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4.
阿萊亞想起了老巫師們說的話。
他們這些打小就生活在晝午族裏的人,都是聽着山魇的故事長大的。每當收成不好,亦或是有人因為山崩而死去的時候,大家就會把錯歸結在山魇身上。
深深的夜裏,霧水像黏稠的網包裹着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油燈的光昏暗,可是卻像一輪小小的月在雁雁手裏亮着。阿萊亞的手掌貼着少年纖細的脖頸,他暫時地閉上了眼睛,含住了落下的山花。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這麽做的。
他不該産生愛,不該把産生的愛像溪流一樣傾瀉在懵懂的雁雁身上。
可雁雁主動來親吻他時,他回應了。
阿萊亞用鬥篷把雁雁裹得更緊了些,在層層的樹葉後吻過雁雁的唇、還帶着些嬰兒肥的臉頰、微微翹起的黑色睫毛。
雁雁輕輕地咬了一下阿萊亞的耳垂,說:“阿萊亞,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這樣說完,他就伸手摟住了阿萊亞的脖子,他把臉埋在對方披着的鹿皮上,吸了吸鼻子,又悶着聲接着說了句:“那是血的味道嗎?你打獵回來的時候,味道會更濃。”
晝谷的箭矢、長矛、匕首上也都沾有這種氣味,但雁雁不能碰那些,晝谷會握住他的手,說那些東西會讓他受傷。
阿萊亞笑着說:“原來你貼過來是為了聞我身上的味道。”
雁雁擡起頭,舔了舔阿萊亞的下巴後,又皺着鼻子轉移了方向,改去舔阿萊亞的脖子了。
阿萊亞笑得更厲害了,英俊的臉上滿是愉悅的情緒,說:“哎呀,很癢啦——小雁鳥,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啊。”
他把雁雁散下來的頭發又捋到了那圓圓的耳廓後,颔首啄了一下雁雁的耳朵,說:“就像現在這樣,即使你不是我的晝午神,我和你的約定也不會改變。”
雁雁說:“不行嗎?”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定定地望向阿萊亞,說:“阿萊亞希望的話,我會好好當晝午神的。”
“神有責任。”阿萊亞把他又從石頭上抱了起來,準備往山下走了,“這樣就好了,你什麽也不用擔心,只要等着第二天的太陽出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啊,責任就像……婆婆要給你做谷子餅一樣,她不能讓你餓肚子,這就是她的責任。”
雁雁想了想,覺得像做谷子餅這樣的“責任”也挺好的。
他又習慣性地摸了摸阿萊亞脖子上挂的骨牙,聽它們碰撞的悶響聲。
“我的責任,是保護你、保護這個村子。”阿萊亞踩在小路疊得厚重的枯葉上,到處都是霧,說話的聲音都仿佛浸泡在水裏,“雖然晝谷不讓我過來找你……但也沒有關系,在夜裏的時候,沒人會怪罪我們的。”
他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話音頓了頓,說:“為什麽會親我呢?是晝谷教你的嗎?”
雁雁的臉裹在棕色的麻布裏,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盯着阿萊亞。
阿萊亞和雁雁對視了會,最後還是放棄追究這個問題的答案,嘆了口氣,說:“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