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撲通撲通
得益于《塵埃》持續走高的票房，喬筝這段時間的心情格外靓麗，也格外樂意出席圈內的各項活動。
這個月露面的幾次，喬筝都精神奕奕、光彩照人，硬生生把同場其他女星襯托成了提鞋的小丫鬟。
喬筝是偏深邃豔麗的那挂長相，輪廓更深，仔細看來過于豔麗難以接近，在電影市場還好，如若是在電視劇市場，喬筝只适合扮演心機婊女配的角色。
近些年國內市場更受歡迎的是扁平臉小白花形象的女演員，這類演員外表攻擊性不強，很容易讓掌控遙控器的家庭主婦們産生認同感，也很有安全感。
可她們一旦和喬筝這種以美貌和氣場著稱的女演員同框，氣質和外表的差距就會□□裸地展現出來。
比臉吧，圈子裏敢和喬筝比臉的一個巴掌數得過來，在這一個巴掌當中，原裝數量約等于零。
比胸吧，矽膠隆的沒人家自然，平的沒她性感。
落差大到讓人絕望。
喬筝氣場外放的時候，別說女星扛不住，狀态稍差一些的男星都只有淪為陪襯的份。
偏偏她咖位高又敢說敢撕，同場的小姑娘們氣到臉都綠了，還是得在鏡頭前露出慘淡無力的微笑，遇上喬筝再甜膩膩地叫一聲“喬姐”，酥得喬筝骨頭都軟了。
“我和你說過八百遍了，把你的壞脾氣收一收，特別是在喬筝面前，你知道今天你笑得有多僵硬嗎？在這一行，就算你心裏多不樂意，也不能讓人看出你的不樂意，懂嗎？”
喬筝在心裏吹了聲口哨，她不過偶爾跑了一趟公用化妝間，居然能聽到自己的牆角，不錯，她很滿意。
要論八卦，喬筝周圍的熟人裏沒有比餘弦更厲害的。
餘弦之前一部戲跟了組，就為了搞清楚女配角半夜幽會男主角的細節，這家夥硬是趴在地上偷聽了一個小時，折騰的兩條腿都青了，被喬筝奉送美名——八卦山女壯士。
有這麽一位好友在身邊，喬筝耳濡目染，也掌握了不少偷聽八卦的技巧。
“陳姐，你都不知道今天的合照拍的我有多難看，我哪裏笑得出來？”說話的是個年輕的女聲，喬筝有模糊的印象，似乎是站在她左手邊那個，但仔細聽，又像是右手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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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筝幹脆不糾結了，耐着性子繼續聽。
“陳姐，你不是說過喬筝脾氣不壞嗎？怎麽還那麽怕她？”女聲很疑惑。
陳姐小聲說：“我這不是為你考慮嘛……你最近才去棒國做的胸，還在恢複期，按喬筝以前的脾氣，你要是把她得罪狠了，她能直接給你打爆！”
年輕的女聲發出了陣陣驚呼。
喬筝：“……”
OK，Fine。
年輕的女聲踏着高跟鞋先走了，年長的經紀人輕輕拍了拍胸口，感慨着如今的藝人一個比一個難帶，一擡頭，驀然出現的身影吓得她三魂出竅，整個人直接向後退了一大步。
喬筝倚着門，眼底滑過一絲揶揄的笑意：“陳秀，你剛剛說的話我可都聽到了。假的我還真沒試過，要不你這對真貨先借我練練手？”
陳秀露出尴尬的笑容：“是小喬啊，你別介意，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現在的小姑娘都太不聽話了。”
喬筝看着她：“所以你就在外面敗壞我名聲？”
“誰讓其他人都沒你管用呢？”陳秀擦了擦額頭的汗，“行，這次被你揪住了小辮子，我認栽，說吧，你要我幹嘛？”
喬筝慢悠悠伸出兩根手指：“至少兩頓火鍋。”
陳秀是喬筝新人時期認識的熟人，那會兒喬筝在劇組演丫鬟三號，她是女一號的助理，兩人平時雖然來往不多，但關系一直不錯。
喬筝前段時間聽她說當了經紀人，沒想到她帶的居然圈內一個上升期的小花。
火鍋加上肥宅快樂水，兩人有數不清的話題聊。
“現在這個圈子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記得不，阮芷為了演好一個角色大冬天在水裏泡了一個小時，上來的時候臉都青了，她還是女一號，一集就拿了十萬。”
“我現在這個，天天鼓動我去搶人家的戲。”
“劇本是從來不看，光知道念一二三四五，拍戲的時候就知道争番位，好不容易争到一番，劇撲了，她又不肯認了，說就該男主角扛撲爆。”
“原本挺好看一小姑娘，偏偏要去整容，整完臉還不夠，還要整胸。”
喬筝不敢喝可樂，只叫了一杯開水：“你不會說她嗎？”
“我說了她也不聽。”陳秀咕嘟喝了一口可樂，“唉，等攢夠了錢我就退圈天天吃吃喝喝玩，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天天給人當老媽子。”
“說起來，小喬，那會兒我就最看好你，你那會兒什麽也不懂，就知道捧着劇本沒日沒夜地看。果然，現在你就出頭了。”
喬筝笑了笑：“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就是感慨一下過去。小喬，我真的佩服你，這個圈子有多亂你也知道，可你還是堅持下來了，果然好人有好報。”
陳秀那會兒在阮芷身邊當助理，說起來是助理，其實就是個禦用保姆。
阮芷這人拍戲夠敬業，就是為人稍稍苛刻了一些，陳秀她媽那段時間生病住院，她手上沒什麽餘錢，想提前預支工資都不行，剛入行的喬筝二話不說借了她兩萬，解了陳秀的燃眉之急。
那時候娛樂圈的方方面面都沒有現在複雜，這兩年明星的收入雖然翻了又翻，可入行的人越來越多，競争力也越來越大，喬筝一年難得挑到兩部合适的劇本。
……
《塵埃》的熱度一直持續到10月底，才随着另一部進口大片的上映漸漸歸于平靜。
喬筝這部電影的片酬雖然只拿到800萬，但這是和制片方簽訂了協議的結果。她自降片酬進組，可票房一旦超過一定的數據，喬筝作為女主角可以分到減除院線分成和宣發費用後15%的票房。
這是制片方降低成本的方式，拍攝之前制片方還為喬筝的大度深深感動了一把，可票房數據一出來，制片方那邊從上到下通通傻了眼。
作為一部小成本劇情片，《塵埃》以3000萬的成本豪取6億票房，堪稱今年國慶檔最大的黑馬。
可票房數據高雖高，在開慶功宴之前，制片方算了筆賬，光分給喬筝的分紅就有近5000萬，加上喬筝原本的800萬片酬……賺錢固然快樂，割肉也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之一。
喬筝看到銀行卡上蹭蹭上漲的數字樂開了花，錢到賬的當天，她就開車去市中心溜達了一圈，扛回來一箱包和成打的裙子，過了幾天又收了一堆鞋。
要不是S市的房子太貴，喬筝的存款離心心念念的別墅還有一段距離，她準得現在就跑去交定金。
……
人逢喜事精神爽，《塵埃》獲得的回報比太高，喬筝刷微博的頻次都減少了許多。
對待自己的老對手，喬筝也難得表現出了大度——她很慷慨地修改了微博簡介，把原本的一長串介紹改成了演員兩個字。
喬筝自認大度又有風度，可在季薔眼裏，她所謂的大度完全是在讓自己難堪。
如果喬筝不删微博的話，恐怕還沒有人會想起去年銀簫獎的風風雨雨。喬筝這一删除，挾帶着《塵埃》帶來的高人氣，反倒讓很多不知情的網友了解到去年頒獎典禮的內幕。
季薔在《蓬萊帝國》中的拙劣表現和喬筝的出色演技形成了鮮明對比，即使沒有喬筝，厲芸、關嘉言等提名人今年在大熒幕上的表現都各有千秋，就算達不到銀簫獎提名的水平，卻也令人印象深刻。
對比之下，季薔的處境的确尴尬。
更尴尬的是，今年銀簫獎比往年提前了足足一個月，幾乎在《塵埃》下畫之後，銀簫獎就公布了提名人名單。
作為上一年的影後獲獎人，季薔必須重登銀簫獎，為今年的影帝頒發獎杯。
而對比去年獲獎時雖腥風血雨卻有無數粉絲為她助力的場面，今年季薔交出的答卷卻只有一部尴尬到極點的《蓬萊帝國》，她拙劣的演技在這部影片中暴露無遺，即使她最死忠的粉絲也沒法昧着良心誇她比喬筝優秀。
也因此，去年影後有黑幕的傳聞再度流傳開來。
……
這一年，喬筝依舊是希望最大的提名人之一。
但有了去年的前車之鑒，喬筝的心态已然平穩了。
“喬姐，今年塗不塗西柚色？”周周笑嘻嘻地看着喬筝，“我覺得還是這支正紅色吧，特別配咱們喬姐的氣質。”
喬筝笑眯眯地接了過來。
周周托着下巴，又一次對喬筝産生了深深的羨慕。
別的女明星都被繁重的工作摧殘得憔悴不堪，就她家喬姐，一年看着比一年年輕，眼瞅着年齡已經破了三十，和剛出道的時候卻根本沒什麽兩樣。
今年的銀簫獎，喬筝走的依然是霸氣女王路線。
她到的時候，紅毯上已經聚集了一群粉絲。她左腳剛剛踩上紅毯，冷不丁一擡頭，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
葉瑾然小馬達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起走，怎麽樣？”
“不，我拒絕。”喬筝幹脆賴在車裏不出來了，“在你粉絲手撕我之前，你趕緊走，別浪費我時間。”
“明明你的戰鬥力更強悍好嗎？”
喬筝瞅他：“我心疼你，不想你再低頭道歉，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葉瑾然無語了一秒鐘，但看着喬筝大咧咧坐在車裏不肯走的動作，不得已，他只能提前一步走上了紅毯。
走完紅毯，一轉身，喬筝居然還在和粉絲互動。葉瑾然和喬筝搭讪的計劃徹底落空。
他憋着氣進了禮堂，翻出手機，打開提前收藏的《教你追女孩子的99種方法》、《直男撩妹大全》，翻到最新的一頁——“牽她的手，讓她感受你手心的溫暖，從而發現你澎湃的男友力……”
葉瑾然揉了揉額頭，這一招，失敗。
這會兒禮堂裏空空蕩蕩，壓根沒什麽人，葉瑾然整個人沉浸在《追女99招》的氛圍裏，忙得頭也不擡。
忽然，他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葉瑾然若有所感，一擡頭，他的視線正好對上了沈易冷冰冰的臉。
他心裏猛地一突。
不知怎的，大概是回想起前段時間在微博上看到的喬筝和對方的合照，葉瑾然心裏就對沈易生出了深深的不爽。
想到照片上喬筝笑容燦爛卻又青澀甜美的模樣，葉瑾然心裏默默泛着酸水，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心髒裏咕嘟咕嘟冒着泡，除了難受，他沒有任何感覺。
葉瑾然是個絕對的行動派。
從發現自己對喬筝有好感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搓搓地計劃着要把喬筝挖到自己懷裏來。
第一招不管用，那就用第二招。
葉瑾然飛速瞟了一眼手機，恰好看到新的一章——《如何對付你的情敵》。
葉瑾然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視線毫不畏懼地直直對上沈易，露出惡意滿滿的挑釁表情：“沈導，您老人家好呀！”
“你是不是又想和我搶位置？”葉瑾然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牌和身邊喬筝的座位牌，“看見沒，我和喬姐的緣分是天定的，這次你沒辦法搶了吧？”
沈易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看到同一排隔着過道的自己的座位，一言不發。
葉瑾然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沈易默默走遠，葉瑾然目送他走到過道另一側，笑容不禁更燦爛。
然而——
下一秒，沈易居然又回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葉瑾然眼睜睜地看着他拿起喬筝的座位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到對面，然後，葉瑾然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的座位牌換成了沈易的名字。
還能有這種操作？葉瑾然整個人都驚呆了。
沈易沖他露出惡意滿滿的微笑：“不介意和我擠一擠吧？”
卧槽！誰特麽要和他坐！
他要和喬筝一起坐！
葉瑾然立即起身，試圖用自己偉岸的身軀和八塊腹肌把沈易擠出去，然而沈易看着菜雞一枚，力氣還真挺大，葉瑾然和他擠了半天都沒能突破重圍。
“你這麽不想和前輩交流交流感情？”沈易微微一笑。
“你給我讓開，我要和喬喬一起坐！”
聽見“喬喬”兩個字，沈易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身體結實得更是如同一堵厚牆，擋住了葉瑾然所有的前進路線。
“讓開！”
“你休想！”
“讓開！”
“讓開！”
葉瑾然手腳并用，一會兒去打沈易的手臂，一會兒去推他的肩膀，如此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一個不小心，沈易這老小子使了陰招勾了他一腳，葉瑾然一個不注意，整個人呈大字形沖進了沈易懷裏。
還沒等葉瑾然重新站起身，一擡頭，他就對上了喬筝驚訝到極點的目光。
喬筝：“……”
“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葉瑾然：“……”
沈易：“……”
葉瑾然手忙腳亂地就要站起來，但不知是他看到喬筝的情緒太過緊張，還是沈易的懷抱太溫暖（大誤），他雙腿一個踉跄，又是往前一撲，宛如乳燕投懷。
喬筝：“……”
葉瑾然：“……”
沈易：“……”
喬筝表示，從這一刻起，她真情實感地成為了沈葉CP的CP粉。
果然，小萌文裏的故事都來源于現實。
剛剛發生的，不就是沈葉小萌文裏葉瑾然一臉嬌羞地投入沈易懷抱的那一段嗎？
“卧槽！沈易，你現在立刻把座位換回來！”
葉瑾然從沒想過沈易這個表面上一臉冷酷的家夥真人居然這麽賤。
被葉瑾然張牙舞爪地吩咐，沈易居然笑了：“和我坐在一起不好嗎？”
好個球啊！他只想和喬筝坐在一起！
但沈易始終沒給他這個機會，就算葉瑾然說他膀胱爆炸要去廁所，沈易也只是一臉陰森地看着他：“行啊，那我們一起去。”
葉瑾然：“……”
#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
……
等到禮堂的座位都坐滿了嘉賓，葉瑾然終于歇了和喬筝坐在一起的心思。
他真的恨上沈易了，咬牙切齒的恨，可看着對方一臉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模樣，葉瑾然又覺得自己的修養還不過關。
他只得憋着氣度過了漫長難熬的頒獎典禮。
好氣哦！
……
作為幾位提名人中唯一一位多次入圍提名的女演員，喬筝始終最受鏡頭矚目。
去年喬筝因為季薔獲獎的事情和銀簫獎組委會生出了龃龉，今年再度入圍，喬筝并不能保證組委會大度地把去年的事情忘光，對方畢竟是國內最權威的獎項之一，而她只是一個人單打獨鬥。
獎項頒發給她，喬筝自然樂于接受。
獎項不給她，喬筝也不會要死要活。
從去年季薔獲獎之後，喬筝就對銀簫獎的權威性産生了質疑，即使今年她的希望再度落空，喬筝也不會有太多哀怨的情緒。
畢竟《塵埃》的票房和口碑在那裏，獎項固然重要，但獎項抹殺不掉喬筝在《塵埃》這部電影中綻放的光彩。
鏡頭掃過來的時候，喬筝笑容淡淡，眉頭微挑，在鏡頭挪開的前一秒鐘，她忽然對着鏡頭眨了眨眼。
“Wink~我喬敲口耐！喬喬這一次一定要拿影後啊！”
“不拿影後也沒關系，我們一直站在喬喬身後！”
似是感受到了什麽，葉瑾然忽然側過頭，恰好看到了喬筝俏皮的眨眼。
她的笑容明媚，就像春日裏初次綻放的一朵花。
他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只覺得，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撲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