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靈根

許惑擡起臉,看向自己的腿,他的腿好似一棵樹,長着一株名叫咎靈的槲寄生。

許惑有些好笑,試着從咎靈懷中拔出腿,卻發現小孩抱得很緊。

他坐起身,看向睡得正香的咎靈,咎靈胖乎乎的小臉枕在他的大腿上,頭發淩亂,還有兩根呆毛支着,因為天熱,小臉睡的紅撲撲的,睫毛阖着,又長又密,像小扇子一樣,粉嫩的小嘴還一張一合,不停流着口水,口水全都淌在..許惑腿上。

要換以前許惑早就疾走了,現在他容忍力高漲,只是嘆了口氣,抓住咎靈的胖藕節手,想要把小孩從身上撕下去。

“大膽——”

許惑吓得身子一震,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這句不可抗拒的話,說的奶裏奶氣,竟是咎靈嘴裏發出的。

而在發出聲音後,咎靈依舊閉着眼睛,睡得正酣。

原來是說夢話,這個家夥,說夢話還這麽嚣張。

許惑抓住咎靈小胖胳膊,剛擡起一點,咎靈好像條件反射似的,小手一緊,又抱上了大腿。

沒想到小家夥力氣挺大,許惑好笑的捏了捏咎靈的小胖胳膊。

剛碰觸到,咎靈蹙起小眉間,張開小嘴,“爾等宵小,竟然敢搶本尊的東西,好大的膽子。”

這次吐字極為清楚,情景感極為清晰,許惑也極力壓抑着想笑。

小家夥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許惑心裏樂開了花,忽然心中一動,這家夥是劇看多了抑或是..他以前真會這麽說話。

許惑對咎靈的身份産生了強烈的好奇。

咎靈眉頭還蹙着,好似夢境還在繼續,他小嘴咕嚕個不停,嘟嘟囔囔也聽不清楚。

許惑好奇把耳朵貼過去。

“鼠輩,不想死的話,放下小牛奶。”咎靈忽然大了聲音,發出的話語奶兇奶兇的。

??

就這點追求?夢裏都要搶牛奶?

許惑死死咬住嘴唇,好不容易才沒笑出來,又聽到一句,“不行,給我留一口——”

“哈哈——”許惑頓時失控,狂笑出聲。

“嗯?”咎靈被吵醒,擡起流滿了口水的下巴,眯着眼睛,小臉迷迷糊糊的,“哥哥?”

許惑笑得肚子疼,笑的不停捶床,笑的胡亂揉亂了咎靈的半長發,才看向迷惑不解的小臉蛋,“你到底夢到什麽了?怎麽一嘴胡話?”

咎靈立馬坐起身,稚裏稚氣争辯道:“我才沒有說話。”

“呦,還保密。”許惑挺意外,小孩竟不願承認做夢。

“就沒做夢就沒說。”咎靈嘟起嘴別開臉,氣呼呼道:“哥哥,你肯定聽錯了。”

許惑忍俊不禁道:“沒聽錯,我聽到你和一群宵小鼠輩,為了一盒牛奶大打出手。”說完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

聽到許惑的話,咎靈肉眼可見的神情一松,小臉重新變得天真可愛。

見許惑笑的停不下,他幹脆也咧嘴「咯咯」,兩個人坐在床上一起笑,看起來都傻乎乎的。

許惑笑夠了,捏了捏咎靈的臉蛋,“去對面睡好不好?”他指向對面的床,“睡那張床,我幫你鋪的軟軟的,好不好?”

咎靈本笑嘻嘻直不起腰,軟軟依着許惑,聞言立馬彈坐起身,堅決否決道:“不要。”直接躺下,小手緊緊抱住許惑的腿,活脫脫的耍賴行徑。

許惑無奈耐心解釋,“你抱着也太熱了,寝室又沒裝空調——”

“不嘛——”咎靈慌着身子撒嬌,又擡起粉嫩嫩的小臉,水靈雙眼睜得大大的,歪着頭乖巧賣萌,“哥哥,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沒趕你..”見到咎靈的歪頭殺,許惑的心都萌化了,話也說不全乎了。

咎靈把軟萌小臉湊近,可憐巴巴仰視着,“哥哥,好不好嘛——”

撒嬌的哼哼,又奶又嬌,配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簡直就是奪命爆擊,直接把許惑這個剛出新手村的碾成渣渣。

許惑顫顫巍巍擡起手,觸碰到軟軟的小胖臉,直接妥協,“好——”

第二天一早,許惑寄出了巨怪的大棒槌,這才發現收件人也在學校,可是被錢沖昏了頭的他,根本沒往心裏去。

當天下午對方就收貨付款了,眼見大賺了一筆,許惑快樂的像個兩百斤的胖子,卻忽然收到了寧浩的消息。

“老惑,我給你說個事,你聽了千萬穩住。”寧浩的聲音很焦急。

許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你說。”

“有人給學校告狀,說你去了禁區。”

“什麽?”許惑心中一驚,立馬反應過來:“一定是楊朤。”

“這個楊朤真不是人,明天都要大典了,他還要害你。”寧浩的語氣也帶着明顯的氣憤。

大典前去告狀,這意味着,明天許惑有可能會當着全校的面被通報批評。

“草——”許惑想到平日裏的那些鄙視的眼光,嘲笑的聲音,冷漠的态度,心中升騰起各種煩躁。

“我們再想想辦法,要不去求求老師?”

“沒用的,老師本就不待見我,反正突破不了也只能走,只不過早走晚走的事。”許惑有些自暴自棄。

“要不,你別去參加典禮了,就說生病了。”寧浩幫着想着主意。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參加學校的大典了。”許惑嘆了口氣,他心裏知道,他不會不去,因為他割舍不下。

“不行,得想想辦法。”寧浩頓了頓,忽然壓低了聲音:“明天分院大典還會進行一次根骨測試,你說要是女娲石測出你根骨變化的話,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別想損招了,女娲石沒辦法作弊,廢靈根就只能是廢靈根……”許惑心裏苦澀。

挂了語音,許惑看了一眼寝室,嘆了口氣,自覺自發打包收拾行李,準備随時滾蛋。

收拾到桌面,見到桌面上的課本,許惑順手翻開。

課本上呈現着密密麻麻的标注,他甚至還給标注加了标注,從不同層面理解,配合各種設想,做出多種結論,他真的是在很認真的學習。

遙想當初,當第一次聽到自己通過學院初篩,他的第一反應是懵的,反複确認後,心中湧出了驚喜,那是絕對的欣喜,驚喜到他差點落淚。

可是,入學後的第一次檢測靈根,女娲石測試出他是駁雜的廢靈根,當時,他的心一下就沉了。

後來,他也想勤能補拙,日以夜繼的讀書,費盡心思的提升,耗盡了心血,赴光了力量,卻依舊原地踏步。

即便如此,還有校霸團夥虎視眈眈要欺負他。

他不過只是個廢根骨,到底惹了誰?憑什麽就該受氣?

“啪——”

許惑生氣的把課本丢到地上,氣的眼圈發紅。

“哥哥,你的書。”咎靈把書乖巧遞了過來。

“謝謝。”許惑接過書,心中懊悔,他才記起,如今這屋內不只有他一個人,“對不起,哥哥吓到你了?”

咎靈使勁搖搖頭,白胖小胳膊抱住了許惑的手,“哥哥怎麽了?”聲音又軟又嗲。

許惑本不欲說,可是見到咎靈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心頭一軟,逗他道:“哥哥喪到極致了,需要一百個海綿寶寶,才能治愈。”

咎靈頓時瞪圓了雙眼,為難了半天,讷讷道:“一定要一百個嗎?”

“逗你的——”許惑啼笑皆非,心卻靜了下來,他笑了笑,“哥哥沒事,哥哥要被開除了,開除了就能天天陪你了。”

咎靈頓時雙眼一亮,“那我希望哥哥被開除——”

“傻話——”許惑故作生氣擰了擰他的臉蛋,看着他純潔的眼神,緩緩道:“哥哥要離開這裏了,你願意跟我回家嘛?”

“願意——”咎靈使勁點點頭,伸出小胖手,安撫的摸了摸許惑的臉,“哥哥,你是哭了嗎?離開會很難過嗎?”

“沒哭——”許惑別開臉,“你以後要好好學習,長大了才能出人頭地。”

“那學習為什麽要在這裏呀?”咎靈撅着小嘴,“哥哥,他們笨,教不好,我來教你吧。”

“人類的小孩都是要上學的。”許惑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學生是通過老師的教授來學習,你們妖精才會自己修煉。”

咎靈小臉頓時蔫了,“可我只想和哥哥一起——”咎靈小臉頓時蔫了。

半夜,想到天亮後的大典,許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幹脆坐起身,把八抓魚一樣的咎靈設法撥開,下了床,走出卧室,來到陽臺。

他盤腿坐下,看着遠處黑色的天空,星芒閃動,一時間思緒萬千。

突破了就能留下來了吧?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許惑籲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手上結印,開始吐納。

慢慢的,感覺到五感關閉,他開始內視丹田。

許惑的丹田并不大,內裏灰蒙蒙的,幾縷若有若無的青色氣息,散落在其中。

許惑嘗試凝聚,青色氣息在丹田內彙合,慢慢凝成一個青色氣團。

許惑開始運行大小周天,青色氣團在他的引導下,順着脈絡,進入四肢百骸,中途遇到散落的青色氣息,将其融合,繼續流動。

青色氣團一路流轉一路彙聚,終于形成一個大團,在許惑刻意引導下,流向丹田。

靈脈越來越寬,青色氣團流動的越來越快,忽然氣團一滞,一面碩大的白色屏障,連接天地,牢牢擋在前方。

白色屏障一直擋在前方,要是以前,氣團會忍氣吞聲,直接從屏障下方幾個星點漏洞中通過,通過時候會失散許多好不容易聚起來的青色氣息,但至少是通過了。

這次,青色氣團的目标,不再是那幾個漏洞,而是整面屏障。

安靜的對峙後,氣團發起了第一輪沖擊,重重的撞擊向白色屏障,屏障紋絲不動,氣團卻被震的氣息四散,差點凝聚不住,許惑頓時臉色蒼白,他咬了咬牙,繼續引導着氣團沖擊,一次,兩次,三次..

氣團一次次的失敗,白色屏障毫無影響,而青色氣團卻越震越小,越來越稀薄,許惑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忽然,他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

面如死灰的臉上,睜開了雙眼,眼神帶着絕望,許惑的身形搖搖欲墜。

要放棄麽?

許惑勾起嘴角,自嘲一笑,突然,他臉色一變,目光狠戾起來,嘴裏吐出的話帶上了血腥味:“要麽突破,要麽死。”

他的目光戲谑,笑容殘忍,既然老天非要跟他開玩笑,那就鬥上一鬥,大不了賠上小命,反正于世間而言,他大概是多餘的;

抹掉嘴角血漬,許惑又閉上了眼睛。

丹田內,小小的氣團在巨大屏障前,形體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綠,終于凝聚成一支青色利箭,利箭不停顫抖着,嗡嗡着,蓄着力道,最後,利箭耀出綠光強光,拼盡所有力量,刺了過去。

刺耳嘯聲中,青色利箭直刺屏障,沖撞間,爆發出驚人白色光亮,亮光過去後,靈脈內安安靜靜。

受到攻擊的白色屏障一絲傷痕也無,費盡所有力氣的青色氣團變成了一個青色小點,小點停在空中,顫抖着,掙紮着,瞬間瓦解,煙消雲散。

許惑胸口氣血震蕩,眼前白光襲來,直接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咎靈其實早就醒了,一直趴在床上偷看,見到許惑的微弱靈力被他運行的亂七八糟,還不停沖擊着體內,結果沖擊失敗,最後人都沒了神智。

知道許惑只是暫時昏迷,毫無性命之憂,咎靈并不擔心,只是托着下巴想心事。

其實,對他而言,出手幫許惑一把,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許惑繼續上學,就不能天天陪他,他也不能貼身守着靈草,這違背了他的本意。

可是眼見哥哥契而不舍,甚至吐血暈厥,他的心裏忽然難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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