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是……?莫非有人告密?

王子烨慧眼如炬地看向晚和巴特。

兩人急忙擺手, 異口同聲還互相作證道:“不是我!也不是他/她!”

那會是誰?

巴特暫時占據了三人中的智商高地,立刻就上微博搜了一下,說:“蔡巡八點多發了條微博, 定位是在安徽。”

向晚贊嘆道:“啊!名偵探薛博士!”

王子烨:“……”

三人離開餐廳, 去搭電梯回房間。

兩位助理左右看路看人,王子烨低着頭給薛停雲發消息解釋自己身邊0出沒的真實情況。

王子烨:“蔡巡只是無聊來玩, 剛才一起吃了飯, 我已經打發他走了,你不會真為這種事生氣吧?”

北京的薛停雲:?

他只是有點埋怨王子烨讓他“多喝熱水”, 敷衍他。根本沒想過竟然還有蔡巡什麽事。

合肥這邊三個大聰明,認為薛博士應當也是個大聰明。

但王子烨主動招了, 薛停雲也不說自己不知道, 順着話茬繼續發作:“哦,那不好意思了,打擾你和帥氣小0吃飯。”

電梯裏,王子烨露出微笑。

向晚和巴特交換了個眼神, 也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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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烨:“薛老師, 你是不是吃醋。”

薛停雲:“沒有。”

王子烨:“你吃了。”

薛停雲:“說了沒有。”

王子烨剛為薛停雲拒絕了一個億,頗有些浮誇的自我感動,又覺得薛停雲這麽忙還要實時跟蹤情敵IP, 能是為什麽呢?

他深情款款道:“乖乖,你是不是愛死我了?”

薛停雲沒有理他。

電梯到了樓層, 叮一聲開門,王子烨這時上頭勁也下來一點, 自己又看了看那句話, 頓時五雷轟頂,心想我艹停雲乖乖不會去哕了吧……日哦, 确實是有點點惡熏。

向晚和巴特走了,王子烨獨自在房間裏,喝了半瓶水,又吊了吊嗓,對着空氣說了兩句劇中男主撩人的臺詞,還故意拿捏一個磁性聲線,這才拿起手機,撥號。

薛停雲被那句“乖乖”雷到意識昏迷,等再想回複的時候,聊天中斷了幾分鐘,貿然再繼續,說些什麽好?要發射“寶寶”武器,以雷還雷嗎?

千鈞一發之際,王子烨打了過來。

身處北京家裏和合肥酒店的兩個男人,各自捧着手機心花怒放。

但電話一接通,兩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整得在跟開電話會議似的,公事公辦的聊天語氣。

王子烨甲方發問:“學生啷個氣到你了?有沒得事情?”

薛停雲禮貌回答:“沒什麽,就是不好好學習。”

這可難倒了王子烨,他本人就是全國不好好學習大會的四川代表,只能說:“不要生氣,對學生多點耐心多點愛嘛,他們不好好學習,你要好好工作,為人師表,要先做個表率給學生看……這個,也不用聽我的,我都是瞎說。”

薛停雲靜默了片刻,道:“你說得很對。”

王子烨道:“好好工作撒。早點睡,十二點多了。”

“你也是,”薛停雲道,“好好工作。”

挂了電話,王子烨有點懊惱,想好了要說普通話浪漫一些,啷個又說川話?薛停雲都不想理他。

他到洗手間去搞個人衛生,把手機放在洗手池邊,随機放了一首歌。

這次出門帶了電動牙刷,牙刷嗡嗡嗡地在嘴裏工作。

手機也嗡了一聲,他看了一眼。

在他問“你是不是愛死我了?”那個問題下方——

薛停雲:“确實是有一點。”

王子烨要化身土撥鼠:“啊……嗨卧槽!”

過于激動,沒拿好電動牙刷,甩了一臉牙膏泡泡。

次日風平浪靜。

又一天後,劇組還在繼續拍戲,順利的話,今明兩天就能完成合肥取景部分。

中間休息時,向晚報告說,有個自稱是蔡巡經紀人的人打了電話過來,想請王子烨方便的時候回複一下。

“我核實過了,”向晚道,“就是蔡巡經紀人本人,沒得錯。我說你不一定有時間,拍攝忙得很。你要是不想理,再打過來我就再敷衍一下。”

王子烨當然不想理,但是讓助理敷衍也不是事。藝人之間有了“情感糾葛”,解決不好,對兩邊團隊都是很麻煩的。

到午休飯點,時間較為充裕時,他還是和對方取得了聯系。

本以為是又想來“棒打鴛鴦”。那就直接澄清自己和蔡巡從始至終沒那回事,就完了,讓他們團隊先管理好自家瘋批愛豆。

哪知蔡巡經紀人找他,直接問的是:“蔡巡在你那裏嗎?讓他回電話。”

他們團隊幾個人陪着蔡巡在南京玩,蔡巡突然一個人跑了,也不回消息不接電話,團隊在他12306上看到他訂了來合肥的高鐵票,加上晚上看他微博IP是在合肥,再一深扒,王子烨在這兒拍戲。

到晚十點多,蔡巡回了助理一條微信,說在合肥玩一會兒就回南京了,讓他們別管。

再後來就沒信了,消息不回,手機直接關了機。也沒有訂離開合肥的機票火車票大巴票。

團隊幾個人現在都已經到了合肥,只不知道蔡巡人在哪裏。

王子烨道:“昨天一整天你們都不找他嗎?”

經紀人:“……”

王子烨懂了,對方以為蔡巡在這邊跟他,那啥。

“要不,”王子烨不想惹一身腥,再說蔡巡是個大人了,便道,“你們報警吧。”

說是如此說,他也知道,這種事報警,萬一被捅出去,又是一個爛攤子。

蔡巡經紀人聽出來了,王子烨和自家藝人之間清清白白。也沒再說什麽,還很客氣地表達了歉意。

“他又發瘋了?”向晚憂心忡忡道,“哥哥,你說不會前天晚上被你傷了心,他一時想不開?”

王子烨:“……”

巴特端着盒飯過來,道:“說誰想不開?蔡巡嗎?你們也聽說啦?”

兄妹倆:“?”

巴特和酒店大堂經理是同鄉,偶爾遇到會聊幾句,早上經理八卦地跟他打聽了句,蔡巡也客串這劇嗎?

“那大哥以為蔡巡跟咱們劇組一起,”巴特道,“說他住頂樓套房,這兩天沒出門,客房服務叫了好幾瓶酒,酒店一直賣不出最貴的幾瓶,都賣給他了。”

向晚擔心道:“天啊,他不會有事吧?”

王子烨放下筷子,說:“妹妹,你去跟導演說一聲,下午先拍沒我那兩場,我盡快回來。”

北京,薛停雲坐在辦公桌前,手裏無聊地按着一根自動筆。

他的一個碩士生,這個時間該來,但卻沒來。

前天就是這學生頂撞他,直把他氣得半夜裏還忍不住找王子烨,傾訴了那麽一句。

那學生很聰明,本來各方面表現在他帶的碩士生裏都很突出。過了幾天暑假回來,突然就開始混了。

薛停雲哪裏能不批評他?搞科研不能是這個态度,能幹就幹,不能就不要占地方。

那學生挨了他幾句諷刺,突然炸了,說:“我又不準備搞科研,混個學歷得了。”

薛停雲簡直要氣笑,說:“不搞科研你來這個研究所?想浪費誰的時間?浪費的又是誰的機會?”

碩士生道:“我就是在浪費時間和機會。”

他本科同學當時和他一起考研,他考上了,那同學校招就找了工作,去了廣州一家生物企業,今年在廣州落了戶,這兩年形勢利好企業,他同學一年到手五十來萬,單位還有低價福利房。對比他在這裏讀碩士,每個月就那不到兩千塊的補貼,二十多了還得經常問家裏拿生活費,累得像狗一樣,發篇文能耗半條命。

最可怕的是,選了這條路,根本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薛停雲擰着眉聽他說完,道:“這所裏所有人,包括我,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這樣的話,學生也聽過太多了,有些嘲諷地說道:“薛師兄,別的大佬我不清楚,我不評價。就說你,不是人人像你一樣家裏那麽有錢。你在乎賺多賺少嗎?你是沒有戶口,還是買不起房?你一輩子待在這所裏,都是最合理的存在,你的先天條件支持你為科學為全人類做出貢獻。我們窮孩子,不配有這種理想。”

這學生,今天沒有來。

和導師“吵架”的碩士生,很多都是當時上頭,過後就悔得想死,生殺大權掌握在導師手裏,會不會以後就完了?再也發不了文了?畢業證是不是都難拿了?有的就幹脆躺平,導師的面都不敢見了,聽天由命,死就死吧。

以薛停雲對那碩士生的了解,這學生沒來,八成就是不敢來,怕被他罵死,也怕被他刁難。

做導師和師兄,對學生“要多點耐心多點愛”,“要為人師表,要先做個表率給學生看”。

薛停雲想,在某些事上,他可能就是沒有對學生盡到積極正面的表率作用。

例如戴名表(爸爸送的博士畢業禮物),開跑車(老婆給了大額專項貼補),還中途跑路去過藥企,賺過一筆大錢(和博後、碩導收入相比)。

他不在乎賺多賺少嗎?他也在乎的。

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裏,沒有人能完全不介意收入地去工作,去燃燒。

于他的實際情況而言,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他也會忍不住自我懷疑,沒有被薪資檢驗過的個人能力,是真實存在的嗎?這問題延伸開來就是,他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客觀意義上的意義?

上一年,他到藥企去,首先是為了湊到一筆錢,同時也是為了證明,當他想的時候,他能賺到那樣一筆錢。

但他來去自由,達成目标就可以抽身而走,回來繼續他未競的理想。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也不能這樣要求別人。

“你要幹什麽!我要投訴你了!”蔡巡憤怒地打開門。

他被持續了近五分鐘的門鈴和敲門吵得快瘋了,以為是客房服務人員。

門外的王子烨皺眉看着他。

他一下又偃旗息鼓,說:“你怎麽來了。”

兩人進到房間裏,這套房茶幾上和地毯上都有空了的酒瓶,有洋酒也有紅酒,套間裏床頭桌上也還放着沒喝完的半瓶。

蔡巡眼睛和鼻子都通紅,頭發亂糟糟,穿着酒店的白浴袍,宿醉了兩天,沒出過門,也沒叫過餐點。

王子烨真是火大,道:“你在做什麽?是活夠了嗎?”

蔡巡扁着嘴,眼淚在眼裏打轉。

王子烨:“……”

蔡巡道:“不要你管我。”

“你經紀人打給我,他們快瘋了。”王子烨道,“你如果……是因為我前天晚上說的話,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想傷害你。”

蔡巡卻并非真的介意那句潔不潔,道:“我知道。你就是沒看上我,才拿這話擠對我。”

王子烨道:“回你經紀人電話。”

“不,我不要他們管,不要他們了。”蔡巡道,“當明星沒有意思,我不幹了。”

王子烨感覺他像個小孩,低頭給他經紀人發了條短信,讓過來接人。

蔡巡看到了,想發火,又看了看王子烨的表情,最後沒說什麽,默認了這個安排。

“不想當明星,你就不要入行,還去跟別人搶飯碗,還去選秀?”王子烨道。

“好玩,想來玩一下。”蔡巡不太舒服,腳步虛浮地晃了晃,王子烨只得上前扶着他,把他扶到沙發旁坐下。

王子烨觀察他這表現,道:“是不是低血糖?這兩天吃沒吃飯?”

蔡巡道:“才兩天,我經常好幾天不吃飯,就靠水果和水。不能長胖,黑粉本來就叫我菜豬,真胖了他們就過年了。”

王子烨:“……”

蔡巡道:“我睡不着,喝點酒管用,沒騙你,我真的睡不好,醒了就想哭。”

王子烨心想愛豆可真是又慘又荒唐,說:“你要不要換種生活方式?”

蔡巡誤會他的意思,說:“讓我當窮人嗎?上變形記啊?”

王子烨:“……”

“我錄過體驗生活的綜藝,去快餐店打工,也沒意思。”蔡巡道。

“那叫錘子體驗,公費過家家。”王子烨道,“你還說別人廢物,你自己……”

蔡巡嗚嗚咽咽哭起來,王子烨只得不說了,他坐在沙發上,本來離蔡巡有段距離,蔡巡哭着就躺下了,想枕他腿,他忙避讓開,蔡巡沒枕到,哭得更慘了。

王子烨真的服了他,又怕他發瘋,抽了紙巾給他抹眼淚,說:“你有一個億,該哭的不是我嗎?”

蔡巡被他擦着淚,心情又飛揚起來,把臉在他手上蹭,抓緊時間趁機揩油。

王子烨被他蹭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毛了,把紙巾一扔,罵道:“閉嘴不要哭了,你哭個雞兒。日尼瑪老子還不夠慘嗎?最慘的時候老子都想一根麻繩吊死算了,也沒掉過一滴淚,你究竟哪裏慘嗦,還賣慘,不要哭了!”

蔡巡:“……”

王子烨說着是真的來氣。

他最落魄的那段時間,不敢出門,一個人待着就忍不住想怎麽死會快一些,怎麽能不給家裏人添麻煩。

那時他也和薛停雲有過現在這樣類似的場景,區別是他躺在沙發上,薛停雲坐在他身邊,他也不敢肖想去枕薛停雲的腿,還要躲開得遠一些。

當時和薛停雲感情本來也沒多好,什麽都不和諧。覺得薛停雲應該就要離開他這條落水狗了,只是薛老師心地善良,不忍心這時候開口,多留幾天陪陪他罷了。

……那時候薛停雲坐在他旁邊,經常陪他一整天,是在想什麽呢?

蔡巡挨了頓罵,慢慢坐了起來,也不哭了,兩只眼睛看着王子烨。

王子烨把思緒抽了回來,道:“不想幹了就退圈回家,好好做人,不要天天折磨別人。咋個你是少爺,別個都是奴才嗎?你跟你選秀的同事……那個,這種事?你随便就要說,我是不會外傳,萬一我要傳出去呢?你團隊集體跳天鵝湖算了。”

蔡巡道:“?他們為什麽跳芭蕾?”

王子烨:“……”

天鵝湖是合肥市中心的一處人工湖,劇組這幾天在那裏取景。

“我才不會跟誰都說。”蔡巡道,“我是因為清楚你的性格,你只跟對你足夠誠實的人交心,對你表白,想要成功率更高,當然要說實話的。”

王子烨:“……”

所以蔡巡不是沒腦子,是想真心換真心。

王子烨有些感動,道:“蔡巡,我已經有對象了。”

蔡巡心碎一地,大驚道:“不可能,是誰?我怎麽不知道?沒見你跟哪個女的走得近……你……你妹妹?”

“不要放屁嗦,我日你先人……”王子烨又把他罵了一頓,才道,“是圈外人,我兩個已經在一起兩年多了,要保護他,我不想曝光。”

“啊這……”蔡巡一臉既羨且妒,最後卻道,“你好帥,我更愛你了怎麽辦。”  ???怎麽還适得其反了?

王子烨只得再次強調:“我兩個愛得難分難舍,纏綿悱恻……我們還是彼此的初戀,初戀你懂嗎?”

蔡巡不屑了幾秒,很快發現了華點,道:“她幾歲啊?”

王子烨道:“二十八……長得很好看,還是學霸。”

“你們還是年下!”蔡巡道。

“很對,我兩個就是年下情侶。”王子烨忙道,感到很喜歡這個詞。

“可是,”蔡巡感到離譜,道,“你們怎麽二十多了才初戀?前面二十多年在幹什麽?在好好學習嗎?你這也……不像學習過。”

王子烨:“……”

不學習,還不早戀,合着青春期什麽都沒幹?

醜得沒人愛也說得過去,王子烨還這麽好看。

“那我……”王子烨想鎮定地吹個牛皮,說着就還走心了,帥氣地宣布道,“我就是為了等到遇見他,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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