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差陽錯

段暮喬一直覺得她之前和魏成弘的事情敗露是段暮遙的手筆。

而且就算是沒有這件事,她也依然恨段暮遙。

雖然姐妹兩個從小到大都沒碰到過幾次,段暮遙在宮裏長大,她在丞相府長大,可是依然蓋不住段暮遙嫡女的光環。

每當她得意忘形,覺得自己才是丞相府唯一的小姐的時候,總會有人出現提醒她,說段暮遙才是。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再加上胡巧兒對大夫人的嫉恨,便也讓她跟着母親,開始恨起宮裏那位嫡姐來。

之後,段暮遙出落得越發好看,有了京中第一美人的美譽之後,段暮喬就更恨了。

有了嫡姐在前,她這位庶女,再受寵都越不過去。

尤其是到了說親的時候,那種心裏落差就更加明顯。

當年給段暮遙訂婚約的時候,太後皇上都是親自過問的。到了她這裏,那些京都世家子弟,全部避之不及。

若非是她在婚事這屢屢碰壁,變得不自信,她也不會去勾搭魏成弘。

人人都說魏成弘與段暮遙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

段暮喬還聽說,魏成弘對段暮遙情深不悔,甚至還答應她絕不會納妾。

起初,初見魏成弘的時候,段暮喬也以為是如此。

可是等見到真人之後,她故意遺落了手帕,魏成弘遞給她的時候,她便知道傳聞不真。這男人,明明很好勾搭。

之後,段暮喬便和魏成弘暗中來往,他也說過,等到段暮遙嫁過去之後,他便會以段暮遙身體不适為由,納她入府。

以丞相大人對她的寵愛,她的心願,段柘不會不聽。

何況,段暮喬知道,她爹因為大夫人的事,很不喜歡段暮遙。如今丞相府上下,用的都是大夫人的嫁妝。

段暮喬穿戴越發奢華,仿佛多用了一些銀子,就可以卸除她心裏那股怨氣。

可如今,她名聲盡毀,燕王府那邊也以此拿捏丞相府,仿佛讓她進門,便是燕王妃極大的恩德一般。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又不能真的去庵堂,青燈古佛一世。

若是入了燕王府,還有機會一搏。

如今,魏成弘給她下了命令,也說是二殿下的意思。一來,她沒有辦法不聽他的。二來,她也想要那高高在上的嫡姐跌落雲端。

她和嫡姐的生辰,前後差了不過幾日。可她的及笄禮,卻辦得如此隆重。反觀她,出嫁都要從簡。

那樣孤傲的一個人,若她在出家之前失了清白,與她一樣受人唾棄,不知道有多痛快。

悄悄來給她遞消息的時候,段暮喬說了一聲知道了,便讓正文回去。

悄聲提點道:“二小姐可要切記,今日這事,萬不能辦砸了。否則,二殿下那邊不好交代。”

段暮喬回道:“你讓世子爺放心,我不會出錯。”

這才退了下去。

那方,林空的及笄禮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個步驟。

段柘高聲宣示禮成,林空也從高臺上走了下來,與前來觀禮的貴客行揖禮感謝。

林空最先對二殿下行禮,而魏廣上下打量了他半響,神色倒是看不出喜怒。

他拿出早就備好的禮物,着人遞給了牧歌,這才對着段暮遙道:“至此,段姑娘便是大姑娘了,本王恭賀你,日後得佳婿,美滿安康。”

林空倒是依着禮數,與他敘了幾句閑話。

之後,林空去與燕王妃行禮,燕王妃不情不願地拿出了早就備好的禮物,遞給了牧歌之後,這才假惺惺道:“本以為,咱們是有婆媳福分的。不成想,成弘那孩子糊塗,沒能好好珍惜。”

林空擡起頭,看着她道:“事已至此,唯願世子日後安好。不過,這婚既已退了,還勞煩王妃早日将庚帖換回來。”

燕王妃聞言一怔,冷冰冰道:“這事倒是不急,燕王府還不至于壓着你的庚帖不還。”

“既不至于,一張紙的事,王妃還是早日歸還。日後,若是給世子說親,您也能痛快些。”

燕王妃頓時一窒,她正要指着林空再說幾句,那方林空便已經越過了魏成弘,與段暮遙說話了。

段暮遙拿起長公主府的禮物遞給了他,然後趁人沒看向這邊,俏皮地沖他笑了笑。

林空倒是被她這副模樣可愛到了,他沒想到,他那張臉,還可以做出這麽乖巧的表情。

不過,他還是湊近了提點道:“我是不愛笑的,所以你不許對着別人露出這種笑容。”

段暮遙點頭:“我知道的。”

林空倒是當着她的面,拆開了她送過來的禮物。

是一雙玉镯,一看便是長公主府庫房裏的東西。

林空嘆了口氣,收了回去,道:“本以為,你會送我些旁的東西。”

段暮遙愣了半響,忙解釋:“這是長公主殿下準備的,我事先也沒有注意。我原是想着,這畢竟是我的及笄禮。若你也想要,我日後補給你便是。”

林空笑了,他道:“那你可要記得,好生補給我一份。”

段暮遙點點頭應下了。

那方魏成弘正在同丞相大人敘話,他剛一轉過頭,便看到林空與段暮遙正有說有笑。

他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們之前同時被擄走,那晚上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未知。

雖說宮裏嬷嬷給段暮遙驗明正身,說她還是清白之身。可是一男一女獨處一夜,就算是清白之身,那林空定然也會占到段暮遙的便宜。

一想到從小到大,魏成弘連段暮遙的手都沒摸過,他便氣悶得很。

想及此,魏成弘徑直朝着段暮遙的方向走了過去,陰陽怪氣道:“我竟不知道,林小侯爺竟與暮遙如此相熟了。”

他這話是看着段暮遙說的,他把段暮遙當成了林空。

而段暮遙學着林空一貫的樣子,輕嗤了一聲,并未搭理魏成弘。

魏成弘臉色一變,冷哼一聲道:“回京都多少日子了,還是如此不懂規矩,我同你說話,你竟連回都懶得回嗎?”

林空這時候深深看了段暮遙一眼,給了她些許力量。

段暮遙輕呵一聲,道:“我向來便是如此不懂規矩,何況,世子這樣的人,還是不要輕易惹我為妙。”

魏成弘臉色很差,可是對上林空那張臉之後,他便想起了林空自打回京之後的那些事跡。

這人,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就算是他占了理,到了陛下跟前,也只會訓斥于他。

可是當着“段暮遙”的面,就這麽灰溜溜走了,也實在是太沒面子。

故而,魏成弘拂袖而去,不再看林空一眼。

待魏成弘走後,段暮遙才松了口氣,她小聲問林空:“我沒露出什麽破綻吧?”

林空寵溺地看着他笑了笑,道:“自然沒有,你表現得很好。”

段暮遙這才放下了心。

林空趁着大家注意力沒看向這邊,才走到她近前小聲道:“一會兒,你便回長公主府吧,記住,不管之後發生什麽,你聽說了什麽,都不要摻和進來。”

段暮遙看他表情鄭重,便蹙眉問道:“會發生什麽,你要不要給我透個底,要不然我總是放心不下。”

林空想了想,徑直道:“二殿下有意陷害,怕是還要再遇上一波刺客。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做好應對。你只需留在長公主府,什麽都不必做,我不會有事。”

段暮遙聽着便覺驚心。

雖說林空神通廣大,武藝高強。但是他現在用的是她從前的身體,虛弱得很。

看到她那表情,林空便笑了:“放心,我自有安排。一根頭發絲都不會有事的。你瞧好便是。”

段暮遙還是有些心驚,可她也知,她沒有武功,又這麽弱,實在是幫不上他什麽。

最後,她只好道:“什麽都不重要,我只求你平安。若是實在不能走光明正大之路,咱們便私奔,哪怕一輩子留在潇潇暮雨閣,我也是願意的。”

林空微怔,他沒想到段暮遙會說這話。

他沖着她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很惜命。我還要活着回來,娶你過門。”

說罷,兩個人便就在這分別。

段暮遙也沒跟丞相大人說上幾句話,便轉身離開了丞相府,回了長公主府。

之後,她還是聽徐嬷嬷說了兩件事。

這第一件事,便是魏成弘在段家姑娘及笄禮之後,便跑到丞相府後宅去騷擾她。那段家姑娘沒給他好臉色,一腳将他踹進了池塘。

段暮遙聽到這話,便噗嗤笑了出來,這倒是像林空會做的事情。

徐嬷嬷又接着道:“您可先別急着笑,還有哪。”

段暮遙這才又問道:“還有何事。”

徐嬷嬷接着繪聲繪色道:“燕王妃那什麽性子,再說之前世子受了一頓板子,好不容易才能下地,身上的傷都沒好全,就被段姑娘一腳踢了下去。燕王妃趕緊讓人給世子救了上來,抱着世子便哭得傷心,還非要找段姑娘要個說法。”

段暮遙“恩”了一聲,又問:“那後來如何了呢?”

“段姑娘一口咬定說是世子輕薄了她,燕王妃一氣之下跑到宮裏去要說法。奈何太後和陛下,都不願意理會此事。也沒人打算為世子讨個公道。再說,他能有什麽公道啊。段姑娘嬌滴滴一個姑娘家,若不是真的氣急了,哪有那麽大的力氣推他一個男人下水?”

聽到徐嬷嬷這番話,段暮遙覺得倒是很有道理。

怕是眼下,外面的人都覺得,魏成弘是真的打算輕薄段暮遙,段暮遙才下此狠手。

不過段暮遙沒在現場,也不清楚全部過程。

也許魏成弘真的有那個舉動也說不定。

不過,段暮遙理智上,還是偏向于這事是林空先下的手。

因為,魏成弘就算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子。上一世便是,他始終不敢碰段暮遙,就是為着留給二殿下。

這一次,他怕是也不敢。

好在,徐嬷嬷說,段姑娘如今還好好地待在段家,并未出什麽事。

只是,第二天一早,徐嬷嬷便急匆匆來報,說是那段姑娘被刺客擄走了。

段暮遙一頓,側首問她:“可打聽到,是何時的事?”

徐嬷嬷滿頭大汗道:“聽說是将過卯時就發現丞相府內遭了刺客。聽說,丞相府兩位小姐,此番都被擄走了。”

段暮遙一驚,忙問:“段暮喬也不見了?刺客為何會将她擄走啊?”

徐嬷嬷嘆口氣道:“老奴也是不解。”

不過她轉念道:“不過小侯爺您放心,陛下的人已經去追了,不會出什麽事,您可千萬要穩住,不能輕易出頭。”

段暮遙想起了林空的警告,便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再去打聽,一旦有什麽消息,及時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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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林空确實被段暮喬騙得中了迷香。

不過他事先早有準備,不到半刻鐘就已經緩了過來。

若是他自己的身體,這種程度的迷香,根本害不了他。可是段暮遙的身子要弱上不少,即便是他準備了解毒的藥包,又調養了一陣子,這抗毒能力,還是很弱。

好在,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段暮喬以為她被迷暈了,便叫來了人,準備将段暮遙送出去。

然而,段暮喬還未有防備,便直接被林空捂住口鼻,迷暈了過去。

之後,林空将她易了容,讓人按照原計劃,擡了出去。

至于他,只能趁亂逃跑,再假裝丞相府的兩位千金,都被刺客擄走。

而此時此刻,二殿下魏廣已經按照掐定好的時辰,去了城外的泠鳶樓。

這裏也是他和魏成弘私下見面的地方,不過這個地方,倒是沒養姬妾,只有他偶而會過來。

這個地方極為隐秘,若無人引領,絕對進不來。

因為泠鳶樓被建在了地下,得靠密室機關才能進入。

魏廣看到昏迷不醒的心心念念的人,心神一蕩。

他不知道肖想了段暮遙多少年,如今,人終于就在眼前了。

雖然這昏睡着,少了些感覺和趣味,不過不要緊,他和段暮遙來日方長,以後還有機會。

一番暢快之後,魏廣趴在那裏歇息。

可等他再細細端量“段暮遙”那張臉的時候,便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魏廣伸手去捏了一下。

這一捏不要緊,竟然薅掉了一層皮。

而皮下,竟然是段暮喬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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