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脆弱

幾分鐘後,她啞着嗓子說:“不,媽媽,你只是自己沒做到的事,心裏有遺憾,想在我身上實現罷了。你自卑當年和我爸的事,想讓我風光大嫁,替你出那口積壓已久的惡氣。”

黎晶一怔,這确實是她的心結。

可她現在這樣做,也的确是為了女兒好。

清淼繼續說:“我會照你的意願去做的,但不保證一定會成功。”

黎晶聽到清淼終于答應,滿意地笑了,“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嘛,只要你用心,肯定能如願,媽媽會幫你的。”

呵,如的都是媽媽的願。

這就是,她和媽媽越走越遠的原因之一。

從小到大,媽媽總是把自己的意願,打着為她好的理由,強加到她身上,從來不管她樂不樂意,開不開心。

她稍有反抗,媽媽就會千方百計地勸她,直到她同意;如若不,就給她預約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

……

次日清早,清淼接診了個面容清秀的嬌小女子。

陪她來的是一個濃眉小眼,長相有點兒兇的高個男人。

兩人舉止親密,一看就是情侶。

年輕女子自從坐下後,就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似乎難以啓齒。

清淼習以為常,一般來整形的患者,多多少少的,都會有些心結。

整形醫生不只負責整形,還要兼職心理醫生的工作。

她語氣平和地問了三遍後,患者這才擡起頭來,嬌羞地說:“我要修補,那個,處女膜。”

來醫院做這個手術的不少,但陪着來的通常是她們的女伴或者媽媽。

清淼還是第一次遇到讓男友陪着來的,難以理解,為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就多問了幾句。

女人低聲解釋:“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男人馬上接話道:“醫生,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不能耽誤了她,做完這個手術後,她又是完整的了。”

言語間,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雖然奇葩,倒也算有情有義。

只是,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分手?

原因無非是:一方移情別戀,性格不和之類,總之就是不愛了。

想分手,總會找出千萬種理由的。

清淼不再多問,修補手術比較簡單,手術時間也短,随做随走。

她開了診單,吩咐護士,帶她去婦科小手術室排隊,做修補手術。

下班後,清淼和好友尤悠約了去吃淮揚菜。

尤悠有點兒嬰兒肥,她想削下颔骨,把她的臉型整成像清淼一樣的瓜子臉。

清淼勸她,“算了吧,圓臉多可愛,你看演《花千骨》的那個女主角,同樣是圓臉,又漂亮又顯小。如果你非要整成瓜子臉,眼睛和鼻子也要整,還有眉型,否則不對襯。”

尤悠的意志本來就不堅決,還怕疼,聽清淼這樣一說,猶豫了會兒,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飯間,尤悠的話題,一直圍繞着她剛交往不久的男友鮑帥,言語間一臉幸福小女人的樣子。

清淼打趣道:“他爸媽得多有自信,才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名字,鮑帥,暴帥。”

尤悠噗哧一笑,轉而問起傅少骞的事情。

在她眼裏,傅少骞俨然就是個傳奇。

清淼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趣着,黎晶的電話來了,讓清淼周六晚上,去她的新家吃飯。

尤悠聽到後,吵着也要去,她是黎晶的粉絲。

當然,她的偶像非常多,尤其喜歡顏好腿長的小鮮肉。

清淼喜歡寧澤濤,因為他幹淨、陽光的氣質,很像賀之揚。

周末一早,清淼特意趕去京郊最大的花鳥市場,給媽媽挑了盆她最喜歡的白玉白蓮瓣。

蓮瓣通朵淺白色,花瓣厚,質感光潤如玉;捧瓣捧合,副瓣微落肩,唇瓣紅斑清朗。

陣陣幽香傳入鼻尖,只覺清雅無比,難怪被稱為花中君子。

傍晚時分,清淼開車到尤悠家接上她,二人一起趕去霍家新宅做客。

新宅在江邊,歐式風格複式別墅,周邊風景很好,空氣清新,适宜養生。

家裏只有媽媽和霍叔叔在,沒見霍逍和霍遙,清淼有點兒想念那個熱情洋溢、幽默風趣的遙二哥。

黎晶看到尤悠時,面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客人還沒到齊,黎晶給二人各泡了杯玫瑰普洱茶,引她們去朝陽露臺上坐着喝茶。

一杯茶後,門鈴響了,清淼以為是霍遙回來了,小跑着去開門。

門一打開,外面站着個穿黑色襯衫黑色長褲的男人,身形筆挺隽直,面容清俊冷傲,薄唇微抿,氣勢迫人,正是媽媽再三勸她要好好抓住的傅少骞。

媽媽還真是沉不住氣,這麽快就給他們制造機會了。

傅少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依舊清隽無波,看不出什麽表情。

他把手中提着的超大禮品袋随手塞到清淼的懷裏,邁開長腿向室內走去。

清淼拆開層層包裝,呆了,原來是一株名為“千手觀音”的名貴寬葉蓮瓣蘭。

蓮瓣一箭兩花,花蕾像圓圓的梅花骨朵,花瓣是極淡的粉,絲紋淺紅相間,花姿俏麗秀美,神韻婀娜多姿,猶如神話中的“千手觀音”。

綠葉青翠欲滴,挺拔大氣,整株疏花玉蕊,風姿綽約,難怪被稱為蘭花中的極品。

單株價值曾被炒至近百萬,且可遇不可求。

傅少骞出手還真是大方。

清淼小心翼翼地捧着海棠形的紫砂花盆,走到東面的小陽臺上放好。

此處通風,光線不熾不暗,正适宜蘭花生長。

剛放好,忽然聽到南面大露臺上傳來“啊”的一聲尖叫。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尤悠那家夥見到傅少骞後,花癡病又犯了。

客人已到齊,菜是提前做好的,很快端上桌,大家開始吃。

霍家請的廚子是揚州人,一手揚州菜燒得極美味,清淼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飯。

席間,黎晶巧笑嫣然的向傅少骞表達了她對那株名貴蘭花的喜愛,以及由衷的謝意。

傅少骞彬彬有禮地回應,一如翩翩君子般知書達禮。

清淼餘光瞟了他一眼,暗暗嘆道,隐藏得真好。

吃罷,黎晶招呼大家去露臺上喝茶,消食。

備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碧綠色茶葉在薄胎白瓷茶盞中,逐漸伸展,上下沉浮,湯明色綠,茶香濃郁,入口甘醇。

兩杯茶後,黎晶和霍千陽起身離開,把空間讓給清淼和傅少骞,還有尤悠。

尤悠沒想到和好友一起吃個飯,不僅能見到偶像黎晶,還能遇到傳說中的“四少”真人,異常興奮。

她雙手托着腮,一臉花癡狀地坐在傅少骞對面,不停地問東問西,圓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亮晶晶的,像星星。

傅少骞呢,清雅端直地坐在竹制藤椅上,長腿輕輕交疊着,一雙修長好看的手閑閑地放在腿上。

尤悠提出的所有問題,他都不厭其煩地一一作答,臉上的表情始終是斯文的,矜貴的。

溫文爾雅得像個标準的英倫紳士。

兩個人,她問一句,他答一句,相談甚歡。

清淼坐在旁邊,一句話也插不上。

默默地望着二人,心裏有點兒不是味。

印象中,傅少骞從未用這種語氣對她說過話。

兩人見過很多次面,可說的話全部加起來,都不如他今天對尤悠說的多。

難道,他喜歡尤悠這種活潑可愛型的?

黎晶站在卧室窗口,聽着從露臺上傳來的尤悠銀鈴般的笑聲,覺得刺耳。

給清淼發信息,讓她馬上到二樓找她。

清淼上樓,來到主卧,敲門進屋。

黎晶看到清淼,忍不住埋怨道:“今天晚上是我刻意,替你和少骞制造的機會。少骞平時很忙,請他吃個飯得提前幾天預約,還得打着你霍叔叔的名義。你倒好,一聲不響地帶了朋友來。這也沒什麽,可你自己看看那個叫尤悠的小姑娘,多不安分,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少骞一直看,纏着他問這問那,倒顯得你像多餘的。我費了半天周折,卻給她作了嫁衣。”

清淼聽媽媽說完,情不自禁地笑了,“媽,你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的,她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尤悠就是這種性格,活潑單純,大大咧咧,見到誰都能打成一片,自來熟。放心吧,她不會對傅少骞有任何企圖的。”

黎晶輕輕嗤笑了聲,“你看誰都單純,最傻的那個其實是你。清淼,媽媽走過的路比你走過的橋都多,別人什麽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一次次的被沐明妩搶走男朋友,什麽原因自己真的不清楚?”

清淼不語,她當然清楚。

黎晶看着不開竅的女兒,十分郁悶,“平時看你也挺伶俐的,怎麽一見到少骞就不說不笑了,到底要媽媽怎麽說你才好呢?”

清淼無聲的笑了笑。

黎晶擺了擺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清淼轉身下樓。

要走時,黎晶和霍千陽出來送他們三人。

清淼發動她的小MINI,喊尤悠上車。

尤悠卻跑過來對她說:“淼淼,我要坐四少的車走,我長這麽大還沒坐過法拉利呢。”

清淼吓唬她:“那人喜怒無常,行事詭異,小心他半路把你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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