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搜尋
這是一幅觸目驚心的畫。
畫的背景是水天一色, 天上黑壓壓一片,仔細一看,竟不是烏雲,而是成片的昆蟲, 水面也是灰蒙蒙的, 細細看去, 水裏全是魚兒,密密麻麻托起一個少女。
背景複雜,正中的少女穿着雪白的長裙, 正好緩和了背景中那令人心悸的肉麻的感覺。
少女的姿勢奇怪, 腰彎成曲折的弓,好似自空中墜落, 即将要沉入水中,她手高舉, 指尖指向畫面外,人也掙紮着看向畫面外,眼中飽含眼淚, 卻嘴唇微啓,好似有着千言萬語, 卻無從說起。
這幅畫, 構圖巧妙,畫功精湛,畫面震撼,一看就是名家名品。
咎靈不停擺動身體, 去到各個位置, 驚喜道:“真的也, 她一直盯着我看。”
“對, 這是一種直線透視構圖。”許惑看着畫中可憐的少女,做出了科學解釋:“中國畫的畫面是一種寫意的繪畫,而透視構圖法是一種西方繪畫立體物體的方法,它的基本原理是畫面上的所有東西的延長線都彙聚于水平面上的一點,這種畫法能将事物逼真再現,也會要看畫者産生一種一直被跟随的錯覺。”
“我來看看——”有錢這次很主動,直接變化成綠色大網,全部裹了上去,半晌後,它眨吧着眼睛說:“玉簡不在這裏。”
“修勾,拘魂來問。”咎靈開啓命令。
“好嘞!”有錢放出它的觸手,不停在空中拘役着,不多時,一縷人形魂魄被拘了出來,竟是一個生魂,也就是說這個人還活着。
“我怎麽在這裏?你們是誰?”生魂忽然見到幾個龐然大物,吓了一跳。
“我們是神仙——”咎靈簡單糊弄,“你要認真回答我們的話,不然-哼哼。”
“一定認真回答。”生魂頓時吓壞了。
“你是誰?”許惑好奇提問。
“我叫李升。”生魂存有記憶,明顯清醒很多,不過李升顯然戰戰兢兢,忽然見到身後的畫面,恍惚道:“咦,這不是我的畫嗎?”
咎靈點頭,“是你畫的,那你為什麽要畫這幅畫?”
李升有些納悶,依舊老實回答:“因為我要辦一個神話故事畫展,就畫到了這個題材。”
“這個題材是什麽?”
“題材是有關廪君和鹽水女神,其實,畫這幅畫的時候,我也心疼癡心的女神。”他頓了頓,繼續講述:“鹽水女神本是無憂無慮的少女,有一天見到廪君帶着族人經過,她對廪君一見鐘情,為了留下廪君,白天她化成蝴蝶,在空中飛舞,陪在廪君的身邊,夜裏又悄悄跑進他的帳篷,陪他度過漫長又孤獨的夜晚,卻不想山精水怪們同情女神的癡情,私下想要幫忙,都變成小飛蟲在空中飛舞,以至于将太陽光遮住了,廪君沒有了方向,無法離開,之後,他不得不射殺了女神。”
簡述完畢,李升慢慢消失,回去自己身體裏,這次被拘的記憶也不複存在。
“所以,廪君原來是個渣男?他辜負了女神。”許惑想到石像。
“哥哥,我不是渣男,我不會辜負你的。”咎靈拍着小胸脯,強力剖析內心,堅決表白着決心。
“咎靈呀,你還小,情窦未開,不要那麽戲精了。”許惑又被逗笑了。
“哥哥,你不信我——”咎靈生悶氣,哥哥為什麽不願意正視他的內心呢?年齡小也會長大呀?
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月圓之夜會出現哭聲的碧虛池。
碧虛池好似一塊玉石,夜色中更為靜谧恬美。
有錢這次施展法術更為牛掰,直接變成綠色的漁網,去水裏兜了一圈,最後水淋淋的綠色網兜鑽出水面,表示玉簡不在這裏。
許惑見在水中見到大鲵的身影:“果然有娃娃魚。”
“修勾,收網。”咎靈還是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次有錢沒有拘魂,而是兜了一條最胖的娃娃魚上來。
娃娃魚在三人目光中,不住擺動,嘤嘤叫着。
“他說什麽?”許惑聽不懂。
咎靈手指捏訣,一縷真氣打入娃娃魚身上,娃娃魚頓時可以開口說人言。
咎靈問話:“月圓之夜,是你們在哭吧?”
“嘤嘤——”胖娃娃魚即便說人話,聲音也是嬌滴滴的:“不是哭,不是哭,我們在唱歌,是魚兒祖先為鹽水女神編的歌謠,被我們傳唱到如今。”
咎靈好奇問道:“歌詞是什麽。”
娃娃魚開口,用人言将歌詞念了出來:
我心中的愛人呀;
你給我一縷發絲作為相思;
我愛惜如性命;
天天佩戴腰旁;
我心中的愛人呀;
我願日夜陪伴在你的身旁;
白天化作蝴蝶;
夜晚化作新娘;
我心中的愛人呀;
你将你的長發視作目标;
你手中的長箭閃着鋒芒;
箭頭刺入我的胸口;
鹽水侵沒我的心房;
我心中的愛人呀;
你的族人振臂高呼;
我卻再不能守候你的身旁;
娃娃魚解釋道:“廪君送給鹽水女神一縷長發,說是定情信物,卻在白天,以長發為目标,射中攜帶發絲的蝴蝶,女神中箭,從空中墜落,沉入鹽水,女神一部體化作魚類,魚類為了紀念女神,将故事永遠傳唱,人類聽來,便是娃娃魚流傳千古的哭聲。”
許惑唏噓道:“唱的是陰陽相隔,生死兩茫茫的故事。”
“那射殺女神後,廪君直接就走了嗎?”咎靈還是有些好奇。
大胖娃娃魚搖了搖尾巴,“射殺女神後,蔽日的蟲群消散,天空轉晴,廪君的族人振臂高呼,誇贊廪君是英雄,他卻拿着弓箭,矗立良久,甚至留下了眼淚,魚兒祖先還說,他流出的眼淚,好似還帶着血,是粉紅色的。”
所以,廪君雕像哭泣,真的是因為喜馬拉雅鹽岩潮解後流出的鹽水,還是因為石像代表的人在哭泣?或者兩者皆有?
“去下一個地方吧。”許惑出聲提議。
走到路上,許惑看着身旁的咎靈,開口問道:“你還有什麽秘密,沒有告訴我的嗎?”
當然有,仇罪的存在就是如今咎靈最大的秘密,可是咎靈不敢說,一旦說出來,哥哥會用什麽眼光看他?還會和他親密無間,甚至睡在一起嗎?
咎靈選擇死撐到底:“沒有了。”
“确定?”許惑怎麽那麽不信。
“确定。”咎靈信誓旦旦,臨了,又補充道:“哥哥,我真的最最最喜歡你了。”
“知道了,就像你最最最愛小牛奶一樣。”許惑忍不住調侃他。
“不是的-不一樣的。”
咎靈郁悶,哥哥怎麽就不能試着理解他的真實感情?
“走吧,去及格路,繼續去找玉簡。”
及格路就在萬象塔後面,本來并沒有名字,也不知道自什麽時候起,學院內有傳聞,說是在這條路上虔心祈禱,考試就能及格,這條路就被學生們稱作了及格路。
及格路兩旁都是樹,種類繁多,密密麻麻的樹枝互相交錯着。
夕陽餘晖悄然退去,黑燈瞎火下的小道是一條灰白色路面,蜿蜒無盡,曲折向上,周圍樹林黑漆漆的,風吹來,黑影婆娑,零碎燈光照在地面,卻更顯昏暗。
及格路很長,要找影子,顯然需要點時間。
“分開找吧。”咎靈出言提議。
于是,許惑獨自一人走一個方向,咎靈抓起有錢,走另一個方向。
有錢本來是有意見的,卻被咎靈捏住了小括號嘴。
許惑孤身一人,慢慢走在夜色中。
忽然,嘴上一緊,他被人捂住了嘴,挾住了身子。
許惑心中大驚,立馬想要掙紮,卻發現,來人比自己高,力氣比自己大,被鉗住的胳膊根本掙不開。
許惑的胳膊肘使勁向後一擊,卻感覺背後的胸膛堅硬,攻擊無效,自己的胳膊卻麻了。
他想要回踢,還沒來得及行動,身後的人很大力将他拖進入了樹林中。
如今天色已黑,樹林裏面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及格路又在人少的地方,天黑後基本不會有人來。
這是搶劫的?還是馬昱的朋友來報複?
許惑腦中閃過各種念頭。
忽然,他被壓到樹上,感受到樹皮的粗粝,許惑頓時腦中警鈴大作,身體不住的掙紮,整個人又被翻了過來,捂在嘴上的手放開,他正要喊。
嘴上卻是一堵,柔軟溫暖的觸感蓋了上嘴唇。
這是遇到什麽人了?
許惑頓時氣炸了,使勁擺動頭部,想要躲避。
面前的人挪開了嘴唇,雙手卻依然禁锢着他,“是我,想我了嗎?”
是仇罪的聲音。
許惑睜大眼睛,看向面前,目光中是一張該死的俊美臉龐,臉上還帶着迷死人的笑,此刻仇罪的心情應該很好,笑的得意,眼神溫柔。
“滾!”
許惑使勁掙紮,還是擺脫不了仇罪的懷抱,只好氣呼呼瞪着仇罪,“你是不是有病?”
仇罪微微一笑,坦然承認:“是,相思病。”
話音落下,許惑又感受到嘴唇一暖,這次真的氣炸了,他手中捏訣,想要施展真氣,沒想到仇罪的動作更快,一手握住他捏訣的指尖,另一只手仍舊不放棄,緊緊握着他的腰。
許惑張嘴就咬,卻好似方便了仇罪的行動..
“放開——”許惑使勁別開臉,一時間心跳如擂鼓。
耳邊噴着一陣陣的熱氣,仇罪黏黏糊糊告白,“喜歡你。”
他終于放手,人離開了些,笑嘻嘻看着許惑。
一晚上被許惑過于理智的話堵着,咎靈已經氣成河豚,最後還是用行動,用自己最喜歡的方式一洗委屈,他此刻開心極了。
“哈哈——”
遠處響起了怪異的笑聲,陰影中有一道黑影飄過。
許惑頓時感覺背上汗毛都立起來了。
“碼德,壞我好事。”仇罪頓時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