他對姐姐很好,會溫柔地和姐姐講話,會在姐姐面前低聲下氣。

其實她從來不讨厭他,雖然那時也會有是那個壞人的別扭想法。

可是,既然那麽喜歡姐姐,為什麽又要做那樣的事情呢。

那時,姐姐,未必是不喜歡他的。

她的聲音很輕,有些遲疑,但是皇甫傲雲聽清了:“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她能夠重新認識我,然後将三年的空白都填滿……總不能一直盯着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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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見到雅馨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一直以為哥哥拿走她的首飾禮服是為了雅馨姐,可是原來很久以前,哥哥就和她

分手了。

哈,以分手的女朋友的名義一次一次地拿走自己親妹妹的禮物,去送給另外那個所謂的妹妹,真是諷刺啊。

到底是她變笨了,還是她的哥哥變聰明了?!

漫漫臉上的笑容是從來沒有過的燦爛,這兩個人,她再也不想見到:“映池,我們走。”

四大家族的家主除了文宇以外都面面相觑。皇甫哲略帶不滿地說道:“你這丫頭,莫不是看見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就心煩,不然怎麽我們一來你就走。”

楊倩略帶灰白的頭發挽着發髻,但擔任楊家家主多年的她,看起來仍然儀态萬千:“是啊,皇甫家的二小子可是一直在找你呢,怎麽能就這樣走了呢?”

漫漫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滿面:“諸位家主,實在是抱歉。漫漫一向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諸位是知道的。漫漫能夠這麽随心所欲,全是仗着諸位長輩的寵愛。今天要提前離開,心裏實在是很過意不去。日後,漫漫一定會親自上門道歉的,失禮了。”

說完,她就轉向路修浩,吩咐道:“修浩,你好好招待諸位客人,姐姐要先走了。“

路修浩溫和一笑,說:“大姐放心,我會的。”

漫漫點點頭,朝幾位剛來的客人抱歉地笑笑,然後,挽着映池的胳膊,投也不回地離開。

路修遠失神地看看鄭雅馨,又無力地看着漫漫遠去,不複往日的神采飛揚。

文宇嘆了口氣。

路修遠,你當真能夠承受漫漫的怒火。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給大家發一篇我以前的舊文章看看,很狗血哦……慎入

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是一棵槐樹,已經活了幾百年了。我長在村口,可以看到很多來來往往的人,和各種各樣的故事。我是一棵樹,我不能說話,不能走動,不能表達自己的感情,其實我很孤單。

我不記得我的日子是怎麽走過的,我記得的東西很少,除了那個清新如蓮的女孩和挺拔如松的男孩。

那天早晨,天邊擠滿了紅霞,翠綠的葉子上挂着晶瑩的露珠,黃鹂在我的枝桠上跳來跳去,歡快的唱着歌。可是我心裏很不安。那燦爛的紅霞如血般刺眼,那美麗的露珠如誰的眼淚般凄涼,黃鹂的歌聲聽起來如杜鵑啼血般哀傷。

過了不久,一個蹒跚的身影出現在村口。她拄着拐杖緩緩而來,銀白色的頭發在空中肆意飛揚。我吃了一驚,她不是生病了,在家裏休息嗎?待到她走進了,才發現她的兩頰上泛着病态的潮紅,原本渾濁的雙眼清澈如水,正如我初見她時。

我心裏很着急,這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我不停地晃動葉子,蓮,快回去,快回去……

她似乎是感應到了我的不安,咳了幾聲後,枯槁的雙手顫抖着撫上我的樹身,唇邊展開一個笑容,清新如蓮,恰如那時。

沙啞地聲音緩緩響起:“小槐啊小槐,這世上也只有你會為我擔心了。”

我的心在流淚,可是除了不停的搖晃,什麽都不能做。

她把臉貼到我身上:“小槐,我的日子要走到頭了,我們相伴走過了一生,可是,以後,會有誰來陪你,會有誰來和你聊天,會有誰和你一起在村口,靜靜地等待着那飄渺的希望……”

蓮……

她靠着我坐在地上,虛弱的笑了笑:“小槐,對不起……我……要……先離開……了,對不起……留下寂寞……的你……一個人……守在這裏,好想……再見……他……”

眼睛緩緩合上,聲音越來越輕。

蓮……

我從沒那麽痛恨我自己只是一棵樹,沒有任何辦法幫她。

眼睜睜看着的她的氣息從有到無,看着她的身體由溫暖到冰冷。

陽光一下子暗淡下來。

周圍靜得只能聽到樹葉“沙沙”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着悲涼的氣氛。

蓮……

是誰?

是誰和我呼喚着同一個人?

我往遠方看去,在蓮經常眺望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個身着華服的老者。

是松。

那個曾經挺拔如松的少年,那個我三十年未見的男人,那個讓蓮等了一輩子的希望。

他跑到蓮的旁邊,黑色的眸子裏是滿滿的震驚、絕望、懊悔和痛苦。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仿佛是抱着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我悲傷地搖晃着,葉子沙沙作響。

天空突然由晴轉陰。

狂風大作。

“蓮……對不起……”他喃喃自語。

大家都在說對不起,可是對不起有用嗎?

蓮的前半生,是在等待中度過;後半生,是在寂寞中度過。松,真的一句對不起,就什麽都可以原諒嗎?

我永遠會記得那朵努力綻放的蓮花,花期是——

一生。

猶記得初見他們時,是在一個美麗的黃昏。

那時我正在閉目養神,突然銀鈴般的笑聲傳入我的耳朵。擡眼看去,是一個可愛嬌俏的女孩和一個眉目清朗的男孩。

女孩子有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很漂亮。

他們圍着我打鬧,玩得很開心。

我一搖晃,槐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似潔白的,帶着香味的雪。

他們非常開心。

我也很開心。

以後他們會常常來玩。然後我知道了那個清新如蓮的女孩叫蓮,那個眉目清朗的男孩叫松。

名字,很适合他們。

我是一棵樹,所以我不是很懂人的感情。就像蓮和松,其實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了,為什麽松要讓蓮等待,去考功名,然後再來娶她。

松和蓮分開那一天,蓮的臉上一直挂着淺淺的微笑,眸子裏卻是一片迷茫。我想了想,她是不是擔心松會迷路,找不到家,然後就不能娶她了。

人如其名,松越來越英俊,挺拔如松。

我覺得他們會喜歡我的槐花,就努力晃動着身子,讓槐花飄落。

槐花落在他們的頭發上,肩膀上,擦過他們的臉頰。

松吻了蓮的額頭,說:“蓮,等我。”

蓮滿面羞紅,但仍然堅定地點頭。

然後松的背影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

蓮站在我的葉子下,望着遠方。

她什麽都沒做,可我聽到了她心裏那聲長長的嘆息。

蓮……

蓮……

是否在那個時候,你就料到了結局。可你仍然讓他離去了,賭上的,是你一輩子的幸福。

蓮……

十年後,松回來了。

他渾身散發着成熟的氣息,不再如當年青澀。

可是,也不再如當年般單純美好。

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神情驕傲的美婦。

我記得,那天的天氣很陰沉。

空中墨雲翻滾。

他們兩個,把蓮叫到了我的旁邊。

那個貴婦,對我那個滿面風霜的蓮嗤之以鼻。

我讨厭那個女人,于是我不停地搖晃,幹枯的樹葉紛紛往她身上掉。

她開始咒罵,說這是什麽鬼地方?

松很尴尬,對蓮介紹說:“這是我夫人。”

我的蓮,我可憐的蓮,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神情是那樣的絕望,眼裏的不可置信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她苦笑着喃喃自語:“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松拉住她,說:“可我還是會娶你的,你會是太傅府的三夫人。”

原來還不只一個!

可笑啊可笑,居然還要讓她去做衆多妾中的一個……

松,這便是你的誓言嗎?

真是看錯你了……

你,終究不是蓮的良人。

從那以後,我再沒見過松和那名貴婦。

蓮說,緣盡……罷了。

看着樹下相擁的那兩個老人,我忍不住嘆了口氣。人啊,為什麽要把事情弄得那麽複雜?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嗎?

以後,終究沒人來陪我了。

我又孤單的過了幾百年。

有一天,我聽一個少年吟詩。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最近晉江抽得太讓人崩潰,曉曉一直登不上

而且,今天早上為了登陸,曉曉把計算機弄壞了,不得不系統重組,今天一整天都浪費在這上面了,真是對不住……

現實的還有半章就結束了

游戲馬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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