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的宿敵
“控制了木回風……”
“但是,據回報,中原正道得到消息,現下集結了一衆人馬,正往天門秘境處前往!”
沈鸠猛地擡頭看向面無表情的滄無悔:“溫如故正在那裏!”
“是,這些可能,我都告訴過他,他執意前往。”滄無悔緩慢而凝重地道:“沈鸠,你明白若是大隊前往,木回風絕不會放松警惕與溫如故單打獨鬥,你要以大局為重。”
沈鸠喉嚨一哽,緩緩地攥起了拳頭。
“現下,我們靜等溫如故将天門之匙交予接頭人便可。”
渝州邊境。
溫如故無比狼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在渝州邊境突然增加的大批中原正道人士。一邊還要極其困難的與滄無悔安排的接頭人百般艱難的保持着聯系。
天門之匙仍在他身上,又是萬劍門門主之死的‘元兇’……
溫如故僵硬地牽起嘴角笑了一下,随即隐匿于暗巷的紅色身影一閃,了無蹤跡地消失在了原地。
接頭人的暗號自西一直延伸到了北路。
然溫如故隐隐覺得有些不對,自西向北,這條線路離南疆越來越遠了,然接頭人拿到天門之匙的第一要務,難道不是即刻動身前往南疆與滄無悔一衆接頭嗎?
隐鳳閣。
溫如故擡頭,皺眉注視着接頭人最後留下暗號的位置,再仔細環視了周遭的環境。
四通八達,即便有埋伏,他也是有把握離開此處的。
溫如故将暗號輕輕用藥粉擦去,不急不緩地踏進隐鳳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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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這隐鳳閣,布局點綴着假山小溪,又隐有妙齡女子于半透明的紗簾後輕輕彈奏吟唱。乃是帶了幾分紅粉窟窯味道的酒樓。
接頭人所在的房間位于隐鳳閣後院,是一處十分清幽雅致的小別院。
溫如故掀起被竹林遮掩住的林間小道,卻感覺手背被銳利的物什劃了過去,皺眉擡手一看,卻是被那似乎新裁剪過的竹子傷了,一道殷紅的血痕出現在原本光潔的手背上,血珠緩緩地自皮肉之中滲透了出來。
溫如故眉頭微蹙,心跳突然急促了幾拍,隐隐的陰霾浮在心底。
前方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麽?
即便将天門之匙交給滄無悔……
但溫如故清楚,滄無悔并不是什麽正義之士,與之合作不亞于與虎謀皮。
可是。
……
“溫如故,聽聞天門秘境之中存在着一種可驅逐奪舍、穩固魂魄的藥物。”滄無悔意味深長地看着溫如故,目光中有着一絲仿佛能看透人心的了然與淡漠。
滄無悔道:“與我滄浪派合作,此藥,由滄浪派出手定無所失。只不過……”
“你可是想好了,究竟願不願意與我們誠心合作?”
……
因此,溫如故別無選擇。
寧琛死了嗎?
本能的軟弱與洩氣使得溫如故無法理智的直面這件事情。加上上一世打敗自己的魔頭再一次的以占據寧琛身體的可怕姿态,再一次的打敗了自己。
溫如故只知道,自己重生的意義便是為了阻止寧琛成魔,如若寧琛死了,那魔頭重現江湖,再度掀起血雨腥風,他又有何意義茍且生存于這世間?
血的疼痛使得溫如故更加清晰,他并沒有擡手去擦拭手背上猙獰的傷口與鮮血,只是抿緊了有些發白的唇,大步地朝着庭院走去。
他不信那個帶給自己那麽多溫暖、單純美好的寧琛就這樣死了。
他不信,因此為了寧琛,也為了自己,溫如故下決心賭一賭。
賭寧琛還活着……
賭他溫如故……還有無在這世間存在的價值!
溫如故一路無阻的踏入庭院的大門,于幽寂安靜的庭院之中,看到了一抹無比熟悉的白衣身影!
瞳孔狠狠一縮,那抹白色仿佛依然是三個月前他沉睡之時的模樣,然即便僅僅只靠背影,溫如故卻依舊一眼看出了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那白衣身影所蘊藏的那種溫和柔暖的包容風骨全然消退了,身材比之從前更加修長精瘦,遠遠看上去,令人覺得無比飄渺無比淩厲,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劍,滿含冷意與凜凜殺機。
不是他。
不是寧琛。
滿心苦澀如鲠在喉,無從發洩,溫如故明明面色平靜無比、鎮定無比,然獨獨那雙平日裏總是噙着戲谑笑意與無所謂的眼睛,在他本人毫無自知的情況下,悄悄地紅了。
寂靜無聲。
隔着一彎淺淺的溪流,一紅一白就這樣安靜的伫立在庭院的之中。
仿佛千百年來魔教與中原正道之間的對立一般,一者狂放至極,一者拘束道義,卻皆被自身所處的‘淺溪’所限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真正出手,只會這樣局面緊張的隔岸對峙。
仿佛他與那魔頭之間唯一的聯系便是仇恨與宿命對決,仿佛寧琛……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溫如故面無表情地攥緊了拳頭。
因為眼前的這個魔頭,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呵。”
“呵。”
兩道異口同聲的輕笑同時自兩人口中發出,只不過一個笑的是對方,一個笑的是自己。
“溫如故。”
低低地、帶着隐約笑意的男聲自背着的白衣人口中傳來,溫如故抿了抿唇,目光淩厲地看着已經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那抹白色,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那白衣人轉過身來,面目溫和地看着溫如故,道:“許久不見。”
“你不需要這樣裝腔作勢。”溫如故緩緩吐出一口氣,淡淡地道:“不需多此一舉,萬劍門門主,你是不是他,一眼便知。現在,說出你的目的。”
“哈!我便是寧琛,寧琛便是我,怎能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你……不覺得可笑嗎?”寧琛頓了頓,目光玩味地看着溫如故沒什麽表情的臉,仿佛在等待溫如故發怒或者是悲傷。
然等了半晌,也不見溫如故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寧琛便一下子收起了那僞裝的溫和與笑意,面露陰狠與諷刺地道:“接頭人等待的東西,便是我的目的。”
“不過我沒想到,另一個人會是你,溫如故。”寧琛牽起嘴角,最後幾個字卻漸漸低沉了下去,仿佛在克制着、忌憚着什麽一般。
“我的……宿敵。”寧琛輕柔而艱難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