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清脆地敲擊着地面，我的眼鏡上濺滿了雨花。
“快找個地方躲一下。”我埋頭就跑，離我們最近的是一家面包店，現在已經關門了，剛好可以在屋檐下面避雨。雨越來越大，仿佛可以把這個城市都沖垮。
缪葉楓斜靠在牆上，淋濕的頭發貼着額頭，水珠從臉上滑落至唇角，脖子到肩膀的線條纖細而優美，讓我看得直了眼。他也好，那個茉娜也好，都是令人過目難忘的漂亮，和我簡直就是鮮明的對比。
“那個女生……茉娜她……是來帶你回家的嗎？”
“還不是因為某個笨蛋一直都等不來，害我出去找她，結果才被發現。”缪葉楓似乎還在生氣。
“我因為今天有重要的事，所以才晚了一點……”
“很重要的事？為了去看那個綠眼睛的家夥，這就是你所謂重要的事？他是用什麽魔法把你迷得這樣神魂颠倒的，就算沒有票也要傻乎乎地守在外面。”
我愣了一下，從認識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一口氣說這麽長的句子。
不過總算有一點明白了，原來缪葉楓是因為我失約了才生氣的啊！一想到他居然會出來找我，我頓時感到心裏有一股熱流在汩汩地流淌。
“我沒有失約，我還把豬排飯都準備好了，一結束就馬上帶到公寓裏去。”我向他解釋。
“哦？”他卻顯然不信，“那麽東西在哪裏？”
“東西……”我一下啞口無言，東西已經被他們吃掉了，更糟糕的是飯盒也留在後臺沒拿走，現在連個證據都沒有。
“我最讨厭說謊話的人。”他冷冷說着，随即掉頭走進大雨中。
“我沒有說謊！”我追了出去，腳踩在積水的地面上，雨點夾帶着冷風迎面向我的臉上重重砸來，很快就從頭到腳濕透了，“我說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嘛！”
他不理我，一個人走得好快，我必須要小跑着才追得上他的速度：“缪葉楓，你要怎麽樣才肯相信我？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啊……我是真的準備一結束就馬上趕去的！”
“夠了！”他突然轉身，大聲地打斷我，“一定要等到演唱會結束才趕來？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不需要你這種多餘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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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急了，暈倒！該怎麽向他解釋才好？“真的不是……”
“你住口！”
“我……”
“住口！”他喊道，呼吸急促起來，隐隐帶着一絲痛苦的神情，“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算什麽？為什麽要闖進我的生活裏來？你有什麽目的？”
“缪葉楓……”我感覺自己的心被揪緊了。
“如果只有半吊子的溫柔，一開始就別靠過來！我為什麽要像個傻瓜一樣等你等一整天？為什麽要擔心得跑出去找你？為什麽要看着你就像個白癡一樣守在這裏看什麽偶像！你算什麽啊？你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對不起……”我想向他道歉，如果可以的話，就算讓我說出水晶鞋的事也可以！我不希望他誤會。
“叫你住口！”他接近于蠻橫地又一次打斷我的話，而我也不放棄，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解釋。
“你聽我說，其實我有一雙水晶……”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就在下一秒，高千駿突然緊緊地抱住我，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這是什麽感覺？全身沒有一絲力氣，我仿佛在雲中飄蕩一般，甜的、澀的，還帶有雨水的氣息。我們站在大雨中，整個世界都不複存在，唯有那滂沱的雨聲将我們包圍，他的手指既冰涼又溫暖，目光既沉重又安詳，那麽的不可思議！
雖然上次也被他親過，但那時的情況糟糕了，除了生氣與驚訝之外毫無感覺，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這種時候，你還把眼睛睜開那麽大幹什麽？笨蛋！”我在迷迷糊糊之間，聽到缪葉楓這樣說道。
“嗯？哦！”我一愣，又趕緊閉上眼睛。
“算了。”他放開我，“反正我也只是想讓你不要吵而已。”什麽？！我簡直目瞪口呆，難道他親我只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你怎麽可以……”我越想越委屈，最後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你幹嗎？”他吓了一跳。我充耳不聞，只管仰頭放聲大哭，結果接了好多雨水到嘴巴裏。
“我騙你的，你也信啊！笨蛋。”
“對啊，我就是笨蛋，你說什麽都信，可我說什麽你都不信！”我淚汪汪地看着他。他聽了，神情一下子就放軟了，看到我在雨中淋得直發抖，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我的身上。
“馬上就回家，不準生病，你等等，我去叫計程車。”
“不要你假好心！”我想扯掉他的衣服。
“你敢給我脫下來試試？”他盯着我，氣勢逼人。
“……”在他可以殺人的瞪視下，我只能扁着嘴拼命擦眼淚來表示抗議。
計程車叫來了，缪葉楓幾乎是提着我的衣領将我扔了進去，自己卻站在外面沒動。
“你怎麽不一起回去？”我困惑地看着他。
“現在不行。”他搖頭，并向後瞥了一眼。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在街角的隐蔽處發現了三四個保镖！天啊，難道他們一直在監視我們？
“我現在住的地方如果被發現，他們很快會找來的。”缪葉楓将車門關上，他站在大雨裏看着我，深邃幽黑的雙眸，透着捉摸不透的感覺。
車子啓動之後，我只能趴在車窗上看着他越來越遠的身影。突然想起，如果那些保镖剛才一直躲在那裏的話……那不是全都被他們看到了！我臉上的溫度迅速地燒起來，燙得簡直可以煮雞蛋了！神啊！仙啊！快點劈個雷來讓我暈過去！現在就讓我暈過去吧，我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033：那麽近，那麽遠（一）
回到家，媽媽見到我這副落湯雞的樣子，連忙把我推進浴室去泡澡，還給我煮了熱湯喝。
我換上小兔子睡衣，在喝湯的時候不禁想，缪葉楓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可以回到公寓，那幾個保镖也太煩人了，他甩得掉嗎？
就算他回到公寓裏面……也是一個人吧？
沒人會給他煮湯，也沒有人和他說話。還有，那個叫茉娜的女孩到底是他的什麽人？
外面的雨還在下，雨水沖刷着我的窗戶，沒有盡頭似的。
我實在睡不着，拿出手機來想給缪葉楓發條信息問他回到家沒，可是我卻發現自己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下次一定要問到他的手機號碼。
不知道缪葉楓回到家沒——不對，那不是他的家，那個公寓只不過是他臨時躲避的地方而已。
我一個晚上都在想着他，結果造成睡眠不足，第二天只能頂着一雙壯觀的熊貓眼去上學。
第一堂課開始之前，照例是小佳她們的八卦團會議，我也被拉着站在走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
“對了，今天我在電車上面遇到莫子蝶，她們好像又在商量着什麽，不知道是誰又要倒黴了……”
“是啊，雪雪你可要小心一點哦！”
“為什麽是我？”我很驚訝地睜大眼。
“因為你最近經常跟缪葉楓說話！雖然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是不可能和他有什麽的，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吧。”小佳看着我。
“……”
确實，身為美人堆裏的醜小鴨，我能偶爾跟缪葉楓說上幾句話，在大家看來已經是奇跡了。
就在這時，一個女生手裏拿着雜志興奮地跑了過來：“快看！快看！有詳細的照片耶！”看她那麽興奮，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跟淩柘有關了。是那天演唱會的報道，還足足做了十多頁的特輯，她們抱着雜志唧唧喳喳花癡好半天，最後還說起了雪音。
“又是她啊，她真的是淩柘的女朋友嗎？”
“我看不會，不然也不會這樣大方地一起出現了，桓天對藝人很嚴的，要是他們真的在談戀愛，怎麽可能還讓他們同時出來唱歌！”
“也對……不過，她真的是越看越漂亮。”
“沒錯，聽有去過現場的人說，真人比照片上還要好看呢！”
“……”
聽着她們的讨論，我心裏很高興但又有點失落。
因為那是雪音，所以才可以受到大家的喜愛，如果站在舞臺上面的是真正的我……大家只怕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向同學借了雜志，我仔細地看着有關雪音的部分，感覺好不真實啊，沒想到拍出的是這個樣子！
我那天明明那麽緊張，可是照片上卻完全看不出來，還笑得一臉的陽光燦爛。
走進教室，缪葉楓竟然已經先到了，他看了一眼我手中雜志封面上的淩柘，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起來。
“怎麽又是那個綠眼怪？”他做出不屑的表情。
“你才是綠眼怪呢！”我鼓着腮幫子反駁道，“小心被他的fans聽到了，踩扁你！”
“她們敢。”他冷笑一聲。
別瞧不起人了，我只好悄悄地對他做鬼臉。
看來他跟淩柘是真的互相看不順眼，連貼在牆上那張淩柘的海報也被他拿黑色水筆一陣亂塗，把人家塗成了一個大黑臉……
淩柘到底哪裏得罪他了？
午休時，我等到班上的人全部都走光了之後悄悄把便當拿出來，這可是我去拜托媽媽重新特別做的超大份豬排飯，呵呵！
在缪葉楓喜歡的薔薇花園裏，果然如預料中一樣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他背靠着樹幹坐在草地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前面是一片開得通紅嬌豔的薔薇花，簡直如同童話中的……呃，睡美人？
我抱着便當，都有些不忍心去打破這美好的畫面了。
“幹嗎偷看我？”他突然說話，“不看你的綠眼怪了？”
“淩柘才不是綠眼怪呢！”我走過去，心裏暗暗地替淩柘抱不平，那雙墨綠的眸子明明很漂亮的！什麽綠眼怪？真不懂欣賞。
“不過……你怎麽知道是我？”
剛才他的眼睛一直閉着，也沒有回過頭來，為什麽就能知道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他把手枕在後腦，舒服地曬着從樹枝縫隙裏透過來的陽光，“一聽腳步聲就知道了。”
不是吧？我吐了吐舌，這麽厲害！
“對了，你吃過飯了沒有？”一下課就在這裏睡覺，他不餓嗎？
他想了想：“……啊，好像還沒吃。”
我頓時目瞪口呆，神仙啊！怎麽會有人連吃飯都可以忘記？太讓人無語了！不過……算了，這也正好。
“那你看看這是什麽？”我将一直藏在背後的便當拿出來，笑得好不得意，“特別給你準備的哦！”
缪葉楓愣愣地看着我把飯盒打開，又看着我把筷子塞到他的手上。
“連飯後的水果也準備好了，呵呵呵……我很能幹吧？”飯盒有兩層，上面一層放着櫻桃和切好的哈密瓜。
“你做的？”他眨眼，長長的睫毛好像蝴蝶翅膀在扇動似的。
“當然……不是。嘿嘿嘿……是我廚藝天下第一的媽媽做的！”
“哦。”他拿着筷子吃了起來。
我支着下巴，帶着無比自豪、無比滿足的表情看着他，雖然不是我親手做的，但我還是好想聽到他的稱贊。在我“熱情如火”的注視之下，一會兒之後，他終于忍無可忍地擡起頭：“你這樣盯着人看，誰還吃得下去？”
“味道怎麽樣？”我絲毫沒受影響，一臉期待。
“好油膩……”他皺起眉，露出不太想吃的神情。
“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哪有？很好吃的！你再吃吃看！”
“……”
“真的啦！一定要全部吃掉哦，青椒要吃下去，其他蔬菜也要吃下去，不然你真的會營養不良的！人家那麽辛苦地帶來給你，你還這麽挑剔……快點，要多吃蔬菜才會有營養……”
“你比我媽啰唆多了。”他有些懷念地一笑。
“什麽嘛！”我正打算抗議，但又突然眼前一亮，“你媽媽？”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缪葉楓主動提起自己的親人，我只覺得格外好奇，于是接着說：“你媽媽一定是個大美人吧！”
☆、034：那麽近，那麽遠（二）
他手上的動作突然間止住了，随後他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她的樣子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咦？”我也僵住了。
“她早就死了。”
缪葉楓的語氣一點也不在乎，仿佛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對不起！”我連忙道歉，我真該死……
“算了。”他若無其事地咬着豬排，淡淡說道，“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讓她死的。”
“話不能這麽說啦！”難堪死了，他的語氣還真讓人無語，怎麽能這樣說話啊？這個不孝子！“是因為讓你回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我并沒有不愉快！”他突然打斷我的話。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難過，這有什麽不能承認的？”我簡直不理解。
“我沒有！”他斷然道。
“那怎麽可能……”
“別說了！”他放下手中的便當，然後僵硬地背過身去，“……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
我這才發現缪葉楓的肩膀在細微地顫抖着，他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缪葉楓……”
我伸出手想安慰他。
“別碰我！”他甩開我的手，聲音無力地沉了下去，甚至是帶着拜托的意味對我說，“讓我安靜一下……一下就好！”
我呆住了，足足過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那……我就先走了，東西一定要吃完……還有蔬菜……”
他毫無反應，我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了花園。
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他才肯打開心扉讓我了解他呢？我苦惱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心想，也許我永遠都沒有那個機會……他會接受的人，一定不可能是我。就算不是校花，不是淩茉娜，也不會是我。如果我是雪音的話，也許我就能大膽地向他問出一切了吧？
如果是雪音的話……
也許連缪葉楓都會喜歡她的……
搞什麽啊？
想到這裏，我用力地敲着自己的頭。
清醒一點！清醒清醒！
我怎麽了？
居然開始羨慕起雪音來了，羨慕另一個我……
“喂，你就是李雪？”身後突然有人接近，我猛地回過頭，看到莫子蝶她們幾個在背後排成一排，将路完全堵住了。
“天啊，不會吧！竟然長得這麽土！你真的是李雪？”
“就是她！上次她還口出狂言說要當葉楓的女朋友！”其中一個指着我，我還記得她就是上次跟莫子蝶一起欺負我的人。
莫子蝶的臉都快扭曲了：“我實在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敢接近葉楓！你不知道薔薇花園是葉楓的領地嗎？這你都敢闖？你從來都不照鏡子嗎？”
“這和你無關吧？他又不是你的！”我心情正差，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就頂了回去。
“你這個土包子竟然敢這樣跟子蝶說話！”
“算了！”莫子蝶阻止了想要撲過來打我的那個女生，她盯着我的眼睛，“葉楓當然不是我的，因為他是茉娜的，你根本沒有資格和茉娜搶！”
茉娜！
我心中一震，她說淩茉娜？！
這時，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到我們的面前，轉眼兩個眼熟的保镖就從車上下來了，我有點傻了，為什麽這樣的車子可以大搖大擺地開到學校裏面來？
“抓住她！”我聽到莫子蝶這樣命令。
“放開……”我用力掙紮着，正想大叫，嘴巴卻搶先一步被堵住。保镖們的動作出奇地迅速熟練，簡直就像是職業綁匪！我連抵抗一下都不能，就被丢進了車內。
車子駛出校門，很快上了車道，我急了，對着那兩個保镖又是踢又是打：“你們想幹什麽？綁架是犯法的！不要以為有錢就不了起！”
莫子蝶什麽也不說，就是在那裏得意地笑，我看得一陣怒火中燒。
“放開我！你們這些死野蠻人！”我不顧一切地掙紮着，先是打掉了一個保镖的墨鏡，然後又将另一個臉上抓出幾條血痕，最後還來個十八連環踢将他們踢得東倒西歪。
“快按住她！這個瘋丫頭！”
“放手！野蠻人！你們竟然敢對一個無辜的可憐少女做出這種事！我鄙視你們！你們連小狗都不如！一定會被雷劈死，被車撞死！每顆牙齒都長蛀蟲，然後餓死！放開我！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把她的手捉住！啊！竟然又抓我的臉！”
最後，我的雙手都被按住在座椅上，沈雯琪見我動不了，于是用力向我掴來一個耳光，聲音是那麽的響，我連耳朵都要被震聾似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疼。
“你這個醜八怪！”
我氣瘋了，但不管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
“你說什麽？”她瞪直了眼睛，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來。
這下将我的另一邊臉也打腫了。我還是真是倒黴，難道就因為我是天秤座的，所以連這個也要平衡一下？
前幾天我才打了淩柘，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而且還是雙倍的。看來壞事真的不能做啊！
嗚嗚嗚……我忏悔。
“你敢再說一遍？！”她讓保镖将我架着坐起來。
“醜八怪！心理變态！”
她聽了，咬着牙又給了我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
“醜八怪！醜女！”
她的臉都有些扭曲了，火辣辣的疼痛也再一次降臨到我的臉上。
“醜女！神經病……”我罵到連嗓子都喊啞了，臉上火辣辣地痛，看來是有些腫了。
車子來到山上，進入一幢漂亮的別墅裏面，我被保镖粗魯地拉了出來。坐在游泳池旁的人……
果然就是淩茉娜！
她坐在白色的蕾絲遮陽傘下，正慢悠悠地品着紅茶，一舉一動都是那麽優雅，而我則被狼狽地按到地上，她根本看也不看我一眼。
看到莫子蝶谄媚地過去站在她身旁賠笑，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莫子蝶真的是平時那個目中無人、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嗎？
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個小跟班！
這個淩茉娜……
看着她那銳利的眼睛，我心裏一片寒冷。
我雙腳都快發麻了，淩茉娜才終于将視線移到我的身上，她突然取走了我的眼鏡。
“咳咳……你幹什麽？快點還給我！”
眼前陷入一片模糊，我想要去搶，可是卻被保镖們死死地按住，肩膀痛得要命。
“原來是這樣。”她說話了，“取掉眼鏡的話也不難看嘛！來，給她把眼鏡戴上。現在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麽？”
“你在說什麽啊？”我憤憤地說。
☆、035：那麽近，那麽遠（三）
淩茉娜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我只是想告訴你，葉楓對你有一點興趣，不過只是剛好在他生病虛弱的時候，剛好遇上你愛管閑事，剛好他又要離家出走，剛好你幫了他，只是這樣而已！你別做夢了，他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
聽到這些，我強壓着怒火狠狠地瞪着她。
她竟然全部都知道！
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人？！
我明白了，原來莫子蝶在學校裏做的一切都是她的意思，是她讓莫子蝶在岚櫻裏面對付每一個接近缪葉楓的女生。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喜歡我！”我擡起頭用力說着。
淩茉娜漂亮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你以為我會相信？”
“信不信随便你！”我也幹脆豁出去，毫不示弱。
“葉楓是不可能離開我的。”淩茉娜顯得極為自信，“因為只有我可以幫助他得到缪家的認可！只有我才能給他他要的東西！”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我看到的是缪葉楓根本不理你嘛！”我哼了一聲。那晚缪葉楓對她的态度明明那麽冷淡，她還說什麽他不可能離開她，她簡直自我感覺良好得過度了！
這句話的殺傷力果然挺大的，淩茉娜終于優雅不起來了，她逼近我：“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好煩耶……又是這個問題！一定就因為有她這樣的人在，缪葉楓才會變成那樣！
“你了解葉楓什麽？你對他根本一無所知。”她抓起我的頭發，疼得我差點叫出來，“他的處境，他的過去，你知道什麽？你只會毀掉他！”
“你也好不到哪去吧？你又了解他什麽啊？”我繼續不怕死地頂撞她，“你只會自以為是！”
說什麽只有她可以幫助到缪葉楓……這簡直就是笑話！
既然這樣，那麽當缪葉楓發高燒到昏迷，睡在草地上無處可去的時候她又在哪裏？
他讨厭住旅店，讨厭吃青椒，在陌生的地方會睡不着，一入睡就馬上會做噩夢，這些事情她又知道嗎？
她說只有她能給缪葉楓要的東西，可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她知道嗎？
确實，我還不夠了解他，但我對他并不是一無所知，真正一無所知的人明明就是她自己！
淩茉娜是真的生氣了，雖然她又重新坐回那潔白的沙灘椅上，然而我卻再次被保镖們按住頭撞向地板，頭上頓時撞出好大的一個包。
我一陣頭暈眼花，強烈的嘔吐感頓時湧向喉嚨。
“既然這樣，那就只好讓你離開岚櫻了。”許久之後，淩茉娜才重新開口。
“你要讓誰離開岚櫻？！”突然間，一個冰冷無比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我艱難地朝聲音的主人望去——
缪葉楓從容地走來，眼神冷得足以凍死人。
他走過來，二話不說拉起一個保镖的衣領就打，拳頭上帶着驚人的力道，保镖不敢還手——當然也沒有時間還手，很快就被他重重一拳打進了泳池。
其他人再也不敢靠近，被他一瞪，全都往後直退。
他扶起我，看到我的臉腫腫的、頭發亂得堪比雞窩、額頭上還頂着一個大青包時，目光一下子變得更為冰冷。
完啦！我在心裏哀號。
為什麽我在他的面前總是一次比一次還要狼狽？本來就不好看，這下形象又毀得更徹底了。
他沒有說話，視線冷冷地掃向了淩茉娜。
沈雯琪連忙過來幫淩茉娜開脫：“跟茉娜無關，她什麽都沒有做，全部都是我……”
“滾開！”缪葉楓毫不猶豫地一把将她推出好遠。
我瞪大眼，實在沒想到他對女生也會動粗，眼前的缪葉楓變得好陌生……
站在淩茉娜的對面，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那個從外表到靈魂都冷酷不已，根本不像正常人的缪葉楓。
這不是我認識的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葉楓！”淩茉娜漂亮的臉蛋氣得發紅，“你該不會已經忘記伯母為什麽會去世了吧？你又想再犯同樣的錯誤嗎？她跟那個人一樣，只是想利用你而已，這個世上怎麽可能會有人無條件地幫助你呢？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歡你……只有我是對你好的，只有我而已！”
當她提到“伯母”兩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到缪葉楓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
“不要聽她的！”我大喊。
“葉楓，你被她騙了……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會真心地喜歡你……”
“閉嘴！”缪葉楓終于用力打斷了林莫娜的滔滔不絕，然後……放開了我的手。他垂下頭去，就像一座失去感情的雕塑般，木然地回避了我的視線。
“我回去。”他漠然地說着，“我和她沒有關系，別再找她麻煩了。”
“你在說什麽啊！”我想拉他，結果再次被他甩開了。
“我怎麽可能會對她有意思？不過一時無聊打發時間而已。”
“缪葉楓！”聽聞此言，我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心都涼了。
淩茉娜看着我，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來。保镖們站成一排，然後彎腰行禮，齊聲說：“少爺，請回家！”我對自己搖頭，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要這麽走了嗎？我跟他之間的交集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不行！絕對不行！”我大聲地喊，當他從我身邊走過時，我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想攔住他，然而，保镖們無情地将我扯了回來。
結束了嗎？結束了嗎？
不行啊，我還有好多事情不知道，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明明還有好多好多……
“再見……”
交錯而過的時候，缪葉楓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說。
我一動也不能動，他的聲音如同最有力的咒語将我緊緊束縛，我雙手顫抖，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太難看了吧！”等他在保镖的包圍下離開後，淩茉娜來到我面前，不無得意地說着，“你還敢說自己沒有任何企圖？如果你不喜歡他，那現在又哭什麽呢？”
喜歡……他……
我如被雷擊，好半天回不了神。
我喜歡……缪葉楓？
看到我的反應，淩茉娜不禁笑了，然而她的聲音卻冷得像冰似的：“這是懲罰哦，是對你癡心妄想的懲罰！”
我眼前發黑，心底裏有什麽東西終于崩潰了……
☆、036：那麽近，那麽遠（四）
我的預感果然沒錯，第二天缪葉楓沒有來上學，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兩個星期過去了，他一直都沒有再來。
以前他也經常不來學校，班上的同學也早就習慣了，可我知道這次是不一樣的，也許他再也不會來了……也許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每天都沉浸在失落裏，臉上的紅腫已經徹底消退，但心裏的創傷卻怎麽也平複不了。那副跟随了我多年的黑框眼鏡也被莫子蝶的豬掌打壞了，害我被小佳逼着去重配了隐形眼鏡。
我從小學到現在，一直都戴着那副跟面具差不多的眼鏡。我讨厭把臉露出來，因為總會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所以當眼鏡被打碎之後，我的心情變得好複雜，既有點害怕，又突然感覺輕松了不少。
是啊，在那麽多人的演唱會上都唱過歌過了，還有好多次的攝影、采訪……
已經漸漸習慣了別人的注視，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自信多了。要是以前的我，根本就沒有和莫子蝶對抗的勇氣……
可是那天，我根本就一點都不怕她。
事後，本來我還有點擔心回到學校她會再來找我麻煩的，但沒想到，自從缪葉楓沒有來學校之後，她也決定要轉學了……這件事在學校裏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大家都拍手稱快，恨不得她早點走。其實我覺得她挺可憐的……給淩茉娜當跟班，結果被大家讨厭。
老師問起我為什麽逃課，為什麽臉會腫成饅頭狀，我不願意說，結果在他的一再逼問下，我只好沒辦法地順口說：“是被自動門給夾到的。”
結果可想而知，我被罰站了兩堂課。
“沒想到你也會關心流行！”小佳很開心地對我說，“最近，你終于有一點開竅了。”
“哦，是嗎？”難道最近很流行消沉？
“‘被自動門夾到’這句話是淩柘在演唱會上說的，最近變得超級流行哦！哈哈哈，不過我真沒想到你敢這麽跟老師說……你沒看到他當時的表情，實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我一點也笑不出來。
這天在錄音結束之後，小霁出來送我，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于開口問道：“雪音，你最近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我還是無精打采的。
“我們是朋友吧？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可以跟我商量！”在等電梯的時候他說，“你最近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
“對不起。”我低下頭。
“是失戀了嗎？”他突然笑了笑。
“才沒有！”我身體一縮，做賊心虛地大聲辯解，“我、我沒有喜歡他！真的！我們只是朋友！”
“原來真的是失戀。”
“……”
我的臉迅速漲紅，天啊，我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就在這個時候，我在隔壁的電梯門口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雖然只有很短的一個瞬間，但我确實是看到了！
不會吧……
我正想追過去，卻被小霁一把拉進了電梯。
“怎麽了？”他奇怪地看着我。
“沒什麽……”我搖頭。
不可能是他，一定是我看錯了。他不可能出現在桓天的大樓裏，這裏是不允許外人出入的。我是不是快着魔了，居然會出現這種幻覺……
都怪缪葉楓，都是他的錯！竟然說出那麽傷人的話……讓我怎麽都忘不了。我知道自己跟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會妄想讓他多喜歡我，但我沒有辦法接受這種結局。
總是一次次地回想起最後，他用那麽悲傷的聲音說“再見”。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見到茉娜，這些我都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可是為什麽……他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公寓裏還留着他用過的東西，我簡直要懷疑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只是我在做夢而已。
如果你不喜歡他，那現在又哭什麽呢？
這是懲罰，是對你癡心妄想的懲罰！
那讨厭的聲音每天都在我腦海裏重複，越是想忘記就越清晰，我真想變成超人飛進自己的腦中，把那個聲音打個粉碎！想到這裏，我幹脆沖進那間公寓，把他東西一陣亂摔，我摔、我摔！我把他的睡衣扔在地板上一陣亂踩，把他的牙刷拿到馬桶裏面泡，把沐浴露全都擠光！用馬克筆在他的鋼琴上亂寫亂畫，把他的琴譜扔進垃圾桶！哼，氣死他！
做完這一切，我累得趴在沙發上，拿出手機來給小霁打電話。
電話接通，我在他說話之前就“哇”地放聲大哭出來，一邊哭一邊拖了件缪葉楓的衣服來擦口水和眼淚。
“你來陪我好不好？我現在在淩柘暑假時住過的公寓裏面！”再不找個人好好傾訴一下，我都可能會瘋掉。
“小晶？！”從電話那邊傳來了很驚訝的聲音。
“淩柘？！”
我吓得連哭聲都停了，因為會這麽叫我的人只有他一個而已。
“我馬上就過來，我正好在附近，你等我兩分鐘……不，一分鐘就可以了！”
“什麽？不……等等！”我連忙想解釋，可是來不及了，淩柘已經挂了電話。
怎麽會這樣？
我拿着手機一看，差點暈過去！
原來是我自己打錯電話了……
還有一分鐘？！完了，房間裏這麽亂來不及收拾了，現在簡直就像剛被小偷翻過的一樣……還有，啊！牆上那張海報一定得撕掉！讓淩柘看到自己被畫成大花臉一定氣死。
想到這裏，我連忙将茶幾拖到牆邊，然後踩上去撕海報……
“嘩啦——”一聲，就在我将海報撕下來的那一刻，門也被打開了……是淩柘！
我目瞪口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麽快就到了！而他比我更呆，站在門口張開嘴，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誰？”
我石化在那裏，簡直想死過去，神啊！我居然會忘記自己離開恒天之後就脫掉水晶鞋了！
“我、我……那個……我是來打掃房間的！嘿嘿！”我幹笑着，還揮了揮手上的海報。
“小晶在哪裏？”還好他沒有多看我，而是直接跑到房間裏找，從陽臺找到卧室再找到廁所，一邊找一邊喊，“小晶！你在哪兒？是不是出去了？”他說着，又跑到外面去找，結果剛跑到樓下就迎面碰到幾個高中女生。
“啊……是淩柘啊！”
女生們愣了三秒鐘之後，尖叫聲直沖天際！
我趴在陽臺上看得心驚肉跳，人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現在可是深夜了啊！怎麽還有那麽多人？
“你真的是淩柘嗎？是本人嗎？！”女生們都要激動死了。但不愧是淩柘，即使被包圍在一大群“兇猛”的女生之中也仍然不忙不亂，他露出一個招牌的王子式笑容：“是本人哦。”
“哇——”
這下可不得了，樓房都要被掀翻了。
這個笨蛋！為什麽不否認？我急到亂抓牆。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女生們太興奮了。
“我來找小晶的。”他笑眯眯的，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小晶是誰？！”她們齊聲問，聲音裏帶着妒火。
跳樓……他居然真的說了！又想上頭條嗎？被誤會的話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