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培訓班裏,蘇力初來乍到,無心學習,一切都還覺得新鮮。

蘇甜則沉浸在知識海洋裏,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許倪叫她去食堂,她一擡頭才發現。

嚯,教室裏忽然多了好多新同學。

……其中一個的後腦勺,還挺熟悉的。

等他轉過頭來,蘇甜确認了,就是那個智商不太夠用還削尖了腦袋想要考公的便宜哥哥。

蘇甜意味不明地“啧”了一聲,任由許倪挽着她去吃飯。

一路上,又過來好幾個小夥伴,都是對蘇甜崇拜又熱情的,看她的眼睛裏泛濫着小星星。

這是蘇甜最近享受的特別待遇。

她們“蘇甜長蘇甜短”,趁走路坐電梯的這段時間裏拿出各種問題請教蘇甜。

蘇甜衆星拱月般進了食堂,有女同學幫她端飯,有女同學給她遞水,還有女同學給她分發幹淨印花的紙巾。

……而這一切,本來都是屬于金瑾的。

金瑾是金老師的女兒,同學們都讓着她,寵着她,只盼着她能讓金老師多多關照。

自從蘇甜來了之後,金瑾總感覺屬于自己的什麽東西被搶走。

蘇甜是漂亮學神,身上的特質吸引着周圍的女孩子們,讓她們總是忍不住想要和她說話,目光會瞟向她,不自覺地模仿學習她。

金瑾郁悶地戳着碗裏的飯,盡管她身邊仍然圍着不少讨好她的同學,但比以前少,總歸不爽。

吃過飯,午休結束,大家回到教室,金瑾抱着一摞資料發放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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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金老師特意謄抄的,今年預計要考的常識。

金老師目光精準,以往每年都判斷得八九不離十,所以培訓班的同學都将這個資料視若珍寶,一拿到就攥在手裏,迫不及待看起來。

可金瑾發完一圈,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沒有發給蘇甜。

蘇甜等了一會兒,确認金瑾沒有給她發資料的打算,于是走過去,敲了敲她的桌子。

“你好,我的資料是不是漏發了?”

“沒有啊。”金瑾眼睛圓圓的,語氣有點兒被寵壞的驕縱,“我就是不打算給你。”

蘇甜有條有理地問:“為什麽?”

“不為什麽,這是我爸爸弄的資料,我是他女兒,他的就是我的,我不想給你就不給你。”金瑾輕飄飄補充一句,“蘇甜,我不喜歡你。”

蘇甜反駁:“這是培訓班的資料,我交了學費,是培訓班的學生,這些資料有我一份。”

許倪見勢不對,沖過來拉蘇甜的手臂,“算了蘇甜,我給你複印一份就是,我們回去吧。”

蘇甜還沒說話,金瑾就站起來,“許倪,你不許複印。”

她環視一圈,“你們誰都不許複印,這資料上都寫了,不許外傳!”

許倪為難地嗫喏道:“可蘇甜不是外人吧。”

之前和蘇甜要好的幾個女同學也在一邊勸,“金瑾,你怎麽了?蘇甜她挺好的。”

“我說她是外人,她就是外人。”金瑾聽得更來氣,她哼了一聲,看向蘇甜,“你最好自己離開培訓班。”

蘇甜一頭霧水,還沒搞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金瑾。

系統在她腦海裏叫嚣起來,“看吧宿主,您這讨人厭的光環又開始起作用了!您真得好好聽我的走劇情才能改變您的——”

蘇甜沒等它說完,搶走金瑾手裏的資料,舉過頭頂看起來。

金瑾沒想到蘇甜這麽“無賴”,她氣得臉都紅了,命令蘇甜放下。

蘇甜并不管她,快速看完那些資料,忽然無所謂地扔掉,對金瑾說:“資料我不要了,但我不會離開。”

蘇甜往回走,許倪跟在她旁邊,好奇地問她,“你剛剛把那些常識都記下來了”

蘇甜随口回答,“我看了一遍,都是我早就知道的常識。”所以不需要了。

許倪緩緩吐了一口氣,“那就好。”

兩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金瑾聽得清清楚楚。

她感覺自己被打臉,以為可以通過常識資料讓蘇甜低頭,誰知蘇甜根本不需要,還說早就背下來了。

金瑾臉上火辣辣地燒,她扭頭告訴其他同學,“以後你們誰和蘇甜說話,就再也不是我朋友。”

蘇甜也聽到了。

她回頭暼了一眼,覺得幼稚。

多大人了,還拉幫結派搞孤立。

蘇力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發現金瑾看不慣蘇甜,立刻去找金瑾套近乎。

畢竟在社會上混了兩年,他幾句話的馬屁拍得剛畢業的小姑娘心花怒放。

金瑾很快把蘇力當自己人。

蘇力很願意讨好金瑾,主要是因為她爸的緣故,金老師的名字響當當的,既有能力,人脈也廣,考公前後都能有所幫助。

看見金瑾這麽讨厭蘇甜,蘇力出主意道:“她給臉不要臉,不願意自己離開,不如我們想個辦法趕她走!”

金瑾愣愣的看着他,“怎麽趕走她?”

“你這樣……”蘇力壓低了聲音,絞盡腦汁給金瑾出了個主意。

下午。

金瑾站在講臺上大聲宣布,“模拟筆試的時間已經定了,明天九點,一切都按正規公考的流程來。”

“現在大家按次序上來領取準考證和座位號。”這也是模拟真正公考的儀式感。

很快輪到蘇甜,她走上去,金瑾卻不給她發。

“蘇甜,你沒有。”

蘇甜沉默地看她幾秒,似乎也懶得和她講道理,直接上手搶。

蘇甜力氣很大,金瑾根本搶不過她。

講臺下蘇力看着,想起在家時蘇甜搶他試卷也是這麽個精神頭,他顫了顫,埋頭看書。

蘇甜氣場壓人,搶了準考證和座位牌扭頭就走。

金瑾望着她背影,眼裏蓄起眼淚,“蘇甜,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我爸,讓他把你趕出公考培訓班!”

金瑾的手腕被蘇甜勒出兩道紅痕,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襲來,但不及臺下同學們的目光像針紮在她臉上難受。

金瑾越來越委屈,哭着就跑走了。

其他同學都看向蘇甜,但蘇甜卻收起準考證,旁若無人地看起書來。

許倪回頭,有些着急地說:“金瑾肯定是找金老師去了。”

“哦。”蘇甜不在意,撩撩頭發,從抽屜裏掏出錯題本擺在一邊,“待會兒金老師來了正好,我有問題請教。”

許倪:……您看起來是真不急啊。

金瑾一路跑到金老師辦公室,任由眼淚在臉上淌,轉眼哭成淚人。

“爸,蘇甜欺負我!”金瑾哭得很傷心。

她從小都這樣,只要哭的聲音夠大,她爸就會有求必應。

金老師一直就拿女兒沒辦法,他教學時從容淡定,但哄女兒還是沒有經驗。

他抽出紙巾,擦得金瑾鼻尖通紅,“怎麽了?蘇甜怎麽欺負你了?”

金瑾抽抽搭搭告狀,“她搶準考證,還捏我手腕。”

她順勢挽起袖子,露出蘇甜的“罪證”。

金老師神色一凜,皺眉道:“怎麽會,蘇甜不是蠻不講理的孩子,準考證大家都有,她幹嘛要搶?”

金瑾被問得語塞,她嘟起嘴,拽着金老師的手臂帶着哭腔撒嬌,“爸,反正蘇甜欺負我了,她捏得我好疼,你要為我撐腰,把她趕出培訓班!”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

金老師聽金瑾這麽一哭,就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了。

他臉上慈父的神色消失,漸漸嚴厲,板起臉道:“金瑾,你這是在胡鬧。”

金瑾淚珠挂在臉頰,被金老師吼得顫顫地掉下來。

她委屈地拖長音喊:“爸……”

“你再胡鬧,就別叫我爸了。”金老師的鏡片後,是一雙冷肅的眸子,“蘇甜是個好孩子,你應該多向她學習。”

“她哪裏好了!”金瑾不服氣,“網上都說了,她又蠢又壞,貪慕虛榮,忘恩負義,矯情做作,什麽貶義詞都能安她身上!”

“你也知道那是網上說的。”金老師掰着金瑾的肩膀,語重心長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看到的蘇甜是什麽樣子,你難道不清楚嗎?”

金瑾咬唇,“我就是不喜歡她。”

她爸爸,她的好朋友,都倒戈蘇甜那一邊。

落差失望感像把金瑾從天上的雲朵間推落。

金瑾拿出殺手锏,“爸,你忘了嗎?媽走之前叮囑過你,要好好照顧我,不能讓我受委屈。”

“……”金老師因這話久久沉默。

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推推眼鏡,拿起桌上的一疊資料,“走吧,去教室。”

他推開門,金瑾終于破涕為笑。

她連忙跟上去,就知道爸爸還是最舍不得她。

教室裏,原本鬧哄哄的一鍋粥因為金老師的到來而忽然安靜。

金老師站到講臺上,金瑾背着手站在一側,朝蘇甜投去即将宣告勝利的眼神。

蘇力默默對金瑾打了個手勢,暗示她自己永遠站在她這邊,別忘了金老師面前多誇他幾句。

同學們則都眼神忐忑,總覺得莫名其妙被裹挾進這場旋渦。

只有蘇甜,仍旁若無人。

她行雲流水寫題的動作沒有因為身邊驟然消失的聲音而有所停頓。

直到寫下答案,她才擡頭,正好對上金老師的視線,不卑不亢,毫不避讓。

“蘇甜。”金老師開口了。

全班同學的後背都下意識挺直,為蘇甜捏起一把汗。

“我替金瑾向你道歉。”金老師微微颔首,是大家從未見過的姿态。

所有人:??????

“事情我都差不多清楚了,是金瑾不對。”金老師把金瑾拽到講臺上,對蘇甜說,“她不懂事,你就是罵她打她,也做得沒錯。”

蘇力完全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情況,金瑾更是懵得不行。

她像從來不認識自己爸爸那樣仰頭看着金老師。

金老師捏着她的手肘輕輕用力,語氣不容置疑,“金瑾,你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向蘇甜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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