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年輕人的精力好像真的用不完。

夜色微深時, 鳳千藤早就沒了剛開始的游刃有餘,就算他見識頗多,極少會把情緒帶到臉上, 遇上這種不會看人臉色膽子比天高的人也只能認栽。聲音有些沙啞, 徒為卻還一個勁俯下身猛親:“千藤,好可愛。”

“你……你別這麽叫我……”

他越這麽說,她越是高興。平時只能擡頭仰望的人現在紅着耳尖被她摁着束手無策,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 除了起伏脊背,什麽都做不到。

“之前忘記告訴你了。”眼看他突然生生滞了一會要倒下去,徒為抓住人的手臂提起來抱進懷裏, 像對待什麽珍愛的東西, 細細舔舐他的頸側:“七年了, 鳳千藤,你現在終于是我的了。”

“七年?”他意識迷蒙,好一會才聽見她在說什麽。

“嗯。”

他這下回神, 疲憊得要命還抓住她的肩膀往後退開了點:“那你豈不是十歲的時候就……”

“嗯。”徒為毫不害臊:“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他啞然, 眉梢緩緩皺起,泛紅的眼尾看起來心情相當複雜。

“我那時還是你嫂嫂。”

“嗯,但我哥看起來很不喜歡你, 所以我覺得自己也不是沒機會。”

誰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已經會琢磨這些了。別說那時沒機會, 七年後其實也沒什麽機會。能和鳳千藤到這個地步,徒為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但我不是你嫂嫂,也不是女人……”

“男人我也喜歡,我不都說過了。”

“……”他抿着發紅的唇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徒為不以為然道:“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了。”

嘴上很強硬, 心裏其實沒底。鳳千藤知道她十歲就開始觊觎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突然幻滅。一會兒直接翻臉不認人下床就走怎麽辦?

她那點忐忑的心思要多明顯有多明顯,鳳千藤膝蓋還疼就要伸手安慰小孩,戲谑地捏捏她的臉道:“等你再長大個十歲再來跟我說這話吧。”

徒為不服地說了什麽,他已經累得不行,跪了将近一個時辰,腿都要沒知覺,推推她往床上一倒,含着慵懶的味道:“好困。你是不知道現在幾時了是吧?”

他抱怨他的,她又不用睡覺。

“你不沐浴?”

“嗯……要。”

“那我去把水燒熱。”到底想起來他明天還要和鳳裏比試,雖然根本沒盡興但她也得顧及着鳳千藤的身體。

用咒訣火速燒了桶熱水出來,鳳千藤還在不滿:“之前的澡白洗了”,一邊套上外袍往裏走。徒為跟進去被他攔了一回,她說自己怕他體力不支倒在裏頭,不會幹嘛,被小孩看輕不是件愉快事,但鳳千藤也清楚自己的狀況,随她去了。

泡水裏的時候,徒為才發現他兩條長腿的膝蓋都紅了,心疼地伸手幫他揉揉,他眯着眼睛低低地嗯,大概是惬意的意思。

“我有個東西忘在床邊的櫃子裏了,倒數第一格,你去拿來。”

徒為不疑有他,起身出去。

她剛才離開內室的時候不覺得如何,重新進去才發現床上一塌糊塗,一邊施展修複訣還原,一邊找到了鳳千藤說的櫃子。

本以為他說的忘了是指衣服或者澡豆一類的東西,翻開卻發現只有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

是很精致低奢的材質,雕刻花紋複雜,不像随随便便就能在路邊買到的東西,一看就不便宜。

她遲疑了一秒,為了确定是不是鳳千藤要的,打開匣子看了眼。

裏頭不是任何設想過的東西。

是一枚銀色的耳扣。

徒為偷摸看過很多次,所以一眼就認出,這跟鳳千藤平時戴的那個是同款,不過花紋有微妙的不同。

“鳳千藤,你要的是這個?”她推門進去,滿臉狐疑地把匣子沖他晃了晃。

他緩緩睜眼,發現這人好像還沒懂,侃道:“生辰禮,拿着吧。你以後也是大人了。”

徒為一頓,總算反應過來。

明明他剛才還在問她想要什麽。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你沒來的這兩天,抽空去了趟熔爐房。”

是鳳千藤自己煉的。這算是他以前的一點聊勝于無的興趣。除了小玩意首飾,法器靈丹之類的他也會點。

換言之,這耳扣是這世上絕無僅有,只有兩個。一個被他摘下來放在了旁邊,另一個就是徒為手裏的。

她一時無言,沉默地望着那枚耳扣。

鳳千藤道:“雖然不是什麽上品法器,但品質不錯還好看,百年過後都不會蒙塵。當初在宗門好多人想讓我幫她們煉我都推了,所以……”所以什麽?所以你給我珍惜地收着?

這話未免太那什麽了點,他改口道:“所以應該是姑娘喜歡的款,你要覺得還行的話就戴着,不喜歡我也不會再給你補第二個就是了。”

“喜歡。”徒為秒答。他點點頭沒什麽所謂,卻被突然扒住木桶邊,是狼崽子接近過來道:“但我耳朵上沒孔怎麽辦。”

“這個不用打孔,扣着就行。”

徒為算盤打得很響,下一句話本來要說“要不你幫我打個孔”,結果愣是被這格外周到的考慮給噎沒了。

鳳千藤毫無察覺,洗得差不多,該弄幹淨的都弄幹淨,這回才是真的要睡覺了。

徒為走前在他臉上不由分說地啄了啄,他躺床上困得眼皮耷拉着沒搭理這崽子,就聽見她悶道:“明天,你不會被鳳裏打敗的對吧。”

盡量吧。

他在心裏漠然想着。

不過徒為肯定聽不見了。

翌日清晨。

她起了個大早,精神很好,想讓鳳千藤多休息會就沒去吵他。

紫霄宗的修士都在茶館裏準備去巡邏法陣,見她來了,沈心泉愁眉苦臉跟她說,那個叫今歌的女魔修還是半個字都沒說,地下魔氣漸漸少了,她随時有爆體而亡的風險。

“她要真死了,我們的情報不就斷了?要不還是把她放出來吧?”

徒為想起鳳千藤之前說過的話。他說的肯定不會錯。既然能忍到現在,那魔修多半沒被逼到極限。

她來投靠他們不就是還想活嗎。

她讓沈心泉穩住,多盯着她點,為了不讓她擅自行動還添了一句:“這是你鳳師姐的囑咐。”

“真的?”沈心泉果然聽進去:“但是……徒為,我其實一直想問,師姐她,真的成廢人了嗎?真的不是鳳家血脈?上次為什麽會那副樣子……”

“這事不該我來說。”她打斷。

“也是。對不起,是我考慮欠妥了。我要問也該親口問師姐才對,她……她是不是不願意見我們?”

大概是不願意的。

鳳千藤打算重新拾起劍,是他漸漸開始從那絕望中走出來的證據。但也只是一步,而且還很不穩定。大概還沒到和曾經的同門坦誠相待的地步。

她不說話,沈心泉已經明白她的意思,說了幾句抱歉就忙自己的去了。

白莞在這時姍姍來遲,徒為來茶館就是來找她的。

之前那十二顆內丹制成的丹藥,靠她每天勤奮去找鳳千藤打卡喂藥,總算是哄着他吃完了。每到這時候徒為都在想到底誰才是小孩子。

這個話題先不談,總之,他體內金丹的情況照理來說應該有所改善。但不放心,所以來找白莞問問。

“如果連着兩天練劍還沒什麽問題的話,內丹應該是無礙了。但……”她道,“但有窺天鏡在,誰也不能保證之後沒有意外。”

在鳳家的那面窺天鏡就是現在最威脅鳳千藤性命的東西。

徒為跟她道了謝轉身回宅邸,鳳千藤已經醒了,白的修袍穿戴齊整,背脊挺直,正背對這邊跪坐在地上擦拭青霜劍,低垂的眼尾勾出了冷淡與凜然的味道,哪還看得出半點昨晚在床上的失态。

“你這麽早就起了?”徒為蹲下來問:“哪裏還疼嗎?”

他笑道:“想着今天的事怎麽可能睡得着?”一頓,面色微沉:“雖然只是猜測,但不出意外,窺天鏡現在在鳳裏手裏。”

“你這麽能肯定?”

“不難猜。鳳家必然授意他來殺我,但以防萬一留了一手,必要時也可以毀了我的內丹。他們多半失去耐心不想再跟我耗了。”

“我們還沒耐心跟他們耗呢。”徒為站起來:“直接殺了鳳裏把窺天鏡搶過來毀了。這樣鳳家就不可能再拿你怎樣了。”

如果這事真能這麽簡單就好了。鳳千藤将閃着寒芒的劍收入鞘中,淡道:“差不多午時了,走吧。”

……

第三修煉場。

鳳裏從晨時就等在這裏。他手裏的玉簡傳來聲響,他打開,一道渾厚的男聲在說:“今天就是期限。殺不了鳳千藤你就回來,別在邊界地丢人現眼。”

“我可以的,阿爹。”他忙道:“我不會讓你失望,我會比鳳千藤更強。”

“是嗎,那就把他的金丹摘回來給我看看。”

毫無溫情可言,男聲無情挂斷玉簡聯絡。他吸了口氣緩緩抓緊劍柄,幾乎要将其捏碎一樣。

門扉在這時被推開,他一愣,意識到已經是正午,擡頭卻看見了自己做夢都想看見的場面。

鳳千藤穿着修袍,提着劍,身姿如鶴,逆着光線一步一步走來,擡頭看過來時的眼神,就好像他還是那個人人稱贊的天才,就好像他還是他憧憬憎恨的“阿姐”。

“阿姐,劍……”他一時失聲,晃了晃身體站起來,不知是興奮還是別的,目光在他臉上分寸不離:“……你把劍拿起來了?”

太好了……

他真的重新拾起了劍。

這樣,自己就真的得到了能殺死“鳳千藤”的機會。他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第三修煉場是建在邊界地要塞最外圍的一個大型修煉場,屋內開了好幾個大窗子,四面通風,光線充足,鳳裏稍一靠近就清晰地看見鳳千藤雪白細瘦的頸側有幾個似有似無的紅印。

他怔住,直直盯着那地方看。

“喂,我要在場上布下禁靈陣,你往前一步。”徒為跟鳳千藤說了幾句沖這邊道。

他方才回過神:“禁靈陣?你不信任我?”

“确實不信任你。”

“那我也不信任你。誰知道我不能用靈力後你會不會反手殺了我?”他道:“你也得踩進來。”

徒為其實不願意。

她相信以鳳千藤對劍的把控程度,鳳裏這種角色沒了靈力在他面前根本毫無勝算。但保不齊會有別的意外在中途發生,她總得留一手。

“不願意?被我說中了?”鳳裏冷笑抓住劍柄:“原來你真打算趁我沒靈力偷襲我?”

她張嘴要辯駁,被鳳千藤瞥了眼。“但是……”不情願地皺着眉,他面不改色,意思就是讓她照做。

“……好吧。”

徒為放棄,沖鳳裏道:“我們一起踩進去。”

禁靈陣的效果只對進入過陣中的修士短暫生效,短則半個時辰,長則一天,經常作為陷阱使用。他們比劍招的話,半個時辰足夠了。

陣法效果生效,徒為往後退到場邊,鳳裏拔出劍來指向鳳千藤:“阿姐,我會讓你死得沒有痛苦的。”

鳳千藤:“就憑你嗎?”

這話似乎激怒鳳裏,執着劍就沖他氣勢洶洶襲去,似乎打算用這一招就定下勝負。

可哐當一聲。

青霜劍擋下他的攻勢,沒等他反應,下一秒,那劍鋒猶如自己有靈魂般從下往上刺向他。這不是蠻力,是巧勁。他下意識驅動靈力往後閃躲,忘了現在的自己相當于是個凡人,刺痛感傳來,劍刃沒入他的肩頭,他立刻抽身往回,但不敢再貿然進攻。

眼底緩緩顯出掩不住的詫異和錯愕。

……怎麽會?

失去了修為的鳳千藤,竟然能傷得了自己?

他看着他,那只手臂筆直,力道很穩,青霜劍懸在半空紋絲不動,甚至沖他笑了笑:“你的劍招還是很不熟練。”

“閉嘴!”

不熟練。不熟練。不熟練。

這樣的話,鳳裏已經聽過太多次了。

再怎麽努力,都比不過鳳千藤。他已經在他的陰影下活了二十三年了。

“……所以今天,我要贏過你。”

他再次沖上來被鳳千藤提劍擋住,劍刃在摩擦中迸發出滋滋的火花,他手臂顫抖,用盡渾身的力量。

鳳千藤雖然不動聲色,但手腕也在小幅度輕顫,徒為知道這對他來說負荷還是太重。比力氣,很有可能落入下風。決勝的關鍵在于一招定勝負。鳳千藤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但不管如何,她不會插手。

這是他必須要走的路。

“鳳千藤!”

鳳裏大聲嘶吼,轉眼間已與他打了十多個來回。雖然沒再被刺傷,但怎麽也……怎麽也突破不了鳳千藤的防守。

他對劍的掌控與熟知程度,出乎他的意料。好像那把劍就是他的腦、他的手,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契合自然,并且對他接下來會從哪邊、用怎樣的方式襲來都洞悉無遺。

鳳裏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在貓爪子底下掙紮的老鼠。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彈不開鳳千藤的劍?

“唔!”

往後一退,劍差點脫手而出,他興奮得咬牙切齒,與鳳千藤居高臨下的冷冽目光對視。

“怎麽?這樣就不行了?”

“不……不!我要殺了你!”

修煉場中劍光重重閃現,徒為在後面卻皺起眉。

為什麽,鳳千藤不直接給他致命一擊?

剛才鳳裏踉跄間已經露出許多破綻,照理而言他有無數次殺他的機會才對。

已經持續了兩刻鐘的激烈交鋒,鳳千藤起初還占盡上風,可一旦時間過去,力道就慢了,很多時候只能做到防守而無法再彈開反擊。這大概是因為已經沒什麽力氣。徒為看得出來。

“鳳千藤,你記得以前嗎?我向你讨教劍法,你卻說我毫無天資,與其掙紮不如盡早放棄。”他道:“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麽心情嗎?天天那麽多人捧着你,你肯定不知道當廢物是怎樣的感覺吧?”

“無論怎麽努力,你都永遠,永遠!比不過那些有血脈有靈根的人!”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眼圈發紅,額角溢出一層細汗,更用力往前一推将鳳千藤的劍壓向他:“好不容易,我等到了可以贏過你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是我的同類?你根本沒有鳳家血脈,你就是個平庸的凡人……”

“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我就沒贏過你一次?為什麽?是因為你其實比我更努力嗎?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臉上扭曲着痛苦憤恨,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出劍的招式幾近癫狂,不再是單純的進攻,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狠厲。

然後他終于在某個瞬間抓住了鳳千藤的破綻,劍尖削去他鬓邊的一縷烏發,直擊他的頸項。

他成功了!

——可是,下一秒,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

鳳千藤沒有躲開,冷白的皮膚被劃破,刺眼的血飛濺出來,鳳裏還沒來得及揚起嘴角,身後的劍竟然調轉劍尖,就在那一息都不到的剎那間,刺入他的後頸。他從喉嚨裏發出無聲的慘叫,騰地吐出一口血,腰側被人一踹,倒在地上,鳳千藤任由脖子還淌着血,劍指向他的面門,靜靜道:“你輸了。”

“……”他氣喘籲籲,大腦空白,好一會才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這……這難道就是他和鳳千藤之間的差距嗎?

“可是,是我先刺中的你……”他不可置信地喃喃。

“對。被你得手了。”他道:“所以我就收回之前那句話吧,你的劍招不熟練,但比曾經好上太多了。”

“你現在說這些以為我會感激你嗎?!”他吼道。

地面漸漸被血染紅,他面色青紫,一動不動,死死盯着他。

“你脖子上那個,不會是被那女人弄的吧?”

鳳千藤一頓,沒答話。

“哈哈……我就知道……”他笑道:“修真界無人可觸及的鳳千藤,最終也像這樣變成別人的所有物了?你的堅持,你的尊嚴,都沒了是嗎?”

“來吧,鳳千藤,我輸了,殺了我。”

他一把攥住劍身。

“但你殺了我這麽個廢物,也證明不了什麽。阿爹不會放過你的。那個我曾經憧憬的鳳千藤也已經死了,他不會像你這樣,什麽都沒了還能屈辱地活着!”

他憤恨地喊,哭得卻比什麽都難看,說完便将他的劍猛地往下一拉。

徒為上前查看時,鳳裏已經沒有鼻息,那柄劍狠狠刺穿他的面部,死相凄慘,血肉模糊。他死到臨頭都沒求饒過一次。讓她覺得可恨又可憐的人。

“搜他的身。”鳳千藤面無表情:“窺天鏡應該在身上。”

說着将劍幹脆抽出,血濺了一地,有些濺在臉上,他沒擦。徒為摸到窺天鏡給他看:“是這個?”

“嗯。毀了吧,不過這樣一來,鳳家的追擊只會更猛烈就是了。”

“無所謂。”徒為道:“來一個殺一個。”

鏡子在她手中粉碎。擡頭看見鳳千藤蒼白的臉上都是血,又看了眼地上死也沒能瞑目的鳳裏:“為什麽,你要拖到最後再殺他?”

“被你看出來了?”他道:“沒什麽,只是在想,我以前年輕氣盛,确實做了不少過分的事。讓他出出氣也無妨。”

徒為沒說話,也不知道在這個關頭問他以前的事,他會不會回答。畢竟她對他過去的唯一了解,都是從鳳裏腦子裏看到的。鳳千藤從沒和她具體提過。

“剛才,他說的那些話……”所有物、尊嚴堅持什麽的,徒為覺得就是在放屁,反正她從來沒拿那種亵玩一樣的态度看待過他。

“你很在意那個?”他卻莞爾,随意甩了甩劍上的血,重新納入鞘中:“量你也不敢。”

徒為:“……”

“是不想。”自尊極強的年輕人糾正他。

鳳千藤當沒聽見,剛才用盡體力,知道現在再走一步都困難,沖旁邊的狼崽勾勾手。她秒懂,湊上來把他胳膊往自己肩膀一搭:“還站得住嗎?”

“勉強吧。”

“那先回去。我一會兒再把屍體處理下。”

鳳千藤見她對自己輕飄飄就把曾經的弟弟殺了這事什麽都沒說,眼皮掀起來又垂下去。

“其實,我想問你件事。”徒為看着前方忽然道。

“什麽?”

“你昨晚說不行,那……我的黃赤訣什麽時候才能用?我好不容易才跟合歡宗的人學的。”

“……”他一愣,啼笑皆非:“你要現在在這裏說這個?”

這語氣帶着十足十的無語,好像把她當成了個滿腦子只有那種事的人,但徒為剛滿十八,剛嘗到點新奇的體驗,尤其看見他重新拿起劍的樣子,一時間有些亢奮。一亢奮的結果就是滿腦子黃色廢料。

“那我的努力學習也不能白費。”她好像義正言辭:“你給我個日期呗。”

鳳千藤能給她才有鬼了。

“那東西那麽大……”他低道。

“什麽?”

“沒什麽,反正你別想。”

徒為露骨地垮下臉,不情不願把遮臉的薄毯給他蓋住,又拿自己的袖子把血給他擦了。

她這樣子有點像被扔在紙箱子裏的動物,不過肯定不是狗,是那種更兇惡點的。

他沉默,眼尾往旁一瞥:“…好吧。”

她扭頭:“什麽?”

“我說,我可以考慮考慮。”沒等她開心,下一秒就被掐住臉頰使勁捏了捏,他有點笑裏藏刀的意思:“不過得等你活沒那麽爛之後。”

徒為:……

“你昨晚不挺爽的嗎?我都進去兩……”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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