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驗明正身
女子沐浴總是十分繁瑣。
旁的不說,那些香花就熏得林空眼睛疼。
“孤芳自賞”的時候,起初還覺得有趣,慢慢的,他便也沒了興致。
林空想起了前世的某些場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如果當時,段暮遙沒走的話,他一定能護住她。
想到這裏,林空的笑意漸漸收斂。
這一次,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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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暮遙回府之後,倒也由人伺候着,入了盥室沐浴。
起初,進來伺候的都是男子,段暮遙看見他們,便叫喊着讓他們都出去。
最後,倒是有一位帶刀的侍衛走了進來。
他倒是懂事,進來之後也不擡頭,只躬身垂首道:“主子,您向來不許女婢近身伺候。要不然,屬下去喚徐嬷嬷過來吧。”
段暮遙這才緩過神來,她如今是男子,她得漸漸适應這個身份。因為她也不知道,她和林空什麽時候才會換回來。
“不必了,你們都下去,我一個人就好。”段暮遙說完這話之後,便覺得自己走步說話都有些扭捏,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察覺。
好在,林空的侍衛各個都是訓練有素,也不擡頭看人,她也算是躲過了這一天。
林空的身體要強壯許多,她能感覺到自己四肢有力,不似從前那般虛弱。
洗澡完換好衣服回房睡覺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走路帶風,感覺頗為不同。
當然,那種與以往不同的感覺,在早上起來之後尤甚。
如果林空知道她連解個手都那麽費勁的話,不知會不會笑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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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空那邊也不是特別舒服,他來了月信,晚上喝了藥之後,算是緩解了疼痛,只是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不能随意翻身,小腹更是脹得厲害。
天亮的時候,他好不容易再次睡着,牧歌已經打好了水,過來伺候她洗漱。還說一會兒,要去給太後請安,陪着太後一起抄佛經。
這等繁瑣之事,林空聽來便蹙了蹙眉。
好在,陪在太後身邊之時,他即便再不耐煩,也僞裝得極為乖巧。
許是太後也發現他身子不爽,并未為難他,便将他放了回去。
林空發覺自己有些嗜睡,回去之後,竟又睡了兩個時辰,醒來之後,已過了午膳時間。
好在,牧歌提前讓小廚房留了飯菜,只是林空沒什麽胃口。
未時三刻的時候,牧歌忙道:“小姐,太後這個時辰也要午睡,怕是不會再宣召您了,奴婢伺候您睡一會兒吧。每個月這個時候,您總是渾身不舒服。”
林空轉過頭問她:“每個月都如此嗎?”
牧歌怔了怔,點了點頭道:“是啊,小姐您忘了嗎?”
牧歌打量了他一會兒,随後小聲問:“小姐,您是不是忘了點什麽?自打您回來,奴婢總覺得您神情不對。聽說那夜您被擄走之後,十分兇險,還和林小侯爺墜了崖。要不然還是找太醫來看看,萬一摔壞了腦子……”
“我沒事。”林空打斷了碎碎念的她。
牧歌這幾日總是有點怕自家小姐,見他出聲,竟也不敢多話。
林空一個人坐在窗前喝着紅糖水,他默默掂量着時辰,覺得世間差不多了,便讓牧歌替他更衣梳妝。
牧歌忙道:“小姐,都這個時辰了,太後也不會宣召您,為何要梳妝啊?”
林空擡眸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必管,照做便是。”
牧歌總覺得自家小姐經此變故,性子都變了不少。以前還能同她說笑,如今聽“她”說話,都帶了幾分冷意。
牧歌這方剛剛給他梳完頭,正殿那邊,掌心姑姑便來了。
掌心姑姑道:“姑娘,陛下和常貴妃來了,說是要見姑娘。”
牧歌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竟暗自驚奇,她竟早就預料到陛下要過來。
要知道,這幾日江南水患嚴重,陛下在禦書房日夜不眠的處理政事,已有數日不曾來給太後請安了。
可自家小姐在房內睡了一下午,醒來之後,竟能預料到陛下會來慈寧宮,屬實厲害。
林空也不去看牧歌,反而是緩緩跟在掌心姑姑身後走。
快到正殿之時,掌心姑姑站定,轉頭給了林空一個安心的笑容:“小姐莫怕。”
林空對着掌心姑姑略一施禮,便大大方方地進了內殿。
彼時,陛下和常貴妃還有燕王妃都在。
當然,段暮遙竟也坐在一側。
林空用餘光掃了段暮遙一眼,并未細看她,便行禮道:“臣女給太後請安,給陛下請安,貴妃娘娘請安。”
最後對着燕王妃微微福身。
陛下最先開了口:“起來吧。”
林空這才起身。
太後這才道:“掌心,賜座吧,段丫頭身子不适,不宜久站。”
林空再次對着太後行禮道:“謝太後。”
一旁的段暮遙微微松了口氣,這林空禮數周到,倒也未曾出錯。可知她方才,從林空進門之後,便是捏了把汗。
林空坐下之後,陛下這才道:“段丫頭,朕聽聞,你有意與燕王世子退婚,此言可真?”
林空起身行禮:“回皇上的話,千真萬确。”
燕王妃急着插嘴道:“你這孩子,怎麽還是想不通呢,你和成弘這麽多年的情意,這婚事怎麽能說退就退?”
太後冷臉看着燕王妃道:“皇上還在問話,你插什麽嘴?這麽多年了,還是學不會規矩?”
燕王妃臉色一白,正要起身告罪,皇上便擺擺手:“罷了,你先起來,朕要問段丫頭的話。”
燕王妃暗自看了貴妃一眼,常貴妃對着她微微搖了搖頭,暗示她莫要心急。
燕王妃這才閉了嘴。
皇上卻道:“昨夜的事,朕已經教訓過廣兒和世子了。退婚一事,非同小可,你和世子多年情意,朕不希望你一時沖動。”
林空側首看了段暮遙一眼,見她神色無常,便拱手道:“回禀皇上,臣女并非沖動。世子對臣女并無情意,這婚事,莫不然就退了,自此臣女與燕王府,各不相幹。”
燕王妃一雙眼,急得都要冒血。她轉過頭沖着常貴妃求助,常貴妃這才笑着對林空道:“段丫頭,當年這婚事定下來的時候,你母親還在世。丞相府如今,也并無異議。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勸你還是思量些許,與丞相大人商議之後,再行定奪。”
林空卻毫不畏懼道:“貴妃娘娘,母親如今不在了,臣女既為青龍令主,便有擇婿之權。燕王世子婚前做出這等無恥之事,臣女實在不放心将自己與青龍令托付給這樣的人家。”
林空這話一出,燕王妃臉色直接變了。她沒想到段暮遙竟然當着皇上的面給他們燕王府難堪。
燕王妃氣不過,索性便指着她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雖說尚未成婚,便在府外養了幾個美人,着實荒唐。可弘兒畢竟是世子,您将來若是入府做了世子妃,也該學會大度。”
“更何況,段丫頭你與林小侯爺消失一整夜,又在長公主府親口承認與他有了肌膚之親。這件事,弘兒都可以不計較。怎麽你卻反過來,計較我們家弘兒的不是。”
燕王妃此言一出,皇上和太後都變了臉色。
常貴妃也狠狠剜了她一眼,恨她這個時候沉不住氣。
燕王妃也頓覺失言,忙住了嘴。
林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并未反駁。
而皇上卻把視線轉到了段暮遙這邊,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問道:“空兒,前夜你和段丫頭,是否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
段暮遙站起身,差點就行了女兒家的禮,就在她躬身下去的時候,林空輕咳了一聲。
段暮遙這才回神,拱手拜道:“回皇上的話,臣沒有。”
太後怒急:“燕王妃你好大的威風,未來兒媳還沒有過門,便空口白牙污蔑于她。哀家還想着,她與弘兒多年情意,怎麽會突然就不想嫁了,原來根源在你這裏。”
燕王妃向來知道太後不喜自己,可她這人,越是被教訓,她便越來勁。
燕王妃也不去看常貴妃的眼神,她俯身下去,給太後行了一禮之後,便咬着牙道:“太後明鑒,這話,本就是段姑娘親口承認的。弘兒喜愛她,還發誓說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厭棄于她。可誰知,她還是執意要和弘兒退婚。”
林空還是不出聲。
段暮遙覺得他這人,半響都憋不出一個屁來,只好自己上前,義正辭嚴道:“胡說八道,那夜臣帶着段姑娘殺出重圍,一路上都在躲追兵,最後逼至懸崖,險些喪命。何等兇險,怎麽會如燕王妃所說,做出那等不堪之事?”
燕王妃憤恨地瞪了段暮遙一眼,這林小侯爺自打回京之後,便一直壞他們的事。
她好歹也算是林空的長輩,倒也不能在一個毛頭小子跟前輸了氣勢。
“那夜情形到底如何,我們誰也不知。”燕王妃瞪着段暮遙道。
段暮遙看了林空一眼,本指望他能說幾句話,可誰知,他竟像沒事人一樣,低着頭。
也不知是在看戲,還是他又覺得無聊了。
段暮遙氣急,只好拱手對着太後道:“太後,臣自回京以來,京中關于臣的傳聞,越傳越離譜。臣不願争辯,只是覺得麻煩,也覺得自家人自會相信臣的清白。”
她這話一出,林空倒是終于舍得擡頭,看向了她。他的眼睛忽然閃過一些莫名的情緒,不過轉瞬,他便又低下了頭。
段暮遙接着道:“可如今,連舅母都如此污蔑于臣,這事又事關段姑娘清白,臣不得不站出來,為自己申辯幾句。”
燕王妃急道:“清白,也不是全憑你一張嘴就能給颠倒了的。你說你和段姑娘在京郊澄園看到了弘兒,除此之外,還有誰能給你們作證?”
段暮遙輕嗤一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倒也不難驗證。不過眼下,臣以為,還是段姑娘的清白要緊。”
太後開口問:“空兒,你想如何?”
“那就請太後安排,給段姑娘驗明正身。”
常貴妃驚訝道:“小侯爺,本宮聽說,你們兩個墜了崖,連太醫都說段姑娘和你傷到了腦子。你如今信誓旦旦,莫不是忘了些什麽。萬一請人驗明正身,不但沒能證明段姑娘的清白,反倒是……”
常貴妃沒把這話繼續說下去,不過大家都懂。
常貴妃向來不說沒把握的話,她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掌雲偷偷來禀告,說段姑娘偷偷找她要點藥。
那藥,是避女子有孕的。她若真的是清白的,何須要這個藥?
而段暮遙聽完此言,倒是長袖一甩,大義凜然道:“那有何難?若臣真的做了,便娶了段姑娘便是。”
林空站在一旁實在沒忍住,竟低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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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架空架空架空!
四大令比兵符還要強勢!
令主更是比肩武将之首,只是令主并無實權,空有令牌在手。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