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聽柳山這話,柳若芊小臉緊繃:“鄒大人沒有回宮?”
平時都是其他金狼衛送她回家,今兒早上卻是金狼衛指揮使鄒大人親自來送,且帶的人,比平時還多了一倍不止,她還納悶呢,怎麽今日如此興師動衆。
不過等她到了家,鄒大人留下和往常一樣多的人後,就帶着其餘的人離開了,她也就沒多想,只當他是有差事要辦,順道來送她。
可如今看來,鄒大人是壓根就沒離開過,帶着人一直躲在對面那個院子,暗中保護着她。
今天這樣的陣仗,再想起皇帝陛下昨晚上難得的啰嗦,柳若芊直覺,宮中定有大事發生,而且是不好的事。
可鄒大人是皇帝陛下身邊最得力的下屬,如果皇宮之中有大事發生,那他不陪在陛下身邊,留在這兒,守着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做什麽。
柳若芊心中疑惑滿滿,還有些擔憂,拎起裙擺急匆匆往大門口跑:“我去找鄒大人問問。”
柳山也跟着往外走:“芊芊,大哥陪你去。”
廚房門口的呂巧蘭大聲問:“芊芊,柳山,你們走那麽快,做什麽去?”
聽見妻子問,柳山停下腳步,轉頭答道:“無妨,你們忙你們的,我陪芊芊去去就來。”随即轉身,大步去追柳若芊。
“奴婢也去看看。”靈煙見狀,放下手裏的面團,拿了塊帕子随意擦了擦手,也去追柳若芊。
柳若芊帶着靈芝一口氣跑到院門外,朝着對面的院牆說:“鄒大人,我知道你在那裏,請你出來,我有話想問你。”
鄒乞應聲翻牆而出,走到柳若芊面前:“柳貴人,您有何吩咐?”
柳若芊開門見山:“鄒大人,今日皇宮之中,是不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是。”見柳若芊猜到,鄒乞也不隐瞞:“但陛下交代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請柳貴人不必擔心,陛下忙完就來接您。”
柳若芊面色焦急:“既然有大事,那鄒大人你趕快帶人回去吧,不用在這守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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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金狼衛總指揮使,鄒乞今日本不想出宮,奈何皇帝陛下給他下了死命令,今天他唯一的差事就是将柳貴人守好了。
既然領了命令,此刻他自然不會走:“沒有陛下的話,臣不能離開您。”
柳若芊見鄒乞不肯聽自己的,急得冷了小臉:“那皇帝陛下要是有危險怎麽辦?”
鄒乞倒也坦蕩:“陛下若是真有危險,我在那也沒什麽大用。我,加上這些兄弟一起,也打不過陛下一個。陛下都解決不了,我們也無能為力。”
面對如此實誠的人,柳若芊噎了一下,也不好再說什麽。
想了想,又說:“那我現在要回宮,陛下總沒說不讓我回宮吧?”
鄒乞有些為難:“可是陛下說讓您在家好生待着,他料理完事情會親自過來接您。”
“鄒大人,您怎麽這麽死心眼啊。”柳若芊焦急又無奈。
看了一眼身後大門口站着的柳山,她壓低聲音提醒:“陛下夜裏會頭痛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日這個時辰,陛下都要讓我念經了!你說我不在,萬一陛下他頭痛嚴重動不了,而我還在這傻傻地等,那你說陛下怎麽辦?”
這話有道理,鄒乞無法再反駁。
宮宴上,青王策劃的刺殺陛下,借機篡位一事,他們已經悉數查清。
奇的是,他們沒查到的一些過于隐秘的事,陛下也不知打哪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過陛下的神通廣大,這些年他們早就見識多了,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今晚之事,陛下可謂順水推舟,只想借此機會除了早就有不臣之心的青王,并以此震懾百官。一切早已部署妥當,出不了什麽岔子。
但若是情況萬一真如柳貴人所說,陛下頭疾突然發作,那确實是個大麻煩。
雖然他已經察覺出,陛下的頭痛好像已無大礙,但陛下并未親口承認,無人得知真實情況。
“好,臣護送您回宮。”鄒乞思慮一番,點頭應道,随即吹了聲口哨。
所有金狼衛悉數現身,守在柳家的那隊更是很快将馬車牽了出來。
“芊芊,為何現在要走?”柳山急步下了臺階,擔憂地問。
柳若芊回頭,沖柳山說:“大哥,我有急事需盡快回宮,你同爹娘和大家說一聲,改日我再回家來。”
柳山在戰場上待了幾年,一看這架勢就不對,但涉及宮中事宜,他也只能隐晦地問:“可要大哥陪你到宮門口?”
柳若芊笑了笑:“大哥不必擔心,鄒大人他們在呢。”
既然皇帝陛下都說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那自然是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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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宮宴上,觥籌交錯,君臣盡歡。
青王從座位上起身,提起桌上的酒壺,端着酒杯送到了禦前:“陛下,臣敬您一杯。”
陸韌古姿态閑适地歪在龍椅之上,大手蓋在酒杯之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就那麽靜靜地看着青王。
【這小雜種怎麽的,是察覺出這酒有問題,還是單純地想下本王的面子。】
青王沉默片刻,見陸韌古不動聲色,于是手指在酒壺手柄的一個隐蔽精巧的按鈕上輕輕按了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為表敬意,臣先幹了這杯。”
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随後又将酒壺舉到陸韌古的面前。
陸韌古這次将蓋在酒杯上的手拿開,将酒杯往前挪了挪:“有勞皇叔。”
青王笑着将酒杯斟滿。
【小雜種,喝吧,喝了就可以去見閻王了。】
親自下毒,直接來明的,不是自以為勝券在握,就是腦子被酒色掏空了。
陸韌古嘴角淡淡一勾:“來人,将這杯酒喂給青王喝了。”
“是。”三名穿盔帶甲的金狼衛應聲走進殿來,腰胯大刀直奔青王而去。
【小雜種莫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麽,還是哪個殺千刀的畜生出賣了本王。】
青王臉色大變,連連後退:“陛下,這是臣敬給您的酒,臣怎麽能喝!”
陸韌古靠坐回龍椅之上,手指輕敲扶手:“朕賞你了。”
三名身材魁梧的金狼衛已經到了近前,兩人壓着青王的手臂,一人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把酒給他喂下去。
“來人!動手!”青王大吼。
齊刷刷的腳步聲傳來,數百名金狼衛湧了進來,面無表情地立在了文武百官的身後。
青王臉色大變,看向以柳丞相為首的群臣座位,可衆人卻齊齊低着頭,無一人和他對視。
“王八羔子,敢出賣本王!”青王怒罵。
轉頭又看向陸韌古,試圖求饒:“陛下,臣受了小人挑撥,一時糊塗,請陛下饒恕!”
陸韌古單手撐頭,語氣淡淡:“吵。”
青王雙腿踢蹬,拼命掙紮,可他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又怎是日日操練的金狼衛的對手。
沒兩下,那一杯酒就被金狼衛強行灌了下去。
陸韌古一揮手,金狼衛松開青王,退後一步。
青王臉色慘白,伸手用力摳着嗓子,奈何酒已下肚,他幹嘔了幾聲,頹然跪坐在了地上。
陸韌古嫌棄地往後靠了靠,明知故問:“皇叔,喝杯酒而已,這酒又是你敬給朕的,為何這般失了儀态。”
青王臉色變得青紫,耳朵鼻孔開始冒出烏色的血來,他一邊咳着一邊咒罵:“你個小雜種,你弑父殺兄,手段殘暴,不配為君。”
這些話,陸韌古明着暗着,聽得太多,耳朵都起繭子了,原本也不生氣。
只是想起青王昨日看向小姑娘那貪婪的目光,還有他心中那龌龊的想法,眼中殺意頓生。
“皇叔,你的眼太髒。”
随着金狼衛手裏的刀寒光一閃,一聲凄厲的嚎叫響徹整個大殿,青王擡手捂住了雙眼。
膽子小的,心虛的官員們此刻再也無法強裝鎮定,全都吓得俯首跪地,不敢擡頭,其中大部分是文官。
但柳丞相卻是撐着未跪,垂首坐在座位上,官服下的整個脊背卻早已汗濕。
武官們幾乎都是跟着陸韌古征戰多年的将士,對這些場面早已見慣不慣,面不改色,安安靜靜的,該吃吃,該喝喝。
陸韌古身着一身黑色錦袍,坐在龍椅上,又說:“皇叔,你的心也太髒。”
青王捂着眼睛,破口大罵:“小雜種,這皇位本就不是你的。都是姓陸,憑什麽你坐得,本王就坐不得。”
陸韌古冷笑一聲:“這皇位,朕本就不稀罕,是你們這些窩囊廢太無能罷了。”
陸韌古的聲音陡然變冷,周身煞氣缭繞:“只是有些人,不是你該肖想的。”
說完也不等青王再說話,陸韌古拿起桌上的酒壺,盡數灑在地板之上:“皇叔,叔侄一場,朕在此送你一程。”
壓着青王的金狼衛聞言知意,對着青王的胸口狠狠一刀捅了下去。
青王這次連喊都沒喊,直接口吐獻血,抽搐幾下不動彈了。
陸韌古輕輕揮了下手,兩名金狼衛将屍體拖了下去。地上拖曳出了一條長長的暗紅色血跡,濃重的血腥氣味彌漫在整個大殿。
地上跪着的官員們頭越發低了下去,幾乎想鑽進地板裏。
“衆位愛卿這是怎麽了,都起來吧。”陸韌古嘴角含笑掃視一圈,嗓音低沉溫和,卻讓人不寒而栗。
“多謝陛下。”衆人叩首謝恩,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坐回座位上。
有那背地裏參與其中的,雙腿抖得站不住,差點兒摔在地上,多虧一旁的同僚下意識扯了一把,這才沒有當衆出了洋相。
柳丞相倒是站得穩,坐得住,可臉色卻已經慘白一片。
全福拿了一套新的酒壺和酒杯,給陸韌古斟滿了酒,遞到他手裏。
陸韌古接過舉杯:“來,朕敬衆位愛卿,莫要被這逆臣賊子擾了興致。”
衆人舉杯同飲,坦坦蕩蕩的,忐忑不安的,幸災樂禍的,心思各異。
陸韌古放下酒杯,坐直身體,朗聲宣布:“今日之事,朕只當是青王一人所為,只會追究青王一人的罪責。衆位愛卿只要日後勤勉于朝政,心中時刻念着我大晉的江山和百姓,朕一律既往不咎。”
這話一出口,不管是做賊心虛的,還是本就對陸韌古忠心擁戴的,全都心悅誠服,山呼萬歲,連連叩首。
“衆位愛卿起來吧。”陸韌古擡手:“今日中秋佳節,朕就不耽誤大家回去和家人團圓,今日宴會到此為止。”
衆人叩謝,紛紛起身離開。衆金狼衛也從兩邊靜靜退了出去。
陸韌古又突然開口:“柳相止步,朕還有幾句話同你說。”
柳丞相正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低頭匆匆往外走,聞言腳步一僵,轉身拱手應是。
等衆人離去,大殿內安靜下來,陸韌古對着柳丞相招了招手。
等柳丞相走到方才青王喪命的地方,陸韌古示意他止步,随後起身,走了過去,站在柳丞相面前:“丞相大人,可知朕今夜為何不殺你?”
柳丞相撲通跪地,望着眼前那一灘血污,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臣惶恐,臣不知。”
陸韌古俯視着柳丞相,語氣淡淡:“因為芊芊。”
“芊芊?”柳丞相一愣,随即忙磕頭:“臣多謝陛下厚愛。”
陸韌古:“你且好自為之。”
【早知陛下并不記恨當年之事,我就不該跟那青王攪和到一起。我丢了性命是小,這一遭,險些将整個柳家拖入險境。】
柳丞相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悔意:“臣謹遵聖意。”
陸韌古擡腳繞過他往外走,又道:“你那嫡長子,芊芊認了他做大哥,朕瞧着他不錯。”
柳丞相一愣。
【陛下這是想提拔思林?難不成,陛下有意扶持芊芊做後位,想想為芊芊培養臂膀?】
久居朝堂,兩朝為相,柳丞相最會揣摩人心,很快反應過來,跪在地上轉身,望着年輕帝王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再次叩首:“臣
謹遵陛下教誨!臣恭送陛下。”
回長寧宮的路上,遲莫為不解地問道:“陛下,恕臣僭越,為何不借此機會殺了柳相那老賊?”
陸韌古大步流星往前走:“殺了他簡單,但若日後朝堂上有人對柳貴人指手畫腳,豈不是要浪費朕的唇舌去應對?”
遲莫為一愣:“陛下這是為了柳貴人日後打算?”
“不然呢?”陸韌古:“朕是個明君,總不能将那些愛啰嗦的老家夥全部殺光吧。”
皇帝陛下難得如此自誇,遲莫為沒忍住笑了:“陛下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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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寧宮,陸韌古仔細洗了手之後,脫下外衫往旁邊一丢,問全福:“你聞聞朕身上可還有血腥之氣?”
全福上前聞了聞,點頭:“還能聞出來一些。”
“朕去沐浴。”陸韌古擡腳往浴池那走。
全福忙應:“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不久之後,用薔薇花瓣水沐浴過後香噴噴的皇帝陛下,穿着一身清爽的月白色衣衫走了出來。
他又讓全福聞了聞,全福笑着說:“此刻陛下身上只有花香。”
“柳貴人就愛這些花啊草的。”陸韌古滿意點頭,對着銅鏡照了照,擡腳就往外走:“朕去接柳貴人,你無需跟着。”
可當他邁出殿門剛走沒幾步,就見月色之下,柳若芊拎着裙擺,急匆匆從院門處跑了進來。
“阿古哥哥!”小姑娘一邊喊,一邊沖了過來,慣性太大,直接沖進了陸韌古懷裏。
陸韌古眉目舒展,伸手将人摟住:“朕正說着去接你,你怎麽就回來了?”
柳若芊仰頭打量着他,見他好好的,這才放心,也不矯情:“芊芊擔心你,還想你了。”
望着那張因為奔跑而紅撲撲的小臉,聽着那軟軟糯糯的直白的情話,陸韌古牽着小姑娘的手就轉身往回走。
柳若芊擔心了一路,如今見人好好的,就開始唠叨上了:“阿古哥哥,你的事情都料理完了?”
陸韌古:“完了。”
“那就好。”柳若芊:“以後有什麽事,你能不能跟芊芊說一聲啊,害得芊芊瞎擔心。”
陸韌古:“好,朕記着了。”
柳若芊:“阿古哥哥,那你頭疼了沒?”
對于這個問題,陸韌古沒答,邁進門檻那一刻,對全福揮了下手。
全福連忙将殿內服侍的人都帶出去,并順手把門關上。
門關上那一刻,陸韌古一手兜住小姑娘的腰,一手兜住她的後腦勺,就那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幹嘛呀,我問你話呢。”小人參精還沒意識到不對,猶自唠叨着:“你是不是頭又疼了?”
【不然抱着我做什麽。】
陸韌古低頭,對準那喋喋不休的粉唇親了上去……
和上次那淺嘗辄止的嘴角之吻不同,這一次他張嘴将那柔軟香甜的粉|唇整個包|裹住,有些霸道,還有些野蠻。
柳若芊呆住了,兩只手攥成拳頭抵在陸韌古的胸口忘記要捶他,眼睛瞪得溜圓忘記了閉上。
好一會兒,當察覺到嘴唇被撬開,她才心跳如雷地反應過來,忙揪着陸韌古的耳朵,想将他腦袋扯開。
沒扯動,她就下口咬了一下。
陸韌古嘶了一聲,終于擡起頭來。
柳若芊臉頰紅撲撲的,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水波流轉,又羞又囧,雙手掐着陸韌古的胳膊發着小脾氣:“好好地說話呢,你親我作甚!”
望着小姑娘又嬌又羞的模樣,陸韌古眸色深邃,沉默不語。
“你嘴破了!”柳若芊突然看到陸韌古的下嘴唇出了血。
陸韌古的聲音有些怨念:“芊芊咬的。”
“……”柳若芊有些心虛,沒說話,可轉瞬又理直氣壯起來了,伸手在他腰間捏住了一小塊肉。
“哼,那你剛才手勁兒那麽大,差點勒斷我腰,我還沒說你呢。”
陸韌古兜在小姑娘背後的手忙松了力道:“對不住,是朕不好。”
柳若芊還是哼了一聲:“我嘴還被你親疼了呢。”
陸韌古望着小姑娘那晶瑩紅潤的唇,悶聲笑了:“對不住。除了上次,朕這也是第二次親,沒什麽經驗,以後勤加練習,朕一定能控制好力道。”
“你還想勤加練習!”一聽這話,柳若芊偷偷掐着他腰間的手又用力擰了一下。
可手剛轉了半圈,又停了,不可置信般問道:“你有那麽多美人,你就沒和別人親過嘴?”
陸韌古語氣嚴肅:“從來沒有,芊芊是第一個。而且朕保證,以後也只親芊芊一個。”
柳若芊的嘴角慢慢彎了起來,抿着嘴笑了,掐在他腰間的手也改為撫摸:“那我就原諒你了。”
“那朕這嘴,芊芊看,該如何是好?”陸韌古嘶了一聲,又問。
【如何是好,要不是你下了那個破命令,亂吐口水要打板子還要割舌頭,我就吐一口給你,現在我可不敢。】
柳若芊在心裏不滿地腹诽了一番,踮着腳尖看了看:“那你就塗點藥呗,還能怎麽辦。”
陸韌古就勢攬住她,額頭抵着額頭,嗓音低沉:“不然,芊芊親朕一口,興許朕就好了呢?”
那滿帶誘惑的語氣,讓小人參精心中警鈴大作。
【狗陛下,把人都趕下去,還關了門,保準沒安什麽好心,我可不上當,免得回頭被他炖了吃了都沒地方哭去。】
她兩只手捂在他的臉上,将他奮力推開,語氣堅定:“不要!”
【早知道狗陛下什麽事都沒有,我就在家裏做完月團再回來了。】
見小人參精不肯上當,陸韌古悶笑出聲,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牽着她往外走:“走,朕陪你去禦膳房做月團。”
“好。”柳若芊再一次感嘆皇帝陛下和她的心有靈犀,樂呵呵地跟着他出門,又說:“阿古哥哥,我方才走得太急,你讓人去我家裏說一聲吧,就說我好好的,免得我爹娘他們擔心。”
陸韌古點頭:“成,朕讓全福親自去一趟,順便帶幾道宮裏的菜和點心過去。”
柳若芊高興了,絮絮叨叨點着菜:“那要多帶幾道,要紅燒肘子,炙烤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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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一過,柳山領了兵部的差事,擔任庫部副主事,掌管武器庫藏等一應事宜。
雖說不是什麽實權職位,但柳山依然很高興。每日早出晚歸,勤勤懇懇地當差。
柳山去當值沒幾天,一日早上,也不知道柳丞相抽哪門子的風,特意去兵部坐了會兒,還當着兵部尚書的面見了他,又臭不要臉地以長輩的口吻叮囑了幾句。
柳山猶記着二弟同他說過的,妹妹眼含熱淚被強行帶走,爹娘哭得快暈過去的場面,臉色就一直冷着,只公事公辦地行了下官禮。
柳丞相也沒介意,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微妙的氣氛讓兵部尚書大為好奇,多問了柳山幾句。
柳山沒有多說,只說丞相府門第高,不敢高攀。
能做到尚書一職,哪個不是人精,早就把柳山的底細打聽得一清二楚。
早就知道柳山來兵部,是陛下親自點的。如今柳丞相對他又是如此縱容的态度,宮裏那位柳貴人又是正得寵。
幾番衡量下來,兵部尚書不但對柳山的敷衍回答絲毫不介意,反倒對他熱絡起來,柳山的差事當得甚是順當。
八月末,柳若芊再回家的時候,職場得意的柳山,頗有些意氣風發。
恰逢柳二哥柳江的鋪面也盤了下來,正張羅着開一間糧鋪。
兩個嫂嫂正帶着幾個丫鬟在跟請來的繡娘精進繡工,想着閑暇之餘做些繡品貼補家用,或者回頭開個繡坊也好。
柳老爹和柳大娘閑不住,就帶着下人在後院的花園辟了塊地,種一些瓜果蔬菜,既找到了事做,又能省下一些銀錢。
一家人都有了營生,剛來京城時的那種忐忑不安不見了,心中全都踏實起來,柳若芊也跟着高興。
說起柳二哥新盤下來的鋪面,他感嘆道:“芊芊,你不知,原本柳大公子幫忙尋摸了許多日,也找不到十分合意的鋪子,他就說将他名下一間經營不善的鋪子盤給我,可我私下裏打聽了,那間鋪子生意好着呢,我就沒好意思要。可你猜怎麽着?”
柳若芊習慣性捧哏:“怎麽着?”
柳二哥一拍大腿:“隔天就有牙行找到我,說有間鋪子的老板着急回老家去成親,讓我去看看。我一看,嘿,正合意,價格也很地道,就趕緊盤了下來。”
柳若芊也樂得跟着拍大腿:“二哥你運氣可真好。”
柳江又是一拍大腿:“誰說不是呢,盤下來之前,我找柳大公子幫忙抽空看了一眼,他都說我撞了大運了。”
柳若芊又跟着拍大腿:“可不就是撞了大運了。”
兄妹二人跟說書似的,一唱一和,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好事連連,柳家一片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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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宮裏,柳若芊擠在龍椅上,抱着陸韌古的胳膊,絮絮叨叨把家裏的事說給他聽,把鋪子的事也興致勃勃的說了,直說他二哥運氣好。
陸韌古淡淡笑着,應和道:“運氣是不錯。”
進來奉茶的全福聽到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在心裏唠叨。
【柳貴人哪,您可長點心吧,如今國泰民安,京城的鋪面緊俏着呢,尤其是地段好的鋪子,那叫一個搶手。連柳大公子都得靠運氣才能等到的鋪子,沒有陛下出面,哪能那麽巧就剛好讓你二哥尋到。】
聒噪。陸韌古淡淡掃了一眼全福。
【又來了,又來了,陛下好像總能看穿我心裏想的似的。】
全福神色一凜,放下茶壺忙退了下去。
陸韌古握起柳若芊的手:“芊芊,你之前同朕說過,有什麽事要和你講,免得你擔心,朕一直記在心中。”
“你記着就好。”柳若芊晃了晃他的手,有些高興。
【爹娘說了,夫妻之間要以誠相待,不能欺瞞。雖然我還有些秘密沒說,可阿古哥哥這樣對芊芊,芊芊好開心,嘿嘿。】
陸韌古接着說:“朕還有最後一個仇家,尚未料理。過陣子,朕要出趟遠門,你在宮裏乖乖等朕回來可好。”
柳若芊臉上的笑意沒了,緊緊攥住陸韌古的手指:“是什麽樣的仇家?”
陸韌古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聲音有些沙啞:“殺母之仇。”
想起全福曾經同她提起過,先皇後被逼得自戕慘死,是皇帝陛下心中誰也不能提及的忌諱,也是皇帝陛下幼年時得了狂病的緣由,柳若芊突然有些心疼。
“那這仇,是一定要報的。”柳若芊點點腦袋。
随即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阿古哥哥,能不能告訴芊芊,你要去哪?要去多久?”
還不等陸韌古回答,她腦袋在陸韌古懷裏蹭了蹭,又接着問:“讓芊芊陪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