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OFF歸來
“獲得OFF最佳女演員的是——”
頒獎臺上，白皮膚藍眼睛的男嘉賓緩緩吐出一個O國觀衆耳熟能詳的名字：“凱瑟琳·F·哈特，《灰眼睛》，恭喜！”
鏡頭立刻聚焦在凱瑟琳·F·哈特激動到不能自抑的臉上。
另外四位提名人也被鏡頭偶爾掃過，無論是經驗老到的貝蒂·福萊西，還是初次入圍的喬筝都表現得頗具風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目送凱瑟琳·F·哈特贏得影後桂冠。
結果揭曉的這一刻，喬筝始終飄飄沉沉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
終究沒有奇跡發生。
雖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OFF影後的歸屬抱有太多期望，但入圍意味着她有機會，意味着她至少打敗了全球數以百計的女演員站到了這裏，意味着她有一點點微末的希望。
喬筝從來不是不戰言敗的人。
她從不主動認輸，即使有一丁點可能，她也會竭盡全力去争取，除非争取完全沒有用。
鏡頭看不到的角落，喬筝默默攥緊了手指。
每一個演員都對獎項有天然的渴望和野心，正如他們可以為一個角色的歸屬撕到天翻地覆，為海報的站位、為代言的名頭、為鏡頭的多少……這個行業從來都是殘酷的。
只有身處其中才會懂。
這一次，不止喬筝打了醬油，聞天白和《塵埃》劇組都淪為本屆OFF頒獎典禮上的陪襯，一路枯坐到晚會正式結束。
按O國影評人對《塵埃》的評判，這部電影的立意、劇情和演員表現都堪稱經典，但在評委幾乎全為O國人的OFF組委會裏，全華國的陣容很難引起共鳴。
“唉，又是白跑一趟。”聞天白感慨道，“明年再加油吧。”
喬筝微笑：“明年就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好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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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聞天白嘆了口氣，“你也別擔心，你好歹來過一趟OFF，後面有的是好劇本等着你挑。下一回你再入圍一次，獲獎的可能性就比現在高多了。”
喬筝無奈道：“按你的意思，OFF提名就跟大白菜一樣不值錢似的。”
“不，我不是在開玩笑。”聞天白正色道，“你有靈氣，又肯下苦工，在我合作過的女演員當中，你可以排在第一位。”
“聞導，你又拿我說笑。”
“喬筝，我當你是朋友。”聞天白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嚴肅，“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既不是科班出身，又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表演訓練，為什麽來OFF的是你不是別人？”
“不要說《塵埃》的劇本好團隊好，沒有你的演繹，《塵埃》未必是今天這個樣子，也未必會入圍OFF，好的劇本要在合适的演員手中才能發揮她的靈性，你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不要把OFF提名當成你的終點，它只是你的起點。”
……
不要把OFF提名當成你的終點，它只是你的起點。
喬筝默默琢磨着聞天白這句話，停留O國的幾天裏，喬筝心裏一直反複咀嚼着。
為什麽她選擇當一個演員呢？
最開始只是為了惡心沈易。
因為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喬筝輕松簽約了玄煌，拿到了一個丫鬟的角色。
玄煌一開始只是把她往漂亮花瓶的路子上靠，壓根沒打算捧她，喬筝骨子裏有股不服輸的執拗勁，自然不願意一直當龍套，後來硬是靠着拼命琢磨殺出了一條血路。
慢慢地，喬筝在導演圈子裏有了口碑，加上她參演的電影幾乎部部票房出色，不管是為了票房還是因為她的演技，很多導演都願意邀請她參演電影。
然後是海洲國際電影節獎、金爵獎、銀簫獎提名……喬筝才慢慢變成了今天的喬筝。
“他說的對。”餘弦反問喬筝，“你記得你剛拿海獅獎的那時候嗎？你興奮得一夜沒睡，半夜拉我出門蹦迪，你以為海獅獎就是你人生的巅峰了，但第二年你就拿了金爵獎。”
海獅獎是海洲國際電影節獎的簡稱，因獎杯的形狀是一座肥肥胖胖的海獅而聞名。
喬筝笑了笑：“我大概是迷茫了。”
“因為你覺得OFF就是盡頭了。”餘弦在電話裏高聲安慰她，“親愛的姐們，雖然OFF89年歷史裏一共只出過8個非O國籍影帝影後，但你未必不行啊。”
“你仔細想想，這幾年非O國籍的提名人才幾個？你是其中之一啊！”
“你可是清北的畢業生，咱們母校的驕傲！喬妞，沖鴨！”
餘弦的這席話讓喬筝豁然開朗，圍繞着OFF提名之後的路該如何走的迷惘一掃而空。
她頭腦發熱地栽進了這個圈子裏，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現在，那麽多刀子都挨過了，到現在何必追求所謂的循規蹈矩？她一向不走尋常路！
……
當喬筝再次出現在S市機場的時候，她又恢複了霸氣女王的人設，走起路來衣帶當風，高跟鞋踩得比扛着攝影機的記者都快。
喬筝從不缺少真情實感的黑。
她剛下飛機，就有記者湊過來問她OFF失利的感想。
“這不是明擺着嗎？難道沒拿獎我會開心？”
記者連忙補充：“這段時間你注意網上的言論了嗎？網上有言論說你入圍OFF驕傲自大，在圈子裏橫行霸道，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喬筝蹙眉：“驕傲自大，橫行霸道？”
“嗯。”
“我一直覺得謙虛謹慎才是我的特質。我一直認真向圈子裏的前輩學習，比如袁頌致老師和季薔老師，她們給我提的建議我全盤接受。如果有人覺得我驕傲自大，可以去采訪兩位老師，聽聽她們對我的評價。”
……
娛樂記者一向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生物。
他們竟然真去采訪季薔和袁頌致了。
季薔：“……”
季薔扭曲着一張臉，違背着良心把喬筝誇了一通，可惜她壓根沒做準備，虛僞程度又不夠，念起詞來幹巴巴的，整張臉又苦又喪，活像顆剛脫水的青菜。
“像不像在念悼詞？”喬筝啃着薯片，一轉頭，腦袋被喬梁狠狠呼了一下。
“瞎說什麽呢你！”
袁頌致比季薔到底段位高一些，她先是對喬筝落選OFF影後表示深深的遺憾，再把喬筝認真誇了一遍又一遍，用詞之精、表情管理之出色簡直讓喬筝嘆為觀止。
“姜還是老的辣啊！”喬筝感慨了沒兩秒，薯片就被喬梁抽走了。
他指着電視上侃侃而談的袁頌致：“她後來要是把精力放在表演上，成就絕對比現在高的多。”
“不過選擇這東西，你覺得對她好的，她自己不屑一顧，那又有什麽用？”
喬筝的眼睛立刻亮成了一個碩大的燈泡：“哥，你和她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沒關系！”喬梁瞪她一眼，“你事兒怎麽這麽多？”
“你不說是吧？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嫂子，瞧瞧你剛剛哀怨的語氣喲，簡直比喝了一瓶老陳醋還……”
喬筝的話立刻遭到了經紀人的無情鎮壓，不過經紀人到底拉來了一張椅子，和喬筝說起了當年的故事。
喬筝怎麽也沒想到，自家經紀人居然和袁頌致有過一段，還是在袁頌致入圍OFF期間，甚至袁頌致的《一生之愛》都是他拉來的資源。
“後來她火了，就飄了，不肯認真鑽研演技。”喬梁嘆了口氣，“不過她底子到底還在，靠着之前的獎混成了權威。”
“是權威就不用再怕什麽了，你看看這個圈子，還有誰敢和她作對？”喬筝笑了笑。
“是啊。”喬梁重重嘆了口氣，“但是我心裏有遺憾，如果她選擇另一條路……”
“有人想當武林第一高手，有人卻只想當皇帝。”喬筝拍了拍經紀人的後背，“行了，別遺憾了，不是還有我嗎？”
“你能讓我舒服兩天我就謝天謝地了。”喬梁指了指自己極速後退的發際線，“看到沒，都是你折騰出來的。”
“說了一萬遍讓你去植發，順便做個拉皮，回頭準把嫂子吓一跳。”
“滾滾滾！”
……
OFF提名之後，喬筝果然收到了一批新劇本，既有成名已久的導演的新作，也有偏腦洞懸疑方向的新劇本，喬筝看的眼花缭亂。
OFF提名的确給了她機會，這兩天遞過來的本子有不少是喬筝以前根本沒機會接觸的，她倒是很樂意和不同的導演探究劇本，可惜人家看不上她。
嫌她太漂亮，擔心她破壞了劇本原本的魅力，觀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那張臉上，又怎麽會分辨出故事的好壞呢？
而另一方面，大導們同樣對OFF觊觎已久。喬筝作為新晉的影後提名人已經在OFF組委會面前刷了一回臉，她的新作若是遞交參選的話，必然會加深OFF組委會方面的印象。
最近沒事兒忙，喬筝就整天待在家裏挑劇本。相對文藝感濃郁、劇情雲裏霧裏的劇本，喬筝更青睐人物關系複雜，能夠充分發揮表演張力的劇本。
換而言之，大導遞過來的劇本和新晉導演的劇本中和一下是最好。
挑了兩天，喬筝正想休息休息，經紀人又送來一份新劇本：“我覺得這個不錯，你覺得不合适就推了吧。”
喬筝眉頭微挑：“我看看……”
她的視線微微凝固了一秒：“我以為你不會再給我送他的劇本。”
喬梁頓了頓：“這部電影很優秀，錯過它對你來說是種遺憾。”
這一次，喬筝終于沒有把劇本扔到垃圾箱裏。
