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別樣的溫情

“媽,時代不同了,像我這樣的人,外面一抓一大把,人家不會稀罕的。”

“你幹嘛要妄自菲薄?”黎晶循循善誘道:“傅家三個兒子,論相貌和才幹,數少骞最出衆,有些傲氣也正常。他比你大七歲,不算大。老大少琮性子倒是随和些,可惜比你大太多。老七少玮年紀與你相當,但他是傅震雄的三姨太所生,地位自然不比少琮和少骞。都說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聽媽媽的話,動動腦筋,好好抓住少骞。”

清淼意外,沒想到媽媽對傅家家事如此清楚,問:“為什麽一定是傅家?”

黎晶直白地回道:“因為傅家是盛京城內出名的豪門大戶,少骞的媽媽又是你霍叔叔的親姐姐,有這層關系在,你嫁進傅家的勝算大一些。”

清淼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一時又說不清。

黎晶将杯中香槟一飲而盡,話鋒突轉,“十八歲那年,我一個人躺在産房裏,疼得死去活來時,心裏想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清淼鼻尖微微發酸,“不知道。”

黎晶落落寡歡地看着遠方,強壓住心頭升起的恨意,淡淡地說:“我發過誓,要讓沐元卿後悔。”

雖然她語氣風輕雲淡,可清淼還是聽出了無限辛酸。

她對爸爸當然也有怨,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只能勸媽媽,“霍叔叔人不錯,好好地和他過吧,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時隔多年,黎晶一想起往事,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無論今天的她,多麽光鮮多麽從容,午夜夢回時,還是會變成那個十八歲的她,下半身裸着,渾身血污,狼狽地躺在産床上,除了疼痛,就是羞恥,還有無助、凄涼,絕望到極點……

久久盤踞在心底,漸漸成結,怎麽解也解不開,也曾接受過數次心理治療,卻并不起作用,午夜,噩夢依舊。

所以,她對唯一的女兒,一直以來都是又愛又恨,對沐元卿則是又恨又怨。

黎晶擦掉眼淚,幽怨地說:“我記不清昨晚吃的菜,可卻忘不了沐元卿給我的傷害,那種痛,刻骨銘心,永世難忘。我過得不好時,會恨他;過得好時,還是恨他,估計等我死了,就不會再恨了。”

清淼怔住,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讷讷地說:“你看起來……我以為……”

黎晶嘆口氣,“我是個演員,平素做慣了戲,溫婉端莊,優雅從容,不過是我想表現出來的罷了,娛人娛已。”

清淼頗有感觸,“人活一世,誰又沒做過戲?”

“是啊,總是身不由己。”黎晶沉默了片刻,語氣突然變得堅定,“言歸正傳,女兒,媽媽希望你幸福,但是,幸福的前提是嫁對人。”

清淼實話實說:“我不想嫁人,我對婚姻沒有安全感。”

可是,心底又憧憬着美好的愛情。

黎晶語氣強硬,“你別亂找借口了!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嫁給少骞,極盡所能!”

清淼頓時失控,“從小到大,都是你希望,你希望我學琴,我就得學琴;你希望我跳舞,我就得跳舞;你希望我學醫,我也只能服從。你的意願,我從來就不能違背,但是,你可曾問過我,我希望什麽?”

黎晶意外,“你希望什麽?”

“小時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像尤悠的媽媽那樣一直陪着我。可你總是忙,每次來看我,待不到半天就走。最長一次,竟然隔了半年才來看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害怕得整夜都睡不好覺。至于留學,我壓根就不想去,那種獨在異國他鄉的孤獨感,你根本就無法體會。”

黎晶又心酸又生氣,她為女兒付出那麽多,她卻不領情。

“那時候,我要拍戲,要接通告,要争名,要逐利,我有錯嗎?我所有的,以後還不都是你的?人生就是這樣,得到一些,就會失去一些,永遠不可能圓滿。”

清淼沉默。

黎晶長籲一口氣,“我承認,我是望女成鳳心切了些,可正因為如此,你才能變得更加優秀。”

清淼不語。

“女人這一生總要嫁人,嫁了人的人生,才叫圓滿。你看媽媽四十歲了,不也嫁了。清淼,你還年輕,懂得太少,媽媽是過來人了,比你看得長遠。女人呢,即使嫁給普通人,也難保他會一世都對你好,與其将就,還不如選稱心如意的。少骞在我眼裏,就是最出色、最适合你的那個,相信媽媽的眼光。”

清淼默默叩開火機,點着一根煙,用力抽了幾口,清涼的薄荷味直沖入喉嚨。 幾分鐘後,她啞着嗓子說:“不,媽媽,你只是自己沒做到的事,心裏有遺憾,想在我身上實現罷了。你自卑當年和我爸的事,想讓我風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積壓已久的惡氣。”

黎晶一怔,這确實是她的心結。

可她現在這樣做,也的确是為了女兒好。

清淼繼續說:“我會照你的意願去做的,但不保證一定會成功。”

黎晶聽到清淼終于答應,滿意地笑了,“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願,媽媽會幫你的。”

呵,如的都是媽媽的願。

這就是,她和媽媽越走越遠的原因之一。

從小到大,媽媽總是把自己的意願,打着為她好的理由,強加到她身上,從來不管她樂不樂意,開不開心。

她稍有反抗,媽媽就會千方百計地勸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給她預約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

……

次日清早,清淼接診了個面容清秀的嬌小女子。

陪她來的是一個濃眉小眼,長相有點兒兇的高個男人。

兩人舉止親密,一看就是情侶。

年輕女子自從坐下後,就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似乎難以啓齒。

清淼習以為常,一般來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會有些心結。

整形醫生不只負責整形,還要兼職心理醫生的工作。

她語氣平和地問了三遍後,患者這才擡起頭來,嬌羞地說:“我要修補,那個,處女膜。”

來醫院做這個手術的不少,但陪着來的通常是她們的女伴或者媽媽。

清淼還是第一次遇到讓男友陪着來的,難以理解,為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就多問了幾句。

女人低聲解釋:“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男人馬上接話道:“醫生,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誤了她,做完這個手術後,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語間,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雖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義。

只是,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分手?

原因無非是:一方移情別戀,性格不和之類,總之就是不愛了。

想分手,總會找出千萬種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問,修補手術比較簡單,手術時間也短,随做随走。

她開了診單,吩咐護士,帶她去婦科小手術室排隊,做修補手術。

下班後,清淼和好友尤悠約了去吃淮揚菜。

尤悠有點兒嬰兒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臉型整成像清淼一樣的瓜子臉。

清淼勸她,“算了吧,圓臉多可愛,你看演《花千骨》的那個女主角,同樣是圓臉,又漂亮又顯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臉,眼睛和鼻子也要整,還有眉型,否則不對襯。”

尤悠的意志本來就不堅決,還怕疼,聽清淼這樣一說,猶豫了會兒,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飯間,尤悠的話題,一直圍繞着她剛交往不久的男友鮑帥,言語間一臉幸福小女人的樣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媽得多有自信,才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名字,鮑帥,暴帥。”

尤悠噗哧一笑,轉而問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裏,傅少骞俨然就是個傳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趣着,黎晶的電話來了,讓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飯。

尤悠聽到後,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絲。

當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歡顏好腿長的小鮮肉。

清淼喜歡寧澤濤,因為他幹淨、陽光的氣質,很像賀之揚。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趕去京郊最大的花鳥市場,給媽媽挑了盆她最喜歡的白玉白蓮瓣。

蓮瓣通朵淺白色,花瓣厚,質感光潤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紅斑清朗。

陣陣幽香傳入鼻尖,只覺清雅無比,難怪被稱為花中君子。

傍晚時分,清淼開車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趕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邊,歐式風格複式別墅,周邊風景很好,空氣清新,适宜養生。

家裏只有媽媽和霍叔叔在,沒見霍逍和霍遙,清淼有點兒想念那個熱情洋溢、幽默風趣的遙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時,面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