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廉價的理發店出來,瘦高男子甩了甩修剪過的黑發,又把帽子扣在頭上。理發師扭着胯捏着蓮花指追出來,望着男子帥氣的背影繼續發花癡。他說了很多話,很多不着邊際搭讪的話。男子置若罔聞,背着單肩包不疾不徐地走出這條小街。已經高高懸挂在天上的太陽晃着了男子的眼,他扯了扯帽檐兒,幾乎擋住了大半張臉。街邊販賣咖啡的小店窗口生意冷清,男子買了一杯不含咖啡因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咂咂舌……

沒有狐貍煮的好喝。

“先生是來旅游的?”旁邊做熱狗生意的大叔熱情地跟俊陽搭話。

俊陽接過熱狗付了錢默默轉身離開,老板看着手裏的錢幣,眉頭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再去找男子,放眼看去哪還有半點影子。一大早的,老板生意正好卻匆匆地收了攤子。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了,老板越走越快,臉上浮現出激動甚至是狂熱的神情。

在維也納西面的山嶺連接着南面的冰河走廊,這個地區是維也納的葡萄種植區,站在山坡上望去,景色宜人,那是在大都市裏看不到的寬曠。俊陽獨自一人坐在山丘的草地上望着遠處天空上的雲卷雲舒,細數山腳下道路上駛過的車輛。他好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坐了三個小時,忽然有了動作,身邊的鳥兒居然沒有被驚飛,蹦蹦跳跳繼續在地上覓食。

在山林間穿梭,很快就摸進一家葡萄園。葡萄種植園包圍着一棟四層高的天藍色小樓,像是綠色寶石裏鑲嵌了一塊兒藍色美鑽,恬靜而又純美。因為時節關系,種植園內的人并不多,只有七八個婦女在勞作。她們唱着當地古老的歌謠,将鄉間的氣息渲染的更加濃郁。

俊陽巧妙地避開了衆人的視線,靠近小樓的後院。後院非常寬敞,排放着晾曬葡萄的架子和一些工具,靠近圍牆的南面搭建了不小的作坊,作坊門緊閉着,一把明晃晃的大鎖挂在兩個把手上,看上去被雨水沖刷的早已掉了本色。俊陽的速度太快,幾乎在眨眼間的功夫就到了作坊門口,解決了門鎖,閃身進如作坊。

他好像很熟悉這裏的一切,駕輕就熟地摸到最裏面的一扇簡易小門。門裏的空間非常窄小,只在靠牆的地方對方了幾把鐵鍁。俊陽蹲下來拂開地面上厚厚的灰塵,摸索到圓形的鐵環,用力拉動鐵環,地下室的入口便顯露出來。

地下室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那些黑色的冰冷的武器也一并沒塵封了數年。俊陽并沒有取走太多的武器,他只拿走了一把格鬥軍刀、一把手槍和兩盒子彈。将東西放在背包裏,按原路返回。莊園裏沒有人發現一位訪客來去匆匆,不知道過了多久主人家才會察覺恩人托管的東西竟然少了一些。

俊陽不想打擾任何人,安安靜靜的來,安安靜靜的去。回到那個山坡上,他回望了一眼美麗的葡萄園。僅僅是回望一眼的功夫,充滿了強大力量的攻擊直奔他的腦袋。高手之間光憑氣勢就能知道對方的斤兩,熟悉的令他不敢輕敵的攻擊氣勢讓俊陽全力反擊。

黑色的風衣下包裹了男人深不可測的實力。俊陽認得他,在國內的神秘黑衣男,他還有個搭檔,一個非常棒的狙擊手。這人怎麽會出現在維也納?跟蹤自己來的,還是一早就來了?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黑衣男沒有使用武器,徒手跟俊陽過了二十多招。俊陽察覺到這人的拳風裏沒有殺意,不免更加奇怪。一拳擋開對方的攻擊,他終于說話了,“你是誰?”

黑衣男猛地收住攻勢,站在距離俊陽約有五十米的地方。黑色的墨鏡和衣領将他的臉全部擋住,俊陽卻明顯感覺到他如刀鋒一般犀利的目光。黑衣男開口說道,“莊卓逸來了。”

對于黑衣男帶來的消息俊陽并不驚訝,那人要是不來反而奇怪。只是,俊陽沒想到卓逸來的這麽快。

“帶他回去。”黑衣男又說,“這裏的事你們解決不了。不管是你是齊俊陽,還是狂徒。”

俊陽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男人,只是看着而已。對方似乎有了齊俊陽已經石化的錯覺。

短暫的靜默過去,俊陽默不作聲地彎腰撿起地上的背包,轉了身不緊不慢地朝着遠處走去。黑衣男也不攔他,就這麽看着他走遠。須臾,從旁邊的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另一個男子。這男子五官長的極好,眼角有幾條淡淡的魚尾紋,一雙審視的眼瞧着俊陽遠去的方向,不滿地說:“這性格也太悶了。”

“悶一點不好麽?”黑衣男的口氣裏略有幾分笑意。

男子白了他一眼,“比你還悶。”

時間:上午十一點三十二分。

卓逸打着哈欠從卧室裏走出來,看到一個管家摸樣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走廊裏。見卓逸出來,管家也迎了上來,“上午好莊先生,BOSS在餐廳等您,請跟我來。”

卓逸也不反抗,老老實實跟在管家身後走。順便搭話了解情況,“你是管家?怎麽稱呼?”

“莊先生叫我米勒就可以,我是古堡的總管,您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

“這麽大的一個古堡只有你一個總管?會不會太辛苦?”

年近六十的米勒回頭對着卓逸禮貌地笑了笑,“我在家族已經有四十多年了,從未覺得辛苦。”

四十多年,那米勒應該知道不少事。比方說巴爾亞……

卓逸并沒有趁熱打鐵探尋關于巴爾亞的任何事,事實上,倆人的談話到此為止,再也沒有下文。等卓逸走到餐廳,深深懷疑這人是不是懷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把他軟禁。

餐桌上擺放精美的花籃,花籃裏放着還帶着水珠的玫瑰花。不僅如此,整個餐廳都擺滿了剛剛剪下來的玫瑰。卓逸緊了緊鼻子,有些厭惡來自玫瑰花的香味兒。他面色如常地走到餐桌前,坐在本傑明的對面,頭不擡、眼不睜拿起餐具開始吃飯,本傑明單手撐着下颚溫柔地看着卓逸優雅的吃相。卓逸就當他和他的溫柔不存在,該吃吃該喝喝,席間,還跟米勒要了一杯葡萄酒。

“想不想參觀一下我的古堡?”本傑明笑道。

“沒興趣。”卓逸吃着盤子裏的美味,不冷不熱地回應本傑明。

本傑明挑起眉一笑,“為什麽?像你這樣受過高等藝術教育的人不是應該對我的古堡很感興趣麽?或者說,你可以借着參觀的理由觀察一下環境,要不然怎麽逃出去?”

聞言,卓逸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擡眼看着對面的本傑明,“我可以把你這些話當做是宣戰麽?”

“不,你誤會了。我只是開玩笑而已,你想出去随時都可以,我還可以為你提供交通工具。”

“那真是不錯。”卓逸笑起來特別的好看,只是看着本傑明的時候眼睛裏多了一份促狹。事實上,他對這個古堡真的一點興趣沒有。

随後,本傑明又提出帶他四處走走,欣賞一下古堡裏的花花草草,卓逸忍不住笑了出來,随手撚起一朵玫瑰花,“霍華德先生,你所掌握的我的資料裏哪一條說我喜歡鮮花?難道你的人就沒打聽到我對這玩意更沒興趣麽?”

“真是太失敗了!”本傑明煞有介事地說,“要不,我帶你去騎馬?”

“我只鐘愛散步一項體育運動。”

“是麽?我怎麽聽說你一直都有跟俊陽鍛煉身手?”

哈!連這種事都知道了,霍華德家族的實力真是不容小視啊。卓逸的臉色一沉,“霍華德先生,你是不是該叫他狂徒?”

“那你是不是該叫我吉森呢?”

本傑明雖然笑着,眼睛裏卻滿是算計,他忽然張大了眼睛,“對了!有一樣東西你一定有興趣,跟我來吧。”

卓逸本想拒絕,可本傑明強勢地拉住他的手,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卓逸知道跟本傑明硬碰硬沒什麽好處,幹脆就跟着去看看,這家夥到底玩什麽花招。

本傑明帶着卓逸上了二樓東面的一條走廊裏,他的手始終拉着卓逸,看上去就像寵愛情人的好男人。卓逸也不掙開,留心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時候本傑明忽然回頭,笑道:“這條走廊都是辦公的地方。盡頭那間是我的辦公室,裏面有很多書。你喜歡的話可以挑幾本打發時間。”

卓逸沒吭聲,把臉扭到一邊。事實上,方才的一瞬,他發現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很敏感,對方似乎更加敏感,在他察覺到的瞬間,對方便隐藏的無影無蹤,這讓卓逸難以捕捉到任何一點線索。雖說,古堡裏的情況肯定是複雜的,然而,敢在霍華德身後算計什麽,那人也不是簡單角色。或許,霍華德并沒有表面上那麽精明,霍華德家族裏有一群等着吞了他的豺狼。

“在想什麽?”本傑明.霍華德緊了緊拉着卓逸的手。

這種時候,莊卓逸想起了總是拉着他的手卻不說話的家夥。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一點委屈和傷感,這讓本傑明看的有些愣住了。

手上的溫度終究不是俊陽的,這一刻卓逸把手抽了出來,調侃道:“霍華德先生平日很閑麽?怎麽不去工作?”

“現在,你就是我的工作。”本傑明也開了玩笑,并順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