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之所屬

別以為她突然來了當紅娘的興致,而是她十分看不順眼那叫寧琛的家夥的表現——

明明就是一副喜歡到不行的模樣,卻偏偏表現得十分克制內斂,更有可能的是那家夥根本不知道他對溫衍的占有欲的根源是什麽、也不明白那根源是必須親口傳達給對方的。

葉秭歸只是想要讓寧琛明白,即便他喜歡的人護着他,但也改變不了他寧琛是一個如此不坦誠、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的膽小鬼!

寧琛猛地看向葉秭歸,而後眼神飄忽猶疑,卻始終不敢看向溫如故,臉色也開始有了發紅的趨勢。

葉秭歸在心底裏冷笑,而後将目光移到溫如故的面上。

“何意?”溫如故蹙了蹙眉,而後搖頭道:“這是溫衍由心而做出的選擇,并非受人影響。”

葉秭歸撫掌:“不愧是溫衍,你這人看起來溫文柔和,內裏卻是冰冷無比的——我想,你根本不容許有一個‘妻子’般的存在來影響你的心境吧?”

寧琛抿了抿唇,終于擡起眼,目光晦暗地盯着溫如故。

一個柔情似水的妻子,并不适合搭配一個自由浪蕩四海為家、甚至隔三差五刀口舔血的江湖人。

溫如故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會有妻子,他總是想着,有朝一日倘若能處理好魔教,大概他便能帶着一柄劍、一壺酒、一個知己,走遍天下之秀麗河山。

而妻子這種角色,溫如故覺得依照自己的乖僻,定是容忍不了有什麽人以深入靈魂深入肉體的方式,來一點一點的完全滲透入自己的靈魂與骨血的。

他雖死過一次,比任何人都能看開,心性堅定随遇而安,但唯一無法改變的是他內心深處對這個世界的質疑與對人性的防備。

沒有不改變的人心,就這樣把整個後背完完整整的交給另外一個人,全然盲目的信任一個人,溫如故自問——他可能永遠也無法做到。

所以,‘妻子’這種事,還是作罷。

“……”

溫如故垂眸,而後笑道:“溫衍心之所向并非小情小愛,故而不會為任何一人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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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葉秭歸聽到了自己滿意地答案,面帶得瑟地瞥了寧琛一眼,卻發現對方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挑釁。

葉秭歸收了所有表情,朝着溫如故一抱拳,道:“拖延你們趕路實在抱歉,秭歸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今日一別,希望日後再相逢之時,我們會成為朋友!”

說罷,便拉着師弟清風風風火火地走了。

而那點蒼派小師叔蒼皓卻并未急着走,而是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寧琛道:“你的‘上善若水訣’雖修習進度實屬上佳,但此功法側重乃化解與防禦,是一部輔助功法,而方才你雖擊敗了我,但卻将上善若水訣用作攻擊之矛,長此以往,對心境是大不利。”

“打斷一下,這一點我卻與蒼兄你的看法不同。”

溫如故若有所思地看着寧琛手中的純戮劍,道:“倉颉造字以前,并無人對‘水’下一個基準的定義,《道德經》中有言:上善若水,水善萬物而不争。這一句便是《上善若水訣》之武學奠基石。然蒼皓兄可曾真正理解何者為‘争’?”

溫如故頓了頓,握了握手中的湛盧劍道:“立于明面上的争鬥、暗地裏的算計,以及如水一般随波逐流不争不搶,溫衍以為,一如‘上兵伐謀’……”

蒼皓接道:“‘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溫如故點點頭:“剛勁易折不懂保留是最愚蠢的行為,而不争不搶以守為攻,在某種環境下恰恰是最對自己有利的‘争’。你說寧琛将上善若水訣轉守為攻,是對心境不利,然誰說上善若水訣不能成為進攻手段?成王敗寇,我卻非常欣賞他的這一份不拘泥于功法屬性的靈活。”

“當然,”溫如故笑了笑:“我并非是護短,也沒有要得罪您的意思。”

只是見你明明輸了又想要擺譜、提點寧琛的模樣不爽罷了。

蒼皓帶了半面面具,從另一半臉看上去似乎并無愠色。

“你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只是……”蒼皓目光疑惑地看着溫如故道:“萬劍門是一個萬分尊崇上古傳承的武道的門派,沒想到身為門主大弟子的你還有這等想法。”

溫如故微笑以對,并未接話。

“告辭。”蒼皓也不在此事上多加糾結,本來對方便是他派人士,他只需了結了葉秭歸的事情将之帶回點蒼便可。

“走吧,回萬劍。”溫如故揉了揉眉心,這下天門之匙落入魔教之手,也就相當于壯大了無常宮的實力,而上輩子他僥幸才殺死的仇人木回風……

上輩子天門開啓之日,便是寧琛入魔之時,這次他的重生,究竟會為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變數?

溫如故長嘆了一口氣,餘光卻掃到寧琛情緒低落的臉。

“嘿,我說!”溫如故拍了拍寧琛的肩膀:“你剛才贏得很漂亮啊,怎麽還這副模樣?”

“溫如故,你以後真的不會有娶妻的打算嗎?”寧琛踟蹰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了。

“是,那些話并不是随意打發葉秭歸的。”溫如故揉了揉寧琛的發:“我連你都照看不過來,怎麽還會再去上趕着對那種嬌滴滴的女孩子細心照看?”

“那你……”寧琛抿了抿唇,凝視着溫如故的目光中有一絲迫切,像是在急于觸碰心愛之物又投鼠忌器的可憐人一般。

“嗯?”

“那麽你,最信任的人是我嗎?”

溫如故一怔,轉念間便明白這小鬼又在胡思亂想了。

“那句不會為任何人駐足是指以後的事,你看我都為了你的事情駐足了多久了?我最信任的人是寧琛,最無法放下的也是寧琛,之前不說,我以為我做了那麽多你應該會懂,然而語言才是唯一最快捷的傳達到心靈的武器……”

溫如故看着寧琛,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你的相信我不是口頭上說說,寧琛,或許你現在并不能夠理解——我溫如故可以說是将自己的性命全權壓在了你的身上。我只能選擇信任你,而你,也必須信任我,不然我們都會完蛋不說,還會連累許多人,你明白嗎?”

“我相信你的!”寧琛急忙抓住溫如故的手,道:“只是溫如故,我知道你有朋友,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別的什麽人……但是只要這麽一想,我便……!溫如故,你的身邊只有我就夠了,不好嗎?”

世上所有的聯系中——父母、兄弟、親戚、子女、友人,都抵不過夫妻之間的羁絆緊密。

寧琛緊緊地抓住溫如故的手不放,努力控制着自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話。

他其實只是想說,溫如故我想成為比你的妻子還要離你更近的人。

永不背棄,攜手并進,與汝偕老。

可是他非常明白,溫如故與他始終是施與者與接受者的關系,并不能說是平等,只要他一天沒有真正強大起來,溫如故便可能會因為一些不可力抗的因素而離開他。

然變強說的容易,實踐起來卻不輕松。令寧琛悲哀地是,借那葉秭歸之手,他現在已經感覺得到自己與溫如故對彼此的感情之中有着怎樣的區別。

他喜歡溫如故,甚至超過了葉秭歸那種想要确立夫妻關系的喜歡。

分分秒秒,他都不願意溫如故從他視線中離開。

他不滿溫如故結交朋友,甚至對沈鸠動過殺心,對觊觎溫如故的葉秭歸更是抱有敵意。

寧琛開始隐隐地逐漸地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同時也懼怕這種心情有朝一日被溫如故察覺。

但最為害怕的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無心的、間接的傷害了溫如故。

所以,溫如故既然無意……

寧琛凝視着溫如故的眼眸,輕而鄭重地說道:

“不論以後會有多少人以什麽身份在你身邊,我都希望你能最信任我!”

他的心意,比不過心中所屬之人的平安喜樂萬分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QAQ 下次應該是16號左右更新了 抱歉QAQ 要考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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