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 2
2、 2
在那天展淩風驚慌失措的從房間裏跑出去之後,和以往的慣例一樣,他仍舊是在外面躲了兩個晚上之後就又住回去了。平日裏和上官玲的相處倒是完全沒有改變,他仍舊會把除了練功外幾乎全部的時間都用在粘上官玲上,山莊裏的人也從來沒有發現過有什麽不對的。
以往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之後,上官玲也總是不會表示什麽。或許是因為女子的矜持,就算是和展淩風成親三年,他仍然拿着他娘那句“男女授受不親”做理由躲着她,她也從來沒有說什麽,甚至她都沒有去向展夫人表示什麽。
不過這一次,顯然是有些不同的。
展淩風躲了上官玲兩個晚上之後,似乎是覺得“危機”已經過去,于是便又笑嘻嘻的回了房間。只是在睡覺的時候,他還是稍稍有些躲着上官玲,兩人即使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也仍然盡量離她遠些。
在展淩風睡着之後,本已經閉上眼睛好像睡着了的上官玲卻又突然的睜開了眼。她借着窗外的一點兒月光,靜靜地盯着展淩風的臉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展淩風照常早起跟着展鵬練功去了。上官玲也和往日一樣,在展淩風走後起身,然後自己去後院練功,準備等到展淩風和展鵬練功結束之後一家人再一起吃個熱熱鬧鬧的早飯。只不過她沒想到,她今天的計劃被一只信鴿打破了。
空中傳來熟悉的拍翅膀的聲音,本來正在練功的上官玲動作一頓,然後下意識的扭頭往四周看了看。好在她練功的時候向來是不習慣有人在旁邊看着的,所以這會兒這後院裏倒是安安靜靜的只有她一個人。
上官玲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接着就看見一個白影很快的從空中飛了下來,然後撲騰着翅膀落在了她的面前。
地上的信鴿和普通的信鴿不同,長得要比普通的鴿子更加小巧,但飛起來卻比普通的信鴿更加靈活快速。而且這種信鴿有一種特殊的本事——它會認人,所以在傳遞消息方面它卻是比一般的信鴿更加的讓人放心。
上官玲臉上的神色複雜難明,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低頭捉起地上的信鴿,然後從它腿間的竹筒內取出了傳來的短信,然後又将鴿子放飛了。
展開信紙,默默的将信看了一遍,上官玲的眉頭卻是皺得越來越緊。良久,拳頭一握,将手中的紙條揉起,再放開時那紙條已經便成了一片白色的粉末,這次她沒有猶豫,扭頭就去了展夫人那兒。有些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她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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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悠悠,又是一年夏季匆匆而過,風雲山莊裏秋天的痕跡越來越多。不僅是花園裏那些枯黃了的花草和漸漸變涼的秋風告訴人們秋天的到來,便是太陽也仿佛承受不了秋天的涼意,一日比一日更急着回家。
和往常一樣的時辰吃過了晚飯,展淩風一擡頭卻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黑盡了。一家人仍舊像往常一樣,在一起閑聊片刻,然後才會散去,各做各的事。不過一向很粘很關注上官玲的展淩風卻發現,今天的上官玲似乎有什麽心事,神色間雖然沒什麽異樣,但他還是覺出了不同來。
悄悄地伸手拉住了上官玲的手,平日裏溫軟的小手今天略微有些冰涼。展淩風立刻拿手給她捂上了,臉上的傻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擔憂和心疼:“玲兒今天不舒服嗎?手好涼哦,淩風幫你捂着。”
展鵬和展夫人見了,也忙讓她回去休息,還不放心的想讓莊上的大夫幫她看看。只是上官玲推辭了,之後倒也聽話的先離開回房間去了。
展淩風有些擔心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跟去又有些猶豫,等到了時間他還是跟展鵬練功去了。只是一邊往練功房走,他一邊在心裏暗自嘀咕着一會兒一定要跟爹爹說說,早些回去看看玲兒。
兩人走到練功房,展鵬照常先和展淩風過了幾招。從小的習慣,練功時的展淩風是最認真的,他用着前幾日新近和展鵬學的拳法和展鵬過招,展鵬在過招時也會不時的給他一些指點和糾正。
習武時的展淩風似乎和傻子完全搭不上邊兒,相反的,他在這方面很聰明很有悟性。展鵬随意的指點了他幾處,這一套拳法在他手中也就越發的完美了,一套拳打下了,頗有些酣暢淋漓的感覺。看到展淩風的長進,展鵬顯然很高興,很有興致的和他繼續過招。
展淩風左手一揮,擋開了展鵬拍來的一掌,同時右手不失時機的一拳直搗展鵬的胸口。這一招本來是很容易化解的,以展鵬的武功只需要舉手一托便無事了。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招展鵬竟然沒能接下來,展淩風的那一拳卻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展鵬的胸口。
“哇”的一聲,展鵬吐出一口血來,直把還舉着拳頭愣神的展淩風給吓得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展淩風沒有看到地上的血并不是鮮紅的,而是泛着黑。
就在此刻,練功房那厚重的大門突然被人給推開了,十來個手持刀劍的黑衣人沖了進來。也是直到此刻,他們才聽到練功房外,已經是一片吵鬧喧嘩。
傻乎乎的展淩風看着這些黑衣人不明所以,但展鵬的心裏卻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看了看還站在身旁發傻的展淩風,也不廢話,提起體內所剩無幾的真氣,提起展淩風的腰帶就帶着他一起沖出了練功房。
練功房外不出預料的有着更多的黑衣人存在,展鵬理也不理,只憑着真氣将展淩風遠遠的送了出去,大喊一聲:“淩風,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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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山莊後山的懸崖邊,十來個黑衣蒙面手持刀劍的人正圍着懸崖邊上站着的依舊是一身白衣的展淩風。只是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這會兒卻已經沾滿了血跡,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上官雄臉色鐵青的站在那些黑衣人身後,臉上全然沒有剛剛屠戮了“武林第一家”應有的志得意滿。他反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旁邊的上官玲臉上,怒吼:“為什麽沒有告訴我,這小子的武功這麽高?!還有,為什麽這小子沒有中毒?!”
今晚的上官雄是帶着上官家所有的精銳,懷着志得意滿的心情來風雲山莊的。事情也的确進行得很順利,風雲山莊上上下下的人都中毒了,面對他帶來的人基本上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即便是那個號稱武林第一高手的展鵬,也在他犧牲了十來個手下之後永遠的倒下了。
展家滅亡在即,風雲山莊即将永遠的退出江湖這個大舞臺,今後的江湖之中,只會有四大世家,只會有他上官家的存在。在展鵬倒下的瞬間,上官雄豪情萬丈,只覺得天下盡在己手了。可惜的是,他的夢想也只能是夢想,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展淩風出現在了上官雄的面前。本着斬草除根的心理,他也并不打算放過展家的這個傻兒子,他的傻女婿。更何況在他的心底,本就是對展淩風存在這一定的怨怼的——若是展淩風肯讓他的女兒生下孩子,那麽上官玲就一定能有辦法将展家的祖傳心法弄到手。那可是展家稱霸武林的根本啊,若是得到了,何愁上官家不能取展家而代之。可是現在,他卻只能暫時接受和其他幾個世家平分武林了。
毫不猶豫的命人痛下殺手,可展淩風的武功竟然是出奇的高強。風雲山莊之外的人從來都不知道,風雲山莊的第一高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不是展鵬了,展淩風每日跟着展鵬所學的,也不過是些招式和對敵經驗。
這些上官玲其實都是知道的。或許私心裏還是不願意傷害展淩風,所以上官玲從來沒有告訴過上官雄這些,更沒有在今天對展淩風下毒。只可惜,在這最後的時候,那個本來已經被她趕走了的傻子,居然又回來了。
展淩風傷痕累累的站在懸崖邊,上官雄犧牲了幾乎所有的精銳才将他逼到了這裏。眼前只剩下了十來個黑衣人了,可是展淩風沒有看他們,在上官雄對着上官玲扇耳光的那一刻,他心疼的想要沖過去把她拉過來護在身後。
上官玲看見了他那着急又心疼的眼神,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她更知道,現在的展淩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根本就沒有能力再沖過來。事到如今,這已經是個絕殺之局了。
上官雄一揮衣袖,不再搭理旁邊的上官玲,只沉着臉喊道:“上!殺了他!”聲音裏滿是憤恨。上官家的精英已經死傷殆盡,在展家覆滅之後的動蕩中,是否還能保留着四大世家的地位都已經是個問題了。這次上官雄可真是應了一句話: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十來個黑衣人聞聲而動,有一道身影卻更快的從他們身後沖了出去。
上官玲一把抱住展淩風,對着他微微一笑,然後就帶着他一起躍下了他身後的懸崖。在墜落的過程中,她只輕輕地說了一句:“淩風,別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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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3、 3
當展淩風再次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眼前已經是一片大亮了。
她呆呆地在原地躺了許久,似乎還有些迷糊,眼前的陽光也太過刺眼,讓她一時間不能适應,連連眨了好幾次眼才總算是恢複了些。
等到終于可以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場景時,展淩風意外的發現眼前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頂白色的床幔。眼前那刺眼的陽光和高大的樹木都告訴了她一個事實,這裏是荒郊野外,絕對不是她在風雲山莊裏的房間裏。
眨巴眨巴眼睛,展淩風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時間有些茫然。随即,一陣刺痛傳來,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卻見自己一身白衣染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是不小。在把自己吓到之後,她下意識的擡腿就想要去找娘親,找上官玲。
腦子裏一個畫面突兀的跳了出來——那絕美的女子,沖過了黑衣人的重重包圍來到了自己的身邊。當時的她很高興也很心疼,因為這個被她放在心裏的女子就在之前才被人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她看見了,所以很心疼。
她下意識的一伸手拉住了上官玲,輕輕地把她向自己的身後拉,想要将她護在自己身後。可是上官玲卻身形一閃,躲過了她伸出去的手,然後一把抱住了她。在她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上官玲帶着她,一同躍下了身後那萬丈深淵……
想到這兒,展淩風立刻擡頭,開始四處尋找。風雲山莊的事情,她簡單的大腦裏其實還是沒能理出頭緒,此刻的她只想到一點:玲兒是抱着她一起跳下來的,她不能把玲兒弄丢了。
身上的傷基本上只是一些外傷,昨夜之所以會被逼迫到懸崖邊毫無還手之力,其實也只是因為上官雄采用了人海戰術。百十個黑衣人圍攻展淩風,即使她武功再高強,到了最後也是會後力不繼的,真要算起她身上的傷來,其實也不如何重。
展淩風沒有去管身上因為之前的動作而崩裂開,再次開始流血的傷口,她拿劍杵在地上,費力的邊走邊找上官玲。
此刻展淩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小樹林,看得出來這裏很荒涼,地上的雜草很高,如果人趟在地上的話肯定是會被雜草遮擋住,看不見的。只是很奇怪的,從懸崖上掉落下來的展淩風放眼望去,竟然完全看不到懸崖的影子。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或許還會感覺奇怪,可是身為傻子的展淩風顯然是不會去注意這些的。現在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去找上官玲,不過讓她失望的卻是她找遍了附近也沒能看到上官玲的哪怕是一片衣角。
樹林裏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展淩風獨自走在那樹林裏,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上官玲。幾乎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獨自在外過的展淩風有些着急也有些害怕,她提着劍越找越遠,一邊走還一邊喊:“玲兒,玲兒,你在哪裏啊?別丢下淩風一個人,淩風怕……”
展淩風一路走,一路叫,聲音可憐巴巴的,到了後來甚至漸漸地帶上了些哭腔。可是找的範圍越來越大,展淩風走得越來越遠,上官玲卻依舊沒有蹤影。
這裏很陌生,展淩風并不認識路,只好一直往前走,一直向前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展淩風叫“玲兒”叫得都快把嗓子叫啞了,卻意外的聽到了一點兒若有似無的人聲。
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呼救聲,不過距離應該還很遙遠。只是展淩風的內力雄厚,所以耳力也非尋常人能比,這才聽到了一點兒聲響。
确定那是女人的呼救聲後,下意識的想到了上官玲。心裏害怕是上官玲遇上了什麽危險所以才呼救,展淩風心裏一喜的同時也是一急,連忙腳下一動,運起輕功就向着那聲響傳來的方向跑去了。
“救命啊。混蛋,放開我!”
“嘿嘿,你愛喊就喊吧。看這荒郊野外的廢棄倉庫裏會有什麽人來救你。”
“滾開!混蛋,我要殺了你!”
“哈哈,小妞,反正你總是要被撕票的,死了也是白死,還不如趁着老大不在,先讓哥哥樂呵樂呵呢……”
……
污言穢語不絕于耳,已經将輕功運到極致跑得飛快的展淩風雖然并不能明白那些話裏的含義,但她下意識的就覺得那些似乎并不是什麽好話。于是盡力跑得更快,一直到了聲源附近這才停了下來。
眼前的是一個樣子很奇怪的房子,很大,也很破舊,看起來似乎比風雲山莊裏的柴房還要不如。不過心急的展淩風現在顯然是沒有那個心思去管這房子如何的,因為剛才那些呼救聲就是從這間奇怪的破舊大房子裏傳出來的。
就在展淩風迅速趕來的這麽一會兒時間裏,她耳邊女子的叫罵聲和呼救聲仍舊還在不停的響起,比之剛才甚至更久尖銳了。間或的,展淩風似乎還能聽見一些布料被撕裂的聲音,讓她心裏隐隐的覺得有些不安。
廢棄倉庫的大門是關着的,展淩風跑到大門外伸手一推,大門紋絲不動,卻是被人從裏面鎖上了。
倉庫裏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大叫,展淩風頓時急了。想也不想的提起內力,揮手一掌打在了倉庫那厚重的鐵門上。
想展淩風那比之號稱“武林第一高手”的老爹展鵬更為深厚的內力該是何種的恐怖,此刻驚怒間出手,即使是那倉庫的鐵門是真材實料的,卻也被展淩風那一掌給重重的拍飛了。飛出去的鐵門之上,隐約間還能看見有一個手掌印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倉庫內的兩人自然是被這般驚天動地的聲響給驚動了,那正騎坐在女人腰上的男人更是直接吓愣住了,張着一張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飛出去的鐵門半天沒有反應。
展淩風逆着光站在倉庫的大門口,手裏還提着染血的長劍,落入正處于極度危機中的葉冉眼中,就仿佛是那踏着萬丈光芒而來的王子。好吧,這麽說是有些矯情了,不過當時的葉冉是真的看愣了眼,連呼救似乎也忘記了。
展淩風站在倉庫門口,目光在空曠的倉庫裏微微一掃,好看的俊臉頓時一垮——原來玲兒不在這裏啊!
看着那人俊臉一垮,葉冉居然也微微覺得有些失落。不過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繼續發花癡了,因為很快,那個還跨坐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經回過神來,連滾帶爬的就要去拿剛剛丢在旁邊的槍。
葉冉一驚,那男人已經拿到了槍,對準了門口的展淩風。她連忙大喊道:“小心!”
與此同時,男人也已經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大響,男人剛要松口氣,卻見鬼般的發現門口那人不見了。接着一個帶着些稚嫩語調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這就是爹爹說的,厲害的暗器嗎?”
男人這次是真的吓得膽兒都要破了,連滾帶爬的往旁邊挪了點兒距離之後就要舉槍再射。不過顯然的,這次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已經将面前這人認定為危險人物的展淩風并沒有什麽婦人之仁,星眸微沉,手臂一揮,長劍毫無偏移的輕巧劃過了男人的咽喉。
手中的槍“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男人雙手拼命的捂着咽喉,卻無力阻攔生命的快速流失。不過片刻,他就已經無力掙紮,躺在地上死得透透的了。
而此刻,作為殺人者的展淩風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在昨夜,死在她手裏的人沒有一百也就九十了,再殺一個會威脅到她性命的人,在看她來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娘親都曾經說過,想要傷害她的都是壞人,可以打,想要殺她的人更壞,所以可以殺。
展淩風沒有去看死在地上的男人,也沒有去看旁邊那已經傻眼的女人。她蹲在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槍旁邊,眨巴着眼睛看那着地上那個黑黑的,看起來怪怪的“暗器”,滿臉的好奇,卻不敢試探着去撿起來看看。
唔……娘親說,不認識的東西都是危險的,淩風不可以随便亂動。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一把
☆ 4
4、 4
“那個,你……剛剛沒受傷吧?”愣神許久的葉冉終于在展淩風蹲在地上圍觀手槍十分鐘之後回神了。她看到地上那個已經變成屍體的男人,下意識的向後挪了挪,然後又看了看仍舊在圍觀手槍的展淩風,終于試探着開口。
聽到旁邊有人問話,展淩風愣愣的擡頭,俊臉上帶着些茫然。不過當視線落到葉冉那被撕得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的衣服和□在外的白皙肌膚時,卻忍不住嘟着嘴皺了皺眉。
娘親說過,身體是最隐私的地方,不能随便讓人看見,更不能随意的露出來。所以她站起身來脫下了外衫,然後披在了葉冉的身上。
風雲山莊的少莊主從來都是一身一塵不染的飄逸白衫,不過可惜,經過昨夜那一場血戰,此刻她身上的那身衣服基本上已經不能稱之為白衫,只能說是血衣了。衣服剛披在葉冉的身上,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就差點熏得她吐出來。
看看身上披着的衣服上的血,在看看穿着古裝中衣,束起一頭長發,滿身傷痕的展淩風,葉冉不禁在心裏猜測着對方的身份。只是那衣服上的血腥味雖然讓人難以忍受,但葉冉仍舊抿着唇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了衣服的衣襟,将自己牢牢的裹住。
衣服上還帶着些許的濕潤,是展淩風傷口裂開流出的鮮血還未幹透,不過這衣服上帶着的那若有似無暖意卻讓葉冉莫名的有了點兒眷戀。
在将衣服披上葉冉肩頭之後,倉庫裏一時間陷入了一種莫名壓抑的沉默之中。這種感覺展淩風不喜歡,她嘟了嘟嘴,轉念想起還沒有找到上官玲,于是開口問道:“你知道玲兒在哪兒嗎?”
葉冉聞言眨眨眼,一臉的茫然:“玲兒?是誰啊?”
展淩風雖然傻,但也聽明白了葉冉這話的意思就是她不知道,于是很一張俊臉再次垮了下來:“玲兒是淩風的娘子。可是玲兒不見了,淩風要找她。”
葉冉愣愣的看了看展淩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最後将視線落在了展淩風手裏的長劍上……
娘子?染血的古裝?長劍?還有剛才那扇被打飛的鐵門和她神出鬼沒到能躲開子彈的本事……
葉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不夠用了。
不等葉冉把思緒理清楚,展淩風卻扭頭就向着倉庫外面去了。她還沒有找到玲兒呢,怎麽可以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葉冉一愣神間,再擡頭卻發現眼前沒人了,然後就聽見外面傳來“玲兒,玲兒,你在哪兒……”的喊聲。
一低頭,看見那死在地上的男人正瞪着一雙充血的眼睛,滿臉扭曲的死不瞑目狀瞪着她,葉冉頓時被吓了一跳!不顧手上還被捆綁着,她掙紮着站起來就往倉庫外跑。
在跑出幾步之後,葉冉突然又停下了,然後忍着恐懼跑回了屍體旁。用被捆綁在一起的雙手撿起地上的手槍,葉冉轉身又跑出去了,心裏實在是害怕被獨自留在這荒郊野外,她不禁叫道:“別走,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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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廢棄倉庫通往城區的那條荒涼的公路上,一身染血中衣的展淩風和披着展淩風染血長衫的葉冉并肩走着。
一邊走展淩風一邊不停的扭頭四顧尋找,顯然還是希望能快些找到上官玲的。不過走了這麽久了,還是沒能找到上官玲,她心裏也有些着急,于是嘟着嘴問道:“小冉,走這邊我真的能找到玲兒嗎?”
向來聰明的葉冉此刻心裏已經有點兒底了。扭頭看見展淩風那雙清澈的眸子,她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哄到:“你看這附近都沒有人的。我們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會走到人多的地方了,你的玲兒也肯定在那邊的,到時候你不就找到她了?”
傻傻的展淩風歪着頭想了想,似乎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但她那簡單的大腦顯然還不足以想明白問題的關鍵所在。想不到有什麽不對的展淩風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小冉是好人,我跟着小冉走。”
葉冉聽她這麽說,臉上微微有些泛紅,撇過頭心虛的眨了眨眼睛。這裏荒郊野外的,她并不認識路,所以只好沿着這唯一的一條公路走下去。可是她害怕遇上那出去拿贖金的另一個綁匪,所以才哄騙了這個傻乎乎的“武林高手”跟她一起走,給她當保镖。
倉庫離城區很遠,如果展淩風運起輕功來走這段路的話,可能也不過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不過此刻她不認識路,不知道要去城區,而且身邊還跟了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這速度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兩個人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看得出來其實葉冉還是很急着趕路,想到底安全地帶的,可惜的是她終究有些力不從心。兩人在這路上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了,葉冉覺得自己的腳上肯定都打起水泡了,能繼續走下去真是奇跡。不過以她們這樣的速度,今天天黑之前回到城區的可能性已經幾乎為零了。
當然,這一路走來,葉冉自然是沒放過這個可以和“武林高手”近距離接觸外加套近乎的幾乎。她一路上都在套展淩風的話,不過展淩風的回答總是讓人覺得雜亂無章,有時候甚至找不到頭緒。這幾個小時的話套下來,葉冉将得到的消息歸納為了以下四點:
一、“武林高手”的名字叫做展淩風,住在風雲山莊裏。不過那個什麽“風雲山莊”是哪朝哪代,又在哪個省哪個城的就一概不知了。
二、昨天晚上風雲山莊出事了,死了很多人,應該是被什麽人暗地裏偷襲了,就連展淩風也是掉落了懸崖之後,才險險的逃出了一條命。
三、武林高手展淩風有一個同樣是武林高手的媳婦,媳婦的名字叫做上官玲,最後是和她一起跳崖的。不過展淩風在樹林裏醒過來之後沒有看到人,所以這一路都在找上官玲。而對于上官玲的描述,展淩風也就用了一句“很漂亮很漂亮”來敘述,至于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葉冉也同樣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四、救人什麽的,純屬意外。展淩風只是聽到了她的呼救聲,以為是上官玲出事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的。不過可惜,等她跑到地方的時候只看到了葉冉和那個已經變成屍體了的男人,上官玲依舊不見蹤影。
哦,對了,最後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葉冉沒說。經過她這幾個小時的觀察,發現這個展淩風的表情和語言都是傻乎乎的,似乎智商有那麽點兒問題。換句直白些的話來說,其實她就是覺得這展淩風是個傻子。
當然,在葉冉不小心将心裏話給說出來後,展淩風聽到那句“傻子”頓時炸毛了。她嘟着一張好看的嘴,神情間盡是不滿:“娘親說,凡事說淩風是傻子的都是壞人,所以淩風不要搭理她們。”說完這話,展淩風把頭一昂,當真不再看葉冉一眼。
葉冉眨巴眨巴眼睛,心裏微微有些歉意和心虛。不過看到展淩風那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小模樣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笑出了聲:喲,武林高手這還傲嬌上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誘拐進行時了
☆ 5
5、 5
天色漸漸地暗沉下來了,展淩風和葉冉兩個人依然走在荒涼的城郊公路上。很幸運的一直沒有遇到那個出去拿贖金的綁匪,展淩風也就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不過唯一可惜的是,她們雖然幸運的沒有遇上綁匪,可同時她們也沒能遇到其他人或者車。綁架葉冉的綁匪顯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來找關人的地方,這鬼地方真是荒涼得緊。
天色漸漸的全黑了,也不知道這地方究竟荒涼到了何種境地,她們這一路走來居然連個路燈都沒有看見。到了這會兒不見半點兒燈光,天上又很巧的沒有半點兒月光,葉冉算是完全變成了睜眼瞎,前面的路什麽的,根本看不清楚了。
展淩風自幼習武,內功修煉到了她那個境界自然是有夜視能力的。對于能用武功而不是用大腦來解決的事情,展淩風表示無壓力,所以在葉冉看不見路戰戰兢兢往前挪的時候,她依然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繼續大步向前。
沒過多一會兒功夫,葉冉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暫且不去想這黑暗對于展淩風為什麽半點兒影響也沒有,她第一時間就伸手拉住了展淩風的手,繼而整個身子欺上前去,将展淩風左邊的整條胳膊都給抱在了懷裏。
其實,她不僅僅是看不清楚路,經過了之前的綁架事件,這會兒她還有那麽點兒怕黑。
成親三年,甚至和上官玲還會保持距離的展淩風突然被人把胳膊給抱住了,自然是很不習慣的。如果不是她已經和葉冉比較熟了,而且知道她不會傷害自己,就憑葉冉顯然是不可能近得了她的身的。只是這會兒被抱住的她還是很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微微掙紮了一下。
葉冉感覺到了展淩風的掙紮,她也是第一次這樣主動去抱一個“男人”的胳膊,不過這幾天的遭遇還是将她原本該有的氣勢氣質氣場通通打壓下去了。心裏害怕的她,并沒有順從展淩風的動作放開手,反而握上了她因為練劍而帶着些薄繭的手掌。
不像父親的手掌那樣寬厚結實,也不像她的手掌那樣軟小柔滑,展淩風的手掌是溫暖的,在黑暗中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輕輕地一句:“別動,天太黑,我看不見路。”終于還是成功的讓展淩風停止了別扭的掙紮。只是在這一片黑暗中,葉冉卻也不曾看見,此刻展淩風那俊美白皙的臉頰上已經爬滿了紅暈。她微微側開頭,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明明可以看得很清楚啊,怎麽會看不見路。”
葉冉聽見了頓時無語,不過也不打算和一個傻子糾纏什麽她不會武功不能夜視的問題。只是拉着展淩風的手微微收緊了些,見她果真不再掙紮,嘴角便也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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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運氣總是有好有壞的,雖然有的人也會有時運低下,不斷倒黴的事情發生,不過總的來說,這黴運遲早也是會過去的。比如說此刻的葉冉,在連續倒黴了一個星期之後,她終于還是迎來了轉運的時刻。
不說先前在那最危急的時刻,她很好運的被展淩風意外救下了。到了現在天色已經黑盡了,兩人剛剛摸黑走了十來分鐘的路,前方就突然傳來了一陣不甚明亮的光芒。展淩風看着那燈光覺得有些奇怪,葉冉卻認出那正好是手電筒發出的光芒,心裏頓時一陣狂喜。
這次不是展淩風拉着葉冉了,而是看得人興奮的葉冉拉着展淩風就快速向前跑去。在黑暗裏根本看不到路的葉冉只顧拉着展淩風向着手電燈光發出的地方狂奔,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路上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此刻的葉冉仿佛是那撲火的飛蛾,只知向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