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睡吧

“明日有事情要做?”蘭妱擡頭詫異道。

說是詫異,其實倒像是聽到了什麽好消息,先前的謹慎和緊繃總算是褪了去,面上甚至揚起了些光彩,綻放出了些興奮之感。

她本就貌美,小小的臉不知有沒有他的巴掌大,紅唇雪膚,大大的眼睛漆黑柔淨,此時這般綻放神采的模樣更是讓人不由得有一剎那的恍神。

鄭愈見她如此,心情也莫名愉悅了些,她是生怕自己對他沒用,會棄她于不顧嗎?

他的聲音終于溫和了些,道:“嗯,今日大長公主府來人,道是讓我明日帶你去大長公主府一趟。”

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是當今聖上承熙帝的姑母常寧公主,也是泰遠侯府的老夫人,鄭愈的祖母。

大長公主平日裏并不住在泰遠侯府,而是住在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素來不怎麽出公主府,不理朝政,也少與朝臣來往,但承熙帝卻對這位姑母十分敬重,據說當年承熙帝能繼承大位也是和自己的這位姑母是有些關系的。

所以她的地位在這大周朝十分超然。

鄭愈和泰遠侯府不睦,和他的父親泰遠侯關系說冷如冰河也不為過,但從秋雙的口中,她卻知道鄭愈對這位大長公主祖母還是很恭敬的。

***

蘭妱想到剛剛鄭愈說“有事情要做”的口氣,似乎并不止是去大長公主府表面那麽簡單,遂問道:“大人,我們去大長公主府上,有什麽特別的情況需要注意的嗎?”

鄭愈難得的笑了一下,他很喜歡她的敏銳,這讓他覺得和她對話很省心。

他道:“是有,不過還是先歇息吧。”

蘭妱:......

這人說話真惹人煩。

不過蘭妱當然不會讓自己跟鄭愈計較,她從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歇息便歇息吧,她便應了聲就走到床前挂上了帳幔,然後回頭看鄭愈。

那是請他先上床的意思。

鄭愈走到床邊,道:“你先上去吧。”

頓了頓,又道,“另外,我平素都很忙,以後過來的時間可能不會多,你不必等我,自己早點歇息即可。這是你的院子,你在這裏,想做什麽都可以。”

蘭妱應下,硬着頭皮從他眼皮子底下爬上了床,再爬到裏面鑽到了被子裏。

她想,以後她的确得早點歇息,這樣她早點睡了,也不必連誰先上床這種事情都這樣尴尬。

鄭愈看她縮進了被子,但卻沒躺下,只裹着被子睜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還在等自己說什麽。

他想了想,便接着道,“還有你的嬷嬷和那兩個丫鬟,我只是幫你先暫時把她們打發了,過一段時間,你若是再想要她們回來,就自己做主。至于秋雙,現在對你來說應該會有些用處,若是将來不需要了,你就将她還給我就行了。”

“我知道,謝謝了。”她柔順道。

她早就猜到他是為了幫她忙才那麽做的,當然,對他來說,也是為了省心。

他肯定也不願留下蘭府的探子在自己府邸裏。

鄭愈看着她,此刻她柔順的長發只随意在後面寬松的綁了個結,小臉光潔如玉,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他好像從來沒有在別人的眼睛裏這樣清晰地看到過自己。

他的眼睛微微往下移了移,然後就看到她細白的脖子,纖長幼嫩,像是一折就能斷似的,還有,她的中衣有點寬松......

他喉嚨突然就有些幹啞,出聲道:“你過來。”

聲音和先前已然已是不同。

***

蘭妱一僵。

她當然聽出了這個不同。

她甚至還從他的語氣和高大的身影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和壓力,身上莫名就起了些顫栗。

她想到了那晚他的手和他的身體反應,臉就騰一下燒了起來。

但這是早晚都要面對的事情,她嫁進了鄭府,難道還想守身如玉不成?

原本她入鄭府,目的就是為了生個孩子穩定自己的地位,讓自己和家人都脫離蘭府的掌控,以後能最大限度的自主自己的生活。現在她幾乎不用怎麽努力去勾-引他,他就肯主動要她,卻也沒有表現得太過熱絡,兩人客氣有距離的相處,這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

所以她絕不能讓什麽羞怯和驚慌去主導自己的行為。

她咬了咬唇,定好了心,就慢慢移到了他的身前,低聲問他道:“大人,您的傷,好些了嗎?”

鄭愈低頭看她,看她睫毛微微地打着顫,肌膚似雪,紅唇卻格外的水潤,嬌豔,似乎讓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去嘗上一嘗,試試那鮮美的滋味。

可是,他卻挪開了眼睛,因為剛剛那樣看着,他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異樣,他并不喜歡這種異樣。

他應她入府,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只是因為此時此刻他的确需要這樣一個人,還需要一個子嗣,而剛剛好她就撞上來了。

性情穩重,堅韌鎮定心思深,卻又勇敢無所畏懼,品性還有東明大師可作保證。

再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而且他不讨厭她的氣息,他可以接受她成為他的女人。

至于他對她的身體反應,也不過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嬌嫩鮮妍的女人本能的欲-望而已。雖然這麽多年,他也從未對其他女人生出過這種欲-望。

她的确是特別的,但也僅此而已。

他有些冷硬道:“不礙事,你準備好了嗎?”

蘭妱聞到他身上強烈的,和她那麽不同的味道,她忍着牙齒的打顫,細細地“嗯”了聲,手卻已經伸了出來,輕輕的按到了他身前的被子上,而被下,就是他的身體,隔着杯子,已經讓人的心“砰砰”得跳起來。

他沒有再讓她煎熬太久,抽了兩人的被子,就将她壓了下去。

他避開了她的唇,只是吻着她的臉頰脖頸,滑過她的耳畔之時,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跪在他的面前,他低頭看她,在她小巧纖嫩的耳垂上釘着的那枚深紅如血的耳珰,他腹間莫名一熱,就含住了她的耳珠似輕又似重的碾過,激起蘭妱一陣的顫栗。

他一路咬下去,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蘭妱被強烈的感官刺激着,心跳得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怕自己逸出來什麽可羞的聲音。

這個時候,好像以前所有學過的東西都已經從腦中飛了出去,只能完完全全被動地承受着,驚懼而恐慌。

只是他剝了她的衣裳,在已經到了最後一步的時候,卻感覺到了兩個人的差距,他感覺到她承受的痛苦,整個人像是要碎裂了去似的,他忍耐着擡首看了一眼,那一眼,就發現她的嘴唇都已經咬破,眼睛水色氤氲,滿滿都是痛苦之色,還有,眼底深處的排斥。

雖然已經箭在弦上,但他的動作還是稍微緩了緩,但那也無濟于事,他只要稍一嘗試,便感覺到了她的痛苦。

她承受得痛苦,他嘗試得也很艱辛。

他額上滴着汗,但最終還是用了極大的忍耐力抽身離開了,然後順手掀了被子給她蓋上,自己躺到了一側。

許久他才啞聲道:“睡吧。”

***

“大人。”

蘭妱緩過來些後心中就升出了另一層的惶恐。

她伸手探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低聲帶着些顫音道:“大人,我可以的。”

鄭愈扯了扯嘴角,聲音低啞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剛才傷口可能裂開了,以後再說吧。”

他從她的手中抽開了自己的胳膊。

她是他的側室,他收她入府,雖然是各種緣由促成,但既然收了,而他也的确該有一個子嗣,所以他從沒想過只是将她當成一個有名無實的擺設。

而且他也想要她。

的确很想要。但卻也不急于一時,不急于在她尚未準備好之時。

所以剛剛他已經用了很大的自制力,她若是再糾纏,他并不保證自己還能克制住。

蘭妱道:“那妾身要幫大人看看傷口嗎?”

鄭愈:......

他聲音慢慢恢複了平穩,道,“明日要一早去大長公主府,你還是好生歇着吧。”

***

鄭愈這一晚上也沒再告訴蘭妱大長公主府的事,而此時他口中的大長公主府中卻有人正在議論着他和蘭妱。

這日常寧大長公主特地召了已嫁到南平侯府的女兒南平侯夫人鄭氏,以及鄭氏十六歲的幼女周寶薇回了大長公主府,留宿在了府中。

大長公主府房中,鄭氏面色糾結,問大長公主道:“阿娘,您當真是想要讓寶薇嫁給鄭愈嗎?”

大長公主手上的佛珠一頓,擡了眼皮瞅了自己女兒一眼,道:“怎麽,你不願?”

鄭氏扯了扯嘴角,道,“鄭愈現在的确是已不同以往。可是阿娘,大哥都已經準備給阿乾申請世子之位了。”

“鄭愈現在是位高權重,可是權勢這種東西,阿娘您不是最清楚,位置再高,權力再大,但若是沒有實實在在的爵位,将來只要一退下來,也就什麽也沒有了,不能惠及子孫,有什麽用?而且,”

“阿娘您也知道,寶薇和阿乾青梅竹馬長大,阿乾一向對寶薇呵護有加,可鄭愈就是個軟硬不吃,陰晴難測的,性子冷得跟冰山下的石頭一樣,寶薇她從小被嬌養着長大的,如何能受到了那樣的冷待?而且,鄭愈他,以前有個亡妻也就罷了,現在還弄了個禦賜的側室,還是蘭家女,這,寶薇如何能受得這樣的委屈?”

鄭氏口中的阿乾是鄭愈同父異母的弟弟,泰遠侯休妻續娶的繼室常氏所出的兒子。

當年鄭愈的生母夏氏被休自缢身亡,鄭愈的身份便蒙上了一層陰影,也失去了泰遠侯爵位的繼承權,不過常寧大長公主顧惜血脈親情,對其卻也不算差。

其實何止不算差,早些年,大長公主甚至希望女兒鄭氏将其長女,南平侯府的嫡長女周寶蘊嫁給鄭愈,可那時鄭愈更是要啥沒啥,南平侯府和鄭氏怎麽可能把嫡長女嫁給他?

所以最終大長公主的希望落空,鄭氏也十分慶幸自己沒理會母親的異想天開,因為在那不久之後她的嫡長女就高嫁了,嫁給了當朝太子朱成祯,成為了大周的太子妃,也将是未來的皇後。

現如今大長公主又舊事重提,想讓鄭氏把她的幼女周寶薇嫁給鄭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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