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做人的确不能強人所難。尤其是不能随便突然勉強別人。
話可以這麽說, 但天不能這麽聊啊!辛躍是覺得挺順耳,他卻還是得繼續問。“你別打岔啊。我說真的呢。”
“我說的也是真的啊。我就沒想過要找女朋友,更沒想過要結婚。我對孩子不孩子的完全沒有興趣。甚至覺得有點兒恐怖。”
“恐怖?孩子有什麽可恐怖的。”自己雖然也不是喜歡孩子的人。但小孩子最多吵鬧一點調皮一點,也用不到恐怖這個形容詞吧?
項天澤沉吟了片刻, 然後才很正經的回答:“項天恩出生之後我就覺得自己過得越來越不開心。到後來他會說話了就開始各種告刁狀。你也知道項家對我都是什麽态度。估計被撿來的也不會這麽糟糕吧。反正我只要一想到小孩子, 就會想起小時候的項天恩。”
辛躍眉頭緊鎖:“他那是多個別的特例。你不能把所有孩子都當成他啊。”
“沒辦法。那個詞兒叫什麽來着?哦對, 心理陰影。而且二爺爺一輩子也沒結婚沒孩子,不也挺好的。自己闖蕩自己賺錢, 還是攢下了那麽多家業。”
“可是他老了還是過繼了你啊。”
“對。是過繼了我。可我又為他做過什麽?其實什麽都沒有。我除了借他老人家的地方安生了兩年, 我連他說要留給我的東西都沒保全。”
辛躍趕緊說:“可是他……”
項天澤挺不喜歡這個話題的。所以他阻止了辛躍的勸說:“不要說這些事情了。你小子怎麽今天專門挑這個話題說?诶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讓你來當說客的?”
辛躍趕緊擺手:“那不是。你的事情除了師父師娘之外, 誰也不敢插嘴。他們又都聽你的。我啊,其實就是順口一問。最近總有人因為我姐要讀大學沒時間搞對象的事情嚼舌頭。”
項天澤把剝好的蝦仁放到辛躍碗裏, 然後才說:“那幫人都多餘。別人的一輩子是別人的,他們跟着裹什麽亂呢。再說了,辛怡上了大學,興許就遇上跟自己有緣分的人了。再不濟工作之後說不準也能遇上。就是遇不上又能怎麽了,還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吃喝拉撒的活着。不結婚也沒見長出兩根犄角。都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聽這話裏話外的不耐煩和不喜歡,辛躍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 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對不起項天澤。總好像自己就希望他孤獨終老一樣。“你說得對。但是我怼多了,他們就說我是舍不得我姐,說我妨礙她的姻緣。天地良心,我并沒有。”
項天澤眉頭皺了眉頭:“怎麽還能說你這個?過分了。你什麽樣我很清楚,你姐也清楚。外人說個屁!又沒吃他們家大米!”
“其實我自己也反省了一下,總覺得好像也的确是太緊張了。”
“說句不好聽的。你們姐弟倆是有親戚, 但也等于相依為命。你緊張她不是應該的嗎?行了, 只要你等将來辛怡找到合适的人, 那時候你不阻攔就行。現在說什麽都是胡鬧。她既然已經考完了, 也肯定能進醫大。那就要以學業為重。”
兩個人吃完了,辛躍的手依舊漲漲的,疼是不可能徹底消失的,不過因為他看得出項天澤對姐姐并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心情還不錯。在項天澤廚房洗碗的時候,他湊過去說:“哥,我跟你說件事兒,你聽完了別生氣。”
項天澤挑了下眉梢,問:“什麽事兒?”
辛躍還是撓了撓頭,然後才說:“你也知道。我家那邊左鄰右舍很多都是我爺爺奶奶的老鄰居。而且之前一直都是賣小炒,經常聚集一堆附近的人。那些大爺大媽嘴都碎,他們就有人覺得你跟我姐……”
那話就不用說太全了,項天澤頓時皺了眉頭:“我說你今天怎麽問那些問題。原來是擱這兒等着我呢。”
辛躍嘆了口氣:“我也不也是得迂回婉轉一點兒的說麽。我怕你不高興。但是又擔心這話你要是從別人嘴裏聽了去,估計更尴尬。所以就……”
“那幫人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回家看電視聽廣播了解一下國家大事不好嘛?你放心,你哥我別說根本沒想過找對象結婚生孩子,就是找也不能對自家妹子下手。那我成什麽人了。再說,什麽尴尬不尴尬的。為了別人嚼舌頭讓咱們自己尴尬,多傻。”
“那倒是。反正只要我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項天澤被辛躍的話給都笑了。“是。你說得對。快別在這兒了。歇着去吧,手是不是還很疼?”
辛躍搖頭:“好多了,雖然還是疼,但沒有那麽疼了。這個燙傷膏可好用了,我買的我知道。”
當晚辛躍就住在了項天澤家。仗着自己手疼開始撒嬌耍賴。項天澤本來就把他當個沒長大的孩子,自然也不在意他這樣。反倒是看得樂呵,連西瓜都給去了籽兒切成塊,他都不嫌麻煩。
辛躍心滿意足地睡了個踏實。反倒是項天澤在辛躍睡着之後自己去了陽臺,沒忍住吸了根煙。
他知道辛躍不會跟自己疏遠,但是他也很擔心如果真的因為別人嚼舌頭讓他遠離辛躍。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心裏鬧騰,極度不舒服。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幾乎每天都會跟辛躍交流,也習慣了有這麽一個牽挂在。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家人,他也有不想失去的人。他想了想,辛躍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個。
至于辛怡,他是真的沒有其他想法。別說他根本不想結婚,就算是想,他也不可能去選辛怡。他當然知道辛怡是個非常好的女人,可那不表示好的他就一定喜歡。就是那種感覺,他解釋不清楚,可就是本能的兩個字:不行。
雖然項天澤不願意跟辛躍疏遠,但他卻認為自己的确應該跟辛怡保持距離。哪怕他根本不覺得自己之前跟辛怡很親近,那就只能盡量避免少去小飯館了。反正等再開學辛怡也會去上學了,他們見面的機會也就是寒暑假了,那時候還都有辛躍在。
辛躍在空間裏剪輯視頻的日子裏,辛怡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國大的确是差了一點,金和醫科大學是妥妥的沒問題。但也是因為差國大的分數只有個位,所有人都覺得非常遺憾。甚至還有人勸她,不行再多備考一年,明年再戰。
辛怡倒是沒有那麽想過。她是以國大為目标努力。但不表示她就一定要上國大。她現在的目标是做醫生,醫大對她的目标來說更合适。畢竟金和醫科大學也是榜上有名的學府,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再考。
辛怡果然考上了大學,距離國大的分數都只差了一點點。而本省的醫大也是極好的大學,這下那些背地裏嚼舌頭,說辛怡就是浪費時間的人都閉嘴了。通知書下來之後,那幾只羊就有了大用處。雖然也沒在家裏擺酒席,主要是地方不夠。但羊是直接送去飯店讓後廚給做的。順便這後廚還看上了這些好羊,項天澤還多了一筆買賣。
升學宴上所有人都挺高興,就連辛老三兩口子也帶着笑臉兒。尤其是碰到項天澤的時候。辛躍見他們這樣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就生怕這兩個人胡說八道讓所有人都尴尬。
好在辛老三兩口子也是「怕」有錢人那種。項天澤在他們眼裏那就是有大錢的人。他們之前想讓辛怡把人給抓住,也是為了能籠絡上這樣的親戚。可是現在辛怡已經考上了大學,他們也不能倒胃口到那個程度。所以至少他們倆是安全的。
可是有的人就是不想安分。喬星和他老公肖複那嘴還不如辛老三兩口子嚴實。那肖複覺得自己是個長輩,而且現在也是做買賣的,就拉過項天澤笑呵呵地說:“小項啊,你看,這辛怡的升學宴還得虧了你例外忙活着。”
辛躍基本上家裏什麽事兒都跟項天澤叨咕。以前是長途電話,現在有機會見面了說得更多。所以他知道辛家和喬家都是些什麽人。只不過他回來的時間也不長,辛躍又在京城上大學,他跟姐弟倆的親人們也沒那麽熟悉。但他至少知道這位小姨夫是辛躍不喜歡的。
不過長輩笑呵呵的跟自己說話,他當然也會笑呵呵的回應:“我跟辛躍做兄弟這麽多年了,他姐姐就是我妹妹,這點兒忙不值得一提。”
肖複大概聽出項天澤的言外之意,但他肯定是不死心的。“看你和我們辛怡也是相貌相當……”
項天澤頓時就皺了眉頭。為了不讓肖複把話說完,他趕緊開口:“小姨夫,我這邊還有點事兒,就先不陪您聊了。等有時間,我和躍躍約您喝酒。”
看着項天澤轉身離開,肖複弄了個好沒意思。心裏覺得不痛快,但剛才距離也不遠的辛躍也聽到了,他更不痛快。于是等肖複重新坐下來之後,便站起身走過去,給他倒了杯酒。“小姨夫,您這大忙人抽出時間來也不容易,還得給我們倆的事兒操心,我今天敬您一杯。”
辛躍杯子裏的是茶水,可他給肖複倒的卻是五十二度的白酒。他先把自己杯子裏的茶一飲而盡。然後看着肖複:“我幹了,您也得幹了才好。”
肖複的酒量不足以支撐他幹一杯五十二度的白酒。他是肯定不會幹的,但喬星覺得辛躍這話的口氣和意思就不對,便拉過肖複面前的酒杯:“你姨夫酒量不行,喝一口意思意思得了。”
辛躍依舊笑呵呵的:“別啊。我都幹了,小姨夫不幹多不好。”
喬星立刻皺眉:“你那是茶,這是五十二度的白酒。那能一樣?你這孩子不是強人所難嗎?”
辛躍點頭:“是啊。做人的确不能強人所難。尤其是不能随便突然勉強別人。我做的的确不對。小姨夫,我給您道歉了。您大人不計我這孩子過,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