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時候我姐愁的晚上都睡不着覺。她以為我不知道,可我啥不知道呢。

辛老三一家三口果然都在辛爺爺辛奶奶家吃飯。不只是吃飯,上午他們去跟辛怡說要「幫忙」,辛怡沒答應,他們正在跟老兩口矯情辛怡的不懂事。說得那是冠冕堂皇,但兩老哪兒能不明白這個。這飯他們吃的都不香了。

辛爺爺說:“那倆可都是孩子。你二哥二嫂不在了,他倆本來過日子就得靠自己。你們幫不了錢,就別給他們添亂了。”

董紅不樂意聽了:“爸,您這話說的。我們怎麽是添亂的?我們是沒錢,所以就幫人啊。她一個人帶個孩子還得擺攤,能不難嗎?我們說要去幫忙,這有錯嗎?”

辛奶奶看向董紅:“話一定要這麽說嗎?”

“那不然您想怎麽說呢?本來我們就是想去幫忙啊!”

辛爺爺氣的飯都吃不進去了。直接把碗筷撂在了桌子上。“你們要是一分錢不要,這忙不是不能幫。”

董紅更不樂意了:“您這話說的。老三也放假了。我們一家三口連進項都沒有了。我們出人出力的,怎麽就不能要錢了?”

“那叫什麽幫忙?那叫過去要錢!你們跟我們要就罷了。誰讓我們是當爹媽的,我們活該!可你們跟倆孩子要得着嗎?幾十歲的人了,去算計兩個孩子每天那幾塊的收入。你們可真豁的出臉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飯是肯定吃不了了。除了辛飛還是悶頭就往嘴裏送。辛老三和董紅的眼睛都瞪起來了。也是這時候,辛躍拉着辛怡過來。

辛奶奶打開門,看到孫女和孫子過來,臉色也不是太好看,當然這是因為尴尬。“吃飯了沒啊?”

辛躍搖頭:“沒吃呢。不過這不要緊。我三叔三嬸兒在呢吧?我有話問他們。”

一聽到是辛躍的聲音,說實話,辛老三眼皮都跳了兩下。別看辛躍這也才十二歲,大概是因為練武的關系個頭竄的挺快的。而且這小子那是真聰明,說話辦事總能一針見血,而且他通常不留情面。去年李保衛來騷擾辛珍和嘉嘉,這被他給損的,到現在他回想起來都覺得頭疼。一個小孩子,用小孩子的話把一個大人說得啞口無言。

而且你想收拾他,他還能豁出臉來在地上打滾大哭。真是軟的硬的你都弄不過他。

在辛老三眼裏,辛躍跟滾刀肉是同一個級別的物種。所以他們想插手馄饨攤,那也得趁着辛躍上學不在家的時候。只要讓辛怡同意了,這才能讓辛躍答應。

辛躍越過奶奶看向辛老三兩口子,心裏一陣冷笑,然後他突然就哭了起來。“三叔,三嬸兒。你們憑啥無緣無故就罵我姐?我姐做錯什麽了?我爸媽不在了,是我姐含辛茹苦的養我!為了我她連剛大學都不考了。她犧牲有多大你們不知道嗎?是。這是因為我,跟你們沒關系。可你們作為親叔叔親嬸子,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侄女嗎?就算不心疼,也別算計行嗎?她不就是不答應你們跟着一起擺攤嗎?可這一天就能賺個十幾塊錢,去了煤氣水電,我們姐兒倆的吃穿用度,還能剩下什麽?你們去了我們給不給錢?不給錢,三叔工作沒了,你們也沒有收入,我們這麽做不合适。可給錢了,兩家這五口人就都不夠吃飯了。這就合适了嗎?三叔,你都快四十了,去找個工作,哪怕是去找個打更的,一個月也比跟着我們搶那百八十塊錢賺得多吧?就為了幾塊錢你就值當把我姐罵哭了?還是說你們壓根想的就是幹脆用我們姐兒倆的地和東西,賺的錢都歸你們自己?”

辛躍的話毫不留情,而且嘴皮子利落極了,一口氣說完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插話的餘地。

辛老三幾次想插嘴,但都沒插接進去,差點兒把他給憋得翻白眼。總算是等辛躍說完了看着他,他張口就說:“我說什麽了?我就是看她每天一個人忙活,想幫忙而已。這還有錯了?”

辛躍看着辛老三:“你不要錢?”

辛老三梗着脖子,想說不要!但是董紅沒給他機會:“憑什麽不要錢?你去雇人幹活不給錢?”

辛躍冷笑:“我們沒有要雇人幹活。我也沒讓我姐一個人忙活。你們一直不知道吧?我們家調餡兒煮湯下料都是我的工作。每天早上五點擺攤我也在忙活。不過是我七點上學走了,才是我姐在煮馄饨賣鹹菜。所以我們不需要雇人幹活。就賺這幾塊錢的事情,我們還雇人?我們頭看着有那麽大嗎?”

董紅被噎了一下。但她當然不肯認錯:“那就直接說啊!犯得上給我們臉色嗎?”

辛躍這是真的被氣樂了。“就我姐這個膽子還敢給你們臉色?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行。就算我姐甩了,你們不欠甩嗎?收入沒了就去找工作,而不是來跟沒爹沒媽的侄女侄子那裏要分賬!你真別當我們小就是傻!”

辛老三兩口子說不過,可一直悶頭吃東西的辛飛突然就爆發了,他站起來就沖到辛躍面前給了辛躍一拳頭。這下突如其來,辛躍也沒想到,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但他是誰啊?他吃什麽都不能吃虧!加上這幾年他除了跟王爺爺學太極之外。之前解決了項家人那個麻煩,龍師父也偶爾教他一些基礎的拳腳功夫。他現在這個小胳膊小腿都有肌肉的,腹肌的輪廓現在都有了。他打一個只知道吃喝玩的辛飛還不容易?反手就把對方給揍了。

不過他也是非常給爺爺奶奶面子的,他沒像辛飛那樣打臉,而是把他踹翻在地之後,朝着他屁股上就是一頓踢。這地方輕易打不壞人,但對于一個學生而言,屁股腫了不能坐了,上課只能站着聽講,那畫面肯定是極美的!

當然了,他沒踢幾腳,辛飛就被他爸媽給拽走了。自己也被爺爺奶奶拉住了。不過辛躍的嘴可不饒人:“行啊!爹媽欺負人,當兒子的也欺負人!我看着也沒好了!不如就斷絕關系得了!往後你們也別說是我和我姐的叔叔嬸子,辛飛也別說是我堂哥,我姐的堂弟。咱們往後走在路上見了面也都當不認識!我沒有你們這種不要臉的親戚!”

辛躍最後這些話說得太重了。尤其是當着爺爺奶奶的面。他知道自己說這話不好,可他還是說了。因為他要這一次就解決問題。

本來他以為辛老三會慫恿爺爺奶奶或者幹脆慫恿姐姐要馄饨的做法,然後他們去其他地方擺攤。說實話,如果這樣他會同意。除非他們把攤子擺在他們邊上,那他肯定會發飙。否則不影響他和姐姐,他是無所謂的。但他沒想到辛老三會直接想搶他們的攤子。媽的這攤子是在家門口,怎麽,是不是最後得把他們家的房子當成他們買賣的廚房來用?這不是典型的想屁吃?

他也知道親戚不會說斷絕就斷絕,尤其是還有爺爺奶奶大爺大媽小姑在。而且辛老三兩口子雖然不要臉,但其實也沒有壞到讓他是在無法忍受的地步。不過态度他一定得要多絕有多絕。這樣日後辛老三才不敢再觸自己的黴頭。畢竟他日後還有更多的東西要做,而一旦自己到外地去讀大學,姐姐一個人在家裏,他得保證沒有人能輕而易舉的把東西從姐姐手裏搶走。這不過都是為了後患罷了。

果然辛爺爺辛奶奶訓斥了辛躍幾句,當更多的是罵老三一家三口不像話。兩個大的幾十歲了不懂事兒,小的就更離譜,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打人,實在是太沒教養了。

最後辛大爺和辛大媽還有小姑也趕過來了。這麽一來所有人就都指責辛老三和董紅,這讓他們兩口子更丢臉了。于是憋了一肚子氣,又不敢說日後不上門這種賭氣的話。反正摔門走是肯定的。氣得辛奶奶差點背過氣去。還是辛珍趕緊拍打母親的後背,把老太太這口氣給順了過來。

辛大爺也不得不跟辛躍說:“躍躍。我知道你三叔三嬸兒這事情做的不地道。但你也不能說斷絕關系的啊!這血緣關系也是說斷就斷的?”其實也就是這話,讓辛老三兩口子抓到了「把柄」。剛才争辯的時候,他們就不停的在吼這件事。

辛躍擦了眼淚說:“那不然咋辦?我現在還小,等我大了,我不得去上大學?等我離開家了,家裏就剩下我姐一個人,這樣的親戚不得把我姐一個人擠兌出個好歹啦i?我就這麽一個姐!我爸媽就留下我們姐兒倆,我不得不為我姐将來考慮嗎?”

這話說完,房間裏的人都安靜了。是啊。一旦辛躍出去上大學了,家裏就是辛怡一個丫頭在。到時候老三兩口子一天兩天騷擾不成,那要是一月倆月呢?到時候別說生意搶不搶的,做不做的成都是問題了。這麽一想,大家也不能再怪辛躍說話絕了。是不好聽,但這樣的親戚,站在辛躍的角度上來說,誰敢要?

但辛大爺卻不能表示認同。他只能說:“你不在家,不是還有你爺爺奶奶還有我和你大媽你小姑嗎?我們能看着你姐被欺負?再說了,你三叔現在是鑽牛角尖了,他是冷不丁沒收入了,心裏發慌。等過陣子找到活幹就好了。”

辛躍是不可能讓辛家其他人為難的,前提是不讓他和姐姐為難。所以辛大爺說完,他就嘆了口氣:“所以我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說了啊。我和我姐這個混饨攤,一天就這麽十幾二十塊,去了煤氣水電和我們倆的吃穿用度。那還能剩下什麽啊。靠這麽個馄饨攤養活五口人,這不是胡鬧麽。再說了,我三叔才多大啊,自己幹點兒什麽去不好嘛?之前開錄像廳的時候,廠子裏的班他不好好上。那時候賺了那麽多錢,怎麽也沒見攢下呢?現在到處都是廠礦給職工放假的。但也有效益好的啊。去找呗。技術工種找不到,打更一個月也有三百多呢。大爺,我不是不講道理,也不是按死了不讓別人沾我們姐兒倆的光。可我姐也放假了啊!他還得養活我。還得攢錢供我上大學。這兩年東西也貴了,眼瞅着上大學的錢越來越多,有時候我姐愁的晚上都睡不着覺。她以為我不知道,可我啥不知道呢。”說到這裏,他是真的心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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