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封
三月初,康熙以複立胤礽為皇太子昭告天下,遣官祭告天地、宗廟、社稷,複授胤礽皇太子冊寶。
同日,宣谕分封諸皇子,胤禔、胤禛、胤祺封親王,胤佑封郡王,胤禟、胤祹封貝子。
翌日,行冊封禮。
與前回一樣的是,胤祥果真沒有撈到爵位,依舊是個平頭阿哥。
與前回不一樣的是,胤祉代替胤禔被圈了,晉親王爵的成了胤禔,胤禩先前爵位被撸了這一次也沒有恢複,且康熙似乎是鐵了心不再給他恢複,而胤祯原本也在晉封貝子的名單之上,不過因為一場醜聞鬧劇,外頭傳得沸沸揚揚,這個時候康熙也不好再對他加封,便就将他的名字給剔了,再有就是,若是胤俄沒死也能撈個郡王爵,可惜背上個行刺兄長的罪名含冤自盡了,康熙想給他追封個高一點的爵位都難辦。
有人歡喜有人愁。
當然身為目前來說的最大贏家,胤礽是沒什麽所謂的,皇太子身份立了又廢,廢了又立,他一早麻木了,想要自保,這還遠遠不夠。
胤禩府上。
胤祯突然選在這個時候登門,其實并不出乎胤禩的意料之外,下頭奴才将人帶進門來的時候,胤禩正靠在廊柱邊漫不經心地喂塘子裏的魚,倆人相對無言,俱是滿臉愁苦。
半晌過後,還是胤祯先打破了沉默開了口:“八哥,你有什麽打算?”
胤禩苦笑着搖了搖頭,還能有什麽打算,他現在怕是已經成了他們皇父的頭號眼中釘,與他走得近的人,揆敘鄂倫岱幾個被砍了,連佟國維這個國舅都趕回了家,還不止這樣,在那日的百官公議之後,這幾個月來,康熙找各種由頭,将依附着他的人一個一個拔除,或砍頭,或革職流放,最好的也是罰俸降級,瑪爾珲上個月病死在了家中,宗人府裏的那幾個被康熙懷疑幫他嫁禍胤俄的人也都被除了,他現在還能做什麽?
怕是再稍有異動,康熙就要對他痛下殺手了。
但就只是……怎麽着都不甘心。
“走一步算一步吧,老二那脾性,怕也很難改得了,被廢了一次不定不會再被廢第二次,還有機會的。”胤禩這麽說着,既是在安慰胤祯,也是在安慰自己。
胤祯卻是咬牙切齒:“若非老十三那個多事的突然鬧這麽一出,爺也不至于……”
然後又實在沒好氣說下去,原本他打聽來的情況怎麽着他這回也能撈個貝子爵位的,就因為先頭的事情,全都成了泡影,這麽想想,就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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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胤祥原本關系不算好也不算不好,胤祥和胤禛走得近,他跟胤禛卻因為妃母的原因之間一直有些尴尬,當然也沒有到不能相處的地步,簡單說來就是他跟胤祥的交情一直是不鹹不淡,所以實在是沒想到到頭來會被他給插了一刀子。
胤禩依舊漫不經心地喂着魚,聽着胤祯的抱怨卻也沒有做評論,那日審案的時候老十四因為太過激動了沒注意到,他卻是聽到了胤礽在質問那師爺時,那師爺說了一句沒有送人給十四爺只送給了太子爺,然後立刻又被胤礽給打斷,這麽說來他其實很懷疑,胤祯這裏其實是胤礽故意拉來給墊背的,指不定事情原本就是他搞出來的,當然,這會兒他實在懶得跟胤祯多說就是了。
胤祯依舊是憤憤不平,咬着牙根道:“他這麽坑爺,不還他一回,爺實在難消得這口惡氣……”
胤禩瞥他一眼:“你打算做什麽?”
“自然要給他找麻煩!”
胤禩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他現下只是個看熱鬧的,并不想參與進去再惹康熙不痛快,但不過,有熱鬧可以看,他也還是很樂意的。
毓慶宮。
弘晳給胤礽請過安就站到了一邊去,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胤礽觑向他,懶洋洋地問道:“這般愁眉不展,是哪個惹了你不痛快了?”
弘晳道:“汗瑪法今日跟我說了要給我指婚,年底就完婚。”
胤礽聽着輕挑起了眉:“指婚不是件好事嗎?你怎麽這副反應?”
猶豫了一下,弘晳才咬了咬唇道:“……可汗瑪法說要給我指的是個蒙古格格,三姑姑的女兒。”
他是皇長孫,在胤礽沒有嫡子的情況之下他是在太子妃身邊養大的,唯一的弟弟也是庶出,康熙又一直很看重他,若是胤礽能順利繼位,這将來的皇太子位便十之八.九是他的沒跑,這一點弘晳心裏一直很清楚,之前胤礽被廢,他也很是愁煩了一陣,如今好不容易胤礽又被複立,他跟着終于是松了口氣,但現在康熙突然跟他說,要指個蒙古格格給他做嫡福晉。
到了他們這一輩,其他那些個宗室家的嫡福晉都鮮有蒙古嫁來的格格,如今連康熙自己後宮裏頭也沒幾個蒙古女人了,有也封位不高,康熙是有意識地在削弱蒙古人對關內八旗的影響力,萬沒有再弄個蒙古格格來做大清未來女主人的道理,所以他突然下這樣的決定,便實在有些讓弘晳摸不着頭腦的同時又惴惴難安。
胤礽倒是很淡定,弘晳的嫡福晉是和碩端靜公主的女兒,父親是紮薩克多羅杜棱郡王噶爾臧,不過沒個幾年就會坐事削爵,那個時候自己也正被二廢,也不知道是不是康熙故意的,不過這些事情既然他都已經心裏有數,便也就沒太多的想法了,只安慰弘晳道:“既然是三公主的女兒,那就是你的親表妹,親上加親沒什麽不好的,你別想太多了,既然你汗瑪法已經決定了,就回去好生準備着吧,差事辦好了就行,其他的都是虛的。”
“……兒子明白了。”
弘晳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太監進門來禀報,說是直親王來了,就在外頭,想求見他。
胤礽沒好氣:“不見。”
“王爺說您若是不讓他進來,他就在毓慶宮外頭站着,若是過後皇上問起,他就說只是來給您問安,您卻不肯讓他進門。”
“……去叫他給爺滾進來!”
胤禔大搖大擺地進門的時候,胤礽正窩在炕上閉目養神,他一看胤礽這副慵懶樣子就笑了起來,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吩咐屋子裏的人:“你們都下去吧,本王有話要單獨跟太子爺說。”
一衆下人見胤礽依舊閉着眼睛也沒表态,便就當他是默認了,全部退了下去,順手幫他們帶上了房門。
胤礽這才慢慢睜開了眼,橫向他:“你跑毓慶宮來做什麽?”
“來恭喜你得複立皇太子,這兩天不是每日都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這裏給你請安,爺怎麽就不能來了?”
胤禔大言不慚,胤礽卻一眼就看穿他居心叵測,免不得又譏諷起來:“那爺是不是也要恭喜你這一回不單沒有被圈還撈着了個親王爵?”
“好說。”
胤禔半點不客氣,說着就在炕邊上坐了下去,胤礽也懶得管了,身子動了動,挪過去腦袋就枕到了他的腿上,胤禔低下眼暗笑,太子爺倒是越來越有自覺了。
胤礽再次閉起了眼,漫不經心地問他:“說吧,你來這裏到底是做什麽的?總不會就是為了又跟爺做那種事情吧?”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微微動着在胤禔眼裏看來怎麽都帶着幾分勾人,窗外透灑進來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投下光影,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這麽在陽光之下近看,他的面龐也沒有半點瑕疵,所謂的面如冠玉,真正就是現在躺在他懷裏的皇太子。
胤禔看着看着心下就輕嘆了一氣,自己當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我方才進宮來的時候,看到老十四上了老八府上去。”
胤礽不屑道:“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他們本來就是一丘之貉,不串門子才奇怪。”
“上回回京之後,老十四這段時日似乎就一直在查老十三的底細,想揪他的把柄……”
“這也不稀奇,就是老十三日子怕是不好過了而已。”胤礽說得有些幸災樂禍,一個老九,一個老十四,個個咬着他不放,夠他喝幾壺的了。
然後他想了想,終于是睜開了眼,直直看向了微低着頭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臉上看的胤禔,唇角輕勾起,笑了:“想辦法給老十四透點風聲,老十三他們到底手裏有哪些人脈,讓他都查個清楚也好。”
有哪些人在幫胤禛和胤祥兩個做事,其他人包括康熙也許現在還不知道,但這些人在日後胤禛登基之後全部都會浮出水面,他們卻是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讓他發現老十三背後的勢力其實都跟老四有牽扯?”
胤礽輕哼:“也該到把他從躲人背後拖出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