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府

簾子外頭伺候的其他通房丫頭恨的牙根癢癢，這荷姨娘平日為人最是輕狂，對她們這些人雖然不敢打罵，但背地裏都吃過她的暗虧。現在家裏就秦謠做主，萬一她和秦謠調唆，變賣了她們怎麽好？（之前的紅玉丫頭不就是例子嗎？）

卻說幾個嬷嬷那邊很快将帳對好了，總共九千多兩銀子，比之前八太太說的少了四萬多。

秦謠大大方方地給了八太太一萬兩銀子，還道：“剩下的算是給太太的辛苦費，多謝太太了，有空到京城做客。”

八太太嘴都氣歪了，為了這事她腿都跑斷了，她是那等稀罕幾百兩銀子的人嗎？

不過到底不敢得罪狠了秦謠，不冷不熱地說了幾句話，拿了銀子出了門。

這裏秦謠卻樂開了花兒，花四百兩銀子賺回了四萬，她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大的生意，當下又賞賜了四個嬷嬷一人十兩銀子。

收拾好後，便準備和族長告辭啓程上京。

八太太稱病沒有過來送，族長老太爺和幾個年紀大的說腿痛，她又是晚輩，就不來了，所以秦謠走的時候冷清了許多。不過秦謠絲毫不在意，帶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金陵。

大約走一個月的水路，再換馬車，便到了京城。

京城門口，數十個家丁婆子早早地在那裏等候，一見到那四個嬷嬷，立刻上前問好。

“給二奶奶，錦哥兒并姑娘請安。奴才奉太太命，接二奶奶回府。”

馬車裏，秦謠一手摟着一個孩子，錦年好奇地盯着窗口，好幾次都想要挑開簾子看看外頭。

從進了京城後，外頭熱鬧非凡，小孩子家難免好奇，只是秦嬷嬷一直板着臉不讓他們看，便只好打住了。

馬車走過錦鄉侯府的正門，在西側一個角門停下了，衆家丁将馬車和門前擋住，不讓外人看見，又出來一群婆子擋在家丁的面前。

“請奶奶下車。”一個帶着銀镯子的婆子扶着秦謠下車。

秦謠扶着婆子的手下了馬車，命奶娘将錦年和嫦曦抱下馬車。

走到門口時，秦謠不禁想起了《紅樓夢》小說裏黛玉初進榮國府的情形，不過她不是林黛玉，只是裏面的也不是她的外祖母和舅舅。

剛要跨門口的時候，兩個嬷嬷攔住了她，在門口擺下一個火盆。

“請奶奶跨過火盆再進門！”

秦謠低着頭，從火盆上跨了過去，徑直進了門。對于這種事情，秦謠沒有多大的抵觸情緒，古人麽，迷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跨過火盆便有婆子擡着轎子來接去二門，轎子搖搖晃晃大約走了一會，便落下，秦謠扶着婆子的手下轎，一手一個拉着兄妹兩個的手進二門。

走過花垂門，便是曲折的抄手游廊，游廊上整齊的挂着紅燈籠并金絲雀兒，婆子們帶着秦謠等人繞過花園又拐進一處小小的院門，走過石子甬道便是穿堂，穿堂用一個大大的五彩玻璃屏風隔開，繞過屏風後頭是一個三間房的議事廳，議事廳走過便到了內宅的正房大院。正面上房，皆是雕梁畫棟，兩邊游廊直通門口，一色服侍的丫鬟們禀聲靜氣地站在游廊上聽候差遣。

還未進門，只見一位華服滿頭銀絲的老人扶着丫頭，大哭着帶了一大群華服女子朝她這個方向撲來。

正當秦謠醞釀情緒迎接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從她身邊走過，摟着錦年和嫦曦哭個不止。

“可憐的孩子啊！我只當我不能再見到你們.....”

衆人見老太太哭個不住，紛紛上前勸告。好半日，老太太才止住了哭聲，拉着兩個孩子的手朝正屋走去。

老太太身邊跟着兩個衣着華麗的中年女人，一個珠圍翠繞，大概四十來歲，細細的眉毛，丹鳳眼，挺直的背脊，好生威嚴。這是秦謠的婆婆大太太周氏，另一個眉眼間帶着幾分刻薄的不用說是嬸娘梁氏，她們的身後跟着幾個年輕媳婦，應該是幾個妯娌。沒一個人理會秦謠，都跟着老太太回屋。

秦謠只好默默地跟在衆人身後。

老太太一路上問錦年多大了，讀過書沒有？喜歡吃什麽？對嫦曦态度明顯要冷淡了些。

老太太的正房極大，正廳擺放着象牙屏風，屏風前擺着金樽玉鼎，玉鼎中不知焚着什麽香，只覺滿屋子香風飄逸如同仙境一般。正面擺着大大的軟塌，軟塌上擺着幾個金絲繡絨花靠枕，軟塌是紫檀木小幾，上頭擺放着錦彩碧玉瓶兒。沿下來左右兩邊整齊擺放着酸梨木描金大圈椅，一坐一個小方桌，上頭放着官窯彩雀茶盞。

老太太将兩個孩子帶在身邊上首的軟塌上坐着，命丫頭們拿果子給哥兒姐兒。大太太和二太太在東邊椅子上左右，姑娘們都在西邊坐下，孫子媳婦們都圍在老太太跟前站着說笑取樂。

“老太太，錦哥兒這孩子很是活潑呢！到底是外頭養大的孩子，不像咱家的，畏首畏尾的。嫦姐兒也好，一左一右，你們看像不像觀音菩薩跟前的金童玉女？”一頭戴金絲累鳳八寶簪，身段妖嬈，眉宇間帶了幾分精明的年輕媳婦逗趣說道。

老太太喜的大笑，指着她道：“沒見我在為你二叔的事情傷心，你還在這裏說笑，仔細我讓你婆婆帶了你回去好好立規矩！”

秦謠知道這位讨老太太歡心的是錦鄉侯長媳李氏了，這位最得家裏長輩喜歡。

李氏撒嬌似的拉着大太太的衣袖，裝可憐：“太太，您可得多疼我，老太太有了重孫子就不待見我這個孫媳婦了。您瞧，我好意哄老太太開心卻不待見我，您可得為媳婦兒做主啊！”

說着，衆人都跟着笑了，只見老太太跟前一個黃發垂髫，模樣可人的姑娘拿帕子捂着嘴笑道：“大嫂，現在二嫂子回來了，你可得當心，太太自然要多疼小兒子媳婦一些。”

話音一落，衆人的目光落玉鼎旁邊規規矩矩站着的秦謠身上，老太太和大太太的笑容便淡了幾分。

二太太上下打量了秦謠，皮笑肉不笑：“喲，幾年不見咱們這二奶奶還是那麽俊俏啊！只是這規矩......二奶奶好像忘了吧！”

大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不鹹不淡地道：“剛才大家都只管看錦哥兒，她怎敢打擾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